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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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才就是好酒。听说他呀!当初就是因为酒才没考上举人老爷。”胡家大娘带着惋惜道:“可怜他一家几口,巴巴的凑了银钱给他上京,却是那样子。”
  “不管怎么,李秀才也算是……那个……大兄说的满腹经纶……”胡香珊借着长兄故意装着半懂半不懂的模样,道:“总归讨好了他总没错。”
  “你可别瞎捣鼓。养鸡费谷子好歹还能有鸡蛋,不成的话杀了吃也行,可酿酒那事可是手艺……粮食得来不容易,可不能给就这样糟蹋了。”胡家大娘道:“改明儿个挑个日子,你随阿娘上镇子去打些酒来不就行了。”
  胡香珊想要再说,可到底认识到情势如此,她一个做了十几年小傻冒的姑娘,能无意中指着后山坡说什么鸡生蛋的事,私下里暗示加鼓动的让家里养了许多只鸡倒也罢了,如今再说出酿酒这回事也已经很不错了,如果突然说她会酿酒了,可不得被人当妖怪啊!
  乖乖闭口是上上之策。
  又过了些时日,张二牛皮厚肉糙的皮实,倒是养好了大半身子骨,整个人生龙活虎的就差能上房揭瓦了。张家大娘子看着他在家里不时走动,左摸右敲的,恨不得直接开口将他赶出去。
  可到底是担心他在外头胡混,便又忍下了。
  张二牛在屋子里晃悠了几日,实在是熬不住了,冲到院子里正在浆洗衣衫的张家大娘子道:“娘,我们这就去胡家去谢谢婶子!?”
  张家大娘其实一直留意着这个小儿子的动静,每每弄出个什么大声响,她都暗自里提着心呢!
  待到儿子冲出院子风风火火的来这么一句,张家大娘心中的石头反而落了地,不过接着就是疑惑不解,道:“你这几天烦躁就为了这?”
  “哪儿?”张二牛有些不自在,左右闪躲道:“我这不是关家里闷得发慌想要出去走走!?”
  张家大娘还是满腹狐疑,可到底想着小儿子野惯了,便也就不再多想。
  ―――
  张家往胡家道谢,胡家之后又送了些药草过来,几次下来,张二牛身子康健之后,便开始自个儿往胡家跑。
  而每次他到胡家,胡家大娘都待他十分热情,时不时的拿些煮玉米、烤蚕豆给他吃,他一身黝黑的傍子肉,脸上黑里透红的也就一赖便是大半天。
  胡香珊实在看不下去了,乘着胡家大娘到外院里干活,她将手上的活直接甩在了张二牛身上道:“你知不知道,光吃不干活等同于每天里只晓得造粪的废物?”
  “什么?你说谁废物呢?”张二牛一边偷看胡香珊、一边小口的咬着玉米,听到她这么一句不善的话,当即脸涨的更红了,立马站了起来,将玉米一把扔到桌子上道:“上次那样揍人,我还寻你算帐呢!你信不信,我告诉婶子,你吃不了兜着走?”
  “切!”胡香珊笃定他根本不会提,提了丢大人的是张二牛自己,再说了,她是真心烦张二牛这样老是缠着她们家,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再次鄙视他道:“你有那闲功夫,怎么不帮着家里干活?你家里供着你们跟着秀才念书,也没见你多上心。十几好几的少年人,成天里不事劳作,只晓得荒废时光,还好意思在这儿威胁人,也不觉得丢人的慌。”
  张二牛气得个半死,按着他以往的脾性,直接一巴掌便要呼上去,可见着胡香珊,他真是中了邪了……他不打女的、他不打女的……于是,他只能复又拿起方才丢到桌上、那啃了一半的玉米撒气,这么一使劲,那玉米便被折断了。然后,站在那儿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胡香珊见张二牛这副模样,知道火候也差不离了,她是通过这些时日吃准了张二牛的行为风格,本就心里烦他,此时便要乘着机想一劳永逸的将他气走,最好以后他离自己能远一些。
  果然如她所愿,张二牛站在那儿冷静了一会儿,一转身便往外大步急走。
  胡香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五章 讨好
  秋收农忙,家家户户的地里的高粱、稻子还有些余量未及收取。
  按说,这个时节都是拼着命的快些乘着天气未转冷之前,快些将这些活计给干了,有些底子的人家哪怕出些稻谷子,也要将地弄干净了。而底子簿些的人家,便自个儿家里直接做了。
  胡家就是因为大儿子与小儿子都要念学,故尔会寻些帮工,现下里地里是干净了。
  而张家因为两个儿子都不是念学的料,故尔一般都是会想着省钱,余活会自个儿干了。
  可是,黄坡村的人这阵子却是也挪出了空闲功夫盯着张家的田地,随后各自寻着机会互相小声的凑在一起说着话。
  也不怪这些人八卦啊!这简直是奇闻啊!
