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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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聊几句之后,火车过去,栏杆打开,那同学朝驾驶室多看了几眼,就和武先生告别走开了。继续往北开。驶上望花街的时候,武先生从后视镜看到塑料隔板的小窗口滑片是打开的,他心想记得这窗口明明是关闭的,就反手把窗口关上并锁好。
  车快开到地方时,拐了个弯。武先生看到那个小窗口又是开启的状态,他很奇怪,特意把车停下,回头检查小窗口滑片的锁扣。关上后锁得很紧,根本晃不开。武先生心里打鼓,把车开进殡仪馆,和早已等在大厅的死者家属办完手续后就匆匆回家了。
  脱了衣服正准备洗澡,武先生发现戴的那条钟馗玉佩居然裂成两半,只剩下一半连在红绳上,而另一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当晚,武先生梦到那年轻姑娘坐在自己床边,低头寻找着什么,边找边说:“就快找到了,快找到了……”
  几天后,武先生打电话约前几天在铁路上遇到的同学出来吃饭。聊天时。那同学问:“那天晚上你等火车信号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是死者家属还是女朋友?”
  “那天死者家属也没跟着啊,副驾驶哪来的人!”武先生失笑。
  那同学说:“你是心虚吧,难道那女的是有夫之妇,被你搞到手的?”武先生心里一动,连忙问他看到的女人什么样。那同学描述说长发,头上戴着白色发卡,好像穿着白色带黑点的裙子,长相没看到,因为那女人一直在弯腰,似乎在座位上寻找着什么,也没抬头。同学还说,明显是心虚有奸情,看到你遇见熟人,她就装成弯腰找东西,这路子我懂。
  武先生越听越冒冷汗,因为这同学的描述,正是那天晚上他接的那位年轻姑娘死者,家属给姑娘擦完身体后,还特意给她穿上一条白色带黑点的连衣裙,和白发卡,说是姑娘生前最喜欢的衣服。
  这事武先生没敢和同学说,怕他不信,也怕把他给吓着。但武先生已经不再相信那条什么钟馗的玉佩,而且从那以后。他就经常盗汗多梦,开殡葬车的时候手总是在抖,好几次差点撞着人。
  这还不算,武先生渐渐总结出了一条规律,那就是每次晚上出车接死者的时候,只要车上没人跟着,基本都会出怪事,而白天却极少。所以武先生和殡仪馆商量,尽量只接白天打来电话的活,把晚上的安排给别人。虽然殡仪馆同意了。可大多数死者都是在夜晚去世,这样一来,武先生每月接到的活少了近五成,令他非常郁闷。
  听完武先生的讲述,我才明白那天老胡他爸去世,在医院住院处的院子里,为什么武先生非要老胡跟着押车了。现象都知道,但对他撞邪的原因还是没弄明白。我问:“你开的那辆96144的殡葬车,是你自己一个人专用,还是殡仪馆的司机换班开?”
  武先生说:“是我自己专用的。”
  既然情况已经了解。我也不用多问,天天拉死人的汽车,不出事才怪。但全中国那么多殡葬业的汽车,也没听说都这样,原因肯定有。只是我没找到,那还是先卖佛牌吧。挂断电话,我从手机中翻出几张图,都是辟邪保平安类佛牌的照片,以彩信发给武先生,下面配着介绍文字和报价。
  在这些图片中,有魂魄勇、崇迪、雷劈水牛角和辟邪符管,另外还有一块泡在法油中的猛虎眉心骨。这种东西之前我卖过一次,但不是眉心骨而是眉心皮,从蒋姐开的淘宝店中串货,还被她给忽悠了,用横死女人眉心皮代替的,结果差点把北京那个摄像家给害死。
  第0588章 眉心骨
  半小时后,武先生给我回电话来,问那个小玻璃瓶是什么东西。我说那叫猛虎眉心骨,是东南亚深山中的野生猛虎被人打死,把眉心处的骨头取下来,写上经咒,再由阿赞师父泡在装有法油的小玻璃瓶中并加持,就成了能辟邪的法物。
  武先生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要用老虎眉心的骨头?”
