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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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一更)
  林泽和林清正说着, 戏班的下一场戏又开始了,林泽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戏上。
  林清看了一会, 好么, 这场是《杨家将》,看到二楼上的人边看边嘴里骂潘仁美。
  林清叹了一口气,明明当初是杨业和王侁不合, 王侁讥讽杨业,杨业愤而出兵,最后兵败自杀,潘美身为主将,不得不跑来给擦屁股, 收敛残军,还因为牵连, 最后连降三级, 潘美其实才是最憋屈的那个。
  当然他身为主将,必须担责也无可厚非。可在杨业的死真和他没关系,而且历史上杨业和潘美关系还不错,杨业受了王侁的气, 还跑潘美那哭诉告状,要是两人真有仇, 杨业跑潘美那哭什么。
  想到潘美一代开国名将, 战功赫赫,最后却被黑的如此惨,林清心中有些戚戚然。
  果然宁得罪小人, 不得罪文人的一支笔!
  这真是杀人不见血,分分钟让你遗臭万年。
  林清顿时决定,以后如果他当了官,他一定要出重金找个名人给他自己好好写一部传记,怎么好听怎么写,一定不能让自己百年之后留下骂名。
  却不曾想,由于他找的这个人后来不小心成为一代文豪,而他又是这位文豪亲笔写的唯一一篇他人传记,所以……
  一代文臣典范,由此而生!
  林泽看完戏,看到天色不早了,才意犹未尽拉着林清回去,林清这才发现,原来他大哥,居然是个戏迷。
  “大哥,你既然喜欢看戏,干嘛不养个戏班天天看?”林清问道,以他家的财力,养个小戏班绝对不是问题。
  “我有钱养,可是我没时间看啊,爹爹没分家前,大事都是爹爹处理,我还能偷些闲,自从两年前爹爹分了家,爹爹倒是在家里轻松了,可我天天忙的,简直想把身子劈八瓣。今年也就我陪你科考,爹爹才又搭了把手,要不我简直忙的上墙了。”林泽叹了一口气。
  林清知道他大哥这两年确实挺忙的,不过这事他也帮不上忙,只能拍拍他大哥的肩,安慰道:“多和嫂子生两个儿子吧,以后就有帮手了。”
  林泽丝毫没感到安慰,叹气道:“我得有时间和你嫂子生啊,而且就算生了,也得十好几年才能搭把手。”
  这林清就没办法了,不过想到他还有不少堂兄堂弟,想必也能用来顶事。
  林泽和林清悠悠的回到客栈,林嫂子就已经提前把饭定好了,两人先吃了些饭,就洗漱休息了。
  林泽和林清两人在徐州城玩了两日,就不得不启程,因为他们的定的官船到了。
  “这船好大啊!”林清刚到达码头,看着林泽指给他看的官船,不由惊呼道。
  眼前的官船长七八丈,甲板离水高约一丈,上有三层船楼,远远看去,简直是个庞然大物,让一向没怎么见过船的林清兴奋不已。
  “大吧,这可是官船,工部里的良工巧匠特地造的,就是为了在运河中使用。”林泽笑着说:“这船吃水很深,船舱底部用来运货,上面用来载人,每来回一次,光船费就是很大一笔银钱。”
  林清看着船,跃跃欲试,说:“大哥,咱快上去吧!”
  林泽看着林清顺着人群往船上走,笑着摇摇头,心道你现在好奇,等在船上待几天,必定天天想下来。
  等上了船,林清就被林泽带到了船楼的三层,林泽边走边说:“这第三层都是上房,不仅视野开阔,而且房间极大,所以平时很难定,不是有身份的,几乎定不到,这次托你的福,由于你是进京赶考,朝廷有规定,凡是上京赶考的举子,乘官家的船只,不但不用船费,还包食宿。小林来定船时,报了你的身份,船主就立刻拨了间上房给你。我本来还想多用些银子定二层的,这下也不用了。”
  林清点点头,朝廷对于入京赶考的举子还是很优待的,不但地方送二十两的盘缠,凡事乘官家的车,住驿站,乘官船,都不收银两。而且万一半路遇上些突发事件,例如生病,还可以凭举人文书,找最近的县衙借钱应急,而这钱,一般也不用还。
  林清想到带的那些仆从,问道:“那小林,林嫂子他们们呢?”
