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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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这样的心便好。”姜婉道,“东西呢?”
  柳兴怀道:“还在何叔……就是吴勇家,我想起自己是谁之后,并没有去过。”
  姜婉皱眉想了想道:“没去过是好事。”
  柳兴怀疑惑道:“姜姑娘这是何意?”
  姜婉道:“吴勇多半是死在李时献手中的,恐怕正是因为这些账目。我想在找到吴勇却没找到账目的情况下,李时献估摸着早就弄清楚了吴勇先前的情况,怕还让人监视着吴勇的住处。若你这个曾经被他照顾过的‘痴傻儿’突然回去,并且拿了东西离开,你以为他会就这么放过你么?”
  姜婉这会儿也不着急了,脑子转得飞快,只淡淡道:“柳公子,无需着急。吴勇是两个月前死的,若李时献已经找到了东西,只怕我们急都没用,可若是他没找到东西,那么我们就更不能急了。”
  第81章
  侯钰此刻眼中的惊喜,就跟姜婉昨日听到柳兴怀的话时如出一辙,姜婉很理解他的心情,等他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这才道:“侯大人,为了确认东西是不是还在那儿,我们要尽快找人去挖挖看啊,此事宜早不宜迟。只是李时献恐怕早就知道了跟我说这消息之人很可能知道东西在哪儿,即便已经过去两个月,怕还是盯着那边,因此动手的时候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才行。”
  侯钰郑重道:“这点我也明白,这事我再去找人商量商量,总要避开李时献的耳目,今后打他个措手不及才好。”
  姜婉赞同道:“正是如此!”
  李时献可是老狐狸,就算他抓不着拿走东西的人,可一旦他明白吴勇手中的东西到了另一个人手中,他恐怕就会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到时候即便有这些证据,要扳倒他估计也要费一番心力。所以,最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那些东西,随后突然发难,杀他个猝不及防。
  “此事姜姑娘已经说给裴大人听了吧?”侯钰道。
  姜婉摇头:“我怕他那边会有李时献的人,而这事太过要命,绝对泄露不得,因此暂时还没跟他说。”
  侯钰点头道:“姜姑娘的顾虑也有几分道理……”他想了想,说道,“若有机会,我会同他说的,若没有,这事我便自个儿想办法去做了。”
  “侯大人,你一定要小心些。”姜婉郑重道。她的未尽之言是,他要是不小心点,被李时献发现了端倪,到时候他自己倒霉了不算,还要连累不少人。
  侯钰也是一脸凝重:“姜姑娘放心,我明白这事有多重要。”
  可以说,胜败就在此一举了。
  二人说完正事之后,侯钰就匆匆离开了,之后他还要找人布置,用最合适的方法将东西取出来。
  姜婉又坐了会儿,这才回祥云阁去。
  絮儿之前被姜婉支开了,但她知道姜婉要见的人是谁,因此欲言又止道:“姑娘……你是不是跟侯大人……”
  姜婉看她纠结的脸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什么呢。我跟侯大人是君子之交,你别看到个男的就觉得我跟他有什么。”
  絮儿连忙摆手:“不,不是,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侯大人挺好的,侯姑娘也很和善……”
  “再好也跟我没关系啊。”姜婉笑着摇了摇头。
  见姜婉似乎并没有想再谈他的意思,絮儿赶紧闭嘴不再说了。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姜婉却似乎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压抑。侯钰派人过来跟她透露了一句:东西已经拿到,姜姑娘请安心。
  姜婉一直都知道侯钰那边其实不只是侯钰一个人的力量,只是侯钰跟裴祐的联手,为怕人多嘴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已。侯钰身后,其实站着的是对抗李时献的一些隐秘力量,只因为李时献势大,他们不好太过光明正大,但也总有些人敢正面与李时献对抗,有些人被李时献抓到个由头贬官了,有些人他甚至还看不上眼,懒得动他们,还有些人因为跟皇亲国戚沾点故,他不好动手,然而总会给人时不时使个绊子。如此一来,朝堂上敢明面上反着李时献的官员,就越来越少了。
  而裴祐那边,也让人来了个消息:暂时先不过来了,成败在此一举。
  反倒是不该来的人,那个阴魂不散的李懋,又一次出现,试图挑起她的恐惧。姜婉表面上做出极为慌张惧怕的模样,然而心里却在冷哼:你和你爹都要完蛋了你知道吗?
