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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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青舟低头看向禁锢在手腕上的铐子, 铐子上还连着一条铁链,被陶楚握在手中。咔嚓,迟疑片刻,另一只手也被对方抓住拷了起来。
  顾青舟一脸愕然, 他太吃惊了,压根没想到一路同行的陶小公子,刚才还好好的, 会突然对他出手。
  “陶楚!你中邪了吗?”他甩了甩手中的镣铐,没能挣脱,铁链的分量是实打实的,这玩笑可开大了。
  陶楚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不管是否是体内的墨气没逼干净在作祟, 他都开始意识到, 对方不是善茬。
  不过顾青舟依旧试探性的,将手递到陶楚面前,催促道:“别胡闹了, 现在城中到处是邪鬼, 太危险!你快给我解开!才好彼此能帮衬上。”
  “不解!”陶楚摇摇头,眼中闪动莫名的光彩,看着对方道,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青云画院的顾青舟?”
  “是!”顾青舟蹙眉道。
  “青院失了绘心的顾青舟?墨画君之徒顾青舟?”陶楚接连道破对方的两重身份, 眼中闪过厉色逼问道。
  “是我!”顾青舟微微抿唇, 抬头道, “陶楚……我们过去有何仇怨?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 我若见过你,早该知道你是顾青舟,不是什么谢小顾,就不会受你蒙骗了!”陶楚从徽章里掏出一幅画作,激活对向顾青舟。
  不是攻击类的画作,而是一幅《神行千里图》,能将人传送到风云府。
  陶楚对顾青舟使用,想要将他带走,可惜没有成功。
  传送图没起到作用,陶楚并不死心,非常用力地将顾青舟拉出公羊府,拉离了院中设下的保护结界范围。
  他再次尝试点睛传送,可是这次依然失效。
  “没用的。”顾青舟提醒道,“你看到天空上浮现的那一层光罩吗?那是被污的画圣遗作在起作用。现在整座渭龙城,已经与外界隔绝。我们出不去的。”
  没有破魔镇邪结界的庇护,顾青舟感觉冰冷的雨水,再次浸湿他的身体,让他四肢被冻得僵硬。
  可怕的是,顾青舟试图开启自身的护体光罩,却发现无法调动修为。他在雨中被冻得哆嗦了一下,抬起双手,重新打量禁锢他的铐子。
  “这是?”顾青舟的神情变得凝重。
  “禁灵铐。”陶楚为对方解惑道,“你现在什么点睛之技都用不出来了。感觉如何?”
  “……”顾青舟眸光微敛。感觉不怎么样!
  想不到当初在青院对摘心手云知仙使用过的手段,会有一天落在他身上。
  无法调集修为,抵抗墨气的侵蚀,不到片刻,顾青舟身子就摇了摇,摇摇脑袋,眩晕的厉害,体温在疾速下降。
  他轻轻咳嗽,身子本就虚弱,这场雨将他体内的旧疾,一股脑激发出来。就在顾青舟越来越不舒服的时候,一把做工精美的纸伞,撑在了他头上,替他挡住刺骨的蒙蒙烟雨。
  是陶楚,他为对方撑起伞,语气异常温柔道:“上车。”
  顾青舟却因为对方的声语,打了个冷颤。仿佛感受到暴风雨前的宁静,对方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上车!”陶楚再道。这次话语变得强势,挟带怒气胁迫道:“顾青舟,是你自己上去,还是要我请你上去?”
  不管用何种方法“请”上去,顾青舟都能预知到,对方的手段,绝非他希望的。
  他抬头看向公羊府门前的黄金马车,担忧道:“陶楚,这车太显眼,容易招来邪鬼。现在城中最安全的地方,是设有结界的公羊府。我们回去吧?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多谢你提醒。”陶楚将伞移开,伸手按在胸前徽章上片刻,似乎在翻找什么。
  他拿出一幅画作,对着马车点睛,方才还异常显目的金灿灿马车,变得黯淡没有存在感,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拉车的四匹骏马有绳索牵引,已经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
  不过一会儿工夫,连骏马都被同化,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发现它们是存在的。
  陶楚大步走过去,拉了拉手中的链条。回头注视向顾青舟的眸子,满是期待。期待他的不顺从。
  顾青舟只迟疑片刻,就被对方拖进马车,摔在了铺满厚厚地毯的车厢里。车窗外的景色开始移动,马车在行驶,踏着祥云腾空而起。
  瞬间的失重感,让顾青舟捂住了额头,脸上冒出冷汗。因为晕车,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平添几分虚弱。
  “可怜!”陶楚跨坐在椅子上,拉动锁链,将顾青舟前倾的脸捧住,用手指向上勾起道,“你看上去很不舒服,冷吗?”
  他动手解开了顾青舟的银色披风,丢到一边。一件金灿灿的厚实披风,被他从徽章里取出,披在了顾青舟身上,将对方紧紧包裹住。
  “陶楚——”顾青舟挣扎着坐起身,越发体会到对方的喜怒无常,他道:“你为何要这样做?如果是因为我在名字上的欺骗,我向你道歉,放了我!”
  “不放!”陶楚脸上浮现出怒色道,“顾青舟呀,顾青舟!我总算抓到你了,怎么会放你走?你当我今日是胡搅蛮缠?不,我这一趟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你。”
  “找我?你是风云府的人,为何要跟宫家合作?”
