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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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来天转眼就过去了,我都不敢想赵老板的事,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可那天中午,我忽然接到赵老板的电话,语气很喜悦。说那天晚上的华商晚宴他也去了,在会上和方德荣碰了面。方德荣明显很惊愕,赵老板在谈话中趁机当众问方德荣什么时候还钱,已经拖了那么久,再不还可说不过去。还说自己重病缠身,就等着这笔钱治病呢。当时很多人看着,方德荣很尴尬,只好答应马上就给。他当场给了我二十万泰铢现金,说只带了这些,余下的过几天再给。
  我苦笑:“远远不够啊!方德荣明显是算准了你活不过半个月,因为中了这种高深鬼降的人,最多只能挺十几天。到时候你一命归西,方德荣也就不用再还钱了。”
  赵老板哼了声:“我知道姓方的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没错,本来这点儿钱确实根本不够解降,但老天不绝人。两天后我抵押给朋友的那几台设备卖掉,卖了四十万泰铢,田先生,你说是不是天意?是不是我老婆的在天之灵帮我渡过难关?在阿赞巴登的引见下,我已经在菲律宾解开了身上的鬼降,回到曼谷五六天了。”
  第0109章 亡妻恨
  “是真的?”我很意外。
  赵老板高兴地说:“当然。这几天我也没闲着,天天找方德荣要债,还联合了不少唐人街华人商会的同行。搞得方德荣很无奈,就在今天上午,我刚收到方德荣汇到我户头里的一百万泰铢。随后他又打电话给我,说先还给我这些。剩下的过阵子会尽快还清。”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打心眼里往外高兴:“这真不错,赵先生恭喜你啊!”
  赵老板笑道:“田先生,还要多谢当初你对我的接济和那个好主意。好人有好报,您是好人,请把银行账号发给我,我想表示一下心意。”听到他说“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推辞。但赵老板坚持要我提供,也只好把账号发给他。
  第二天上午,手机收到短信提醒,账号里多了二十万泰铢。
  又赚了外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本来是我因贪财的错,现在却要被人感谢。如果不是因为赵老板的设备凑巧卖掉,才有足够的钱去菲律宾解降,现在很可能已经送了命。我后背感到一阵阵发凉,但事已至此。只要方老板不知道当初就是阿赞巴登给他落的降。也不知道我已经把这事捅给赵老板,就可以暂时安心。等赵老板收到剩下的欠款,他们俩之间的恩恩怨怨也算告一段落了。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担心他们俩再次成为仇家,于是就给赵老板发短信,先感谢他的心意,又劝赵老板别再追究方德荣的事,赵老板没回复。
  过了将近一个月,我忽然接到方德荣打来的电话,但却是个女人在讲话。原来是他老婆。方夫人在电话里哭着说,方德荣忽然得了怪病,成天咳血不止,鼻孔半夜流血,把半张床都给染红了,不得不每天都要去医院输血。问我是不是又被那个该死的赵老板下了什么降头,向我讨要赵老板的电话号码。
  一听这话,我非常惊讶,当然不能把电话给方夫人,就说我也不知道号码。上次还是和他碰巧在某阿赞师父家里遇到的,还说不见得是赵老板所为。但方夫人非要我帮着打听打听,我也只好说可以试试。给赵老板打去电话,他没接,直到傍晚时分才给我回过来。在电话里,他说正在收拾行李,我问要去哪里,赵老板说要出国。
  我直接问方德荣中降头的事,赵老板爽快地承认了,但还要拜托我一件事。我以为他会要我保密,万没想到赵老板居然直说了:“如果方德荣再问起这个事,你就直接告诉他,这个血降就是我找人给他落的。至于什么原因,他自己应该很清楚,我和我妻子结婚二十年,要不是方德荣欠钱不还,我和她本打算要白头到老。这个仇,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所以请转告方德荣,这个血降可不普通,是我花了七八十万泰铢托高人从柬埔寨深山里请出来的降头师,如果我不说名字,方德荣这辈子也找不到。他身上的血降无人能解,会慢慢地痛苦地死去,这是他应得的。余下的四百万泰铢,我也不再打算讨回,就算是买方德荣一条命吧!田先生,我们这次通话,是这个手机卡的最后一次,挂断这个电话,我就要离开东南亚,去一个陌生国家过后半生,最后再次感谢你。”
