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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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而且确实就是那天,我平时忙,这种事您也知道,别的艺人身上司空见惯,根本不记得是哪个酒店了,但乔小姐不同,她细心,一下就比对出来了,大家一对质,真是这么一回事,乔小姐一下就气疯了。她是中断了纽约的公事赶回来的,【韵】下半年的秀都开不成了,所以情绪我根本没法控制……”
  李竺听着一肚子的委屈,也的确合情合理。陈总叹口气,不再怪她,她是尽力了,秦巍现在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剧组那边也是一堆事,还要李竺控制住那个暴脾气的女朋友,要求确实高了点。——但这个乔韵也真是,有什么事情不能私下解决?非得公开发微博?这下可好,这个局谁组的,还不是一打听就出来了?谭玉、马驰,秦巍,她这是在迫着华威在两边选呢,一个秦巍换一个影后一个影帝,这岂不是在给他出难题——
  当然,这就是在给他出难题!陈总忽然反应过来,不禁又是吃惊又是惊叹地一笑:李竺没明说,因为她是秦巍的经纪人,不好直说。可乔韵这就是在下最后通牒啊,当天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谁组的局,谁是得益者,这个暴脾气小姑娘门清。甚至于说她暴脾气都有点不公平了,人家这哪里是口无遮拦?分明是有恃无恐,仗着秦巍是受害者,她这是秋菊打官司,非得要闹出个结果来不可了——
  结果,结果,华威能不给个结果吗?现在是没证据,可她什么都广而告之,是非曲直圈里人还不是一眼分明?谁的局,谁的客人,谁拍的照,谁得了好处,华威要没什么表示,将来秦巍出走没有人会说他忘恩负义,圈内口碑坏了的那也只会是华威不是他秦巍。派系之间斗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有谁敢来啊?
  陈总揉着额心,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点,他疲倦不堪地挂掉了李竺的电话,沉思了许久,到底还是拎起话筒,又拨出了一串号码。
  “叫谭玉马上回b市。”
  和外界猜测的不同,剧组没正式放假,演员也不能离组,谭玉现在还呆在横店呢,无论如何也得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把她弄回来——如果乔韵对外公布那是谭玉的局呢?加害者和受害者在同一屋檐下住着,《玄夜洞天》的制片人能到华威总部来和他撕!
  想到这一系列的麻烦,陈总捂着头,语气也严厉了起来,“你告诉她,这件事,她必须得给我个解释!”
  #
  姑且不论谭玉是以什么心情读到那篇博客,又是以什么心情踏上回京的飞机的,当她的座驾开往h市机场时,一辆丰田车无声无息地和她擦肩而过,挂的也是眼熟的剧组牌照,在厢型车里,李竺正在说话,“等会进去的时候要有准备,全世界的媒体都来了,真的,b市、s市,有点名号的媒体现在都在咱们楼下安营扎寨呢!”
  和之前相比,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尊重——李竺现在是把她当救星看待了,态度自然也和从前有所不同,她有些疲倦地安顿着乔韵,“您就谁都别理会,闯进去就是了,大柯会护着你的,这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您进去以后该怎么叫动秦巍——”
  “不,等等。”她说话的对象忽然打断了她。“全世界的媒体都来了?”
  面对心事重重,又有几分茫然的李竺,乔韵没去关心自己的前男友,反而重复了一遍自己那无厘头的问题,“——b市的狗仔,也来了吗?”
  ☆、第141章 吓死滚刀肉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横店能有多大?一个小县城,上档次的宾馆都没几家,更别说有专门开辟出的大堂了,也是难为了这些记者和粉丝,这些天都是簇拥在人行横道上,大热的天气,晒得人摇摇欲坠的也不肯散,久而久之都快形成个小生态圈了。——虽然彼此是竞争关系,但此刻又处于合作状态,大家自动自法轮班值守,确保宾馆这24小时都有人看着,不错过秦巍的一丝异动。
  如果是平时,晚上10点多大概人也都散了,只会留下守夜的那个看情况,但消息传得很快,也不知道谁透的风,一两个小时前人就都过来了,谭玉走的时候大家还追着问了一段,不过并不是太疯狂,毕竟谭影后又不能不出门,剧组成员这段时间都是天天见,已经不新鲜了。
  晚上11点多,人群却依旧不显疲态,狗仔占了拍照地利,最前排,剧组的保安和宾馆服务员出来维持过几遍秩序,粉丝们勉强在后排安顿下来,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传来传去,都在议论乔韵白天发的博客,人们的情绪越来越兴奋,每辆剧组的车都能引起小骚动,谢哥就被推挤了几次,他衡量了一下,果断从人群里反而撤出来了。“这肯定拍不了,咱们回房间,房间里拍。”
  就因为考虑到粉丝推挤,摄影师都是有点吨位的壮汉,但那么小的地方,如此兴奋的情绪,扛不住粉丝在后面拼命的撞击啊。他带的摄影师也是合作久了的,二话不说换上长焦,两人回了自己的宾馆房间推开窗,试了几次,“挺好,反而比楼下能清楚了,就今晚这情绪,乔小姐要真来了,那绝对大部分照片都得拍糊了。”
  “这就是人气呀。”看着街对角乌泱泱的人头,摄影师也是感慨,“这么几年了,就没见过哪次人比这回多的,就冲这点看,怪道马哥要弄他呢,谢哥您说是不是?再这样下去,怎么了得啊?——这回是您有数,找了这么个好地儿,下回怎么拍还不知道呢!”
