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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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允却一点她鼻尖儿,莞尔道:“是我的锦儿聪明,还是我们心灵相通?”
  锦月有些头皮发麻,手足之间,谈笑间竟是血腥残杀!
  弘实母子从前向来对弘允和皇后唯命是从,现在弘允回来了、压在他头上,且弘实母子已经失宠,恐怕是破罐子破摔。
  若是刺杀弘凌,那么上头的血迹……
  锦月想到这儿,情不自禁朝众皇子首尾的长几看去,却不想弘凌突然抬眸看来,一下子就看进了他霜冷的目光里。
  锦月触电般赶紧别开眼睛。
  冰凉的目光在她身上冷下去,但过了一会儿就移开了,锦月才松了口气。
  弘凌排行第四,弘允第五,所以她无可避免地坐在了弘凌旁边的长几,总有些好奇抑或看好戏的目光在弘凌与她身上逡巡,仿佛巴不得看出点儿什么来,挑唆起风波。
  锦月将眼珠控制得紧紧的,绝不往弘凌那儿看!可是,肚子里那个明明还不应该有任何动静的小东西,却仿佛如火炭烫得锦月心脏发慌,可手心又发凉,冒了一层细密的冷。
  锦月虽然没有看,但也能感受到弘凌时不时瞟来的目光,虽然短暂,却每一次都令她背心一个激灵。
  锦月连喝了两杯热茶,只希望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了锦儿,可是身子不适?”弘允关切。
  锦月摇头。“没、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渴……”
  锦月正说着,门口传来两声击掌声,以及太监高声宣道——
  “皇后娘娘驾到!”
  开宴时间还没到,皇后竟然到了!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忙起身行礼迎,立刻一片“千岁千千岁”的叩拜声。
  恭敬的声音震响,没人敢出一点儿错,锦月不觉轻轻抬了抬眸子看皇后身着富贵非凡的凤袍走来,尊贵、气派不可逼视,所有女人都跪着,唯有皇后姜瑶兰仰着下巴高贵、美丽俯瞰众人。
  难怪后宫妃嫔头破血流也要争这个位置,锦月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清晰体会。
  “今天是家宴,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了。”姜瑶兰的笑容严厉中含温柔,能教出弘允这样的儿子,她自然也非等闲之辈,母仪天下她当之无愧。
  众人齐声——“谢皇后娘娘。”、“谢母后。”
  姜瑶兰微笑将众皇子、公主看了一圈,而后重新回到尚阳宫这边的位置,看见弘允和锦月的瞬间眼睛立刻亮了亮,款款走来。
  锦月也不觉笑容自然了些,经过这几次接触她才发现皇后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卸下人前的母仪风范,姜瑶兰是冷的,可是再接触接触她身上有一种真和热,比圆滑开朗的女人来得真实。
  “三日不见你们小夫妻俩,本宫这心头就想得慌。今早得知太皇太后要设宴,我这心里头别提多高兴。”姜瑶兰过来,笑握住锦月的手。
  “母后若想我和锦儿随时可以来尚阳宫,光嘴里说想未免缺少诚意。”弘允笑道。
  本是个玩笑,锦月却仿佛看见姜瑶兰目光浮了浮,眼珠隐藏在了眼皮后,只有笑容还挂着。
  “你这孩子,越大越长脾气了,连母后也不放在眼里。幸好老天赐了个锦月来治你……”
  殿中人多,皇后虽然只生了弘允,但名义上却是殿中所有皇子公主的的母亲,所以也不好过于在这儿停留,去了皇帝一旁的上座坐下,应付着上前请安说话的皇子、公主。
  锦月打量这姜瑶兰,陷入深思,总觉得仿佛哪里不对……
