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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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想了千百种方法叫大夫人知难而退,谁想到最后还没动手,这女人就自个活活气死了,索性省了她不少功夫?
  王府的人能说什么,大夫人是苏家的姑娘,她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传出去的话,府里还没出嫁的姑娘哪里还嫁得出去?
  光为了这一点,王府就得帮着她死死瞒着,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王秀咏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能肆无忌惮地抓住苏老爷,然后顺顺利利嫁进苏家,成为苏府的女主子。
  就算王家为此恨透了她,再也不跟自己有往来,那又如何?
  凭借着大夫人留下的财富,王秀咏足够活得有滋有味。
  有苏怀斐这个男丁在,又笼络住苏老爷的心,王秀咏相信她会比大夫人活得更滋润,根本不需要依靠王家,看王家人的脸色过日子。
  当年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王家哪里顾念情意,直接把自己拦在外头,叫王秀咏和路娇娇险些冻死在雪地里。
  光是回想,就叫王秀咏打从骨子里的冷。
  王家对她做过的事,王秀咏是铭记在心,刻在骨子里头,怎么也不会忘记。
  哪天有机会,绝对会一点点讨要回来!
  王秀咏用了晚饭,喝了点参茶,打着哈欠等到快子时,才等来了苏老爷。
  “老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再用点饭?”她皱了皱眉,苏老爷浑身酒味冲天,险些把人给熏晕了。
  苏老爷脸颊上带着两片红晕,双眼迷离,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了王秀咏,摆摆手道:“我先去洗一洗,夫人也累了,不必再伺候我,赶紧先歇着吧。”
  他摇摇晃晃地往里走,王秀咏连忙示意彩晴跟上。
  她又悄悄叫来苏老爷身边的小厮:“老爷这是去哪里了,竟然喝了这么多的酒?”
  小厮低头答道:“老爷去几位上峰家里求情,却吃了闭门羹,心里不痛快,便去酒肆喝了两坛酒,小的怎么也劝不住。”
  王秀咏这才有些心疼了,苏老爷那么高傲的性子,竟然亲自去跟人道歉,竟还没能进门,心里必然是不好过的。
  思及此,她又一叠声叫丫鬟去煮了解药汤,亲自去喂了苏老爷喝下,柔声道:“老爷辛苦了,没能教导好怀斐,是我的错,倒叫老爷费心了。”
  “夫人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苏老爷似是累了,闭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王秀咏坐在榻前,看着苏老爷,久久没能回神。
  她也不是铁石心肠,这个男人再凉薄,对自己却是不错。如今他肯为苏怀斐低头,简直出乎王秀咏的意料之外,如何能没有半点触动?
  事情正如王秀咏所想的,三番四次上门,做足了姿态,那些上峰的孩子伤势也渐渐好转。
  第58章 放肆
  加上王秀咏让人私底下在大街小巷都提起此事,没有刻意隐瞒,反倒把所有事都说得清清楚楚,好不隐瞒。
  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孩子之间的吵闹,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上峰为此抓着不放,反倒是失了气量。
  很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苏怀斐也终于不再被禁足,却没去学堂了。
  王秀咏生怕他又闹出事端来,苏老爷却不以为然道:“事情既然都摊开来说了,上峰的几个孩子伤根动骨一百天,这阵子也不会去学堂的。怀斐留在家里算什么,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做贼心虚?”
  虽说有错,却也不是大错,几个孩子互相推搡而已,如今事情已经了解,苏怀斐再不现身,倒是显得心虚了。
  苏老爷这番话说得没错,苏怀斐说什么都要去学堂露面。
  王秀咏立刻把苏怀斐收拾了一番,又叮嘱道:“听先生的话,可别再惹是生非了。那对蟋蟀就先放在我这里,若是你表现好了,我再还回来。”
  苏怀斐嘟着嘴不高兴了,却也明白王秀咏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
  虽然事情了结,也不是什么大错,学堂里的同窗却被家里人提点,不要跟苏怀斐亲近。
  霎时间,他居然被所有人孤立了起来。
  就算苏怀斐主动亲近平日的小伙伴,别人也躲得远远的,不敢跟他搭话。
  一怒之下,他就谁也不搭理了,直接独来独往。
  苏如安听说后,又很是安慰了苏怀斐一番:“四弟很不必放在心上,他们这是嫉妒弟弟的天赋和聪慧,正好趁机孤立你。毕竟弟弟就算什么都不做,学业可比那些人要好得多了。”
  他说得隐晦,有些事还一句带过。苏怀斐的确才学在学堂里算是数一数二,也要在他努力的前提下。
  但是苏如安这么说,倒像是苏怀斐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比那些同窗来得强。
  苏怀斐听着十分有道理,何必再理会那些蠢人?
