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算与反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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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将军,你来得正好,本将……”
  多隆乃是山西旗营的第四把手,只是官衔并不高,仅仅只是一个参将而已,往日里,奎宁安对其虽也有所照顾,不过么,关系也就只停留在正常的上下级范畴之内罢了,谈不上有太多的重视,也并不是他奎宁安的真正嫡系亲信,然则此际在奎宁安的眼中,多隆着实是比亲人还亲上几分,其之到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欣喜若狂之余,也没去细想多隆为何会在此际率人赶来,一冲下大堂,奎宁安便已是激动万分地嚷了一嗓子,这就打算给多隆下道拿下弘晴的命令了。
  “拿下!”
  没等奎宁安将话说完,多隆已是冷冰冰地断喝了一声。
  “喳!”
  多隆一声令下,其身后跟着的十数名戈什哈立马齐声应了诺,一拥而上,不容分说地便将奎宁安反剪着双手地捆了起来。
  “多隆,你竟敢动本将,尔是要造反么,放开老子,你个混账东西……”
  奎宁安压根儿就没想到多隆不问青红皂白便下令拿人,待得被那些个扑上来的戈什哈制住之后,这才猛醒了过来,不过么,却并未就此束手就擒,而是一边狂乱地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个不休。
  “末将叩见王爷!”
  多隆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奎宁安的叫嚣,大踏步行上了堂去,朝着弘晴便是一个标准的打千,恭谨万分地见了礼。
  “嗯,事情都办得如何了?”
  尽管明知道多隆既到了,事情也就应是已办妥,然则事关重大,弘晴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之意,也没甚客套之言,直截了当地便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诸事顺利,托王爷的洪福,旗营上下尽皆归心,所有要地尽在掌控之中,附逆郑魁及其党羽除数人被斩当场外,余者皆已生擒,库房已拿下,现场查获银车八十八辆,末将已派人严加看管,断不致有失。”
  多隆从军近二十载,这还是第一次独掌大权,又是刚大胜了一场,心中豪气正自荡漾不已,此际听得弘晴见问,应答起来自是中气十足得很。
  “好,办得漂亮,本王自当上本为尔请功!”
  弘晴一直表现得极为的从容淡定,看似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可实际上么,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的,怕的便是旗营这头会出大乱子,此际听得多隆这般说法,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笑容满面地一击掌,兴奋奋地便嘉许了多隆一句道。
  “谢王爷隆恩!”
  多隆之所以同意跟着弘晴干,贪图的可不知眼下这么场大功劳,更多的则是想藉此机会攀上弘晴这棵大树,此番行动当真是不遗余力,为的便是要给弘晴留下个好印象,而今,弘晴既是如此夸奖,多隆心中当真乐滋滋地兴奋不已,谢恩之声自也就响亮得很。
  “王爷,末将冤枉啊,末将冤枉啊,王爷,末将冤啊……”
  这一头多隆是喜滋滋地谢恩不已,那一头眼瞅着厄运难逃,奎宁安可就真急红了眼,哪还敢再有甚强项的表现,紧赶着便哭喊了起来。
  “带上来!”
  而今旗营既定,太原府丢失的库银也已找了回来,弘晴的心早已大定,后头虽还有缉拿苏克济以及库席的事情待定,可大局却已是定了的,正因为此,弘晴倒是乐意听听奎宁安的交待,随便对应一下已知的敌情,看看有否新的变化,这便一挥手,寒着声断喝了一嗓子。
  “跪下!”
  弘晴既是有了令,那几名钳制着奎宁安的旗丁们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声应了诺,拖拽着已被反绑着的奎宁安便抢上了大堂,断喝声中,更是各出一脚,将奎宁安踹倒在了弘晴的面前。
  “王爷,末将确是冤枉的啊,末将实不知情,都是下头那帮混账行子瞒着末将胡乱行事的啊,末将冤枉啊,王爷……”
  尽管已明知自个儿怕是难逃一劫了,可奎宁安却还是存了一丝的侥幸,喊冤喊得山响,怎么也不肯自承其罪。
  “奎宁安,到了这般地步了,你还敢在本王面前胡诌,莫非真当本王是昏庸之辈么,嗯?”