  我说:“老虎属于极阳之物,野生猛虎性情凶猛。经常吃人,体内煞气很大。而眉心骨则是全身骨骼中灵气最强的,无论人还是动物都一样。这种法物阳煞重,专门辟邪和冲阴煞。”
  “那价格要四千块钱,是不是太贵了?我听说在网上买佛牌都挺便宜的。”武先生问。
  我告诉他可以去我的网上佛牌店看看,这东西标价是多少钱。我以为他不会较真,没想到武先生还真向我要了店名,说他媳妇喜欢网购,一会儿让她去看。挂断电话,我立刻用电脑登陆淘宝店。在后台把猛虎眉心骨的符管价格由四千块钱人民币改为五千。
  幸亏我改得快,不到五分钟,武先生就又打来电话:“我媳妇刚才去你的淘宝店看了,还真是五千,但她和我说淘宝的东西都能讲价。”我让他仔细看我淘宝店首页的声明,那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除万元以上或特殊订制供奉物之外,所有圣物均不还价”的字样。
  武先生说:“哦,这样啊……那咱们就见面交易吧,我也能当面咨询咨询。”我说没问题,但你必须得先付一半定金,这样泰国方面才能给我发货。武先生问他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你可以找任何懂泰国佛牌的人鉴定,要是发现有假,赔你十倍。”我回答。
  这时,武先生又问:“对了老弟,你淘宝店里有不少在什么陈大师佛牌店的照片,是在香港拍的吗?”我说当然,我是那间佛牌店的高级佛牌顾问,陈大师是香港著名的风水师,你可以上网搜他的资料,有的是。
  武先生明显很兴奋:“可不是吗,我媳妇正在搜呢,她还听说过这个陈大师,好像真挺有名。要这么说,那你也挺厉害的啊,能给这么有名的香港风水师当顾问!”
  我笑着说:“也是机缘巧合吧,我每年都要去香港两三次,在佛牌店驻扎几十天,为那些有钱的高级客户提供咨询。”
  这些资历明显让武先生对我的印象又加深了不少,他爽快地同意可以在淘宝上付全款拍下来,到时候最好能在他家里看货交易,没问题的话就让他媳妇直接确认收货,两不相欠,我说没问题。
  十几分钟后,我收到淘宝店铺的提醒,有个账号拍下了这个符管,让我改价,我把价格从五千给他改回四千,对方就付了款。
  给方刚和老谢发去彩信,把猛虎眉心骨的照片传送给他们,分别让他们帮着找。价格不要超过一万泰铢。
  两人都回了短信,老谢的报价是一万二泰铢,而方刚是一万五,这样算下来,还是老谢那边的价格低些。我能赚到一千六百块钱人民币,要是和方刚合作,只有一千好赚。所以我让老谢尽快发货,款随后就汇给他。
  数日后,老谢的包裹从泰国发到沈阳,我按武先生提供的地址,打出租车到了方型广场附近的武家。这个方型广场在沈阳很有名,但不是好名,而是恶名,原因是站街女特别多。很多人想叫鸡时。就会到这里寻找。那些站在路边、看似漫无目的的女人,如果你稍一注视她,她就会直盯着你,不用多说,肯定是干这行的。
  坐在武家的卧室沙发上,武先生媳妇长得一般,看上去就是在家里说了算的。我把未开封的包裹递给他们,武先生刚要看,他媳妇直接伸手抢过去,说:“我来我来,我最喜欢拆快递包裹了!”
