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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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随着管事来到前厅,看见靖安王正与一名妇人在说什么。这位妇人头上插满珠钗,衣着繁复华丽,妆容精致,非富则贵。
  墨荷按捺着紧张的心情,走上前,规规矩矩地朝靖安王行了一礼:“见过王……”
  但未等她讲话说完,那位妇人便已扑了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妇人瞬间泪如雨下:“我的倩倩,娘终于找到你了!”
  墨荷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被妇人紧紧地抱着,弹动不得。她惊慌失措地道:“这位夫人?!您说什么……奴、奴婢不是什么……”
  “倩倩,我是你的亲娘啊。”妇人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十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从她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墨荷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妇人,是西北首富贾富贵的嫡妻钱氏,她是来寻多年以前丢失的女儿,亦就是贾府的千金贾倩倩。
  “你两岁时,娘带你到江南游玩,却不慎让你被拐子拐去了……”
  “夫人,我……”
  墨荷原想反驳她认错了人,但听到钱氏这般说,她却迷惑了。
  她自幼是在周府中长大。从记事以来,她便是周府的丫鬟。据说是因为家中贫穷,她的父母将她卖进周府,那时候她不过三岁,记忆模糊,许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而且三岁之前的事情,她并无记忆。
  钱氏喜极而泣:“是娘不好,娘当初应该看紧你,那你现在还是贾府的小姐,也不必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了。”
  墨荷一时未能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靖安王走上前来,含笑恭贺地道:“恭喜贾夫人,与令千金团聚。”微微一顿,他又道,“既然令千金已经找到了,那两府的婚约自然要履行的,本王从不做失信之人。我们便来商议一下令千金与犬子的婚事吧。”
  钱氏擦去泪水,微微敛去脸上的悲喜之色,连连道:“好好。方才是民妇失态了,望王爷见谅。”
  靖安王笑道:“夫人言重了,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墨荷下意识问了一句:“……婚事?”
  钱氏回过头,握过她的手,温声解释道:“倩倩,是这样的,我们老爷——就是你爹,曾经救过王爷一命。王爷为了偿还我们贾府的恩情,在你出生后,便与贾家定下了一门婚约,是你和靖安王世子的。”
  墨荷的心无端地跳快了半拍。
  第106章 七夕
  墨衣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琬正用毛毯子把清洗干净的团子包裹起来,放到床榻上,给它擦干了绒毛。
  “喵喵!”团子却在毛毯子里不安分地扭动着,不时伸出爪子去抓身上的毛毯子,想要溜掉,可惜都失败了。
  墨衣在原地怔立片刻,才走了上前,唤了一声:“姑娘。”
  听到她的声音,苏琬并未抬头,边给毯巾中的团子拭擦绒毛,边说道:“墨衣,你来得正好,团子刚刚又把墨盒打翻了,弄得满桌满地都是,我刚刚拎它去洗干净了。但被弄脏的桌面和地面还没来得及首席,你替我去弄一下吧。”
  “奴婢一会就去。”墨衣应了下来,接着道,“姑娘,卫王府和靖安王府发来了喜宴的请帖。”
  “喜宴的请帖?”苏琬动作微顿。
  团子趁机一挣。一不留神,便让团子从她手中挣脱。白色的一团嗖地窜出了房间,飞快地逃掉了。
  苏琬未作理会,她放下手中的毛毯子,转头看向墨衣,问道:“是谁的喜宴?”
  云和郡主怀了身孕后,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管理苏府中的事务。她请了二婶容氏来帮忙,也让苏琬跟着学习,将小部分的事情交到她的手中,让她学着处理。
  “靖安王府将要迎亲,靖安王世子即将迎娶西北首富贾府的千金。还有就是,卫王府的韶颜郡主也要出嫁了”墨衣将情况一一道来。
  靖安王世子要迎娶正妻,苏琬不在意。让她在意的是,一些日子没见,沈乐蓉居然要出嫁了?
  苏琬心有疑惑,问道:“那两场都在什么时候?”
  墨衣答道:“都定在了七月初三,据说那天是一个黄道吉日。”
  七月初三,今日已是六月底,七月初三,不过还有几天的时间。
  如此着急?而且还撞在了一起。
  苏琬微微敛眉,又问:“娘对这件事情有说什么吗?”