  直到察觉左侧余光里映来的那个玄黑男人的影子目光凉凉看来,锦月才猛地警醒收回视线。
  弘凌目光似有似无扫过她腹部,看得她发麻。
  “怎么了锦儿?”弘允递过来个暖手袋,放在锦月手心。
  锦月一颤,手心握着鸳鸯戏水纹的夹棉暖袋,里头是烤烫的鹅卵石,立刻手心流入一股暖流,去了不少寒凉。
  “看你手冷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让侍女备个暖袋暖暖身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能虐待宝宝啊……”弘允道。
  现在还没降雪,宫里还没有备这些东西。
  “我从前几年在暴室也没有用这些东西,粗枝大叶惯了,无碍的。”
  “那时候我不在,可现在你身边有我,你便是金枝玉叶、是这世上最精贵的女人。”弘允不依将锦月拿暖袋的双手捧在掌心,认真道:“我要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锦月张张口不知说什么好,背后那道凉凉的目光,仿佛更冷了几分。
  “还是拿去给你母后吧。她的手比我的还冷,恐怕身上也正冻得慌。”
  皇后姜瑶兰正与九皇子弘皙说话,弘允看了眼母亲,略有不解。“母后的凤袍是细密的蚕丝织锦,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向我说又沉又热,怎的还冷了。”
  而后他笑了声:“难道是年纪大了……”
  这样的玩笑,越发显得母子间关系亲密。
  经他一说,锦月才心中咯噔一下,明白刚才心中的狐疑是什么——
  心虚紧张的手脚发凉,会冒冷汗,而受冻的发凉不会有冷汗!
  自己是因为怀着弘凌的孩子而心中紧张、心虚,手脚冰凉冒冷汗。
  那皇后,她又在紧张什么、心虚什么?姜瑶兰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后了,这种场合应当是司空见惯,有什么,让她如此紧张害怕?
  锦月望向姜瑶兰,打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发不上来,也不知是网速太慢还是后台抽。
  今天人不太舒服,所以写得不多,也来晚了些。明天应该会有一个高、潮(⊙v⊙) 大家晚安
  ☆、第70章 1.0.5
  万寿殿外内监连绵击掌声响起,立刻殿中众皇子公主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皇帝到了!
  果然皇帝身边的杨公公出现在万寿殿门口,一扫拂尘高声宣道——“皇上驾到!起,跪迎。”
  锦月跟在弘允身侧跪下去,一同万岁万岁的请安。
  上次见皇帝,还是十余日前和弘允成婚时,锦月隔着眼睛前叮铃碰撞的金步摇打量过他——这个四十余岁的病弱皇帝,秦建璋。
  皇帝如同往常,坐在长几后的羊绒毯席上,气息奄奄、诸事不理。
  锦月觉着,他仿佛除了铲除东宫太子,其他事情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致。
  他欲置弘凌于死地时招数有多狠,锦月在东宫时是深刻体会过的!所以锦月可不敢认为这是个无能、无害的皇帝,他那眯瞪的眼睛一旦惊醒睁大,恐怕就要见血的!
  帝后共坐在长几后。姜瑶兰时时给皇帝添茶倒水,伺候瓜果、汤羹。“皇上,臣妾听杨桂安说您晚膳用得就不多,这参汤补气,您多少用一些吧。”
  姜瑶兰语气温柔到有些低声下气了,可皇帝并不承情,不耐地推开:“朕说了,不用!”
  殿中人众,有人注意到动静,姜瑶兰端着汤碗颇为尴尬,眸光闪了闪。皇帝看见她有些委屈的脸,仿佛想起了大姜后,还是勉为其难接过喝下了。
  姜瑶兰到底挽回了些颜面,松了口气,却正见锦月看着她,绷着面子温和一笑。锦月亦回她一笑,心中却有些了然:原来皇后并没有人前那样的风光无限。
  唉,她不想为帝王妻,是对的。锦月正在感叹,便听殿外——
  “太皇太后驾到!”