  武先生苦笑:“我这个媳妇没别的爱好,一是打扮,二就是网购,尤其拆包裹绝对上瘾,在单位她同事收到快递。都主动交给她拆,说是有种什么快感,我真不理解。”武先生媳妇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个屁。两人仔细地看着包裹上贴的快递单,是dhl的快运单。中泰两国文字,武先生媳妇边看边低声说,你看这都是弯弯曲曲的文字,是泰文吗,武先生说你问我。我去哪知道。
  她用小刀拆开包裹,把放在小木盒里的符管取出来,对着光仔细看。武先生从纸盒里又翻出一张纸,问我是什么。我告诉他:“这叫心咒,是专门用来供奉圣物的,每位师父都有自己特殊的心咒,不能乱用,就像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你先把他念熟,晚上在家里对着符管连念三遍,以后就能戴了。”
  “哦。那没问题,我这人就是记性眼好!”武先生连连答应。
  又坐了一会儿,我问起武先生在殡仪馆的工作,是不是收入还挺高的,福利也不错?武先生打着哈哈。只点头说凑合,但也没细说。我心想可能是有些行业秘密不想分享吧,也就没多问。我说还有事要办,就想告辞,顺便提出让他俩确认收货了。武先生的媳妇问:“平时我网购,到了家得先验货,没问题才能上网确认。可这东西我也看不懂,就看知道真假,以后有没有效果,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收货啊?”
  我指着武先生,笑着说:“你老公以前去寺庙请那块玉佩,也不能说有了效果再给人家和尚钱吧?这类圣物毕竟不像日常用品,用了就有效果,吃了就能饱。有法力的东西。效果可能是潜移默化的、不太明显的,而且还要结合自身的情况与行为。比如供奉者就算不是经常行善,起码也不能老做坏事。再加上人和人的运势也都不同,与供奉物之间的反应也千差万别。”
  “那要这么说,这东西还有可能完全没效果?”武先生媳妇问。我说那不可能。只要是真货,总有效果,除非是假冒的。只不过对不同的人来说,效果有显有隐,有快有慢而已。
  武先生问:“只要不是杀人犯和劫匪,请了佛牌就有效果呗?”
  我说:“那不一定,我说的做坏事,不见得就是杀人放火、偷人老婆和抢钱这种。坑蒙拐骗啦,欺软怕硬啦,甚至不尊老不爱幼都算。”
  听我这么说,武先生媳妇张着嘴:“啊,那要是这么说,全中国人也没几个好人吧?那请了佛牌全没效果?”
  “不见得,我刚才说的那几项,并不难做到。”我笑了,“人这辈子谁也不敢保证都没犯过错,但只要不特意去干,又有几个人会干坑蒙拐骗的事,有几个人总欺负别人,有谁能对长辈不尊重。对小孩子太凶恶?是吧。”
  武先生两口子互相看看,对我点点头:“嗯,田老板说得有道理,要是这么说,那我俩算是好人。”我哈哈大笑,掏出一张硬纸板的信誉卡,是以前在沈阳佛牌店时印的,还剩了几百张。我朝武先生要了支笔,填上销售日期、我的签名和佛牌的种类价格,再盖上我的私人名章。
  我告诉他们:“我从来不卖假牌。也不会夸大用料和效果,要是有一点不符,假一赔十,这卡片是我以前开佛牌店时印的,上面都有条款。”
  接过信誉卡,武先生媳妇问:“那为啥现在不开店了?”我叹了口气,告诉他们铁岭那几个黑社会哥们请牌之后发生的意外。武先生感叹:“怪不得,那帮人还戴佛牌,怎么可能有效果啊?”
  第0589章 黑车
  聊到这地步,武先生夫妻也没什么可说的,他媳妇坐在客厅的电脑前,当着我的面确认收货,交易成功,我高兴地离开了武先生家。出来打车的时候,路边两旁零星站着十几个女人,从二十几到四十几都有,看来也是站街女。我心里很感慨,也想不通这些女人为了赚点钱,居然可以随便和任何男人上床。
  过了几天,我和两个同学请老胡吃饭,顺便看看他的精神状况。席间聊天,看到老胡气色还可以,但我没提卖给武先生佛牌的事。聊了一会儿。老胡和我们说起当时在医院,那个开96144殡葬一条龙车的司机,样子很气愤。
  我问:“那司机怎么了,不是殡仪馆的员工吗?”
  老胡说:“屁啊,到了殡仪馆我才知道。整了半天居然是私人的,根本就和殡仪馆没关系!”