  蟋蟀虽然没了,但是苏如安会偷偷给他送来一些好玩的小东西。比如骰子,比如竹蜻蜓,苏怀斐悄悄藏起来,趁着睡觉的时候躲在被窝里玩,没几天就熬得厉害,在课堂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学堂的先生经过上回的事,知晓苏府可没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顿时不乐意搀和苏怀斐的事了。
  连苏老爷的上峰那几个孩子断手断脚还磕了头,最后竟然不了了之,谁都不敢吱声,先生心里有谱,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怀斐瞌睡了一两回,心里还害怕,可是先生仿佛没看见一样,既没责怪自己,更没有告诉苏府,他胆子就越发大了,索性把小玩意都带到学堂上来。
  先生在上面说,他就在底下偷偷玩,也不用夜里使劲熬着不睡觉了。
  一来二去,先生究竟说的什么,苏怀斐压根就没记住一个字,倒是筛子玩得越发厉害,神乎其技,吸引了不少同窗的目光。
  接收到同窗们羡慕和钦佩的眼神,苏怀斐玩得更放肆了,一天到晚拽着筛子不放,感觉自己就算出去跟别人赌一把,也绝不会输。
  第59章 受用
  苏怀云让人盯着苏如安,他派人去买了什么东西回来,自己是一清二楚。
  看来比起她,苏如安更加积极想要带坏苏怀斐,好抬高自己在苏老爷心里的地位。
  苏怀斐玩得不亦乐乎,苏如安就拼了命地念书,却又不敢显露出来,被小厮察觉,所以在老先生跟前还是一知半解的模样,手心没少被打,竟然又红又肿的,好让王秀咏放心。
  苏怀云想到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倒是比起以前的她要出息得多了。
  既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有城府和心计。
  上回被王秀咏发觉了,这次苏如安更是小心翼翼,买下东西后也没直接送给苏怀斐,而是藏起来,装作无意中被苏怀斐发现而抢了过去。
  苏怀斐素来喜欢什么就要抢过来的性子,苏如安又刻意支开了跟着的小厮,居然连王秀咏也没察觉出来。
  苏如安对自己够狠,废寝忘食地念书,却也不忘藏拙,宁愿被打,也不敢被王秀咏察觉自己的用功而对他忌惮。
  十指连心,手板可不比这个的痛楚来得少。每天如此,足见苏如安的忍功一流,连苏怀云也自配不如。
  她什么都不必做,只要袖手旁观就可以了。
  有苏如安在,苏怀云能省不少功夫,只管呆在院子里远离这一切就足够了。
  王秀咏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都不会发现。
  苏如安的手段始终稚嫩,以前的她或许发现之后,会想尽办法帮着收拾烂摊子,又或是将责任揽下来。
  如今的苏怀云哪里愿意沾手,只在一旁安静地看戏就是了。
  倒是那位风老板说的话,苏怀云思索了许久,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加上蒋睿晟迟迟没上门来,她索性丢开了去。
  只是等苏怀云以为蒋睿晟暂时不会上门来的时候,他却是出现了。
  听见莲玉的禀报,苏怀云抱着波斯猫,许久才回过神来:“哦,蒋大哥来了?”
