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浅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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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乾这话可不对啊!”
  李思钰有些不解看向马文豹。
  “不对?”
  “自然不对了,行乾没听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知之’?”
  李思钰还当马文豹说些其他见解呢,结果是这一句。
  “仲安,你这句可不咋滴。”
  “哦?行乾有何见解?”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可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也可解释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是不同的意思,民智不开启有不开启的理由,开启民智也有开启的好处,至于怎么做,执政者自有考虑。”
  李思钰叹气说道:“欲望需要枷锁方可,毫无底线的欲望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人人都想着称王称霸,天下就要乱了……”
  李思钰对这种情况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王朝更替就跟生孩子一般,都会有阵痛,可就苦了生孩子“母亲”。
  兴,百姓苦。
  亡,百姓亦苦!
  两人沉默不语,默默走在青石板路上。
  三人来到庭院阁廊下,坐在阁廊下的石桌旁,仆妇早早得知府里来了客人,已经随时准备布置。
  天气寒冷,石桌石凳冰冷,不宜就坐,只有放上厚厚的皮垫子方可。仆妇们很是麻利,见到自家大帅和客人要在阁廊下赏雪,纷纷动手,很快把阁廊围了起来,一人一个火炉在身边。
  裴仲德两人也算是出身世家大族,对这些毫不生疏,哪里会大惊小怪。
  直到仆妇们放下酒水和一些下酒小菜,这才离去。
  “行乾,你是如何看待这天下的?”
  李思钰看了一眼裴仲德,叹了口气。
  “天下纷扰不断,大唐已无力回天……”
  “行乾是不是太悲观了些?”
  李思钰轻轻摇了摇头,与二人轻轻碰了一下,喝完杯中酒,这才开口。
  “悲观吗?呵呵……”
  “难道不是?陛下圣洁志远、克己恭俭……”
  “打住,打住!”
  李思钰听了这些话就头疼。
  “老先生,这些就别提了行不?你看看历代王朝,开国之君所做所为,这些圣人品德重要吗?”
  裴仲德楞了一下,仔细品味一番,觉得有些道理,可这……
  “行乾,现在可不是开国……”
  听了这话,李思钰摇头道:“开不开国,小子不知道,但小子知道一件事,大唐已经站在了灭国的边缘!”
  “小子这话是有些过了,甚至大不敬。”
  “可这是事实!”
  李思钰看着两人,裴仲德一脸失落,马文豹则面色平静,甚至还端起酒水像他示意了一下。
  “老先生,以您老才能,想来也不可能看不出这些吧?”
  “当今天下犹如七国争雄,甚至尤为胜之。”
  李思钰端起酒水与二人碰了一下,仰头饮尽。
  “呼……”
  长长吐了口气,看着外面又飘起了小雪,三人都有些沉默,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就像大山一般压在众人心头。
  良久……
  “睿宗景云二年四月以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从此节度使成为定职。”
  “之后……节度使父兄相传,控一裕军政大权,天下九个节度使,一个经略使。”
  “现今呢?”
  “大小节度使多少?”
  李思钰恨恨一抬头,又是一杯苦酒。
  “远的咱也不说,就说当今天下!”
  李思钰站起身子,来到阁廊栏杆前,双手扶着栏杆,看着飘荡的雪花。
  “幽州节度使李匡筹……云州赫连铎…………河东的李克用……成德军王镕……天雄军罗弘信……横海军程怀直……河南的朱全忠……昭义军孟迁……义武军王处存……淄青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天平军朱瑄……泰宁军朱瑾……武宁军朱恕……淮南军孙儒……山南东道节度使韩偓……荆南节度使郭禹……”
  “唉……你们自己数数,这些还只是除关中川陕的节度使……”
  李思钰看着雪花飘荡,幽幽说道:“大鱼吃小鱼,等这些节度使都被其中几个吞并差不多了,大唐也就完了……”
  两人都知道李思钰说的是实话,心中也清楚这种局面很难中兴大唐,可就是放不下,心中不甘。
  裴仲德叹气一声,脸色灰败,他没有反驳的理由,事实就是如此,天下早就被各节度使瓜分了。
  裴仲德喃喃道:“行乾……就……就没法子?”
  李思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法子也不是没有……”
  “啊?”
  “行乾快说说!”
  “这……好吧,说法子,其实也是没法子。”
  “这是为何?”
  看着两人不解的样子,李思钰解释道:“当年七国争雄,大秦一统天下,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秦地和蜀中!”
  “皇帝想的挺好,用天下节度使之力打压河东之虎,可效果如何?没把老虎打趴下,自己却没了半条命!”
  “十万兵卒啊!”
  “就这么没了!”
  “若是这十万兵卒好好训练一二年,未尝不可平定关中诸侯,获得完整秦地,这才是真正的根基。”
  “自己根基不稳,就想火中取栗,愚蠢啊!”
  两人沉默。
  裴仲德重重拍了一下石桌,怒道:“张浚误国!”
  “该杀!该杀!”
  李思钰嘴角泛起弧度,有些不屑,这些事跟张浚有关,难道朝廷就无过失?
  朝廷的事情他不想管,也不想深入去谈,随意点一下就够了,关中势力混杂,水太深了,说是要稳固关中,这也太难了,除非推到重新开始,可这可能吗?
  李思钰开口道:“这些事情太沉闷,二位还不容易来一趟,还是说些开心之事好了。”
  马文豹点了点头道:“正该如此,不如讨论诗文如何?”
  李思钰连连摆手道:“仲安你可不带这样的,明知我不善此道,可莫折磨小弟。”
  “哈哈……,正是如此方能解我二人之恨!”
  裴仲德勉强笑了笑。满心的忧虑让他如何也无法高兴起来。
  李思钰所言,他听明白了,他久居关中,自是明白其中的难处,也正因如此,才更加忧虑。
  马文豹和李思钰也能看出这老头忧虑,只是不说,也没法说,朝廷这个泥塘很深,一不小心就会粘上一身烂泥,对自己丝毫没好处,躲还躲不及呢,如何敢轻易介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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