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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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澈用这个吻在向他求婚。
  其实早有婚契,但那东西签订的时候不是你情我愿,总是少了点什么。
  贺嫣发现,杭澈在某些方面的心思真是较真的可以,好似要把所有夫妻间应该有的甜蜜全部和他走一次,要相恋,要求婚,要领证,要婚礼。
  这些贺嫣完全没有意见,他同样也很想把这些事情都对杭澈做一遍。
  可是,方向不对,杭澈做的每一步,都纯粹地把他当媳妇看。
  这不可以!
  当年婚契上也没写谁是夫谁是妻,就算他是嫁的那位,但贺嫣从来没当真过。
  贺嫣自自诩擅于抓大放小——名义上是嫁是娶无所谓,本质上是“老公”才是正经。
  方才杭澈向他求婚的架势以及那一句“嫁给我好不好”背后的深意,贺嫣直觉不妙。
  然而,杭澈还是不放过他。
  杭澈吻的特别认真,不容后退地扣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趁他走神的功夫还攥住了他的两只手。
  第56章 五十六 娄不归
  他们修为都很高,这决定了他们可以很久不换气;他们灵力都很强,这又决定了贺嫣想动手使点招魂术的小伎俩一定会被涿玉君反制;他们用情都很深,再决定了他们的火一旦点燃便难以扼制。
  贺嫣空有前世纨绔经验,他那些先发制人的本事还没使出来,便被杭澈抢了先机。
  杭澈吻着把他按到墙上时,他想的是“林昀那小子变成杭澈真带感”;杭澈一次一次按住他要乱摸的手时,他想的是“林昀还是那么害羞”;后来当杭澈双手落到他腰上,他才觉出不对劲。
  腰线是他十分敏感的地方,他被杭澈恰到好处的力道握得四肢难以发力,像被同时掐住笑穴和麻穴,他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了,全身抽着筋儿的发痒酥麻,感观像被吊在半空忽上忽下,笑得岔气,连连求饶。
  再之后是双脚离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夫君”握着腰,悬空低低举起来。
  他身手好,一个勾腿缠住,锁住杭澈的腿。
  杭澈腾出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臀部,单手一托,就把贺嫣坠足了劲的身子往上托出一截,贺嫣的腿成了盘在杭澈腰上。
  这姿势便尴尬了。
  两人离了唇,皆是一怔。
  杭澈在这种时刻,居然还是一脸端庄沉静的神情,望着他,像是说什么很正经的事情道:“你确定要以这种姿势?”
  贺嫣的腰还被挟制,全身痒得要痉挛,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只好红着眼眶,有些失炬的目光地黏着杭澈讨饶。
  杭澈会意,稍稍松点手劲。
  贺嫣笑得断断续续,好容易一句话总算说清楚了:“这种姿势……有何不好……大爷我在上面!”
  说完不管不顾地低头,捧起杭澈的脸,居高临下地检视这是他的人,目光细细描摹那张标致的脸,密密麻麻的柔情升起,人像被杭澈举进云端似的,贺嫣一低头动情地吻住。
  这是他的人,只有他能吻;这是他的人,谁都不能碰。
  唇齿间有低低的声音叫他:
  “嫣儿。”
  “嫣儿。”
  “嫣儿。”
  腰上的痒麻加上精神上的兴奋,满足感有如千军万马冲过关卡,高奏凯歌。
  他是被抱着的那位,却生生吻出了睥睨天下的气势,扣着杭澈的脸,毫不松手。
  而这位托举的抱法,他臀部下面是一只紧贴的手掌,这又让他觉得羞耻。
  得胜之感和被掌控的酸软两相冲击,那种真真切切互相占有的强烈感观,像闪电劈中天灵盖,他战栗地叫出杭澈的字——“遥弦。”
  顿时腰上的手劲一重,一阵天悬地转。
  在身体感受上他从不为难自己,他所有纵欲的本能全部放开,在被放到床上时,他无师自通地双手勾住杭澈的脖子,无尽缠绵地把人勾到床上。
  这张大床,前面的二十几年,是杭澈一个人睡,中间贺嫣一个人孤枕了一段时日,往后的日子,便都是共枕缠绵了。
  衣裳除尽时,先前在温泉里欢爱的痕迹暴露在眼底,斑斓的肌肤显示之前在温泉那次半清醒状态下是何等激烈,两人皆是一滞,抚上那些痕迹,都快要不能自已,手过处,不久前的痕上又添新痕。
  烙上再多自己的印记,也无法表达对对方强烈的渴望,他们一个激烈,一个霸道,只要有一个稍稍离开些,另一个便把人勾到怀里。
  根本分不开。
  难耐的喘息间,时不时有两声“嫣儿”。
  贺嫣在一迭声的“嫣儿”里,精神上率先越过某个临界点,脑海里一片灿烂的天光,紧接着把自己的子子孙孙全交代给了那位——熟读藏书院第一排第四栏某方面书籍的——夫君干净的唇齿间。
  贺嫣睡过去前想:“只等着洞房了。”
  贺嫣在温泉阁里进入娄朗记忆的时间比杭澈长,牵动的情绪和念力也多,几乎不等余蕴过去,贺嫣便沉沉地睡迷了。
  杭澈起身把夫人收拾干净,躺下睁眼陪贺嫣躺到杭家晨读的钟声响起。
  起身收拾妥当,在床头沉静地望着贺嫣睡颜,小心地放回贺嫣不老实挪到被外的手,耳语交代一句,去赴早课。
  别苑的禁制,以及那些执着不散的记忆和情绪,都古怪得让杭澈隐隐不安,饶是如此,他仍是平静地忍过了早课,转到春信君处。
  杭澈向他的曾叔祖父问了几个问题。
  “曾叔祖父,娄朗是个怎样的人?”