  挂断电话,我心情很复杂,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方老板身上的血降怎么办。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方德荣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结果。我按照赵老板的嘱咐,把事情原委都说了。方德荣大怒,骂道:“世界上有这么无耻的人吗?把号码给我,我要马上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方德荣又打来电话给我,说赵老板的手机号码已经关机。我苦笑:“别打了,赵老板已经和我说得很清楚,那张手机卡他不会再用,马上就要离开泰国。”
  方德荣恨恨地说:“混蛋东西,早晚有一天,我还会把他找出来!”又问:“田先生,这个血降,您能、能帮我找人解开--”还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听到方夫人惊慌的叫声,电话被挂断,估计是又吐血了。
  第二天早上,方德荣的老婆才给我打电话,哭着哀求我再去找找降头师,看能不能帮他老公把血降给解了。我只好答应帮他问问,然后和方刚通了电话,问他该怎么办。
  方刚说:“这个家伙平时做事言而无信,被人报复也是活该,他还真是方姓人家的败类。血降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降头术,但要是极厉害的降头师,也能把血降下得无人能解,除非他自己。”
  我说:“昨天赵老板和我说过这么一句,他是从柬埔寨深山里请出来的降头师。”
  “这个我要先打听。柬埔寨北部深山里有不少降头师,这帮人平时深居简出,又不用手机,很是不太好找。我先联系一下,等我消息。”没等我说完,方刚就挂断电话。
  在之后的几天中,方德荣的老婆给我打了不下二十几通电话,急得直哭,我只能暂时安慰,让她等消息。又过了八九天,方刚终于回复,说托了不少人在柬埔寨偏远地区打听,有人透露在金边东北部的邦隆地区住着一位降头师,专门修柬埔寨高棉黑法,他的血降和普通降头师完全不同,不需要靠近对方,只须雇主提供对方的毛发、照片、体物(指甲、皮屑等)和贴身衣服给他,就能配制出降头水。雇主把降头水洒在对方皮肤上或者服下即可中降。无论血降、虫降甚至鬼降,效果都异常地好,而且除了他自己之外,几乎没人能解。方刚的语气中透着兴奋,似乎已经看到方老板捧着成叠的钞票递给他。
  我想了想,方德荣这种人正像方刚所说的,言而无信,专坑朋友。为了拖欠钱财不给,间接害死好朋友的妻子,还不思悔改,觉得自己没错。当初就不应该把赵老板的事捅给他,现在想起来,要是赵老板因为没钱而死去,那我就是方德荣的帮凶。
  于是我说:“老哥,我不想管方老板的事了。”
  方刚奇怪地问:“为什么?”我没说出那件亏心事,只称方德荣这类人太讨厌,就算再有钱赚,也不想做这桩生意了。
  方刚回答:“哪里来的那么多正义感?放着到嘴边的鸭子不吃,这个钱,就算你不去赚,也会有别人去。像方德荣这样的富翁顾客太难得,要是不借机会狠狠敲上一笔,那才是他妈的罪过,你要考虑清楚!”
  我又思索片刻,回复他说真不想帮了。方刚不高兴地说:“好吧。你就不担心我自己去找方德荣?别忘了,你带我去过他在唐人街的金店和他的住宅。”
  “我完全不担心你会这么做,否则你就不是方刚了。”我笑了。
  方刚哈哈大笑:“你小子还算了解我,不过你要付给我五千泰铢。”
  “五千泰铢?什么钱?我好像不欠你的钱吧?”我疑惑地问。
  方刚哼了声:“怎么不欠?老子这几天托那么多人打听消息,国际长途电话费不要钱的吗?五千已经很便宜了!”我无语,只好连连答应下次见面就给。
  几个小时后,方德荣的老婆又打来电话,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有结果。我语气稍微犹豫了一下,被狡猾的方夫人嗅出,她问我:“你是不是已经打听出结果了?快告诉我实话!”