  九皇子最近接待的使节团来自西边一个叫邺的小国,邺国使节团刚开始那段时间还是很安稳的,毕竟朝觐大国,总不能惹出什么祸事来,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使节团中的部分人就开始在京城之中惹事了。
  姜婉这边倒是没有倒霉被使节团的人盯上,但街头巷尾的流言当中,她听说有酒楼倒霉被使节团的人酒后发疯给砸了,还伤了人,只是因为他们是使节团,大宋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再加上内阁也明确表示要让使节团感受到家的气氛,酒楼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如此几次之后,使节团的人就知道在大宋乱来不会有什么惩罚,大宋国家虽大,可大宋国人个个孬种,根本就不敢引战啊!因此之后使节团变本加厉,让京城的百姓颇多怨言。
  原本使节团将在五日内离开,等过了这几日,一旦使节团离开,大宋都城又会恢复以往的热闹繁华,使节团的影响渐渐就会消弭。然而,或许是觉得快走了,再不大闹一场就晚了,也仗着内阁对他们的纵容,使节团的人变本加厉。
  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政变的导火索。
  事情的起因本来只是众多使节团闹出的腌臜事的其中之一。使节团中的一人比较好色,不过他也知道分寸,只敢调戏民女,没胆子对官员家眷下手。这他又调戏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是普通人家,被调戏了之后羞愤难当,竟投湖自尽,虽然人没死,但却躺在床上生不如死。这事被愤怒的官员参到朝廷里,却如同往常一样被内阁压了下去。
  然而这位被调戏的姑娘,她的娘正是皇上最近新宠的李婕妤的乳母,李婕妤自小丧母,对这位乳母极为敬重,得知此事之后,就在皇帝面前哭诉。毕竟是新宠的女人,听她哭成那样也是心疼,皇上就过问了此事。司礼监一二把手都是李时献的人,自然想办法帮着圆,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三把手跟他们并不是一条心,将真相添油加醋透漏给皇上听,还说了不少使节团在京城闹出的事。
  皇上闻听此事大为震怒,一个小国的使节团居然都敢在大宋造次?他特意把李时献叫到跟前询问,面对李时献对使节团的维护,皇上大为光火,狠狠把李时献斥责了一顿,让他好好管管使节团。
  这事到这里本该完结了,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候,有人上奏弹劾李时献收取使节团贿赂。这事情一爆出来,李时献之前对使节团维护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之前还可以说是李时献顾全大局,为了两国的友好邦交这才放任使节团在京城胡作非为。他虽被皇帝斥责了,但皇帝其实也没有太怪他,只当他处理方式不够妥当。但被使节团贿赂的事一闹出来,皇帝对李时献的看法就要变了,当时李时献就急了,各种在皇帝面前表忠心,斥责弹劾的官员胡说八道,陷害忠良。
  皇帝对于李时献是很信任的,虽然收受贿赂的事他也很不满,但到底还不会让他对李时献太过离心。朝堂上的事还要指望李时献帮着干呢。他斥责了李时献一顿,这事就打算了了,弹劾李时献的官员也没想惩罚。然而这时候又有人爆出李时献二十多年前就曾经在使节团来访的时候收取对方的贿赂,帮使节团的人结交当时的首辅。
  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全看皇帝怎么想。而皇帝一开始是不打算多想的,只觉得这一个个官员都吃饱了没事干,就想着勾心斗角。直到他经人提醒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大案。
  二十三年前,如今的皇帝还是个皇子,排行第七。当时的三皇子谋反案发之时,也正是使节团来访的时候,也是因使节团的贿赂而借此牵连出是三皇子谋反一事。当时参与谋反的官员之中就包括当时的内阁首辅,与如今的情况多么类似。只不过当年正是李时献提交的关键性证据,才证明了当时首辅和一应官员谋反的证据。而对比现在的状况,再看到李时献二十多年前跟使节团勾搭的证据,皇帝忍不住猜想,当初李时献说不定就是贼喊抓贼,或者说,所谓的谋反,是他炮制出来的一场骗局。
