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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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宁呢,哪里管的住他脑中不断飘飞的心思,解决了这脾气倔□□躁的可怜皇帝,她现在唯一所想,便是痛痛快快好好地歇一觉。
  这几日她过的太累,太苦,全靠毅力坚守着,眼下落在这方温暖怀抱里,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也算小小惩罚一下眼前人。
  于是乎,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子趴在他僵硬的身子上,将头埋在那宽阔的颈窝处,再无后顾之忧地合了眼,安心地睡下了。
  萧怀雪看她这安宁恬静的模样气急,可怜手脚酸软没有一丝力气只得白白叫他占了便宜去,哪只这妖女还不知足,竟还将身子往前送了送,将头深深地嵌入他脖颈间,淡淡的呼吸打在肌肤上,萧怀雪身子轻轻一颤,咬牙切齿地道
  “若寡人现在手脚能使上力气定——”
  脖颈叫人报复性地轻咬了一口,伴着幽香入怀,他呼吸一滞,有些不稳:
  “你!你!”
  妖女动了动,以示安慰地,在咬痕处伸出丁香粉舌舔了舔————萧怀雪下一刻欲挣扎而起,阿宁知晓他的脾气,也不再乱动,嘶哑着嗓子,放低了语气:
  “我好累,怀雪,容我歇一歇。”
  歇一歇?!她这样枕着自己,叫他如何歇?当真气煞他了!
  可再怎么生气,事也已成定局,药草的功效起码两个时辰才能失效,与其在这段时间看着这妖女恨地牙痒痒,还不如想好对策,想好待药性一除,他要怎么杀死这个胆大妄为的妖女。
  他要抽她的筋剥她的皮,他要用这世上最为锋利的刀剑将她的血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猫,喂狗,这样还不解恨,他还要......
  皇帝闭眼思索半响,不知怎么,亦渐渐地睁不开眼了。
  翌日一早,萧怀雪伴着微光醒来,望着空空如也的得闲殿,神色越见阴婺。
  纵他昨夜思索了多少惩治她的法子,这妖女还是消失了,一如往昔,寻着夜深而来,乘着朝阳而去。
  阿宁不是什么拥有七十二变九条命的神魔鬼怪,身上多处伤口也并非呼口气就能痊愈。只是比皇帝先醒来一个时辰,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御膳房疗伤。
  她在归途中以防万一择了几位珍稀草药,其中一位用来治了暴君,其余的,都被她磨成残渣做了药引,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洗尽了一片狼藉的双手,最后换了身衣裳,天一亮,眼睛红肿着的三宝醒来便看见了日思夜想的阿宁身着一身白衣裳坐在床边,正用梳子将她头发挽上一个髻。
  三宝揉了三次眼,确认了眼前人当真是阿宁后,方呀了一声,扑过去,兴冲冲地将人搂住:
  “阿宁阿宁真的是你,你可算回来了!”
  也不知是自己拥抱的力气太大还是如此,阿宁自喉间溢出一声□□来,脸色也白了一分,吓得三宝立即松开她,小心地问道:
  “阿宁?我可是弄痛你了?”