  特意选了这么一间破旧的小旅馆,谢哥没少被同行笑话,但他心里有数着呢,老狗仔了,最会勘察地形,这个房间视野好,快捷酒店那有什么动静,一眼都能看清楚,来不及下去那就直接开窗拍照,配个长焦镜头也是妥妥儿的。楼下蹲着的那些同行就没几个能想到这点的,毕竟是老资格的狗仔了,楼下那群新人入行最久也就只是半年,平时大多蹲横店,谁能和谢哥比经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你这杞人忧天的,我就告诉你,只有明星不出门,出门了就没有老子拍不了——来了来了!真来了!”
  牛皮刚吹到一半,一辆丰田无声无息地开过来了,长焦镜头一拉,拍照正是一个来小时前开出去的那辆,两个狗仔一下就兴奋了起来,鱼跃到窗前,开相机取景一气呵成。楼下的人头也和浪潮一样涌了过去,站在第一线的保安和狗仔哪里能和粉丝抗衡?宾馆门前顿时大乱,谢哥他们居高临下,从容地摁着快门,从车门打开,保镖过来分开人群,再到正主出现,每秒都起码有七八张照片,三脚架架着,妥妥儿的稳当。就是从高处实在也不好分辨乔韵,就见到两三个瘦小的女人钻出车子,都低着头,也看不到长相。
  但正主肯定在其中,这是没错的,因为楼下已经又爆发了一滩骚乱,“嫂子”之声不绝于耳,当然还有不断被提起的‘秦巍’,人群就像是旋来的浪,不到一分钟时间,街头又涌出不少看热闹的群众,踮着脚看热闹,人群中央的那几个人头被推得一冲一跌,保镖几乎也快被淹没,好容易在宾馆服务员的接应下,一行人走进旅馆,外面的粉丝还迟迟不愿散去,留在外头叫着‘嫂子’,‘嫂子你一定要劝劝秦巍哥哥啊!’,‘嫂子告诉哥哥,我们永远都支持他!’
  宾馆内部的‘嫂子’应该给了点回应,不但粉丝又开始尖叫,楼下的快门声也响成一片,这个角度谢哥他们就拍不到了,不过楼下的狗仔也未必能拍上什么好照片——他们这是基本都被粉丝冲到玻璃门上贴着了。
  “还行。”两个狗仔已经连电脑开始筛选照片了,“这张拍到脸了,看,这,挺模糊的,但应该就是乔韵。”
  对于见过好多次真人的狗仔来说,这足以让他们确认身份了,这个年代媒体也有基本公信力,虽然没拍到清晰正脸,但这些照片画个红圈圈,发上去也不会有人挑理。“这次出来,路费有了。”
  没拍到秦巍,拍些谭玉也就是赚个伙食费,拍到乔韵,路费回来了,要能拍到两个人在一起,年终奖都没问题,一张十几万,有的是门户网站要买,就是现在,群里喊一声,大几千一张也多的是编辑买来发稿,谢哥他们一边打包照片一边闲聊,“乔韵都来了,按说剧组得开工了吧?再耽搁下去投资人真要疯了,这都一周了,一天一百多万,七百多万就这样打水漂了啊。”
  “可谭玉不是又回北京了吗?他们这到底是闹什么样啊?——欸,你说,要不咱们让三儿去秦家蹲一蹲?问一下秦家人的想法?”
  “少给自己找事,秦家什么背景你不知道?”