  一旦坐上皇帝宝座,没有人对“谋反”这个词会不敏感的。当年也正因为李时献揭发了三皇子谋反一时,当时完全竞争不过三皇子的皇帝才能当上这个皇帝——大宋并不遵循立嫡立长原则,完全是看哪个皇子好就让他当下一任皇帝,也就是说,看皇帝更喜欢谁。因此,皇帝对于这位间接捧自己上位的首辅大人是很感激也很信任的,一般事情也就斥责一顿了事。然而,所有的一切在“谋反”二字面前都是纸糊的。
  皇帝开始慎重起来,亲自监督,让大理寺联合刑部的人彻查此事——皇帝对此也犹豫过,万一查出来当年的三皇子是被冤枉的,他这个皇帝之位是不是就有那么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后来一想,他们大宋跟前朝不一样,前朝是嫡长子继承制,而大宋则是贤者得继大位,因此三皇子就算没有谋反,也不碍事,谁说三皇子没谋反他父皇就一定会选三皇子当皇帝?既然他父皇选择了他当皇帝,可见他才是最得他父皇喜爱也最适合当皇帝的,三皇子就算不谋反也当不了皇帝。
  有皇帝坐镇,大理寺和刑部也不敢乱来,十分谨慎,然而各种关于李时献罪状的证据也如雪片般纷至沓来,就像是积攒了许久,就等这一瞬间的爆发。在众多证据面前,皇帝震怒,将李时献收押刑部大牢,只等大理寺将所有证据罪状都汇合之后,给出一个最终的结果。
  第82章
  姜婉听说李时献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时候正在祥云阁内算账,伙计匆匆跑进来,跟她说了这件大快人心的事。
  因为李时献近来对使节团的纵容,扰民事件时有发生,京城的百姓对于内阁首辅颇有些怨言。而在朝廷将李时献下狱之后,他的各种罪状也在百姓之间流传,因此百姓们纷纷叫好,说是罪人罪有应得。伙计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才赶紧过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李懋之前来找了不止一次的麻烦,祥云阁的伙计都知道他是谁,本来还在想这一次是遇到大危机了,没想到居然转头就有了转机。
  除了李时献本人,包括他儿子在内的“同党”们也都被纷纷下狱,并且随着时间的进行,因为可确认的罪证越来越多,被逮捕的人也越来越多。伙计跟姜婉说李时献被逮捕的这个好消息时,还说了一件不怎么好的消息——他们昌平县出来的裴大人也被抓了进去。
  姜婉先是一惊,随即想到,裴祐毕竟是李时献的女婿,被牵连是百分百的,但毕竟这次的事件是裴祐一起策划的,一开始或许侯钰那边没办法明说会误伤,但之后裴祐应该会没事的,侯钰这个人还算正直,应当做不出过河拆桥的事。
  话虽如此,姜婉依然免不了紧张。而李蓉,也在这种时候哭哭啼啼地找了过来。
  “婉婉,怎么办?我父亲哥哥和夫君都被抓了,我该怎么办?”李蓉在祥云阁后面姜婉休息的那个房间里跟她哭诉。
  “别担心,会没事的。”姜婉安抚道。这会儿李蓉还不知道她父亲和哥哥都是被裴祐设计,姜婉也在犹豫要不要就说出真相。
  “婉婉,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李蓉道。
  姜婉想了想,决定先将另一间好消息告诉她:“李蓉,我有一件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是什么?你有救他们的办法吗?”李蓉有些激动。
  姜婉道:“不是……是柳兴怀已经恢复了,他想起了一切。”
  对李蓉来说,这时候没有比这更好更能让她稍感安慰的消息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婉婉,这是真的吗?太清他真的都想起来了?”
  “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姜婉看着李蓉此刻脆弱的神情,不禁心中一叹,自己到底是要对不起李蓉了。
  李蓉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李蓉是乘坐马车来的,姜婉陪同她一起坐了马车回自家小院子里去。她先下了马车,将李蓉教给画堂,随后自己快步走进院子里,问迎出来的栓子:“煎饼呢?”
  栓子笑道:“在房里呢!”最近几天煎饼安静多了,让他待房间里就待在房间里,并不会乱跑,真是让人觉得省心极了。
  “好,你去跟他说,李蓉来了,他不用再装了。”姜婉道。
  “诶?”栓子有些吃惊。
  “快去。”姜婉摆摆手。
  栓子这才脸上带着疑惑,匆匆往后头跑去,什么叫“不用再装了”?感情煎饼之前一直在装傻充愣吗!
