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战拜月豪杰齐努力 逢恩人圣女怯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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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林锋一众离了昆仑,浩浩荡荡直往西域援手,不过二三日功夫便到了茫茫戈壁。狂风起处飞沙走石,千里黄云接天卷地,满目具是萎草枯树、牛羊骸骨。
  荀家堡弟子过惯了南国温润气候,此时骤到大漠个个干得面皮如木。
  大漠天气反复无常,半个时辰前还是狂风呼啸,此刻又已烈阳高悬光照如针,直炙得人头晕脑胀唇焦口裂。
  碧落对着地图举目四望,口中道:“大抵是此间不差了。”言罢自后腰百宝囊中取出枚火箭,又摸出火折子燃了信引,旋即将那火箭高高掷起,炮声响处,便见火花散作一个银亮的“正”字。
  不多时,便见四下黄沙蠕动,木板起处,露出四个丈来宽阔的方洞来。
  碧落朗声道:“在下无忧派碧落,随家师前来援手,现今是哪位同道掌事?烦请现身相见。”
  他话音落下片刻功夫,便见一个挎刀戴银的绿衣姑娘越洞而出,口中道:“五仙派掌教蓝巧儿请了,敢问林盟主现在何处?”
  五仙派旧时因属外道,中原诸大门派称曰“五毒教”,七年前正邪大战落幕,改称了五仙派,后来林锋远渡重洋去往东洲,故蓝巧儿不曾见过他。
  林锋上前微颔首抱拳道:“在下无忧派林锋,忝居武林盟主,蓝掌门见笑。”
  蓝巧儿抚着腕上金蛇,口中道:“久便听亡夫说林盟主仪表堂堂,今日得见当真是一表人才。”
  林锋闻言垂目道:“蓝掌门过奖。”
  上官月趁他两个说话,隐在林锋身侧观瞧,见蓝巧儿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樱唇微动间露出口中两排碎玉,心内不由暗道:“这天下怎就有如此的可人儿?真真儿是父亲的功德、母亲的造化。”
  再往下看,却见蓝巧儿腰上悬着两口鲨鱼皮鞘的短刀,右胯左手刀莫约一尺七寸长短,三寸宽窄,左胯右手刀较之许长出五寸,她心道:“五仙教专在‘毒’字上下功夫,怎地又带了刀在身上?”
  她又哪里知道,蓝巧儿身上短刀,正是楚厉随身的阴阳乾坤刀?蓝巧儿早便与楚厉结了姻缘,是故阴阳乾坤刀便交了她掌管。
  上官月正自疑惑,忽听蓝巧儿道:“落雪了,请林盟主、林夫人与诸位入洞坐地。”她惊觉四望,头顶不知何时彤云密布,琼花雪片已纷纷而至。
  众人正待提步入洞,忽见墨心抖翎升空,一边大白也压低了身子,口中低吼不绝,就连那三头赤睛白猿立起了身子。碧落闻听鹰啼虎啸,面色蓦地一变,口中道:“师父,有敌。”
  林锋闻言运足目力八方远眺,只见西北扬沙人形起伏影绰极显高大,原是西域武林高手跨驼而来。
  他口中喝道:“碧落放兽出来先扑骆驼!诸位同道随昆仑派灵兽而走只管杀人!荀家堡弟子在此相候,倘有落单的冲来放近了再打!”
  碧落道声是,急命昆仑派弟子接下走兽项索、飞禽绊绳,又自在大白顶上一拍,白虎立时扑出,身后苍狼山鹰、花豹猛虎无数,直奔西北而去。
  中原一众豪杰见走兽疾驰,各施轻功紧随其后。
  霎时间驼队兽群已撞在一处,那虎豹狼熊爪击牙啮将骆驼掀翻在地,骑手落地尚未立稳身形,已遭中原高手斩了首级。
  五仙派众弟子乘机解开腰间皮囊放出毒虫,任它啮咬西域高手。
  那些毒虫皆是在毒物缸中饲大的,此刻成群放出毒气弥漫,西域武林内功不及中原精妙,嗅了毒气立时臂软腰酸,只余下五七成功力施展。功力浅的霎时间便口鼻出血暴毙而亡。
  中原武林豪杰、门人弟子口中皆含着避毒丹,毒气虽有入体却教避毒丹化去,反倒个个生龙活虎。
  上官月唯恐丈夫再开杀戒,提着胸中一口真气跟紧了林锋,然见他出剑时已少有戾气鲜具杀机,不觉已放下心来。
  人群中只见碧落一口长剑翻飞如龙,脚下大小步华莲行法折转圆融,较之林锋七温三戾剑势,竟已全通了兵道剑杀招迭出之精髓,招招不离西域高手命门要穴,无忧派入门三十二式尽彰其威。
  他正杀得畅快,忽闻脑后一阵风响,足下前行半步,回手一招向阳婉转正中一人手腕太渊穴。
  血光迸溅处,其人扼腕惨呼转身逃遁,却教碧落赶将上前一剑戳了个透心凉。
  这一步一剑虽只追敌,却正合无忧派灵、快二字要旨,倘是放在平常,任谁看了也要叫声好,只是此时众人厮杀正酣未曾察觉罢了。
  曹震掌中赤笛剑上下翻飞,眼见这一场厮杀惨烈,心内不由想起当年与林锋在刺血时剿杀叛乱刺客之景,今时残肢惨呼人人浴血之状,竟与当年如出一辙。
  再看碧落手段,虽同林锋昔年相差甚远,却也有了几分凶狠戾气在内,心内不由暗叹这些年有负林锋嘱托,教他自成了如此剑势。
  这人屠正自暗中嗟叹,陡见一点寒芒直贯右目,挥剑格时竟觉掌心劲力层叠,势如雪浪击岸愈发强横。凝目望时,却见个红衣僧人持钢刀迎头劈来。
  曹震正待举剑相迎,忽闻身侧剑鸣急促,清光闪处一道人逼退了红衣僧。
  定睛看时,却见那道人身着一套靛蓝窄袖得罗,颌下飘着三缕道德须,手中长剑清光潋滟,却是龙虎山了情。
  道长道:“曹人屠休要与他纠缠,贫道同这和尚相争。”
  僧人道:“了情子,你这牛鼻子也敢同佛爷争辉?速速褪了道衣断去六根归我佛门,佛爷带你参欢喜禅,杵莲抽掷腾挪共证佛陀!”说话间雪亮刀光直压道长面门。
  了情仗剑撩衣,自以本门太极剑相迎,口中道:“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本一家。你大和尚怎就敢口出狂言妄自称尊?”