  “他们自然是不免的,我让小林给他们定了几间,也是甲板上的,虽然房间小些,不过也胜在干净。”林泽说道。
  两人根据定的号牌找到房间,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果然很大,有正厅,卧房,甚至连仆从住耳房都有。
  林泽瞅了一眼,说道:“这楼船的上房,竟然一点都不比顶尖客栈的上房差,难怪这一层这么大,我看了看,才有十间。”
  林清看着这个古代版的头等舱,说:“官船上房本来就是给有官身的,甚至一些大员做的,又怎么可能弄的不好。”
  两人正说着,一个机灵的船上仆役在门外叫道:“两位老爷,小的是这三层的杂役。”
  “进来。”林清淡淡的说:“什么事?”
  杂役进来后,说:“两位老爷,这第三层有单独的小厨房,两位老爷要想吃些什么,可让下人去定,要是觉得不合口味,带了厨娘,也可以用小厨房做,船上还有一些机灵的杂役,要是两位老爷人手不够,也可以随时叫。”
  “知道了”林清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瓜子,扔过去,说:“赏你的。”
  杂役连忙接住,看到是银瓜子,顿时更为恭敬,说:“小的是这层杂役之首,贱名李狗子,两位老爷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小的一定办的妥妥的。”
  林清点点头,说:“有事叫你。”
  李狗子又给林清送了一壶茶,这才退下。
  “我本来还担心你吃不惯船上的饭菜,这下好了,我等下让小林在开船前去集市上多买些菜放到小厨房备着,就不用担心路上的吃的了。”林泽说道。
  “船上的饭菜很难吃?”林清问道。
  林泽点点头,说:“顿顿是鱼,前两天还好,吃多了,就会腻的吃不下。”
  “那让小林多备一些,肉什么也备一些,要是吃一路的鱼,确实太可怕了。”林清一想到要顿顿吃鱼吃大半个月,赶忙说。
  “你呀”林泽宠溺的摸了摸林清的头:“幸亏生在咱林家,要是生在穷苦人家,可怎么办好。”
  林清笑了笑,心道,这不是有条件么,没条件也没办法。
  ………
  官船在徐州府停一天,用来装货卸货和上下人。
  等到晚上,林清所在的三楼总共上来了四个人,而这四个人,居然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只不过不是同一科乡试的。
  林清本来还纳闷怎么一个官员都没有,却都是举子,后来李狗子来送东西,倒是一语点破。
  “林老爷,现在已经十月末,快十一月了,马上要入冬了,官老爷们无论外放还是回京,大都是春天夏天动身,很少有快入冬动身的,而明年是春闱,又是二月,冬里难走,所以一般大多趁着现在还没入冬赴京,所以最近几趟,多是进京的举子。”
  林清听了点点头,心道怪不得一层楼五个都是举子。
  因为都是举子,又一同进京赶考,所以大家倒是也有共同话题,没一日的功夫,大家就互相通了姓名,然后时不时的讨论些功课。
  不过林清讨论了一次,就不再参加了,原因很简单,当另外四个知道他乡试吊尾后,本来对他很热情的,立刻就变得很冷淡。
  林清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在那些人眼里,乡试都是撞了大运才中的,何况会试。再加上他是商贾出身,难免被人轻视。
  既然对方不热情,林清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每天在屋里看看书,闲着没事和林泽去甲板钓钓鱼,倒也悠闲自在。
  而林清还有另一个比较好的消遣,那就是每次船靠岸停一天时,他都拉着林泽跑到码头所在的府城玩,倒是非常有趣。
  “还去?”林泽听说林清又要下去玩,无奈的扶额:“咱不用每次船一靠岸,就下去玩吧,你不读书了,怎么只想着玩?”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林清期待的看着林泽,大有你不陪我去,就是影响我增长见识。
  林泽想起林清去一次吃一路的表现,嘴角抽了抽,说:“为什么我觉得你是行万里路吃万里路,你确定是去增长见识,而不是增长你肚子?”
  “只要能增长,你管增长学识还是增长肚子干嘛。”林清直接耍无赖,用手死命的拉他大哥,把他大哥拖着往外走。
  “去去去”林泽整了整被林清扯松的衣服,无奈的叹气:
  他弟弟要回去变成球,他爹爹会不会揍他啊!