  大难归来的人笑容照旧,温温和和的:“无碍”
  九姑娘既已归来,阿宁身上的担子亦轻松了不少,经过前些天那么一闹,九姑娘怕也猜出了她的身份,看她归来脸色苍白,竟反常地放了她半日闲,只说让她好好歇息。
  阿宁求之不得,丝毫不推诿。
  早膳叫人送去了,萧怀雪看着这一整桌繁复油腻的饭菜有些生厌,粗略一看,并没有惯例的一碟凉拌苦瓜,他眸子微微一闪,犹豫片刻,还是拾起筷子潦潦吃了几口。
  “陛下,是时候早朝了。” 婉柔掐着点儿提醒着。
  新帝即位以来,大刀阔斧地在宫里宫外实施了不少改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上朝制度的整改。
  由原来的日日早朝,换为三日一早朝,逢每月三六九百官上朝进谏,其余时间若有事相告,便派人将奏折送到得闲殿,皇帝亲自批阅。
  早朝改为三日一次,时间缩短,平日里百官可亲自说出来的事情却要改成笔墨之书以奏折的形式送到得闲殿内,奏折的数量激增,萧怀雪也整日整日地待在殿内,鲜少外出。
  今日是三月初六,是早朝日。
  朝廷百官各司其职,分按官职高低以正一品从一品,正二品,从二品,从上往下以此类推排列。
  左边乃是文官,为首的乃是定国侯薛潜与从二品参知政史何朝恩,右边则是以平战候宇文玏,骠骑大将军段易为首的武官,派系不同,文武有别,每每上朝,都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而今日所争论的,便是西澜国外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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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早朝
  原来,这西澜国乃是夏丘以南的一个小国。多平原低丘,几年来靠着贩卖给邻国品质优良的大米和水稻赚了一大笔钱。
  夏丘低势高,多山,多夜雨,不宜种植大米水稻,因而也是西澜国其中一大水稻买主,近几年双方于边境处公平贸易,以币易物也算相安无事。
  可谁知,就在前些日子,西澜国那边突然反悔,不打算用钱来换大米了,指名道姓地,非要夏丘名茶毛软交换,以大米换茶,态度坚决,竟是一分也让不得。
  负责镇守南疆的小官协商无上,故层层上报,将此事一点点传到了朝廷,萧怀雪这边还没传上来,中途已经叫好大喜功仗义抒怀的段易给知道了。
  当即气急,将那西澜米商大骂特骂了一顿,直说你们个西澜俗人,一点臭大米竟敢换我夏丘茶王毛软,当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要说这米商也是个硬脾气的种儿,听了这话给气的一愣一愣地,添油加醋地间此事往朝廷上一说,本来一件小小贸易事渐渐演变成国与国之间关乎百姓生计的头等大事。
  双方协商未果,西澜国这才特意派了名大使来,欲将此事给解决了。
  段易武将出身,腹中没多少笔墨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直接站出来气势汹汹地:
  “怕甚!这西澜国不过一介区区小国,说的是来结邦,还不是为了我夏丘茶叶而来?依老夫看,便要痛痛快快地,两方敞开了谈!”
  薛潜站了出来,呵了一声,捋着胡须讽一声:
  “莽夫,莽夫也。莫不是你擅作主张去骂了人家一顿,能有今天的事?”
  段易黑了脸,不甘示弱地诋回去:“总比你个白胡子薛秀才来得好!”
  薛潜自诩两袖清风满身正气读书人,瞧不惯段易这山野莽夫只会舞刀弄枪的野蛮做派,而段易呢,自诩仗义抒怀有勇有谋的大将之才,极为鄙夷薛潜身上这股子清高秀才气。
  两人都处于庙堂之高处,官阶不小,明里暗里吵起架来可没几个人敢迎上去劝阻,场面一时间也有些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在这一片乱哄哄中,只见文官列队这边走出来一人,身形颀长足下生风,头顶漆黑乌纱帽一袭暗青团领衫金丝锦鸡,绣禽点缀于胸前后背,腰系一根花犀带,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出来,站于那争得热火朝天的二人中间,声音浑厚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段将军,薛大人,且慢。”
  段易看他一眼,敛了敛火气:“怎么,何大人,这是要同我这一介莽夫讲道理了?”
  此人正是正二品参知政事何朝恩,文武百官中年纪轻轻,却丝毫不输他人的朝堂风云人物。
  且看他朗目星眉,面如冠玉,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身形颀长却不瘦弱,紧实的身姿套上合体的官服更衬得其身姿挺拔意义风发,是个五官清俊,面容姣好之人。
  “非也,朝恩身为晚辈,哪里能同段将军讲道理?您在沙沙场征战多年,吃过的盐比小生食过的米还多,朝恩哪里敢在您面前放肆?”