  僧人大笑:“我教世尊释迦摩尼佛身具万德,放眼三千世界无有不尊,凡世间生灵皆归我佛,焉是狂言?你道家炼铅吞汞实乃自取灭亡之举!”
  了情足下踏定了九宫,手上一招行步撩格开钢刀,又紧跟一式虚步点直取僧人膻中要穴,口中徐徐道:“我道家调和龙虎捉坎填离,乃追天地大道。尔既为人,便应修性守道,清静寡欲。似你这般迷沦有欲淆乱本真,唯得个走竹桥、梦入泥黎下场也。”
  那僧人手上先使招慈航普度荡开剑尖,又紧跟招明王降怒直袭道长顶门,口中喝道:“你教李耳暴虐,视万物为刍狗,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你我二教之高下又做何讲?!”
  了情见他来势凶猛,自以推窗望月相迎,口中轻笑道:“好愚僧,圣人以万物为刍狗乃处世非以情字为准基,世间万物无论生灵、死物皆一视同仁,似你懵懂至此如何参禅?修心不得徒增口业,谅你佛陀绝不肯渡,引颈!”
  他“引”字出口时,手上一招紫电披霜杀开空门,又紧跟一式敬德扬鞭直取番僧胸腹数处大穴。
  那番僧见道长剑势陡变心内大惊,横刀格时已慢了三分,直教了情长剑自鸠尾穴刺了个对穿。
  厮杀间忽听四面八方唱诵声起:“借蟾宫月神之名,承太阴缥缈之灵,非我族者皆堕迷沦……”
  了情自幼上山随天虚道长诵黄庭、修心性,定力极佳,饶是如此闻声也觉骨软筋疲,提不起精神。
  待举目四顾,见中原高手浑噩,反倒西域高手个个精神抖擞,竟又生出反扑势头。
  因他道学境界未入空明境界,施展不出龙虎山空明吼的功夫,心内一时焦躁,左臂早中一招。
  又强挨十数招,只听西北清啸骤起,唱诵魔音戛止,一空灵女音道:“敢问尊驾何人,惊扰我众参颂月神?”
  西北林锋朗声对道:“拜月教众听真,我乃武林盟主无忧派林锋是也!昔年快活林中取你教中人命四条,此仇敢来报否?”
  西北三十里外,一女子忽得站起身来:“林锋?是他?”
  那女子身材纤长星目柳眉,着一领月白群星纱裙,外罩雪色狐皮坎肩,眉间一点朱砂尤显风情,此刻面上惊骇神色,又平添了几分韵味。
  她正自惊惶,身边一丫鬟装束女子道:“圣女,莫非……莫非真是当年林间解救你我之人?”
  那狐裘女子非是旁人,正是当年快活林逃走的拜月教伽月圣女!
  伽月怔怔道:“是他……怎就……怎就在此处遇上了他?”
  她身边一长随道:“圣女毋需惊慌,我们与他相距三十里,谅他也寻不到我们的踪迹,看属下试他一试。”
  言罢瞑目盘膝,口中念念有词道:“借蟾宫月神之名,承太阴缥缈之灵,燃我骨血,盼神辉普照天地……”
  那人自将法咒念了三遍,却蓦地喷出万点桃红来,口中不住道:“好厉害!好厉害!”
  丫鬟忙道:“何如?”
  长随拭血道:“我以普照咒试他,那人身中灵力幻化长剑,只一击便将普照咒皓月击碎,幸得我未催全力,否则只怕要伤及根本一命呜呼了。”
  伽月咬牙道:“未经月神圣光洗炼便身具灵力,这天下除他之外还能有谁?快走,今此助拳不得,只好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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