  我只好说实话,确实已经打听到居住在柬埔寨东北部深山里的一位厉害降头师专落血降,而且没人解得了,除非他自己亲自去。方夫人连忙苦苦哀求,并开出高价。我说:“对不起,我不想接这桩生意。”
  方夫人很惊讶:“为什么?嫌钱少吗?三十万泰铢也不够,那您开个价,只要我们出得起就行!”
  我把心一横,索性挑明了,告诉她不是钱的事,而且我讨厌你老公方德荣,故意欠钱不还,做人没信用不说,连好朋友都坑,把朋友妻子也害死了,所以这个忙我不想帮。方夫人生气地说:“关你什么事?你做的是生意,赚的是钱,难道客户还要合你的胃口?”
  第0110章 婊子和牌坊
  “普通情况下都不会,但也有例外”我说,“你老公就是,他做事太过分了,让我接受不了,所以我不想--”
  我还没说完。方夫人打断我:“什么叫做事太过分?当初他和你谈的时候,不是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吗?也许他是拖了老赵几次钱没及时还清,可那都是有原因的啊,无缘无故谁能拖着钱不给?这世界上谁还没有个意外发生,你没有吗?”
  我也很生气,说:“在你这里全都是意外,你借赵老板的钱投资做生意,到期了行情看涨,这也算意外?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要是行情连涨一百年,那你们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还钱?”
  方夫人比我还生气:“这叫什么话?做生意碰到行情看涨多不容易!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别人,非死缠着要钱不可?”
  “赵老板妻子白血病都快死了。你们也不还钱?你的行情比人命还重要?”我简直气得不行。
  方夫人哼了声:“那件事只能怪老赵他自己,谁让他平时总找出各种借口来催债?今天这个病了、明天那个出事了,狼来了喊得太多,谁也不会相信。”
  我对方德荣和他老婆已经彻底无语,也不想再多废话,就直接挂断电话。方夫人立刻再打过来。我刚接起。她就开始破口大骂,我只好再次挂断。之后的几个小时内,她给我打了不下一百个电话,我都没接,她又换了号码,我一听是她的声音就挂掉。
  到了晚上,方德荣给我发来短信,在短信中,他极尽谦卑之所能,好话说了无数。并且保证价钱好商量,决不拖欠,当场就给。
  其实说实话,我也有点儿后悔,放着好几万块人民币不赚,难道脑袋被门挤了?哪个做生意的不希望有大活送上门。我给方刚打去电话,说出我内心的纠结,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把这笔钱赚到,又让我觉得并没有再次帮方德荣。
  方刚问:“你想当婊子。还是想立牌坊?”
  我没听懂,方刚哼了声:“想当婊子就去救方德荣,想立牌坊就不管到底。无论哪一种都对,但老子最讨厌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家伙。你小子千万不要变成这种人,否则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我开始思索,赵老板给我二十万泰铢的事,方刚并不知情。我心想已经收了赵先生的钱,人家还一心当我是好人,怎么说也不能再帮方德荣了。于是我叹口气:“做两年生意,不应该拿的钱也拿过好多次,婊子早就当过了,这次我还是立一回牌坊吧。”方刚哈哈大笑。
  又过了十来天,我忽然收到方德荣手机发来的短信,内容是:“我老公去世了,算是被你给害的。我不会放过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很惊讶,没想到方德荣的血降这么厉害,才不到十天,他居然死了。我回短信说:“我只不过没帮你而已,要说杀人凶手,你和你老公才是,你们害死赵老板的妻子,怎么不说?”