  张家的小儿子,自小出现在地里那就是用来捣蛋的,哪会正经干农活啊!
  可现下,他们的眼睛没花吧!
  其实除了村子里的人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张家的人也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娘,二牛他……”张大牛跟着李秀才那也只是近一年的光景,其实论起来也没什么念书考科的天赋,不过到底李秀才为人不拘这些,故尔张大牛便跟着一起学,下了学后,他还是会跟着帮家干活,自家地前,他已经连续几天都看到张二牛的身影了,他对着张家大娘道:“娘前阵子是不是在家里教训过他了?”
  “教训啥呀!”张家大娘也纳闷至极,回道:“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和你们爹自小没少打他,可也没这个样子啊!”
  “老天开了眼了!?”张大牛呆立半响,朝那碧蓝的天空望了望,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道。
  转眼便到了晚间,日头落山之前,各家各户开始收拾家具,清点一天的成果,张二牛虽然手生,可几日下来熟能生巧,且他力气耐力大,这么一比对,那收的庄嫁可是不比张大牛少多少。
  喜的张家二老与长兄大牛,又是欣喜又是欣慰。
  而在张家欣喜与欣慰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时候,胡家的胡香珊简直要无语问苍天了。
  看着更加黑壮的张二牛,一脸得意之色的再次踏进胡家门时,她直接起身回了自己屋子,将门当着他的面甩上。
  引得胡家大娘在外埋怨道:“二丫,怎么这样对你二牛哥。”随后又满脸热情与歉意道:“你别理会她,小丫头就是这样,你还吃玉米不?婶子家的玉米可是香糯呢!”
  张二牛大概是有备而来,对于胡香珊的态度与反应也似是早有预料,就是拘谨了些,其它的倒是默默在忍受。看得胡家婶子一阵阵不好意思,她道:“二牛,快来坐。婶子这就去给你拿。今儿早上还有一些新鲜豆浆,婶子一会儿也会你端过来啊!”边说边下去准备了。
  张二牛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除了对着胡婶子笑着道谢,之后便默默的坐在桌子旁。看上去像是真的在等着胡婶子端吃食,可是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他自己都在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就还不死心的想着胡香珊能够出来,哪怕看到他现在讨吃食的模样,骂上两句也好啊!
  越想越唾弃自己,可越唾弃自己就越不想离开。几次反复纠结之后,他又嚯的起身,差点带翻所坐的那把椅子。
  他急走两步到胡香珊的屋子前,急的脸红脖子也跟着泛红,道:“傻丫头,我……我不计较上次你打我了。好不好?我就是想和你常来常往……你上次拿藤条抽我,我谁都没告诉,我真的……我……现在我跟着张家干农活,也不出去胡混了。除了跟着秀才识字,我真的不行……其它的……我都在改呢!你不要看不起我……不要不理我……”
  张二牛的话让胡香珊真的有些惊的,她最初是真没往少男少女那方面去想,可到底之后的送药道谢来往,让她隐隐有些意识,但一直都避开去想,如今张二牛的态度与言语,是让她肯定了,张二牛对她看来是动了少年情怀。
  这算什么?爱情拯救了一个差点走了歪路的少年,让他从此踏上上进好青年的道路上吗!?
  算了,想了想张二牛本质还是挺不错的,确实还是块可以□□的好料子。可如果张二牛以正常的邻家大哥来对她,她倒是没觉得的什么,现下这样子,她觉得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太多相关,情感这东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参和多了反受其乱。
  “你回去吧!”胡香珊声音平淡的回道:“你是十几好几的,总是找我也是不该的。”
  “我来找你,我阿娘是知道的。”张二牛更急了,说到一半脸上有了些许羞涩道:“我偷听到阿娘和阿爹的话了,他们有那意思……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婶子,你们家是不是有要干的农活,我的力气很大,可以帮上忙的。”
  有那意思?有什么意思?