  “是,老爷说蒋公子许久没上门来了,大小姐隔着屏风跟他说说话叙旧也好。”
  “叙旧吗?”苏怀云还真没想到苏老爷如此喜欢蒋睿晟,看来这个蒋大哥没少在苏老爷身上下功夫,费心讨好:“给我挑一件素净的衣裳,这就过去吧。”
  既然这人上门来了,她也不再纠结,船到桥头自然直,静观其变就好。
  苏怀云过去的时候,苏老爷并不在,说是有事回书房去了,显然是有心留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隔着屏风,她这才坐下,蒋睿晟就团团作揖道:“许久不见姑娘,身子骨可是大好了?”
  “多谢蒋大哥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还是不能见风,便一直呆在院子里歇着。上回呆的闷了,出去走了一圈,又着了凉,很是灌下几碗苦涩的汤药,这才好起来的,再不敢到处乱跑了。”苏怀云抱着猫,低声答道,语调里多了几分亲昵和调皮。
  这让蒋睿晟十分受用,原本对苏怀云上次的冷淡而起的一点疑心,如今倒是消失了大半:“苏妹妹多多保重身体才是,若是想要什么,只管跟在下说一声,在下必然叫人立刻送过来。”
  第60章 好琴
  “蒋大哥有心了,怎好叫你又破费?我也只是在屋子里呆得闷了,原本想着在街上走走便罢了,莲玉却怎么也不依。最后只能折中,听马夫说附近有一座不错的梨园,便去坐了坐。只是最后听得困了,在包厢里睡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这事没敢告诉别人,蒋大哥听着可别笑话我。”
  闻言,蒋睿晟盘算了一下时间,的确跟苏怀云说得不错,并没有什么叫人起疑的地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梨园的院子鱼龙混杂,闲杂人等不少,苏妹妹以后还是少去为是。”
  “我可再也不想去了,实在是闷得慌,也不知道哪里有趣,居然座无虚席。我去的晚了,险些连个包厢都要不到。”
  苏怀云语含埋怨,显然是第一次去,蒋睿晟笑道:“要是苏妹妹喜欢热闹,倒也可以去独月楼?”
  独月楼?莫非蒋睿晟查出什么来了?
  听罢,苏怀云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如常地问道:“独月楼我无意中去过一回,却没觉得哪里热闹了,不过大堂实在喧闹,吃食却还不错的,蒋大哥觉得这独月楼哪里好了?”
  “独月楼的大堂能斗蟋蟀,若是不喜欢热闹,包厢里还能请来琴师弹奏一曲。听曲品茗,倒也惬意。”蒋睿晟说得稀疏平常,苏怀云也有些猜不透这个人了。
  究竟是发现了她和风老板之间有联系,还是怀疑自己在利用他对付王秀咏?
  “听曲而已,何必特意跑到独月楼去?”苏怀云下定决心,话音一转:“说起来,娘亲给我留了些小玩意,其中有一面古琴。只可惜我琴艺不精,倒是浪费了。”
  蒋睿晟知道她提起的必然不是王秀咏,而是死去的大夫人,不动声色地问道:“琴艺可以再学,夫人留下这面古琴,或许是盼着苏妹妹能睹物思情。”
  苏怀云叹气:“谁说不是呢,娘亲以前最爱弹琴。只是嫁过来之后,总被琐事绊着,便再也没动过琴弦了。正好蒋大哥在,能弹奏这古琴,也不用让它一直在房里蒙尘。”
  不等蒋睿晟拒绝,她就让莲玉抱着古琴送到了屏风后:“这琴弦许久未曾动过,音色也不知如何,蒋大哥先试一试琴?”
  蒋睿晟第一眼就喜欢上这面古琴,少见的七尺琴,弦线是银丝所做,恐怕是一整块紫檀木所造,他轻轻一抚,实在爱不释手。
  缓缓撩拨琴弦,音色清亮,是一面好琴。只能藏在角落里蒙尘,的确可惜了。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就此献丑了。”
  蒋睿晟说罢,十指撩动,悠远动听的琴音响起。
  苏怀云仿佛想起幼时托着两腮坐在榻上,看着娘亲抚动琴弦,嘴角含笑,弹奏着心中的一曲,先给对面坐着的苏老爷。
  只可惜,这犹如是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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