  “宫家请不动我。怎么?他们还没放弃招你为婿?”陶楚充满恶意的轻笑道,“你的身子这么弱,满足得了宫家的大小姐吗?”
  陶楚的手也没闲着,反复摩挲顾青舟眉心殷红的一点,那是摘心手留下的印记,也是顾青舟一直以来的耻辱。
  “陶楚!”顾青舟铁青着脸,将头扭开,避开对方不断在额上骚扰的手。
  他微微一移动身子,马车的颠簸,就让他脸色骤白,俯身干呕起来。
  “原来你晕车,不是骗我,晕车得这般厉害。”陶楚不再用手指,纠缠对方额头上的伤痕,而是取出一幅画。
  “谢小顾。谢春风的谢,顾青舟的顾,我早该想到!”陶楚怒极反笑道,“顾青舟,将我耍得团团转,有意思吗?”
  “我并没有故意欺瞒你,咳咳——出门在外,用假名是为了避免麻烦。”顾青舟轻声解释道,“我们一同在这座渭龙城中,经历这场险象环生的灾难,我便没打算再用假名欺骗你。”
  “撒谎!骗子,你一直在敷衍我!”陶楚眼眶莫名泛红道,“枉我真心待你,你却根本没将我当一回事。我很不高兴!”
  他眼眶的红,来得快,褪得也快。即便是依旧泛着微红,在无法识别颜色的顾青舟眼中,痕迹就不明显了。
  他的伤心,顾青舟没体会到,却体会到对方的愤怒。
  陶楚取出了一根鞭子,不是由画卷生成,而是一根马鞭。朝着顾青舟比划,却终究没舍得抽在对方身上,颓然丢在了一旁。
  他将手里的画卷解开缎带,抓住卷轴顶端一下子展开,画中人物的全貌,就呈现在顾青舟眼前。
  “这幅画为什么在你手上?”顾青舟吃惊道。即使这幅人物画已经被束之高阁数年,顾青舟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它,因为这是谢春风为他所画的。
  陶楚将画卷,转向自己,看着画像上的人物,贴在顾青舟脸旁与真人对比。
  “吾之挚友青舟。”陶楚读着画上一行飘移洒脱的书法,目光落在了落款“谢春风”字样的钤印上。愤愤道,“好一个擅画人物的谢春风!”
  “若不是他已经死了,被我遇见,少不得抽他几鞭子。”
  “住口,谢春风只是失踪,他……没有死!”顾青舟反驳道。陶楚对他再过分,顾青舟都没像现在反应这么大。
  “吾之挚友——”陶楚道,“看来他没白交你这一位挚友。”
  他突然将画作,砸在顾青舟身上,质问道:“我算什么?”
  虽然不是用卷轴直接砸,装裱过的宣纸落在人身上,轻飘飘的,顾青舟还是被对方的喜怒无常,惊的身子偏了一下。
  顾青舟昏沉难受道:“你对我用禁灵铐,还问我,你算什么?”
  他微垂眼眸,强忍不适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萍水相逢,你说我没真心待你。那么你拿着我的画像,究竟找我意欲何为?让我该以何种态度待你?”
  陶楚冷笑道:“我曾告诉过你,过些时候是我祖父生日,我想找一样东西,当作他的生日贺礼。”他顿了顿道:“那件东西叫五色点睛笔。”
  顾青舟闻言仰头看向陶楚。
  “你有反应,这么说晋江说五色点睛笔在你顾家,空穴来风,必有其因。”陶楚眼中闪动笃定之色,“他说得是真的!”
  “原来是晋江——”顾青舟这下明白了陶楚的来意,是他父亲的孽缘晋江,在从中挑事。
  顾青舟矢口否认道:“五色点睛笔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从你口中突然听到,我一时惊讶罢了。我爹年轻时与晋江交好,相互说过的大话戏言,被拿来当作可笑的攻击理由。”
  他说着,嘴角轻轻勾起道:“晋江是风云府食客,若真有这等宝贝,他还不去讨好陶画尊?何必等到你来寻我?”
  “你是说,根本没有五色点睛笔?”陶楚挑眉问道。
  “这种一听就很厉害的宝贝,怎么可能会在我顾家?”顾青舟用眼睛余光,锁定了丢弃在地毯上的马鞭,随口道,“想来是陶画尊,根本不信他那套胡言,他见无法说动陶画尊,陷我顾家于死地,便来蛊惑你。”
  “当真?”陶楚道。
  “我如今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何必问我真假?”顾青舟水润的眸子,闪动盈盈眸光道,“陶楚,你解开铐子,我便原谅你,当作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好?”
  在顾青舟说原谅时,陶楚有片刻动摇。而后,他摇摇头道:“不好!”
  已经发生过的事,如何能当作没发生过?相忘于江湖吗?一想就让他心悸。
  与其这样,不如他将顾青舟带回风云府,囚禁在密室里,谁都不告诉。这样他就无需去分辨,对方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也不用担心顾青舟会因为讨厌他,从他身边消失。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见到对方。这样多好?
  顾青舟也不必再担忧,宫家人会找到对方,继续颠簸流离了。
  瞧对方消瘦的,病恹恹的连身子都没好好调养。
  风云府富甲天下,什么都有,不缺调养身子的好药,也不缺取代绘心的至宝,甚至是真正的绘心。
  他会让对方,在他身边,看上去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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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攻: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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