  几个同学都很意外,同学甲说:“不太可能吧,人家开的是96144的殡葬车,而且你不是打的96144电话他才来的吗?那是民政局的统一热线啊!”
  另一个同学冷笑:“这记性眼。还真差,忘了那天我怎么和你们说的?”我们几个人顿时都想起来了,老胡连忙问什么意思,我说,他当初说这96144来的车也有假冒的。车是真的,司机是个体户,和殡仪馆暗中串通好。
  老胡没太明白:“啥、啥?殡仪馆不是国家的买卖吗,自己有车有人,为什么非要和这外人串通好?”
  那同学又给他科普了一遍为什么,老胡气得直捶桌子:“真他妈缺德,怪不得那司机这么黑!他在半路告诉我,要是想让你爸回家看看,就多加两百,我就开车到你家楼下转一圈。要是想抬你爸上楼进屋,再让他睡一会儿自己的床,就加五百,我也能帮着搭把手。我正在犹豫,他又说有很多在医院死的人,心里就惦记着家里,你要是不让他回去看一眼,死后他就闭不上眼,有时候还缠家里人呢!”
  “真的假的?”有个同学胆小,就发问。那同学瞪了他一眼,说你傻呀,不管有没有,那只是他想多捞点儿汽油钱的一种说法而已。
  我连忙问:“然后呢?”
  老胡说:“把我爸抬上楼躺了十秒钟,最多十秒钟,可能都不到,就完事了。再抬下去收了我五百元,到殡仪馆放进冷柜,他说可以举行个小法事,免得遗体嫌躺在冷柜里太冷,收一百块。那么多亲戚在旁边,好几人都说行行。反正掏钱的不是他们,只要他们觉得脸上有光。我又给了一百,结果那家伙就站在冷柜旁边说了几句话,操,这就是法事!”
  随后。老胡又说了武先生给他开的单子,里面有不少名目,包括骨灰盒和墓碑制作都有,倒是挺齐全,总共收费六千五。老胡说太贵了,武先生说光这个汉白玉石的骨灰盒就四千多。老胡本想买个便宜的仿木骨灰盒,几百块钱的那种,可他叔、姑和大爷都过来,纷纷表示就那个汉白玉的吧,免得你爸不高兴。老胡心里不爽。只能硬着头皮签字刷卡付钱。后来带着骨灰盒去墓地下葬,墓地的工作人员随口问这个盒多少钱,老胡说四千多,汉白玉的,那工作人员笑了,说这是仿货,石粉压的,成本连两百都不到,他这里也才卖八百块钱。
  老胡很生气,就去殡仪馆找他们算账,说他们骗人。但工作人员指着收据说,这上面也没写骨灰盒就是汉白玉的,而且是明码标价,签了字就表示认可,谁也没骗你。老胡干瞪眼,只好自认倒霉,吃哑巴亏。
  听说他的讲述,几个同学都表示很气愤,说殡仪馆也这么干。太黑了。我默默地跟着点头,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武先生居然是个体户,专门和殡仪馆串通一起黑钱的。要是早知道这么回事,当初那条符管就应该狠宰他一笔。哪怕回头多请老胡吃几顿饭、洗几次澡呢。也算替他出气了。
  晚上睡不着,我很想给武先生发条短信,问问他为什么做这么黑心的行业,可又想算了,根本没用。首先我没资格质问他。又不是民政局的领导,其次,和武先生撕破脸,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该开黑殡葬车还是照开,我倒是希望今后能有机会再和他做生意。再借机狠宰。
  当然,我觉得这个机会并不好找,可没想到,世事无绝对,不到半个月,武先生就又约我出来吃饭了。
  “田老板,你说我是不是撞着啥了?”武先生说。
  我问什么意思,他说:“那天半夜有人打电话给96144说家人去世,殡仪馆就通知我去接。因为头天晚上少喝了点儿酒,我起得挺匆忙,就忘了戴那条猛虎眉心骨的符管。从死者家出来,家属有车自己去医院,车上就我一个人。我发现没戴这东西,就挺害怕,但一想估计没这么巧。不戴佛牌就出事,可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在我的追问下,武先生说,那天半夜拉着尸体回殡仪馆,死者是位老者。得先去医院开死亡证明。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忽然特别地困,居然靠座位上睡着了。因为已经是深夜,公路上没什么车,所以武先生的车在斑马线前停了几分钟,居然没人管。后来有辆大货开到武先生的车后面,一个劲按喇叭,武先生惊醒,觉得眼皮很沉,好不容易睁开一半,似乎看到在副驾驶上坐着个老者,正是刚拉出来的死者。
  武先生大惊,身体想往旁边躲,可怎么也不能动。他听人说过什么梦魇,没想到现在被自己碰上了。那老者看了看武先生,又下低头,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过了几十秒钟,老者抬起头,对武先生说:“到底在哪儿啊?”