  一番话,踩自己,捧别人,得体又自谦,哪能不让段易了开了花?
  薛潜哼了一声,略带责备的看了眼何朝恩:
  “不过一个莽夫罢了!懂什么大道理?”
  薛潜对这个爱徒还是很满意的,只除了偶而的过于圆滑之外。
  何朝恩泯然一笑:“此事在朝恩看来,其实只是一个小问题罢了,只是薛大人与段将军各有各的立场,故才裹步不前,其实双方各退一步,便好办了。”
  “哦?那依你所言该怎么各退一步?”
  何朝恩想了想,道:
  “段将军说的没错,西澜野心的确昭然若揭,可纵然如此,咱们就得恶语相对兵戎相见?
  其实不然,我相信薛大人的意思,并非忍让,而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各取所需,若实在谈不拢,再做打算也不迟,依我的意思,朝恩建议——”
  何朝恩这时停了下来,将身子转向了殿上的九五之尊,恭恭敬敬却并不恭维地道;
  “依臣看来,首先要做的,便是在宫内大设筵席恭迎西澜使者,探其口风,也算变相的一场鸿门宴,若不行,再做打算。”
  萧怀雪沉吟片刻,方道:
  “好主意。”
  少年才俊何大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决了。
  殿前百步阶上,三三两两官员私相议论:
  “都说何朝恩乃是萧怀雪的左膀右臂,今日一见果然并不虚传,到底是年轻人,行事大胆却不失谨慎,是个好苗子。”
  另一人低了嗓子,喝道:
  “什么左膀右臂?岂不抬举了那一上朝就做了哑巴的暴君
  你可别小看何朝恩,此人年纪虽小,本事可不小,若没有他在萧怀雪身边解围进谏,萧怀雪哪里能撑住?朝野上下明里暗里多少人瞧不上他?若不是何朝恩在暗处周旋,恐怕早就....”
  “哎!何大人!”
  说曹操,曹操到,眼前意气风发的人可不就是少年英雄何朝恩。
  “今日听何大人一席话,当真收获颇多,说的逾矩些,就连陛下啊,都对你言听计从啊。”
  何朝恩拱拱手俯低身子,神色略显严谨:
  “两位大人,这番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身为臣子,君臣之礼可不能忘,还请您二位莫要折了我寿。”
  说罢,两袖清风一甩,留下两位大人面面相觑。
  良久,方相视一笑,叹一声,好一个清风正气少年郎啊。
  一个暗流涌动的早朝便这么过去,被人评头论足的皇帝一路缓行,路上繁华相送也得不到他浅浅一侧目,三两步跨入得闲殿,将大门这么一关,便又是整整一天。
  手中奏折讲的是东南三省洪涝之事,萧怀雪在这一页上足足停了小半个时辰,心思越飘越远,意识到自己的分心,他脸色黑尽,将奏折重重一扔,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良久,方唤了声:
  “元禄。”
  元禄在殿外响亮地:“哎”了一声,踏着细碎的步子入了殿,婉柔淡淡地瞥了一眼,又挺直了身子,大门又重重合上,门里门外两个世界,互不相干。
  御膳房里的小杂间里,阿宁趴着身子睡地很浅,一是因着身子的疼痛,二,她向来少眠,且睡觉时见不得一点光亮,百日青天的,她委实生不起熟睡的念头。
  在屋中干躺着,也藏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念头,趁此机会好好歇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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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不忍你被如此对待
  本就睡得浅,因而一有什么动静便感知地要灵敏些,彼时元禄半边身子挂在窗台上正犹豫着要不要破窗,阿宁一声:
  “这是哪里来的小耗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公然爬窗。”
  将他骇的半死,半边身子一软,轻飘飘地下滑,重重地跌落在地,捂着屁股哎哟哎哟地喊着痛。
  阿宁身上有伤,且一点也不比他轻,便理所当然地看着他,颇有些看风凉戏的意味,元禄站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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