  胡香珊心里一咯噔。
  正要再问,外边传来一阵哧笑声,胡家大兄与胡家小弟双双回来了。
  胡家大兄胡征与胡家小弟胡成,站在那里咧着嘴笑出声来,张二牛回过头去看时,立马断定两人定然是站了许久了。否则不会笑的那样……那样过瘾。
  “笑啥?”张二牛猛的转过身来,本能的捏紧拳头往前走两步,就要干架的模样,可到底是在挥拳的前一刻意识到自己在胡家,而且挥拳的对象可是胡香珊的嫡亲兄弟。他真是昏了头了。
  见张二牛起初气势汹汹,之后如泄了气的球一般,两兄弟不禁对视一眼,尤其是已经年满十六岁胡大哥,且胡家小弟也有十三岁光景。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胡家婶子端了吃食从厨房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三个男孩子互相的站一块。
  画面有奇特的是,张二牛摸着后脑勺子对着胡征笑的傻不啦几的,而对着胡成,则是一副大哥关照小弟的模样。
  晚饭时分,张二牛就算再皮厚,也告辞的回了自个儿的家。
  而胡家老爹、胡家大娘、胡家两个兄弟与胡香珊一起围坐着,一家子吃饭难得的安静,并且同时将视线时不时的投向胡香珊。
  胡香珊被看的几乎吃不下饭,最后终于顶着压力将肚子填饱之后,就放下碗筷慢悠悠的边擦嘴边道:“我吃饱了。”
  在一屋人的目光注视下,胡香珊僵直的身体缓缓的移回了屋,随后默默的关上了门。
  胡家小弟胡成伸长脖子,直看到那扇房门阖上之后,原本安静的氛围顿时被打破。
  兄弟两人七嘴八舌,当然以胡成话最多、描述的也最生动,恨不动当场演给大家看,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个七七八八。
  令兄弟俩人有些难以接受的是,自家爹娘并没有一般爹娘那样的强烈的不满反应,而是笑眯眯的、胸有成竹似的笑了笑,尤其是胡家婶子直接用筷子敲了敲胡成的脑袋道:“就你像个猴似的,快吃饭。”
  胡征到底十六了,他低着头稍身想了想便似是明了。
  到了晚间,胡征找到了胡家爹娘的屋子,问道:“难不成,你们真有打算,将阿妹配给张家二牛?”
  胡家往祖上数,其实也是读书人家,不过就是没出什么大人物。之后几代没落了,便只能靠着田产庄稼过活。
  如今在胡家老爹时,算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家境往上又跃了一个层次,算是当地的富户,可到底前半辈子的日子也很窘迫,半辈子在地里刨食,家里前后的操心生计,到底也是略显老。一笑脸上便有褶子出来,道:“张家虽说底子不如咱们家里,可到底张家大婶子为人也算和善,将来是不会亏待你妹子的。”
  “可张二牛那样子?”胡征十二岁时,家里才有些闲钱供他,比起村子里一般年龄的孩童,他也算是有些读书的天赋,但到底开蒙的晚,读到现在也才有些把握要去考秀才。家里又因着他的学识多,且是长男,隐隐做决定时会将他考虑进去,故尔他才会跑来找爹娘商议自己对妹妹婚嫁的看法道。
  “阿娘晓得你不放心。”胡家大娘将大儿子拉到了一旁坐下,道:“你阿爹与我前头里也是不放心的,可这许多些日子里,娘瞧着张二牛其实心眼子并不坏,又有把子力气,将来再有你们兄弟帮衬一下,你妹妹那模样你也是知道的……这样子……他们将来的日子想是不会难过的。”
  胡征长的偏瘦弱,身上的书生气也渐浓,他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一想到妹妹先前的逢人就傻乐呵模样,如今几月虽说是心智开了,可到底也还是少言寡语的。眼瞧着也要往十六岁上奔了,再拖便真是嫁不出去了。便也只好闭口不言,算是默认。
  但自此之后,张二牛在李秀才的学塾里识字的日子,便不怎么好过了。胡征一直看着他,他逃课及早退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少了。
  第六章 转念
  胡香珊好忧愁。
  对于她来说,现代记忆那是清清楚楚,可那个身为废皇后的记忆却是模模糊糊、且明显有缺失不全,除了几个重大的事件比较清晰之外,其它的不晓得是她之后被废的日子过得过于浑浑噩噩,还是有意识的要忘记,总之不到那个时间点上,她是记不起来详细的了。
  这对于这一世重生加穿越的她来说,便有些被动,连蒙带猜的她意识到,在她十五岁及十六岁的这两年时间里,应该是比较关键的。因为,所谓的被当作福星而被选进皇宫,就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她不晓得该怎么避过,难不成……难不成……
  对了,要不先婚配!?这样皇家总不见得与已经订亲的老百姓抢老婆吧!