  把武先生吓得不行。他想大叫,但无法发声,想用手推开左侧的车门,可身体连手指头也不能动,老者慢慢把身体凑进武先生。武先生喘着粗气,死的心都有了。就在这时有人猛撞车玻璃,武先生顿时惊醒,他大叫着推开车门就往出跳,把外面的人压在地上,那人正是后面的大货车司机,还以为遇到劫匪了,高喊救命。货车上又下来一个人,上去就揍武先生,要不是正巧有警车经过给拉开,武先生非让人打昏不可。
  “不戴符管就出这事,说明你还真就是撞到什么了。”我说道,“可符管毕竟不是身上的胳膊腿,早晚有忘的时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可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武先生焦急地问:“你帮我分析分析啊,再这么下去,我还咋干活呢!”我心想,你干这么黑心的行当,也难怪撞邪。
  我问:“武大哥,之前我说过了,供奉泰国的圣物要诚心诚意,而且不能干坏事,你都做到了吗?”
  看着我的眼神,武先生似乎嗅到什么气味,随后他表情又有变化,好像明白了什么。我这两年多,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不弱,就猜出他肯定记起了我和老胡是同学的事,那么他黑老胡那些勾当,我也自然是知道了。
  但武先生很狡猾,在没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他不会主动招供,所以就假装无奈地嘿嘿笑,说又不是什么恶人,供奉的时候也很诚心啊。我实在忍不住,就把他坑老胡的事挑明了,问:“你们也挺厉害,居然能和殡仪馆勾结,像你这样的山寨96144车应该不少吧?当初我就纳闷,按理说在殡仪馆开殡葬车的员工,不可能给分配固定的殡葬车。”
  第0590章 齐秦先生
  听了我的话,武先生半天没出声,最后叹了口气:“田老板,我们也不容易啊,你说现在社会压力多大,老老实实上班能赚几个钱?一个月拿到手没两千,吃不饱也饿不死。怎么养老婆孩子啊。”
  我心想就你自己辛苦,别人谁不是这样?我要不是机缘巧合,现在不还是在小北手机市场给人家卖手机跑货吗,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但我没回应。毕竟那些义正辞严的话,对武先生这种人来讲根本就没用,说了也白说,他还得在心里笑话我假正经。
  “田老板,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就帮帮我,把这事给彻底解决了吧!”武先生以为我被他那番话给打动了。
  我笑着说:“就算我帮你,也得知道个原因,不然怎么帮。”在心里,我却努力回忆着他曾经和我说过的那几次怪异经历,隐约觉得有些地方能串连起来,比如上次他说过,从我手里请佛牌之前,开着殡葬车在铁路口停下等火车经过,遇到他同学目击说他副驾驶坐着死者。还低着头,说“就快找到了”的话。而刚才讲的这个事,也是在梦魇的时候发现死者在座位上找东西。
  我认真思索,想起之前有位客户是开长途大货的,那车中以前死过人,是被前车主给害死的,所以有了阴气,导致车里总闹鬼。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车里有问题,二是武先生身上有问题。
  掏出宝贝的五毒油项链,我在武先生肩膀处晃了几晃,开始武先生还以为是我要给他什么好东西,连忙伸手去接,被我用力拨开。发现五毒油项链坠略有加深,是介于浅黄和深黄之间的颜色。以颜色来判断,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在武先生身上,要是他身上有什么阴气,能导致开车时经常吸引后厢板中躺着的死者,而出现一系列的灵异现象。
  武先生问:“这是啥东西?作法呢吗?”我告诉他,这东西叫五毒油,能检测到附近的阴气,你身上阴气不重,说明问题很可能不是出在你身上,而是那辆车。武先生眼中露出惊讶和羡慕的神色,伸手要抓项链,我连忙缩回手,把项链戴好,说这东西全世界仅此一份,再找都没有。
  看到武先生沮丧的神态,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那种96144的殡葬车,是你自己的,还是殡仪馆借给你们的?”我问。
  武先生说:“我们自己哪有,都是向殡仪馆租借。他妈的,一个月光租金就要收我们大几千。你说多黑心!”我差点没笑出声来,真是乌鸦落在牛背上。
  我给他出了个主意,用排除法,想办法将殡葬车和别人的换着开,要是以后再没出事。那就说明是车有问题。刚说完,我立刻就后悔了,要真被我猜中,武先生成功地和别人换了车,以后再没出过意外,那我还怎么赚他的钱?