  从此以后,方夫人再没回短信给我,也没打过电话。我以为她不过是在气头上说说而已,以后不会再找我的麻烦,可没想到后来又节外生了枝,当然那是后话。方德荣这件事,也是我佛牌生涯中为数不多、放着大利润不赚的生意之一。
  对于信誉这个事,中国人似乎越来越不重视了,小到随口承诺,大到合同发誓,都可以当成放屁耳边风。如果某人平时很诚实守信,甚至会被别人看成异类或脑子有毛病。都说中国人聪明,我们这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生意做久了,我越发觉得自己越来越贪财,而且怀疑是不是接触阴物太多,也被那些阴牌阴料给影响了。我给方刚发短信提出疑惑,方刚的回答居然是肯定的:“成天接触阴牌阴物和小鬼,当然会有影响。你要是觉得自己的变化太大,有时间我带你去泰北找苦行僧,你可以跟着他们修行几十天。他们有特殊的修行法门,能驱除恶念,但要受不少罪,估计你抗不下来。”
  我最怕吃苦受罪了,就表示以后再说。可又一想,方刚做这行时间比我长得多,可他做事却极有原则?恐怕只能说人和人不一样了,有人天生内向,有人就外向。有人爱吃肉,有人就喜欢吃素。方刚是典型的性情中人,但有时心肠太硬;我经常心软,但做事容易受诱惑。说起来,我和方刚还真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居然也能成为好朋友,还真是奇迹。
  过了几天,晚上正准备要睡觉的时候,有短信来了,是那个从我手里请过第一条佛牌的初中女同学吕雯发来的。说下周有个小规模的同学聚会,要我一定参加,有个同学有重要的事找我。我说那我得从泰国回沈阳的,半个月后我爸妈结婚纪念日,那时候行吗?吕雯说没问题,让我提前两天通知她。
  半个月后我回到沈阳,次日晚上在某饭店聚会,包间里只开了一桌,七八个人而已。席间我问吕雯谁找我有事,吕雯指了指对面,是一个叫韩玲的女同学,她性格内向,上学的时候就和我不太熟,近几年同学聚会,我和她也很少说话。吕雯说:“韩玲,你把那事和田七说说吧。”
  韩玲点点头,说:“田七,不好意思把你约出来。是这样,我老姨是做保姆的,一直在上海打工,去年她给一个有钱人当保姆,那有钱人的房子是解放前的老洋房,听说很值钱。后来那有钱人在今年年初全家移民加拿大,但在上海的洋房又不想卖,就让她看房子,一个月给一千五百块钱。我老姨白天给另一家人做三顿饭,每月一千,晚上回老洋房睡觉,这样一个月就有两份收入。”
  有同学插嘴问:“那不错啊,一个月有两千五百块钱呢。”
  韩玲说:“是啊,但最近我老姨给我打电话,说……说那个洋房不干净,她都想辞职不干了。可我老姨快五十的人,挣钱不容易,也舍不得那份工钱。那家有钱人知道洋房不干净的事之后,也都发愁呢。田七,你在泰国专门做佛牌生意,能不能帮我老姨请一条能辟邪保平安的佛牌?”
  我笑了:“哪那么多不干净的房子,很多时候都是心理作用。就算有也没事,正牌都能辟邪,让你老姨请一条崇迪吧,两三千块钱就够,我家里有现货。”
  “行啊,要不我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老姨,让她给你打电话细谈,你看方便吗?”韩玲问。我说当然行,随时恭候。
  吃完饭后,乘出租车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一个上海打来的号码,原来就是韩玲的老姨。她把韩玲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洋房闹鬼,她很害怕之类的话。我酒劲上涌,不想多费话,直接告诉她请一条佛牌,三千块钱。她说要向东家请示,明天给我回复。
  第二天早晨,我刚吃过早饭,韩玲的老姨就打进电话来,说东家对泰国佛牌不了解,觉得还是想找出原因,是真闹鬼还是虚惊一场,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听韩玲说我不光在泰国做佛牌生意,还专门帮人联系趋吉驱邪的事,就问能不能先来看看。最后还说:“听韩玲说你是她的初中同学,说实话,外人咱也不敢信,我已经和东家说了,说你认识泰国的高僧法师。要是方便的话,大侄子你看能不能来趟上海,到我这儿看看。路费由东家出,你看行不?”