  “我知道,谢哥,这怎么能不知道,但您看啊,乔韵今天发那博客您读了吗?感觉话里有话啊,秦家好像对秦巍这事也特别生气,说不定有话想说,只是也不认识咱们这样的人,只能通过儿媳妇往外讲呢?”摄影师一边裁剪照片一边扯闲篇,“不过这儿媳妇也挺靠谱的,还真就从美国飞回来了,秦巍找她真不亏啊,经纪人没找好,出了这么大的事,和哑巴似的,媳妇靠谱,一发博我看调子就定了……这事舆论上必须转风向了,现在网上全都是站秦巍,骂爆料人的,还有人在8是谁放的照片,哥,你说是谁啊?反正不管咋说,秦巍是真洗清了,没见过被放了裸照的明星能回归的,说不准他就是例外。我要是华威,我就请乔韵当他的经纪人……”
  “你知道啥啊你?”原来的经纪人没找好?没找好谁接的乔韵?谢哥都不屑于和马仔说这么多,不过他的确没看过摄影师说的博客,乔韵发博他是知道的,但今天白天他轮班,手机信号不好上网特慢,刷几次没刷出来就混忘了,现在听这一句倒想起来,一边发照片,查短信收钱,一边就点了根烟,美美地吸一口,翘起脚打开网页,当消遣地看了起来。
  “我可不就知道个‘啥’呗。”摄影师被怼了也不当回事,他点根烟,一边抽一边蹲在窗口张望,“今晚咱们轮班吧?得守着,万一后半夜出来了呢?我有种预感,他俩今天必须得出来,而且要出来也非得是后半夜。哥您先睡,睡好了起来换我,咱们不能松懈了,今晚最关键,谁知道楼下守着那孙子仗义不仗义呢……”
  他满嘴得不得不的,挺大一小伙子,碎嘴得厉害,听着让人心烦,谢哥却没心思和他计较,他抬起手晃了几下,就当是赶苍蝇,眼神胶在屏幕上不放,一脸的深思:乔韵这篇博客,大体说的什么他听人提了一嘴,但自己看到才惊觉,她居然连日期都说了。
  x月x日,x日……b市的k酒店……
  他敲了一下脑袋:倒霉!以往的照片都留在b市了,仓促间还真对不上具体日期,他也不是什么都自己去拍,手底下一帮小兄弟都撒出去蹲新闻的。不过这事,要是拍到的话,他该记得的呀,秦巍和陌生女子夜入酒店,劈腿女友乔韵?——不对,那时候是不是还没公开,秦巍对外是单身啊,所以他没当回事?到底拍到了没?是谁的局?如果能扒出那个女人的照片,少说也能卖个几十万的吧……
  “哥,哥!”摄影师把他从满脑子的算盘里抽出了,“有人出来了,咱们下去不?”
  “有人?”谢哥挤到窗口去看了眼,果然,又有个人带着帽子和墨镜,低头在保镖簇拥下钻出了大门,粉丝和狗仔们纷纷聚拢过来。跟着她上车,眼看车开走了,一群人都追上去——就这么个小破地方,车能开多快?大部分粉丝也都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有的甚至是骑的自行车,这时候推着跑几步,蹁腿就走……
  稍一犹豫,照片没拍到,人也跟丢了,摄影师很懊恼,“哥你别急哈,我这就给那帮孙子打电话,咱们现在开车去,肯定能赶上——”
  “急什么,我一点不急。”谢哥直想翻白眼,“大老远赶来了,这就出门?什么事不能打发助理做?就是吵架都没吵这么快的吧,这不明显烟幕弹吗?也就是傻的才跟着走,把人引跑了正主刚好出门——你倒是说对了,今晚他们得出门。烟灭了,别让人发现,看见了说不定就不从正门走了。”
  摄影师跳起来掐烟,“您说得对说得对——还真被我说着了!真要出门——这么晚了,他们去哪啊?难道连夜回b市?”
  这也不好说,谢哥沉吟了一下:确实啊,这么个小县城,大晚上不在宾馆呆着,能去哪儿呢?不可能是两个人出来散心吧?那真是要酿成群体**件了,他们愿意,警察都不能答应。
  “我想想啊。”他说,一边拿起手机,“哟,本地号码,哈哈,居然还有孙子掉队了,小张你打个电话问问,那辆车开去哪儿了——喂?谁啊?”
  狗仔就是电话多,为了省钱,个个都是双卡双待的山寨机,打电话都用本地号,摄影师小张会心一笑,知道不能暴露了他们私下的分析,赶紧联系同行要动向,“绕圈,绕圈呢,就在夜宵一条街那绕圈——谢哥,您听见了吗?”
