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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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瞧见一只灰白色圆乎乎的猫,煞是可爱,不由得追上去,只是路越走越偏僻,猫也不见了,四周都是荒凉之所,远远见前方宫殿似有人气,遂走上前去询问回长春宫的路线。
  行至宫殿大门,见一个侍卫脚边站着那只顽皮的猫,笑问:“可是你们养的猫?”
  侍卫见是宫装女子,不敢直视,见礼后回道:“回禀贵人,这猫是住这宫殿主人养的。”
  听闻是有主的,林若然兴致缺缺,抬头时见宫殿牌匾很是不同,花芜宫三个字浮在紫檀木上方,若不仔细看,都要以为是镶嵌上去的。不由得好奇道:“里头住的是谁?”
  年长的侍卫回道:“是桃常在。”
  过了几息时间,林若然轻笑道:“原是她呀。”走动几步,不慎踩着了猫尾,点点吃痛,跳起身来对着林若然手背就是一爪子,再沿着树木跳进墙内。
  她听见墙内女子柔声说道:“点点,你去哪里了?快来,我给留了好吃的。”
  青柠青檬惊呼,忙用丝绢包住主子伤口,催促主子赶快回去让太医诊治。
  林若然不为所动,道:“把太医请到此处来便是,再请皇上过来给我做主。”
  女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就算对方已经成为过去式,还是想要验证在男人心中孰轻孰重。
  青柠了然,福了福快速离去。贵人进宫才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原先的主子是带着仙气的清高孤傲,如今的主子是步步筹谋算计别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青柠先去请太医,复来到养心殿求夏询通传。
  苍岩闻言手颤了颤,朱红色墨汁顺着力道甩落在奏折上,那红渗透得极快,虽只是一小点却能晕染一大片。他放下朱笔疾步离去,全然忘记了御撵的存在。
  夏询几个小跑跟上,虽是秋天,临近午时的天气还是晒得人头昏脑胀。
  那猫抓得也不深,待太医赶到时,伤口已经止血,不过太医还是严肃地开了药方,只道畜生带毒,可得好生护理。
  苍岩见大门紧闭,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低头不语,这都是皇上的女人,他们怎敢指摘?
  林若然泫然欲泣,委屈道:“皇上,臣妾被住这里头主人养的猫抓伤了,求皇上替臣妾做主。”将将说完,那颗晶莹泪珠滑落粉面,被泪洗刷过后的眼睛无辜透彻。
  苍岩颔首,沉声道:“开门。”
  那门本没有上锁,两个侍卫应声推开大门。
  苍岩负手走进,第一眼就望见在给猫顺毛的恶毒女人,哼!还如此悠闲,心肠可真够冷的。
  林若然见此手不由得握拳,才愈合的伤口因力道崩裂,伤痛不及心痛。那女子身着素衣,头上只用一根木簪挽住,没有丝毫仪态的蹲着,就算如此,她也是好看的过分,十足的耀眼夺目。她亦感觉到皇上的气息慢了几拍后呼吸加深,她都不能安慰自己是气愤的缘故……
  桃夭夭闻声回头,见皇上铁青着脸站在不远处,后头跟着一位貌美女子,心中微微不适,跪下见礼。
  苍岩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她脚边那只蹭她的野猫,冷声道:“你养的猫伤了林贵人,你打算如何赔罪?”
  桃夭夭又向林若然见礼:“嫔妾拜见林贵人。这猫不通情理,求林贵人饶过它这一回,嫔妾愿意替它受罚。”
  苍岩冷笑道:“你当如何替它?一只畜生死不足惜,莫不是你要代替它去死?”