  墨衣道:“夫人说,这件事情让姑娘做主便可。”
  “靖安王府的喜宴,我们便不去了,派人送份贺礼去便可以了。”苏琬思索一阵,道,“至于卫王府的喜宴……若是出席了一方,另一方不能去恐怕不太好,到时候也送一份贺礼过去,至于两场喜宴,我们都不出席了。”
  墨衣应了一声“是”:“奴婢明白该怎样做了。”
  “还有,除了这件事外,刚刚秦王府上来人了。”见苏琬抬眸看向了她,墨衣的声音明显地卡顿了一下,“那位郎君说……是替秦王殿下将一样东西转交给姑娘。”迟疑一下她拿出一封书信,交到苏琬的手中。
  苏琬接过,打开信封取出了信笺,缓缓展开。在展开的那一刹那,两行墨迹慢慢浮现出来。
  七月初七。
  纸笺上还留着墨的余香,看到那笔锋犀利的字迹。苏琬怔了一怔,眼底浮现出一抹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意。她过于专注,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墨衣担忧的眼神。
  七月初七,正是七夕佳节。
  七月初三,是宜迎娶宜婚嫁的好日子,两场盛大的喜宴让整个上京城都一派喜庆,靖安王府,安王世子和蒙着面的墨荷已经在大堂举行完繁琐的婚礼。
  仪式完成后,不知何时,失神中墨荷已经被喜娘搀进了房。
  等待了焦躁而漫长的一个时辰后,靖安王世子终于从外面进来。他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是神色冷清,一点也没有大喜之日应有的喜悦。
  他挑开了墨荷的喜帕,凤冠下,墨荷第洗头,满眼都是羞涩的笑意:“我没想到世子会答应与我成亲。今日能与世子结为夫妻,我真是做梦都不曾想到。”
  她本以为他不会答应,可没想到,他却答应娶她。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靖安王世子看她一眼,容色冷淡地道:“你别误会,我答应与你成亲,不过是为了应付父王。与其娶一个陌生的女子,倒不如娶了对玉柔忠心耿耿的人。娶你的事情,玉柔也是同意了的。”
  墨荷神色一僵:“小姐……她也同意。”靖安王世子的话,无疑往她的心口上刺了一刀,让她鲜血淋漓。
  她麻木地喃喃重复着他的话,脸色黯淡几分,许久,强作镇定地开口道:“奴……世子能与我成亲,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只求世子能开心地和我做结发夫妻,同床共枕,将来能有孩子承欢膝下。我不为什么荣华富贵,我只为世子,想要永远守候着世子的温柔。即使世子喜欢的人只有小姐,我也不会介意,只希望世子能让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刻……”
  “你好好休息吧。”靖安王世子打断她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墨荷猛地抬头,脸色白了又白。她自然知道,他话里的“看你”是什么意思。
  她不由着急地道:“可是,世子,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若你……恐怕别人会说闲话。”
  “这院里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到处乱说。你放心,别胡思乱想。”靖安王世子说罢,便站了起身,径自离开了房间。
  冷冷静静的房间,只留下墨荷一人,她的心完全凉透了。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啊……是她自作多情了……
  翌日,服侍的丫鬟进来,看到冷冷清清的喜床上只躺着墨荷一人,她脸上还带着干涸的泪痕。
  丫鬟一愣。她走了进来,问:“夫人,世子呢?”
  这丫鬟,是贾府那边派来服侍她的,也算是她的陪嫁。
  墨荷睁开眼睛,强硬欢笑道:“世子去了小姐那里。”
  丫鬟皱眉道:“夫人,你现在是贾家的小姐,而不再是那什么柔姨娘的丫鬟了,不必再唤柔姨娘作小姐了,也不应该再对她低声下气!昨日是你和世子的大喜日子,你怎么就由着世子去了一个妾侍那里?那不是狠狠打你和贾府的脸吗?”
  墨荷摇摇头道:“可……我是多余的,我不能破坏世子和小……的感情,也不能让世子背叛小姐。”
  丫鬟急道:“夫人,你才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破坏感情的不应该是你而是那个柔姨娘!为她人做嫁衣,夫人到底怎么想的?”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与世子是夫妻,夫妻之间同床共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算得上是背叛?”
  墨荷怔了一怔,内心开始产生动摇。
  但她又立刻摇头:“你别说了,我过去看看小姐和世子。”
  “哎,夫人——”
  墨荷逃避什么似的推开了丫鬟,跌跌撞撞出了房间。她来到周玉柔房中时,靖安王世子已不在房中。
  周玉柔刚从床上醒来,神态慵懒。昨日她和靖安王世子做了什么事情,显然易见。
  见到墨荷,她吩咐道:“墨荷,去替我打水过来,我要梳洗。”
  第107章 察觉
  周玉柔等了许久,也不见墨荷应声,抬头看去,见她还怔立在原地,不由不耐地催促道:“墨荷,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你不过是区区的妾侍,有什么资格命令夫人为你打水?”随后赶来的丫鬟为墨荷抱打不平。
  周玉柔蹙眉:“墨荷是我的丫鬟,我吩咐她做事,与你何干?”
  丫鬟呵斥道:“现在夫人才是世子三媒六娉迎娶的妻子,你——”
  墨荷赶紧阻止了她,道:“别说了。”
  丫鬟着急道:“夫人……”
  墨荷敛眸,走了上前,轻声道:“小姐,这是奴……我最后一次唤你小姐了。日后需要服侍,你尽可以叫府中其他的丫鬟。以你现在的身份,再让我服侍你,并不是太合适,恐怕会有失世子的颜面……”
  周玉柔脸色一沉:“你!”
  她的眸中冷光一闪而过,似是站立不稳,往后倒去。
  一声厉喝突然自身后传来。
  “你在对玉柔做什么?!”
  不等墨荷有所反应,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推开,她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靖安王世子旋风一般来到周玉柔身边,将她扶住:“玉柔,你没事吧?她对你做了什么?”
  周玉柔柔柔弱弱地依在他怀里,愧疚地道:“世子,不要怪墨荷,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忘记了墨荷已经是世子夫人,刚才还想吩咐她打水,是我太不懂规矩了。”
  “什么规矩?”靖安王世子变得难看,“她区区一个奴婢,竟敢用身份来压你?”
  墨荷心上再被扎上一刀,她满眼不能置信地看向靖安王世子。
  靖安王世子抬头,满脸怒容地看向她,呵斥道:“我昨日已经跟你说过,我娶你也不过是为了玉柔。你现在竟敢用身份来压玉柔?我本以为你也是一心一意为玉柔,没想到你如此歹毒!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玉柔道:“世子,别这样说,毕竟墨荷现在是你的妻子……”
  靖安王世子握住她的手道:“玉柔,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她不过是奴婢,你让她做什么都行。”
  原来在他眼中,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看着恩爱无比的两人,眼泪淌在墨荷的眼眶,负面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滋生,破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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