  “空山君为何最后是被娄朗强娶而走?”
  春信年轻时便逍遥世外,杭家第三代的大事他知道一些,但涉及空山君私事他其实知之甚少,反而是那位娄朗,他倒比别人知道的多些。
  在娄朗的时代尚未开始前,逍遥世外的春信君,偶遇过刚出山的娄朗师兄弟。
  那是一处桃花四季常开的峡谷,桃花莹白可爱,世间难得一见。春信君那日正在桃树上小憩,远远听见两人过来。
  “师兄,此处甚美,灵气虽然不如山中充沛,却比别处澄澈,我们何不在此处也建几间草堂?”
  “才出来,没走多远你就不想走了?留在此处,与留在山中有何区别?”
  “那待我们外头逛腻了,再来此处如何?”
  “我既已给自己取字为‘不归’,又怎会走回头路!小师弟,你非瞎起哄跟着我起表字,‘无晴’?我看你念旧得很,倒应该叫‘有情’才是。”
  “师兄,行走在外,咱换个名儿么?”
  “我娄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娄朗,不改。”
  “那为何还要起个表字?”
  “将来给媳妇叫着用。”
  走近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往来嬉闹,一听便知师兄弟感情甚笃。
  那师兄弟二人皆透着股不羁不驯的优越感,尤其做师兄的那位,分明早感知桃阵里有人,仍毫不忌惮地欢言笑语。
  春信君索性哼出小调,提示来人自己方位。待人近了,便现身,双方点头互相审视一眼。
  春信君那时已在谷中赏了几日,他干脆地拱手别过,成人之美,让了地儿给刚到的两位。
  春信君与娄朗师兄弟那一面之缘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却彼此各有默契,春信君不闲于世外,从不对人提起这两人,娄朗似乎也笃定自己看人的目光,没给春信君半句多余的警告。
  那时候,春信君只当那是两位出山历练的弟子,看起来比别的年轻人灵根强些,灵力深些,却也没往心里去。却不想,其中一位后来开启了一个时代。
  解惊雁起身之时,刻意放轻了动作,才打开月黄昏的门,便被人叫住。
  “小师弟。”
  除了他的小师兄,其他人根本没能耐发觉他的动静。
  小师兄的声音到了,人却肯定还在床上,解惊雁只好耐心地等自家小师兄起床。
  小半晌,主屋的房门才拉开,贺嫣双眼迷离地出来,手上握着魂刃。
  解惊雁知道了,魂刃能感知灵魂动静,越是靠近强大的元神,魂刃的反应越强烈,他小师兄的魂刃一旦出手,是个人便无处遁形。
  解惊雁提醒:“不告诉小师哥么?”
  贺嫣神色稍稍清明了些:“我给他留了手书。”
  解惊雁看了一眼自家小师兄对襟都没对齐整的穿着,很难想象在刚起床那种迷糊状态里,小师兄如何写下的手书。
  大概写的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实际上,贺嫣那手书写的无比工整,杭澈打开看到那两行落笔仔细的字时,安静地坐下,端详了很久。
  “吾心归乡处,明月照我还。”
  落款处,还有头有尾地写着“致遥弦”。
  一语双关,文辞齐整,居然还会拽文了。
  杭澈托着纸端详良久,而后细细将手书收好。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呆坐在桌前。
  好半晌,他取笔沾墨,写下两句话,收笔后目光只停在其中一个字上,久久不能挪目。
  那个字是——“嫣”。
  那两句话是——“语笑嫣然娄不归,驷马难追何无晴”。
  春信君意味深长告诉他的最关键的两句话。
  五十年前的修真界,没几个人知道娄朗的表字是“不归”。
  同样没几个人知道,娄朗那位来去无踪的师弟“无晴”,其实不是姓“无”,而是姓何。
  所以贺嫣?既是何嫣。
  那位化名为无良子的何无晴费尽心思养大的徒弟,取了一个他隐姓埋名用的“贺”姓,又在名字里用了一个嫣字……
  杭澈深思良久才把那两行字收进衣襟,然后只身去了一趟连墓岛。未能登岛,在离海数离的海面上,便被岛上浓重的瘴气逼得停了剑。
  立冬已至,年关不远,五十年之期将至,镇魂印虽有松动,仍强悍到生人难近,能落下如此封印的娄朗,近乎神鬼。
  杭澈顶着瘴气笔直往岛进,越往里瘴气越重,近到一定程度隐有鬼哭之声,一声盖过一声凄厉;再往里那声又没了,连同所有声音都没了,连海水拍岸的声音都听不见,四周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强烈的恐惧不由自主生起,好似再走一步,便要踏上黄泉路。
  杭澈偏不信邪,抖开剑锋,却惊得一身冷汗。
  流霜有很重的杀业,平日抖开时有肃杀的争鸣声,然而,在这里,流霜竟被压制得毫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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