  她拿着随手捡拾的枯树枝来回无聊的划动着,有了这个念头时,突然停住了手中动作,顿在那里再细细想了想……脑子里可供选择的也只有张二牛了。
  抚额!难不成,她真的要利用那一颗少年纯纯蒙动爱情的心意吗!?
  不过,不管这种行为会否会让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还是在他人眼中会有何评论,对于眼下的她来说,她都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可以走的路。尤其是当她也侧面了解到了两家爹娘间的态度之后。
  大不了,将来她对他好些,也算是弥补自己最初动机不纯,而从内心对此事利用的亏欠吧!
  于是,当胡香珊再次遇见张二牛时,她的态度明显就不似先前那般冷淡,她也在尝试着去让他接近,因为只有与人接触时才会产生了解与好感。她必须也要为之努力。
  张二牛高兴坏了,他更加努力的摆脱之前的恶习,虽然偶尔会冒出一些粗俗,但被胡香珊默默的斜晲之后,便马上能够改正。总之一切都仿佛十分顺利与和乐。
  又过了一个多月,已经进入初冬时节。
  家里的基本生存供给得已满足之后,便想着其它的消费,胡香珊与胡家大娘两人忙前忙后的,几个月下来,看着满满两大筐的鸡蛋,不由的动了动脑筋,道:“娘!如今咱们家里养了那么些鸡,鸡蛋吃不完存着时间长了,便也会浪费,于其这样,不如我拿着到集市上卖些钱,也好买些肉食、海里的给大兄与小弟们补补。”
  胡家大娘想说家里又不是断肉,她常弄些猪肉做菜啊。可话才到嘴边,胡香珊上前搂着胡家大娘的胳膊撒娇道:“娘!我嘴搀,人家都说镇子还有其它吃食,我想也买些来。”
  胡家大娘被自家闺女这么一摇一拉的,便也觉得胡香珊说的有些道理,换些海里产的或者镇子上做的什么糕点调调口味也是不错。于是便也应下了,道:“就你一人吗?回头等你大兄他们放假陪你去。”读十天休一天,胡香珊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
  “婶子,我是二牛啊!”院子外张二牛被胡香珊□□的很有礼貌,知道进人家家前要敲门或高喊,得到人家准许了才让进,虽然胡家的院子是开着的,可他却是扯着嗓子在外声音虽响,却是透着无比恭敬道:“我可以进来吗?”
  显然今日张二牛又逃课了,亦或是上了一半,乘着响午午休溜了出来。
  不过,胡张两家已经没有在意他到底能读多少书了。至于胡香珊,她是想着以后再说。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不是吗!?
  “进来进来!”胡家婶子当然知晓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自家闺女弄出来的规矩,看着张二牛这般听话,她心里又是觉得好笑又担忧将来胡香珊入了张家门,被张家反过来做规矩,一面高喊着应门,一边低声对胡香珊道:“你这样对他,小心张婶子看着心疼,将来搓麻你。”
  “晓得了,阿娘!我心中有数着呢!”对着胡家大娘,胡香珊才不会去想着掰道理,而且在这样一个生活背景下,她也不会想着去掰弄什么,于是便抿嘴一笑从善如流道:“我这就去应门,将他请进来,好了吧!?”
  胡家大婶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到院子后面,继续收当天的鸡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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