  桃夭夭盯着眼前的黑色蟒靴回道:“如若必须如此,嫔妾绝无怨言。”
  苍岩痴笑几声,人不如猫。
  林若然笑道:“姐姐言重了,猫不懂情理自是可以理解,只是你做为它的主人,自当看护好它,此番就算了,往后不要波及他人才好。”
  桃夭夭应诺。
  苍岩不愿再看下去,她向林若然下跪见礼,他竟然觉得委屈了她,她真的是妖精,只见了一面,他又心向着她了。
  听见离去脚步声,桃夭夭忍不住抬头望去,男子似消瘦些许,女子娇俏可爱,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不停的说着什么。
  绯意扶起小主,见其面色如常,故而把嘴里的安慰咽回去。小主心很坚强,这些不足以伤害她。
  桃夭夭抱着点点给它顺了一个时辰的毛。
  林若然回到长春宫后,摘下手上的丝绢,不顾青柠阻拦,执意洗去手上药膏。红肿的三条划痕在无暇的肌肤上分外碍眼,不过她看得极为舒适,这伤不能好得快,需让皇上见上个几日,让他对桃夭夭的厌恶感加深一个层次才好。
  翌日,苍岩见到林若然红肿的手背敛眉,林若然忙解释道:“太医说捂着不好,皇上若是觉得碍眼,臣妾这就回去。”
  苍岩嘴角微勾,也不回应,径直坐下处理政务。
  林若然只当他是默认了自己存在,端茶递水,研墨递笔,凡皇上需要的东西都悉数呈上,再奉上一个甜美笑容。
  林若然手上的抓伤半个月后才痊愈,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她开始筹划着看看皇上手经常触摸的屉子里是什么。
  因林贵人天天来养心殿,今日虽早了些,宫人亦不阻拦她。
  此时皇上应该还在用早膳,林若然忍着心慌,找了几个借口让宫人出去一小会,在青柠青檬掩护下快速打开屉子,里面只有一对吉祥如意香囊,布料颜色已经褪去鲜艳色彩,图案也不是今年的款式,边边角角亦有磨损,经常拿出来赏玩才会如此。
  还没等林若然打量完,苍岩就肃着脸出现,径直夺过她手中的香囊,也不看她,只唤:“夏询!”
  夏询忙走到林贵人身旁小声道:“林贵人,今日就先回去吧,再晚,皇上应发怒了。”
  林若然不信夏询吐出之词,解释道:“皇上,臣妾只是在整理您的御案,并没有要窥视皇上之物,请皇上明鉴。”
  苍岩再不想忍耐这女人,唤来安朔:“夏询逾矩,赏二十大板。”复指着林若然道:“这个女人送回长春宫,往后无召不得靠近养心殿。”
  林若然怔怔地望着冷厉的皇上,这东西竟如此重要?碰都碰不得?霎那间,她想起半个月前见过的桃夭夭,她不敢置信问道:“这是桃夭夭送的?我究竟那里比不上她?皇上!她眼里没有爱,她没有心,她不值得你如此!”
  苍岩怒吼:“安朔!”
  安朔默念一句得罪了,上前抓住林若然的臂膀,挟持她离开,见她还要说话,掏出自用粗布手巾堵住她的嘴。
  路人宫人见此,都抿唇低头。这是得罪了皇上?就说嘛,皇上哪有这么容易讨好。
  夏询自觉的出去领罚,是自己逾矩了,以为是为皇上好,实则却是按照自己意愿,全然不顾皇上的感受。
  花写意近来被排挤,那些以往交好的姐妹怕被牵扯进桃夭夭事件里头去不再搭理她。这些日子,她看着新冒头的林贵人一步步接近权力顶峰,她也在观望,到底该不该再把赌注押在桃夭夭身上,好在皇上没有让她多等。
  她来到花芜宫向桃夭夭说起林贵人的事:“林贵人被皇上训斥,安统领一路撕扯着她回长春宫,这事已经沦为后宫笑柄,她近来闭门称病。”想了想,继续道:“据说她在养心殿偷窥皇上一件重要东西才沦落至此。”
  里头桃夭夭淡淡嗯了一声。
  花写意看不见人,也摸不透她心思,故而又说了些别的,闲谈几句也就离去。
  桃夭夭继续给点点顺毛,这猫养了几个月,毛色好了许多,摸上去蓬松柔软,很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解气否?
  ☆、第 47 章 铤而走险
  夏询有伤不好当差, 童满顶上。
  童满今年二十出头,进宫十年有余,一路摸爬滚打进到养心殿当差。有夏询在,高升无望,他只想着傍个宠妃去到她宫里做个总管就好, 不料看好的桃小主就这样失宠了……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 他旁观皇上举动, 大抵也是摸清楚了皇上的命门。皇上一直对桃小主恋恋不忘, 应是已喜欢到骨血里头去了,如今不过是放不下面子去求和罢了。
  如此, 他就来做这个牵线搭桥之人。
  是夜, 童满端着只有一个绿头牌的托盘呈在皇上面前。
  苍岩黑着脸用力打翻他手中的托盘。
  绿头牌在童满周遭跳跃几下缓缓停住, 童满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见皇上神情冷峻,把心一沉, 是荣登高位还是人头落地就在此一举, 他双手呈上绿头牌道:“皇上何必与桃小主置气?想来桃小主她也已经悔过了。”说完匍匐在地, 等待命运到来。
  苍岩一脚踹开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 怒道:“来人, 先拉他出去教规矩, 再发配花芜宫。”
  门外侍卫领旨, 拖拉着死里逃生的童满出去。
  周遭内侍大气不敢出, 皇上近来憋着怒火,靠近者不死既残。还是安分守己为好,两个不安分的, 全是因为给皇上安排女人才得到惩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皇上是能被奴才左右的吗?