  可惜药房没有后悔药可卖,武先生如获至宝,连声说好好,他马上想办法,找个好借口跟殡仪馆说换车。
  两天后。武先生给我发来短信:“车已经换了,我花钱托了馆里的领导才换成,要重新签合同的,不过好在办成了。”我没回短信,心想最好问题出在武先生身上,这样我的赚钱计划还有希望。
  一连二十几天过去,我都要准备回泰国了,武先生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忍不住发短信给他询问,武先生回复:“啥事也没有,半夜独自拉过好几次尸体。田老板谢谢你啊。”
  我恨得牙根发痒,真想找块豆腐一头碰死。不但没赚到钱,也没替我同学老胡出这口恶气。不过转念又想,社会上这么多不正之风,每天几乎都能遇到,就算宰了武先生一笔又能怎样,他还不是会从那些死者家属身上更多地捞回来。
  坐在桌前,我看着墙上的日历,正盘算哪天回泰国,武先生又给我发了条短信:“有个事忘了和你说,现在开我之前那辆出事车的司机好像也撞邪了,那天在殡仪馆聊天和我说的,我把你名片给他,让他直接找你。怎么样田老板,我够意思吧,你要是赚钱了,得请我洗个狠澡。”
  在沈阳“洗狠澡”的意思就是去洗浴中心寻找特殊服务,甚至叫鸡。我说那要看有没有赚头了,如果只赚几百块钱,还不够你洗半个狠澡的。武先生回复:“没关系,请吃饭也行,我不挑。对了,那家伙叫齐秦。还有,你和他见面时,别提我托馆领导换车的事,他知道这车以前是我开,要是问别的,你就说不知道。”
  我心想,凭什么请你吃饭?这原本是你自己的事,现在等于嫁祸给别人了。主意还是我出的,请吃饭的应该是你才对。但我懒得和他说,心想就算赚了钱,请不请你得我说了算。
  几天后,那个和台湾歌星同名的齐秦先生真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武先生的朋友,同在殡仪馆工作的。我心想什么工作,多半也和他一样,都是名义上挂靠在殡仪馆的黑心一条龙公司。他说了开殡葬车时遇到的事,基本和武先生的大同小异。无非是深夜拉死者,车上没人押着,就会发生灵异事件。
  “田老板,是老武让我给你打电话的,他说从你手里请过什么能保平安的佛牌。挺管用,我也想咨询咨询。”齐先生说。
  我问:“听武大哥和我说了,你这辆车是殡仪馆专门分配给你的吗?”齐先生说是啊,上一辆车开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馆里非得让换车开。他在殡仪馆工作两年多。一直都是开之前那辆车。
  听了这话,我连忙问你是殡仪馆的员工,还是和武先生一样的个人合作关系。齐先生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咱馆里的正式职工。”我表示不相信,齐先生是个直性子,当即就说马上给我拍工作证的照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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