  打完电话一看,谢哥那边电话早挂了,人却没反应,怔怔地坐在那里,很不可置信的样子。小张伸手晃晃,“谢哥?”
  “……不用问了,”谢哥这才回过神,语气还是怪怪的。“人就在酒店里……问咱们来横店没,想跟咱们见一面,聚一聚……”
  #
  以横店现在的情况,除了宾馆房间以外,任何一处都不能说是安全,烟幕弹出动,只是为了把大部队调走,方便谢哥混进去。乔韵是在宾馆自带的餐厅里见的谢哥,一见面笑容满面,上来和他握手,“谢哥,挺久没见——黑了啊!”
  她请谢哥来,一定是有事相求,这一点谢哥心里自然清楚,其实多少也猜到了几分用意——没事就当仇人看,有事当祖宗伺候,如果是别人,这顿饭他还真未必来吃,不过秦巍乔韵这就又不一样了。说是点头之交吧,也认识几年了,红包都拿过几次,这对小情侣有个特点,待人真诚,当然也有躲着镜头的时候,但和那些叫助理来呵斥甚至是殴打、砸车,眼神里透着厌恶,把他们当垃圾对待的明星不一样,也和那些特意派助理来送吃送喝,逢年过节打点红包的明星不同,双方的距离不远不近,要形容彼此之间的关系,思来想去,也就是这么一个词——尊重。
  这份尊重体现在很多方面,许多时候是不可言传的,是一种感觉——他们也无奈,也生气,也躲镜头,但也知道这些都是狗仔的工作,不会把对工作的态度带到对人身上。就这份尊重,谢哥真很少在别的明星身上感受到,怎么说,他感觉这就是一份素养,这就叫教养。可能别的老艺术家身上也有这种气质,不过他跟拍的那些当红炸子鸡,有谁的学历能和这对比?这种素养起码在这些人里,那是独一份。
  所以今天他愿意来吃这顿饭,也不摆架子,狗仔和明星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友情,甚至你去关心人家人家也不会领情——而且你关心什么呢?这群人模狗样的艺术家,私下什么样子他们最清楚了,对外腆着脸装大尾巴狼,说欺世盗名真不冤枉,可到狗仔面前又仿佛成受害者了,一个个和白莲花似的,说狗仔侵犯他们的隐私权——要不是有狗仔看着,还不知道他们私底下要猖狂成什么样了!
  久而久之,谢哥拍明星的时候心里都特别解气,尤其是拍到明星丑闻的时候,更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他不否认自己是很敌视明星的,但对秦巍乔韵这一对……那还真不一样,拍秦巍是工作需要,他不可能和饭碗过不去,但在这一刻,谢哥是真的挺希望他们俩能越过越好的。“可不是黑了?咱们做这行的,风里来雨里去,这个夏天又到南方来拍,不黑都不行!”
  乔韵笑,她已经点好菜了,“今晚蹲点到这会,晚上也没好好吃饭吧?又耽误您吃夜宵的时间,要不您先对付点,我们再聊。”
  她自己不吃,只是在一边剥新下来的绿橘子,‘飞机上吃过了’。没客气太过,谢哥心里反而舒服,他顶顶看不中那些明星腆着脸求人的样子,平时人模狗样的看不起自己,遇到事眼里有人了,陪吃陪喝的,稀罕吗?哥们就一定要给你这个面子?反倒是乔韵这样直接把话说明了,透着敞亮,谢哥索性就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大吃一通——故意吊乔韵一下,也有点恶作剧的意思。
  谁知道,他不着急,乔韵比他更不着急,说起来她远道而来,到现在不能去见男朋友,怎么也该多看看表,可乔韵就是笑得风轻云淡,时不时和谢哥聊点横店的轶事,到最后谢哥也服气了——他倒是比她还着急。
  “小乔,你说你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几杯啤酒,一碗饭,几道川味,吃了十多天盒饭的谢哥吃得满头大汗,心里舒坦多了,话匣子也打开了,他抻不住乔韵,现在反过来有点埋怨地说,“你就何妨开口一问呢——”
  想问什么,彼此都没只言片语,但却是彼此心照。乔韵只是笑,“我怕我问了,谢哥您故意吊我胃口。”
  谢哥本来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这个独门筹码他得卖个好价钱,可这不是当场摒不住吗?他无奈了,“行行行,谁让我吃人嘴短?——这顿饭我可吃得亏大了!”