  第0111章 老洋房
  下午,韩玲的老姨又打来电话,说东已经家同意给我两千块辛苦费,不管成与不成都给,路费也报销,但只能报火车票。
  我最讨厌对方讲价。当时就拒绝了,说最近有事很忙,以后再说。挂断电话后不久,韩玲打来电话给我,说了些好话。她性格内向,说话不太善于客套,甚至还有些磕磕绊绊。我觉得让她做说客太难为人了,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就同意了。
  第二天中午,我乘卧铺火车前往上海,路上无话,次日早晨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地方。这是我第一次来上海,按韩玲给的地址,我到了杨浦区那栋洋房门口。这条胡同环境幽雅,路两旁栽的全是法国梧桐,据说只有旧社会的租界才有这个资格。洋房共有三层,半掩在几株参天大树之中。正面有个小院。还有铁栅栏门。洋房的左侧是某局档案馆,右面是长长的围墙,不知道是什么单位。洋房外表是浅灰色砖,配绿色铁制窗框,三楼的两间卧室窗外还修着拱形铁栅栏露台,东面墙上有半墙爬山虎。整栋洋房虽然半新不旧,但看起来很有气场,一看当年就是有身份地位者的住所。
  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妇女站在铁栅栏门外焦急地张望,看到我下车走过来,连忙迎上去问我是不是田七。我点点头,她欣喜地说:“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我是韩玲的老姨,姓罗,快进屋说话!”
  进了前院,我用手拍拍洋房墙壁的砖,非常结实,低头一看,在靠近地面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开有小窗,说明这栋洋房其实是四层。地面三层,地下还有一层,相当讲究。我天性好奇,就弯腰朝小窗户里仔细看了看,其实外亮内暗,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正在我把腰直起来的时候,似乎看到小窗里有什么东西闪过,我心想可能是猫吧,也就没在意。
  坐在洋房一楼客厅的大沙发上,罗姨给我冲了咖啡,是现磨的咖啡豆,满屋飘香。她和韩玲一样皮肤白,虽然已是中年,但风韵犹存。穿衣服比韩玲还新潮,紧身衬衫配紧身裤,显得身材还不错。她说话干脆,举止麻利,一看就适合当保姆。罗姨笑着说:“这咖啡豆是东家买的,他在美国留过洋,一切朝西方看齐,可洋气了。别看人家有钱,但从不摆谱,人也大方,这洋房里凡是特别值钱的、能搬走的都运到加拿大。剩下的东西都在这儿,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不少,随便我用,所以我也就跟着借了光。”
  “看来这洋房主人还是挺信任你的。”我喝着咖啡。
  罗姨说:“我去年夏天来他家当保姆,他们一家人特别爱吃我做的菜,还说我手脚勤快,靠得住。今年春节刚过,他们家办好移民手续,就让我继续留下来看房子,说交给我放心。”
  我打了好几个喷嚏,说:“这房子还真凉快。”
  罗姨回答:“是啊,听说这洋房是外国人设计的,真是冬暖夏凉,三伏天也不热。”
  我问:“这栋洋房晚上就你自己一个人住,你不是说这房子不干净吗?”