  姜婉等在原地,没一会儿李蓉就和画堂走了进来。李蓉脸上满是焦急和期待:“太清……太清在哪儿呢?”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人从后头徐徐而来,正如同她第一次见他时那样,温润如玉,姿态端方,而不是她在市井中无意间发现他时他狼狈不堪,神情懵懂。
  “太清!”李蓉捂着脸喃喃道,眼神有些朦胧的酸涩。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啊,这时候终究又成了她所爱上的那个男人……
  “蓉儿。”柳兴怀微微一笑,快步走上来,却与他外表不同地用力抱住了李蓉。
  “咳咳,来,进屋子里聊吧。”姜婉觉得自己有些被虐到了,看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是十分羡慕。等李时献等人伏法之后,裴祐应该会给李蓉一份休书,让她和柳兴怀双宿双栖,到时候她和裴祐之间再无阻碍……也不知一切是否真会有那么顺利。
  李蓉和柳兴怀被姜婉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自己二人太过孟浪,连忙分开,红着脸进了姜婉房间的外间落座。
  姜婉让栓子和絮儿该干嘛干嘛去,房间里只留了她和画堂。
  有姜婉和画堂在,柳兴怀和李蓉到底没好意思太过激动,只是二人落座的时候,依然忍不住牵着互相的双手。
  “太清,你是何时恢复的?”李蓉脸上还留着泪痕。
  柳兴怀看了姜婉一眼,只见姜婉比了个“昨日”的口型,他便道:“是昨日。昨日晚些时候我恢复了记忆,姜姑娘本想去通知你,是我说太晚了才作罢……”
  李蓉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当初被她捡回来时脸上身上的伤痕此刻都不见了,她便是一阵欣喜。然而随后,她又想起了被关了起来的家人,忍不住红着眼哭道:“太清,我的父亲和哥哥都被皇上抓了起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婉也才刚得知这事不久,而柳兴怀倒是也听说了姜府伙计打探来的消息,因此这会儿面对李蓉的伤心,他心有愧疚。毕竟那是他一手促成的。然而更让他觉得愧疚的是,即便看到李蓉这般伤心的模样,他也并不后悔。
  柳兴怀看了姜婉一眼,后者也正看着他,微微一笑——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已经是她唯一将来唯一的依靠。
  柳兴怀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安抚道:“蓉儿,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的意思其实是,就算她父亲和哥哥都被抓了杀头或者流放,李蓉都会被保下来,而时间是治愈悲伤的良药,今后李蓉会度过这段悲痛的经历。
  而在李蓉听来,柳兴怀却是在安慰自己,告诉她她父亲和哥哥会没事,会被放出来的。
  “嗯!”李蓉用力点头,心中充满了希望。
  姜婉随后就带着画堂出去,给了这小两口单独说情话的时间。想到裴祐还在牢里,她就有些担心,怕他一个柔弱书生在牢里吃苦。
  等了好一会儿,柳兴怀和李蓉才出来,依依不舍地话别。现在李时献那边事情还没结束,裴祐还在牢中,柳兴怀和李蓉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总要等裴祐出来,写上一份休书给李蓉,她才好嫁给柳兴怀。
  柳兴怀最后叮嘱李蓉要小心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别太担心,这才目送李蓉上了马车。等马车离去,柳兴怀才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我这样做是对是错。”
  姜婉道:“当然是对的。若李蓉知道她父亲和哥哥出事是你干的,现在她就一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了,很容易出事的。你就忍心看她伤心痛苦?她父亲和哥哥是罪有应得,今后她会明白的,但毕竟那是她的亲人,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告诉她真相,否则你会失去她的。”
  姜婉觉得今后李蓉迟早会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的作用,这种“杀父之仇”李蓉怕是不可能释怀,因此最后能陪在李蓉身边的,也就只剩下柳兴怀了。
  柳兴怀微微一叹,他明白姜婉的意思,只是一时感慨,却也知道那事今后他最好能烂在肚子里,这一辈子也莫要再说出口。姜婉跟他说过,在她将那些罪证的消息告知她的几位朋友时,并未透露消息来源,所以柳兴怀可以放心,这世上知道那些账目是他交出去的人,除了他自己,也就是他了。她保证不会说,他也不说,这事便再无人知晓。
  栓子在不远处看着已经跟从前判若两人的煎饼,有些不敢过来了。
  姜婉笑着对他招招手,他便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姑娘。”
  “栓子,你帮柳公子重新安排间屋子,”姜婉道。
  姜婉什么都没解释,栓子也不敢多问什么,对柳兴怀有些别扭地说:“柳公子,请随我来。”
  “多谢。”柳兴怀淡淡道。
  栓子心想,他果然已经不是原来的煎饼了,不禁有些难过,那个傻傻呆呆的煎饼虽然淘气,可也比这个装模作样的小书生好啊!
  姜婉并不理会栓子心中的纠结,她也坐不住了。
  她写了一封信,让府里的伙计带上去给侯府找侯钰。信很简单,只是询问案子目前的进展,以及最重要的是裴祐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姜婉在府里揪心地等了许久,傍晚的时候,侯钰却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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