  执刑的侍卫见童满不但不求饶,还在傻笑,纳闷其莫不是得知自己再无出头之日,疯魔了?
  童满得偿所愿,伤痛好了之后什么都不会留,荣华富贵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两个被皇上打板子的奴才大眼瞪小眼,过后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夏询道:“你小子,真有勇气。”
  童满趴在床上笑回:“福祸相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老祖宗的话在理。”
  夏询脸一黑,这是在说他胆小怕事么?哼!
  童满能够下床走动几步后就立即被送往花芜宫。
  童满撑着腰小碎步的挪动着,点点见生人出现,纵起身一扑,喵喵抗议着,驱赶他离开。童满本疼痛难忍,已是强弩之末,被猫一扑,下意识一躲,重重的摔倒在地,伤处火辣辣的疼,立即翻个面,嗷嗷的惨叫着。绯意见了哈哈大笑,笑过后才扶着他起身。
  童满向桃夭夭见礼后道:“皇上让奴才过来伺候小主。”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冒犯龙威,挨了一顿板子求过来的。
  桃夭夭也不好奇,让诽意带他下去安置。
  养心殿。
  夏询伤处结痂后回到养心殿当差,长新肉的伤处有些痒,又不能去挠,真是怎么站都不舒服。再见皇上翻阅花芜宫地形图就花了半个时辰,暗想那处莫不是隐藏了金银珠宝?
  金银珠宝倒是不存在,不过苍岩发现了一条密道,从养心殿到花芜宫暗藏的密道。他手轻抚枯黄的宣纸,似能追溯百年前的时光,苍暮的帝王夜晚偷偷去探望自己的宠妃,夜间去,早间回,就为了不让人嫉恨,可结果依旧不好,不过他不会重蹈覆辙。
  是夜,熄灯就寝后,他起身挪开被褥,按了一下龙床盘旋的金龙眼珠,轰隆一声响起,尘封百年的暗道重新开启,外头守夜内侍唤道:“皇上?”
  苍岩拂去空中灰尘,沉声回道:“无事,没有朕的吩咐都不许进来。”
  外头内侍睡意正浓,闻言也不再多想,靠着廊下又睡了过去。
  苍岩拿起琉璃宫灯往密道走去,里头很阴凉,空气夹杂着霉味,暗道只能供两人并排走过,墙上镶嵌的夜明珠布满灰尘,散发赢弱的光辉。走了一盏茶时间,前方已无路可走,他试着移动了一下墙上暗格,暗道门豁然打开。他走出瞧了瞧,暗赞设计者的用心良苦,暗道门在墙间,用多宝阁做掩饰,若是晚了,开启密道也不会打搅寝房好眠之人。
  他鼻子灵敏,他闻见只属于她的馨香,这是她的房间。
  他信步朝着架子床走去,铁石心肠的女人睡得正熟,小脸红扑扑的,他忍不住掐了一把,哼!一点也没瘦,可见日子过得再惬意不过,可怜自己……可怜个鬼!
  床上的女人吃痛嘤咛一声,嘟着红唇,似要醒来,苍岩忙放手,见自己掐过的地方由白回血变红,有些许心虚。
  她翻个身背对他而睡,白生生的脚在暗红色背面衬托下煜煜生辉,他喉结滑动几下,忍不住伸手握住,嗯,他是怕她冷到了。
  长度不过自己手掌,肌肤顺滑如玉,他不由得手心向上游移,一寸寸丈量记忆中的美好,满足得想要长叹。
  还沉浸在玄妙幻想中,就听见小女人在低泣,他回神往她脸上一摸,一手的泪,这是为何?
  只见她嘴里嘟嚷着什么,他靠近她附耳倾听。
  “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昏暗的床帐内,女子在梦中痛哭,男子拥她在怀,轻拍轻哄,微弱的灯光透过青纱帐照耀出男人心疼的表情,他低头轻吻女人,他不住安慰,他许下承诺:“好,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人。”
  女子抓着男子衣襟慢慢止住了哭泣,许是累了,蹭蹭男人胸膛,再无意识。
  苍岩搂她在怀,用衣袖擦掉她眼泪,心中不安,莫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又叹息,你看,你人没醒,朕都已经投降,可见真是个妖精,复在她红唇上轻咬了一口泄恨。
  翌日,苍岩下朝后,写了一封信让安朔送去给顾星睿。
  午后,顾星睿的回信呈在御案上,上头除了记录桃夭夭成长,还着重介绍红颜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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