  “得感谢谢哥赏我这个脸——”乔韵自然嘴甜,大家客气了一回,谢哥也说明白了。“你想要的照片,我这里应该是有——”
  他拉长了声音,小乔知趣——她一向是很知趣也很上道的,“不会让兄弟们白跑的,这您放心。”
  钱谢哥也不担心,他在琢磨的是另一件事:这笔钱他卖给谁都能得到,且还能扬一把名,为什么一定要卖给乔韵和秦巍呢?
  “我这可以用别的新闻和您交换,”乔韵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地说,“我和秦巍不论是订婚还是分手,只要有个结果,就保证您一定是第一个拍到的人,您觉得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这才叫做交易,谢哥知道这事是到火候了,但他又不禁有一丝犹豫,一丝好奇:什么叫做不论是订婚还是分手?还以为他们俩关系已经够稳定的了,否则乔韵也不会这么维护秦巍……
  “这是要分手了?”他不禁说,在乔韵和秦巍之间,谈不上更倾向谁,但发的红包请的饭问的好,到底有一点作用,“这都要分手了,怎么还这么为他着想啊?你真不怕给自己找事啊,姑娘?”
  站在职业角度,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当然希望戏越多越好,但以个人感情来说,谢哥是有点担心的,“在圈里混,背后都有点靠山的,你就比如说谭姐啊,你别看她平时傻大姐似的,人家背后靠山牛着呢,西南那边说一不二的那谁谁就和她有关系……有些事,做到这一步可以了吧,再往下闹,那不是没事找事,影响你们生活吗?”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等于是承认了他手里有当晚饭局的照片,也知道这个局是谁在组,乔韵的说法有了证据。谢哥知道乔韵找他就是为了这个,他一直犹犹豫豫,也不全是为了讨价还价,多少是顾虑着不敢牵扯到眼下这片漩涡里。乔韵马上说,“谢哥您放心,照片我拿走,保证不泄露来源,不会牵扯到您。”
  可……谢哥还是有点犹豫,迟疑着没接话,乔韵盯着他瞧,像是看到他头骨下面——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又是一笑,似是自言自语。“噢,您怕照片一泄漏,谭姐就知道是您手里流出去的……这么说,当晚是她叫你去拍的——这一切,果然是谭姐的安排呀。”
  ……靠!自己也就是迟疑了那么一秒,这就被推理出来了?谢哥不禁一阵无语,有智商被压制的挫败感——但乔韵的确猜得都对,他也无话可说,讷讷半天,讪讪然终是没为自己辩解,“我也是收钱办事,这个……”
  “谢哥您放心。”乔韵再次重申,“没有怪您的意思,这照片我也不准备往外放,谭姐根本不会知道您把它给我了——其实眼下这事,我知道和谭姐也没什么关系,您手里有秦巍和陌生女子酒后共上一车的照片,当时却没发,肯定是谭姐让您别发,就等着将来有一天要用上了,来个组合拳让秦巍无法翻身。现在只发了裸照,来龙去脉一概没有……我看,这件事估计连谭姐自己都觉得突然吧。”
  她笑微微地说,“我现在就是想要找到那个外围的照片,其实和谭姐都无关了。这个人她究竟把裸照又给了谁,这是我想要知道的重点。掘地三尺我也得把她给找出来不是?”