  康寿殿的大太监方明亮一声高宣。
  在场不少人已有两个月没见着太皇太后,都关切地望向宫人团簇中的老人——除了姜瑶兰,她低了低眼皮,让人看不见眸光。
  太皇太后面容苍老、枯槁,数月前还精神抖擞地拄着拐杖走,现在,却只能依靠左右侍女搀扶拖动双腿,这样的孱弱,却反而衬着她眼睛亮堂堂得如鹰。
  她将儿孙们的阿谀问候置若罔闻,直盯向姜瑶兰。
  “皇后,你怎不看哀家?”
  太皇太后锐利视去,将崔景盯得不觉吸了吸气低首,斜眼看皇后。
  姜瑶兰却并未有丝毫慌张,从长几后侧身出来,含笑向太皇太后略略行了个问候礼。
  “恭迎太皇太后,臣妾方才一时想着皇上的龙体走了神,还望太皇太后恕罪。”
  殿中皇子公主们眼耳口鼻何等的灵敏,都预感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闻言,太皇太后颤巍着身子往前急切地连走了好几步,侍女反应不及,险些没扶住。
  “你是真在乎皇帝,在乎到、可以不顾一切做出任何事了!”
  一侧崔尚宫额头上已冒出几滴冷汗,姜瑶兰却软声笑语如常,将太皇太后这话当做寻常寒暄来应答:“臣妾是陛下的妻子、皇子公主们的母后,只要是为天家好的,臣妾自都愿意去做。”
  见姜瑶兰还是滴水不漏,太皇太后气哼了一声,心说一会儿来算总账,算个清清楚楚,跑步了你!
  弘允喊了声“太皇祖母”,可太皇太后却置若罔闻,略过弘允而慈爱地拉起弘凌的手,动容地嚅了嚅嘴唇却没能说出话,眼睛渐渐发红泛泪。“今晚,太子你可要好好看着……”
  所有人都不解太皇太后向来讨厌太子满身煞气、出身卑贱,现在怎么慈爱的握住太子的手了。
  包括弘凌,也是一头雾水瞧着太皇太后。
  说不出为什么,弘允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和失落,他和太皇太后向来关系不错的,不住出声道:“太皇祖母,我和锦儿还说明日就来看你呢,我们成婚也小半月了,都没当面向您问安。锦儿,我们一同……”
  “不必了。”太皇太后突然冷声打断,只用冷冰冰、无情的余光睨了弘允一眼,老辣的眼睛里一片冷漠。
  弘允、锦月,以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弘允是嫡皇子,二十多年来集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子,从未被这样当众拂面子过。
  是以在太皇太后对弘允冷冰冰转身,上自己席位落座时,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皇帝也头一回有了动静,睁开了眼皮如懒懒睡着的老虎。
  满场死寂凝重,无人敢大声出气。
  太皇太后的声音孱弱、中气已不足,却在死寂中字字清晰——
  “哀家从七十三年前入栖凤台为后到现在,这宫中的大事小事,自认为看得比谁都明白,却没想到棺材板儿都压在身上了才真活了明白。月筜。”
  “奴婢在。”
  太皇太后吃力地挥了挥手。
  “诺。”月筜姑姑转身朝殿外 :“都拿上来吧。”
  然后几个侍女、内监就搬了些妃嫔用得物品,梳洗的、服汤药的,杂七杂八,都有些陈旧了。看那些东西的款式和金银分量,至少是贵妃以上才能用的。
  “今日哀家将你们叫来,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太皇太后脸色白惨失血,似竭尽最后的精力在强撑。
  “太皇祖母,您要想告诉晚辈们什么事呢?”九皇子弘皙一副玩世不恭笑模样,他少忌惮,问出众人所疑,接着来了几个皇子公主附和而问。
  太皇太后却哼了声,对姜瑶兰道:“皇后,不如你来告诉他们哀家想说什么,如何?”
  姜瑶兰轻轻福了福身:“臣妾愚钝,猜不透太皇太后的心思。”
  太皇太后正要说,姜瑶兰含笑看向弘实继续道:“不过六皇子聪颖、最能体谅太皇太后的心思,方才六皇子告诉本宫,说有个极好的东西要献给太皇太后,解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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