  第五十七章(二更)
  林清死命的拽林泽下来, 是有原因的,因为现在靠的这个码头非常有名, 那就是扬州。
  烟花三月下扬州, 虽然现在是十一月,可林清表示:必须下!
  林清无论前世今生,都对扬州有极大的向往, 可惜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从来没去过,如今到了扬州,再不下去看看,岂不是一大遗憾。
  林泽在后面看着林清兴奋的都快蹦起来了,摇摇头, 因为扬州靠近盐城,盐城是两淮盐场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盐场, 所以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到来过多少次扬州了, 早就没有任何新奇感了,不过想到林清是第一次来,林泽还是尽职尽责的给林清做起向导,省得他一不小心把自己弄丢了。
  林泽知道林清游玩的两大爱好, 就是玩和吃,所以在带林清逛了扬州几个有名的名胜古迹后, 林泽就把林清带到了扬州最有名的酒楼。
  “这个酒楼的淮菜是整个杭州最地道的, 从前朝传下来的老字号,到现在,据说已经是第十代了。”林泽一边带着林清上楼, 一边说。
  “那岂不是很有名?”林清惊讶的说。
  “当然,这个楼的掌勺,就是这个楼的主人,也是扬州最有名的厨子。”林泽笑着说道。
  林泽要了三楼一个靠大街的包间,和林清坐下说:“这里视野最好,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大街的人情风貌。”
  然后对旁边的小二说:“来一桌你们这的招牌菜,让我弟弟尝尝。”
  小二立刻说:“客官稍等,很快就上。”然后蹭蹭的跑出去。
  “淮菜清淡中和、养生适体,倒是不用担心你吃胖。”林泽笑着说。
  “没事没事,吃胖就吃胖,我才不在意呢。”林清笑嘻嘻的说。
  “你呀,要真变成大胖子,看你还这样说不。”
  两人正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两人转头从窗外往下面一看,林清顿时一愣。
  一个妙龄女子一身孝服跪在地上,旁边是一块草席,上面躺着一个去世的老人,女子头上绑了一根草,在卖身藏父。
  一个外地的举子看到心中不忍,打算出钱买下,却不想一个当地的泼皮也看上,于是两人发生争执,在下面闹了起来。
  林清愣的原因不是因为看到有人卖身葬父或者争吵,而是因为那个举子他认识,就是他同船的四个人中的一个,名叫徐曾。
  林清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突然问他哥,说:“大哥,这个是不是仙人跳?”
  林泽惊讶的转头看着林清,说:“你居然看的出来。”
  “这女子自称穷苦良家女子,因为父亲突然暴病,无钱安葬,想要卖身葬父。”林清转头看着林泽说:“我记得穷苦人家都是一张草席就埋了,他身下不有草席么,为什么不能葬?
  再说,这女子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水,我还从没见过贫苦人家能养出这么娇滴滴的小姐来。”
  “说不定人家本来家境不错呢?只是父亲病了才落魄了。”林泽反驳道。
  “对,前边我说的都是猜测,说不定人家真是个大孝女,想要卖身把父亲葬的好一点,可有一点绝对不对,就是这女子一看就是豆蔻年华,以她的姿色,当初怎么可能不被采选,而她之所以没能被采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不是良家女。”林清说。
  林泽笑道:“我还天天担心你被骗,现在倒是大哥多虑了,不错,这个女子应该是个青楼女子。”
  “看来大哥见过这种事?”林清问道。
  林泽点点头,说:“这个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我小时候跟着爹爹来扬州,见过不少次,扬州的一些泼皮为了谋财,经常会让一些青楼女子帮忙摆仙人跳,骗外地人的钱。”
  “当地的官府也不管管?”林清皱眉说。
  “这些泼皮本来就有些势力,和官府的一些衙役也有关系,报官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这些泼皮都是捡着外乡人骗,本地人他们是不会动的。”林泽说道:“而且那位举人要不是贪图美色,也不会入了局。”
  林清虽然和对方关系不好,可也担心对方会出事,就问道:“那可有性命之忧?”
  林泽听了笑道:“人家只是为了财,等那女子把那个举人钱榨干后,自然会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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