  分析到这一步,谢哥勉强信了乔韵不是要报复谭玉,但他也依然不太赞成乔韵的做法,“可乔小姐,你看你这个博客一发,风向不都已经扭转了吗,今天和那些蹲点的粉丝聊了,我也去网上看了下评论——都站你们这边啊,甚至包括我们这些狗仔,现在都觉得秦巍是被冤枉的。你说危机公关,做到这一步也够可以了吧?那个女人也消失了,以后再出现肯定没她好果子吃,这……难道还不够?难道,你还真的要往下追查啊?这要是你老公那还算了,只是个男朋友……”
  这么大的风波,影响了多少人?秦巍肯定是倍受打击,所以到现在都没露面,可乔韵却一点没露沮丧慌张,从露面以来一直都在笑,现在笑意都没减,她的杏眼笑成了两弯月牙,手里的桔皮撕得碎碎的,一片片往桌上放,“分手不分手的,另一回事,不管是什么结果——”
  她的声音轻轻的,甜甜的,像是刚端出来的液氮冰淇淋,甜里透着零下一百多度的冷,乔韵很真诚地,甚至是有点倔强地,仿佛在闹脾气似地说,“谢哥,我不能由着我的男人这样被人欺负啊。”
  谢哥没法答话了,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记者的,都如同滚刀肉,胆大包天,个个混不吝,管你什么来头,什么靠山,都没在怕的。可在这一刻,他竟对笑眯眯的乔韵燃起了一点来自本能的忌惮:他不想掺和进来,其实依然是怕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势力,说穿了,谭姐的背景在圈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外围敢把手里的照片卖给第二家,那买家也不能简单了去啊……
  可,得罪买家,那后果依然是未知的,乔韵现在就坐在眼前,而且明确地知道他手里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他要是不予配合——
  当记者的,个个都是滚刀肉,也个个都识时务。其实到最后决定谢哥态度的,也不是那轻飘飘的‘尊重’,而是这野兽般的求生本能。他沉吟了许久,再次寻求保证,“谭姐那——”
  “你放心,绝对不会收到一点风声。”乔韵回答得毫不犹豫。
  她又笑了起来,甜甜的,还带点羞涩,“当然,谢哥您也别告诉她,我已经排除她嫌疑的事——设局拍秦巍的帐,还得好好算一算呢。”
  这一听,就知道有多少文章在背后等着,谢哥望着乔韵的笑脸,不禁不寒而栗,他发自肺腑地说,“秦巍还真是有眼光啊——”
  #
  “还是不肯出来啊?”
  老记者办事不含糊,照片说给就给,半夜一点多了一样闹醒小弟,翻找到存档,把照片现场传给乔韵,验了货才走。他倒是不急着收钱——乔韵的信誉比他好。乔韵打发了他,走回李竺的房间,“他怎么说的呢?”
  “就说已经和你分手了,没有见面的必要。”刚溜粉回来的李竺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她现在是把满腔希望都放在乔韵身上了,“乔小姐,您看——”
  “李姐叫我乔乔就行了。”
  “行,乔乔,那你以后就叫我竹子吧,李姐挺见外的。”
  两个女人迅速形成同盟,姐姐妹妹地叫了一会,‘竹子’请示,“乔乔,你看——”
  “不就是不出门么?简单。”‘乔乔’想了几秒,胸有成竹地说,“一会您去告诉他,就说我已经找到了证据,现在正准备联合他妈妈一起,把事情闹大,直接起诉谭玉……”
  ☆、第142章 什么情况?
  又来诈。
  这是秦巍听到李竺转述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又来诈了。他生活中的女人想控制他的手段,他其实心知肚明,乔韵和林女士在某些方面其实很相似,双方意志发生冲突时,她们都强硬得让人受不了,这两个女人的生命里几乎不存在‘妥协’这个词。
  但他能不出去吗?
  秦巍真不想出去,他现在希望所有人都别来理他。最好挨到他们都走光了,他再出来收拾残局。《玄夜洞天2》,如果导演肯要他,肯定是要拍完的,还好身上没有别的片约,拍完以后可以给自己放个长假。甚至拍这片都是凭着责任心,合约都签了,总不能有始无终。他对自己的生活已经厌倦透顶,像是一只快被淹没的鲸,只想快些浮到水面上喘一口气。关着门,不是因为他喝多了,无法面对现实,不是因为太多情绪无法宣泄,他只是不再有耐性去接纳自己的生活,去维持那一张张得体的面具,全都是无效的交流。
  和家人的交流也是无效吗?和乔韵的呢?她回来了,为什么?发了那些博客,为什么?这些问题也许都有意义,但秦巍现在无暇去关注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他的疑惑集中在己身:他的人生怎么变成这样?他到底想做什么?人世间最大的无奈是不是在自己想要做的事业上天赋有限?他之后该选择怎样的人生?
  他无意和任何人比较,老范、乔韵、李竺,父亲母亲,这些生活中的别人是否早找到了方向,是否把他撇在后方,这不是秦巍眼下关心的问题。他只愿抓紧时间,在片方喊他复工以前的短暂空闲里,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些。可偏偏事情总不如他的意——墨菲定律,事情这时候一定是不会如他的意的。
  “她们真要告?”他问李竺,有些好笑,“证据在哪里?那个人不是早跑了吗?谭姐人就住隔壁吧,真是当她面告?”
  “她回b市开会去了,”李竺说,她在观察他的脸色,语气力持中立,“乔小姐说,她已经找狗仔拿到了那个女孩子的照片,只要能拿到名字的话,找到人的可能性不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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