  罗姨脸色有变,勉强笑了笑:“我离婚六七年了,都是独居,又不是年轻小姑娘,没什么好怕的。可自从三个月前,就……”欲言又止,说:“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说吧,你坐了一夜火车,也够累的,先去楼上睡会儿,我去买菜,中午给你接风!”没等我回话,罗姨已经起身准备出去。我连忙说想四处先看看,罗姨就摘下一串钥匙递给我,说是这栋洋房的所有钥匙,你自己随便看,然后就出门去了。
  我心想这罗姨还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和韩玲正相反。在火车卧铺上已经睡了八九个小时,哪有什么睡意,于是我就在洋房的客厅里四处欣赏。这洋房是典型的法式风格,客厅里有老式壁炉、德国大落地钟和三角钢琴。我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对什么都好奇。
  客厅西侧墙壁上挂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相框,里面镶的照片显然都有些年头了,全是黑白照,很多已经泛黄。照片内容很丰富,有穿满清衣服的合影,还有刚剪了辫子的打扮,也有西装和旗袍的男女组合。其中几张照片是多人的大合影,至少有十二三个,还有两名女佣打扮的人也站在最外侧,看来是当初洋房主人的全家福。
  正看着,我忽然发现胸前的五毒油项链里颜色有变,从几乎透明变成稍微有些发黄。我后退几步,黄色没有了,我想了想,记起刚到泰国时方刚和我说过的话。他说某些看起来很普通的东西其实能聚集阴气,照片就是其中之一,还有衣服、首饰、镜子等物品。至于照片为什么能聚阴气,方刚的解释是照片上有逼真的人形,不然为什么降头师会用照片当材料来给人落降。记得那阵子我还在取笑,说当年慈禧老佛爷害怕照相,认为能把人的魂给摄走,现在看来,她还是有点儿先见之明。
  我干脆把项链摘下来,项坠放在手心,像看怀表似的,边在客厅里走边观察五毒油的变化。在客厅各个角落都走了几圈,发现只有墙壁挂相框那个地方有阴气。我心想,反正罗姨不在家,干脆我四处转转,看有什么异常没有。
  一楼除了客厅之外,还有餐厅、小卧室、厨房和杂物间,二楼和三楼各有四个房间和卫生间。我逐屋走了一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我对这种解放前的老洋房特别感兴趣,虽然罗姨说这里不干净,但还是希望能代替罗姨住在这里看家,不给钱都愿意。平时喝个咖啡往沙发上一坐,感觉自己也成了旧社会的大买办。
  我来到客厅东侧的一个小门厅,这里有个小门,上着锁,我找到钥匙打开门,里面是个向下的木板楼梯,原来是地下室,能明显感觉到有股凉气逸出来。
  顺着木板楼梯来到地下室,能闻到一股明显的霉气味,打开入口处的电灯,空间相当大,基本和洋房的单层面积相同,少说也有七八百平米。堆了很多杂物,光樟木箱就有二十多个,还有大批的旧书、包裹、旧家具,角落还放了一张台球桌。我走过去看,桌上蒙了厚厚的灰,而且和现在的台球桌不一样,边框没有网袋,也不知道球往哪打。
  我把五毒油项坠放在手掌心,在地下室来回转圈,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当我走到那一大堆樟木箱附近时,油的颜色开始加深。我站住脚步仔细观察,这些樟木箱每只都有近两米长,一米多宽,二十多个整齐地摞在一起,箱口有纯铜锁扣。要不是用手用力擦掉上面的灰尘,都看不出木质本身的颜色。凡是堆在外面的箱子,铜锁都已经被撬开,从铜锁上的暴力痕迹来判断,应该是用硬物砸坏的。
  有几口箱子的锁是活的,我用力推了推,勉强把箱盖打开,用手电筒一照,里面全是旧书,连续推开几口箱子都是。我用项坠在这些箱子周围来回地试,说来奇怪,如果是某一只箱子有阴气,只要靠近它,肯定会有不同的显示。但我试了半天,居然发现这些箱子附近的阴气显示完全一样,难道这些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有问题?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听到上面楼梯口传来罗姨的呼唤,我就走了出去。看到罗姨买了不少菜,鱼肉蛋菜都有,罗姨见我从地下室出来,神色有些变化,问:“田大侄子,你咋去地下室了呢?”
  第0112章 保姆的怕
  我说:“没什么,随便看看。”
  罗姨有些害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回答:“暂时没发现,但有很多事我想了解一下。”罗姨说吃饭的时候再说,中午要给我做几个最拿手的菜。
  午饭好了,足足做了八个菜,还有红酒。罗姨是东北人,但又加了上海菜的特色,尤其白切鸡真是美味。因为此事已经过去好几年,具体菜式早就回忆不起来,但只有那道白切鸡让我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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