  这一听奎宁安满口胡言,浑然就没半句实话,弘晴可就没了耐心,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便打断了奎宁安的哭喊。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只是末将别有下情禀报,此事皆是郑魁那混账东西瞒着末将办的啊,末将事后方才得知,本想上本弹劾于其,可念及旧交,一时糊涂,也就放了其一码,此事末将确是有过,末将悔不该心软,以致于……”
  弘晴这么一怒,奎宁安倒是不敢尽说虚的了,不过么,依旧存着狡辩的心理,避重就轻地乱扯一通,妄图将罪责全都推到郑魁等人头上。
  “够了,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此际,还敢跟本王满口胡诌,嘿,不说也罢,本王没空跟你浪费时间,来啊,拖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此獠,有违者,杀无赦!”
  弘晴虽是有心想从奎宁安口中证实一下苏克济等人预定的计划有否更易,可这一见奎宁安浑然就是在扯淡,哪还有心跟其多啰唣的,一挥手,已是面色肃然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一下,边上侍候着的众旗丁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一拥而上,拖拽着奎宁安便要往外而去。
  “慢着,本将乃圣上特简之都统,没有圣命,谁敢动我便是谋逆大罪!”
  眼见形势不妙,奎宁安突地一反先前的哭嚎喊冤,一边拼力地挣扎着,一边声嘶力竭地狂吼着,双眼圆睁,还真有几分大将军之威风。
  “你要圣旨?成,本王便让你死了心也罢,圣上密旨在此,着本王节制山西全境,提调旗营兵马平叛,嘿,尔等先是私调库银,构陷赵凤诏,后又与白莲教勾结,行刺本王,不思悔改,还妄想设谋诱骗本王入静乐险地,欲图致本王于死地,诸般种种已是谋逆大罪,奎宁安,尔还有甚要说的,嗯?”
  奎宁安在旗营积威日久,这么一声怒吼之下,那几名拥上前来的旗丁们自不免稍有些迟疑,一见及此,弘晴立马拍案而起,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义正辞严地历数奎宁安的诸般罪行。
  “末将,末将,啊,末将愿将功折罪,还请王爷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愿率部去平了白莲教乱匪,自此之后,一切唯王爷马首是瞻,纵死不辞。”
  这一见弘晴拿出了圣旨,奎宁安的心气可就彻底没了踪影,只是他却不想就这么放弃了自救的希望,赶忙一头跪伏在地,一边磕着响头,一边慷慨激昂地表着忠。
  “本王无须尔来效忠,尔若是真有将功折罪之心,那就将尔等今日所谋划之事详实道来,他日审案之际,本王自会为尔作一证明,若不然,尔便自祈多福好了。”
  一听奎宁安这等无耻之言,弘晴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似奎宁安这等已是必死无疑之人,弘晴要其之忠心来何用,再说了,就这厮那么点微末的本事,其之忠心就连一个铜板都不值,弘晴之所以跟其扯了这么许多,只有一个用意,那便是印证一下苏克济等人的预定计划有无变化罢了,自不会接受其之效忠,也懒得多啰唣,这便面色肃然地开出了最后的条件。
  “这,这……,王爷若是能保得末将一命,末将便全都说了。”
  奎宁安其实也没奢望真能投到弘晴的门下,想的不过是以此来感动弘晴一把罢了,这一见弘晴态度如此决绝,也就死了侥幸之心理,眼珠子一转,摆出了副跟弘晴讨价还价的架势。
  “狂悖,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本王讨价还价,来啊,拖下去!”
  费了如此多的唇舌,奎宁安居然还在那儿胡搅蛮缠,弘晴当即便火了,再懒得跟其多啰唣,不耐地一挥手,阴冷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且慢,且慢,王爷,末将说可以,只求您看在末将此番招供的份上,为末将的家小缓颊一二,末将便是死了,也感您的大恩大德。”
  弘晴这么一发火,奎宁安自是知晓自个儿已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为了保住家小,不得不赶忙高呼了一声。
  “只消尔说的是实话,本王可以破例为尔之家小作保,说罢!”
  弘晴本心里其实极不赞成那些株连的勾当,在他看来,一人犯罪自该是一人当,牵连家人本就不该,更别说牵连到无辜至极的亲朋了,当然了,这等道理,弘晴也就只敢埋藏在心里,却是从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的,此无他,只因此等思想与自古以来的主流律法相悖逆,一旦有所流露,必将招来无数人的口诛笔伐,那乐子当真小不到哪去,至少在弘晴牢牢地掌握住政权之前,他是断然不敢轻言更易的,但却无碍其悄悄地作些手脚,正因为此,这当口上拿奎宁安的家小来做交易,弘晴可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毫不犹豫地便同意了奎宁安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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