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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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小时雍坊,秋叶胡同的王府中,灯火通明。
  王子腾自五军都督府回来,和妻子何夫人吃过饭后,到书房看书、思索。随着清查军中的动作深入,有线索指向新勋贵中,襄阳侯与太子过往甚密。这不得不令他警惕。年方十六的美妾侍候着,端茶倒水,揉捏着肩膀。
  王子腾正思考着怎么向天子汇报,外头长子王承嗣求见。王子腾道:“进来吧!”
  书房中温暖如春,王子腾的美妾衣衫单薄,曲线毕露。王承嗣因而低着头,汇报着去贾府探望的近况,“父亲,我见着两位姑姑(王夫人、薛姨妈)。没说什么。虽说你当日没见环哥儿,但两府到底是姻亲,血浓于水。即便有所疏离,也不是大问题。”
  当日,贾赦被御史弹劾,贾环到王府求救,他父亲没有见贾环。这就有点伤感情。
  王子腾严厉的瞪儿子一眼,“哼。”
  王承嗣当即不敢再说。什么,到底还是亲戚这种话,哄哄小孩罢了,哄贾环,估计不大可能。谁知道他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你出去吧。”王子腾挥挥手将长子打发出去,缓步在书房中走动,思路转到这件事上。
  他又怎么想得到贾环竟然能够摆脱如此不利的局面,似乎元妃借此反而更得宠。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大失误啊!大好局面下的失误啊!令他痛心。若是有元妃在宫中支持,他晋位大学士,岂不是要更多一份把握?
  他以为贾环年少,喜欢说大话。就顺水推舟,把贾府、元妃的利益给牺牲了。换取他自己的利益。但是,贾环似乎利用朝臣、政敌对他的不满,成功的将利害转变,变成元妃固宠的条件。
  现在想,当日贾环在他面前的保证,到底是疏忽,还是有意为之呢?
  “倒是小看这小子了。”王子腾心中想着,回到书桌前,提笔,给远在福建的贾政写信。
  毫无疑问,他和贾环的关系,要修复,怕是很有点困难。貌合神离啊!他要换一个角度解决问题。
  …
  …
  雍治天子九月二十八日自京城启程,带着近十万大军前往承德,开木兰射圃,鼓励武功,举办军中射柳大赛。当日,旌旗连绵数里。军容鼎盛。京城中的勋贵、武将多数随行。至十月上旬,已经抵达承德。
  天子留谢大学士、何大学士在京城中处理政事。太子监国,就不要想了。太子宁溥还幽禁在东宫中。
  因贾赦售卖铁器给草原蛮族,带来的舆论视线的转移,在贾赦下狱、贾贵妃随驾之后,围绕着贾府激荡的风雨,骤然的停下来。京城中的政治风暴,转而继续围绕着太子之位。
  当今太子被废已成定局。那么,谁会在未来被立为太子呢?
  十月初八的深夜,太子宁溥在东宫的书房中,坐立不安,手中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的内容让他心惊胆战。
  然而,此时他身边的人全部都被收捕、审查。他也没有一个可以商议的人。唯一能商量的人,大概只有太子妃。但是,这种事,他怕吓着她。
  “唉…,罢了。终究是夫妻。瞒她何益?”太子长叹一口气,咬咬牙,跺跺脚,回了卧室。
  …
  …
  天子带着贾贵妃出行。然而,宫中并没有皇后,地位最高,最受宠的杨贵妃正怀孕。她的性格,一向是不管事。宫中,暗流汹涌。
  争太子之位,不仅仅是外面皇子、朝臣,武将们的事,后宫之中,同样要下注。
  比如,隋朝时,杨广就曾买通隋文帝的左右、妃子。唐武德年间,太子李建成就与李渊的妃子交好。秦王李世民便不受待见。天子是漩涡的中心,他的妃子,在夺嫡之中,怎么可能避得开?
  初九的上午,吴贵妃去永寿宫中探望了杨贵妃之后,带着一大群太监、宫女回景仁宫。
  就她所知,周贵妃就非常想推动燕王往前走几步,不说当上太子,至少换一个好点封号。燕王这个封号,历史上,基本没落好下场。除了明永乐帝。
  吴贵妃二十多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间中,身上有一股雅致的书卷气。容颜如玉,五官精致的如同雕刻一般。一个风华出众的大美人。
  但此时,大美人脸上带着冷笑。脸冷着,仿佛有一层厚厚的白霜一般。冷冽逼人。
  她心中很不忿。
  一想着,贾元春此刻在天子驾前侍奉,她内心之中,就如同火烧。元妃的大伯犯了那样的大罪,而天子竟然还带元妃出巡,幸承德。却不考虑她。这让她如何能心平气和。
  吴贵妃对心腹的宫女轻轻的点头。
  片刻之后,一名宫女脱离了大队。
  如果俯瞰整个皇城的地图,可以看见,天子、皇后的乾清宫、坤宁宫居正中。杨贵妃所在的永寿宫位于西侧。吴贵妃的景仁宫位于东侧。而在东侧,出景仁宫往东走,可以至宁寿宫。宁寿宫往下(南)走,是慈庆宫。
  吴贵妃的宫女便是这个路线。
  宁寿宫住在已经退位的太上皇。慈庆宫,有一个更让人耳熟能详的名字:东宫。
  …
  …
  月黑杀人夜。
  冬夜浓郁的夜色似乎能够给人一些安全感,保护色。京城内城北,德胜门附近的梁王府中,灯火幽暗。但,淡淡的月色之中,不断的有带着武器的精壮的汉子在汇聚。
  约有两百多人,汇聚在梁王府内的广场上。为首的是一名断臂的男子,太子殿下的死士首领,蔡农吉。
  梁王府的后宅中,梁王妃,甄二姑娘正在屋中默默流泪,灯光下细看,可以看到她的身体正在不断的颤抖。一旁的侍女,同样是泪流满面,却不敢出声。
  前院梁王的书房中,年仅十八岁的梁王蓄着胡须,一副装出来的成熟模样。面对襄阳侯戚建辉、汝阳侯赵豫、显武营胡游击等人的劝说,犹豫不决。
  襄阳侯四十多岁,忧心如焚的劝道:“梁王殿下,事急矣。再不动手,王子腾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局势就不可挽回了。”
  竖子!竖子!
  梁王还是下不了决心,“可…我们并没有准备好。就凭这点兵力,能成什么事?”
  汝阳侯赵豫劝道:“殿下,兵不在多,在精。兵贵神速。富贵险中求。”
  梁王支支吾吾,“这…,汝阳侯,这…”。他对他父皇的畏惧,从小到大。克服不了。
  襄阳侯戚建辉失去耐心,怒道:“当今天子兵变时,何曾有多大的准备,不过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太上皇当日病着。否则,哪有今日的雍治天子。现在天子不在京城,上十二卫战力孱弱,只要取得京营的兵权,大事定矣。殿下担心什么?走吧!”
  梁王几乎是给胡游击几人给架着出了书房,来到广场上。月色幽幽,刀光泛着寒意。
  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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