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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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煦的话才一出口,沈晖骤然就变了颜色,脸上带着几分惊愕看着一旁仍旧云淡风轻悠闲饮茶的李煦,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那日他特意没有用自己专用的马车出城,为得就是避人耳目,而且他一路上都没有露过脸,唯一会被李煦看见的时候,必定就是他从马车上下来,从柳园的后门进去,或者是从柳园出来上马车的时候。
  只是那时间不过才片刻,怎么会那么巧合,偏偏就被李煦给撞见了呢?沈晖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李煦,后背陡然生出一身的冷汗,起身半跪在李煦的跟前,一时语塞。
  “殿……殿下……”
  李煦聪明过人,怕是早已经知道了那日柳园中出现过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卫国公起来吧,本王原是不想管你的家事的,只是这其中牵扯到了薇薇,本王不得不管而已。”李煦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沈晖,眼神中透出一丝凌厉。
  “薇薇她?”沈晖抬起头来,看着李煦的视线中满是疑惑。
  “那日薇薇看见贵府的三太太出府,便让我跟了上去,看看她到底做什么去了,只是没有想到,原来是……”李煦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沈晖二品大员,这些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那请问殿下,薇薇她知道吗?”沈晖回想起那一日沈清薇曾找过自己,却没有提及此事,想来是并没有看见的,不然的话,以沈清薇的性子,只怕父女俩之间又要有一番争执。
  “本王并没有告诉薇薇,国公爷想来也是如此吧?”李煦看了一眼沈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在说话的口气却严肃了几分:“国公爷一世的英明,端然不能毁在了那样的女子手中,本王也不想看见国公爷身上有任何的污名,毕竟你是将来的国丈大人。”
  沈晖的神色略略一冷,已经完全明白了李煦的意思。他对林氏念及旧情,下不了狠手,可在李煦眼中,林氏只是一个会坏事的妇人而已。况且……这些事情若真的闹了出来,对沈晖的仕途,卫国公府的声誉,当真是莫大的污点。
  “殿下的意思,微臣懂了。”
  李煦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过两个月就是我和薇薇的大喜之日,这短时间卫国公府还是安静些的好,国公爷若是拿定了主意,也等事情过了之后吧。”
  沈晖一面点头称是,一面在心中暗暗思忖,李煦看似温文尔雅,没想到竟这样的铁腕冷酷,竟然比先太子更果决几分。
  “微臣明白了,请殿下放心。”沈晖对着李煦又是一拜,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站着的自己,竟然好似没有坐着的李煦高大一样。
  卫国公府三房,林氏正歪在软榻上休息,沈清萱早已经病愈去了书院,林氏从福雅居回来,想着这些日子又恢复了以前做低服小的样子,心中便觉得有些失落。
  林氏等了十几年,好容易熬死了小谢氏,等着谢氏出差错,她好上位,没想到沈清萱的身世暴露,她一手计划好的事情,生生为了这个耽误了。只是……沈清萱毕竟是林氏的女儿,林氏再狠心,也确实没办法不顾忌沈清萱的想法,如今她好容易和谢玉定了亲,若是因为这个黄了,还不知道要多伤心了。
  林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十几年了,她想做的事情一件没有做成,沈晖依旧对自己无情,这卫国公府依旧在谢氏的手中掌管的一团乱。
  田妈妈见林氏叹起了气来,只又开口劝慰道:“好好的,太太怎么又叹起气来了,这两日三爷都在太太的房中,太太还有什么不满吗?”
  林氏冷哼了一声,她能有什么不满,就算是有不满,被沈晖和沈清薇连番的威胁,她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我只是叹我的命苦,有的人天生就是侯门闺秀、国公夫人,可我明明只嫁了一个庶子,却还要被说是高嫁了。难道我们商贾之家天生就低人一等吗?”
  林氏这话却让田妈妈没办法应对了,那时候她们在江南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敢小看了林氏,也有官宦人家的人求娶林氏,只是那时候林氏一心嫁给沈晖,对那些人如何能入眼呢?
  “太太快被这么说了,我们怎么就低人一等了,二太太拿着银子请太太替她放账的时候,不照样是和和气气的吗?依我看,这些个大户人家也就是看着体面,真论起钱财来,只怕还不如我们林家呢!”
  “那是自然,他们又不懂怎么做生意,只有出账没有入账,时间长了不亏空都算好的了,若论积蓄,只怕还当真没有多少。”林氏说到这里,眉梢略略的挑了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来。
  “我倒是差点忘了,我这边还有着不少二嫂子的体己呢,怎么如今三丫头置办嫁妆,倒是没见她过来问起呢?”林氏拧着眉头略想了片刻,心中多少还有几分得意。这些年谢氏虽然在场面上从来没给自己脸色看,但林氏知道,谢氏压根也没把她这个商贾出生的小婶子放在眼里,而唯一每年谢氏给林氏好眼色看的时候,就是林氏给谢氏送利钱去的时候。
  第359章 嫁妆
  田妈妈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想着平日里林氏确实总落了谢氏的下风,便开口道:“太太想出出气,稍微整治整治二太太,那也未尝不可,只是二老爷那边,太太切不可轻举妄动了,老奴说一句太太不爱听的话,太太如今生是三爷的人,死是三爷的鬼,跟二老爷必定是没有这缘分了。”
  林氏听了这话,又觉得有几分丧气,淡淡的出了一回神,才开口道:“我早年想了这个法子把二太太拉上船,便是有这个想法的,只是三丫头太聪明,她如今没出阁,我实在没把握能扳倒谢氏。”
  田妈妈知道林氏的顾虑,便又劝说道:“太太十几年都忍了,难道偏还忍不住这几个月吗?等过了几个月,三姑娘出阁了,到时候太太在把这个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透露出来,老奴就不信,二老爷这样一个好面子的人,能不对二太太置气?到时候就算二老爷再来质问太太,太太也大可以不认帐,二太太拿了太太的钱是真的,二老爷也不能不讲理啊?”
  林氏闻言,果然觉得这主意不错,心下又暗暗思量了起来,她在这卫国公府熬了十几年,最后这几个月,总也要熬过了这一关才好。
  这日在福雅居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忽然就想起了那日沈清薇房里找东西的事情,只又开口问沈清薇道:“你那日房里少的东西,后来查清楚了没有,到底是丫鬟们不小心摔坏了,还是有人偷了出去?”
  沈清薇早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冷不丁听老太太说起来,心下只略略纳闷,抬起头的时候却见谢氏朝着自己微微摇头。
  林氏闻言,亦是眼珠子一亮,想着沈清薇房里丢的东西,说不准就是谢氏偷运东西出去典当的时候,有丫鬟从中夹带私藏的带出去的,这事情若是捅了出去,谢氏可有的好看了。
  林氏刚想开口,便听沈清薇开口道:“查清楚了,是摔坏了,只是当时丫鬟不细心,没有销账,后来总算是想了起来,是去年我生病的时候去别院住着,那时候摔的,之后便没带回来,所以一直弄不清去了哪儿。”
  卫国公府家大业大的,偶尔丢个一两样东西,压根就不会有人察觉,老太太年轻时候也吃过这方面的亏,这才留心了这个事情,见沈清薇这么说,便也放下了心来道:“查清楚了就好,你们哪个人的房里,不是古董字画一大堆的,若是随便流出去一两样,都够寻常人家过一辈子的,只是我们家从来都不是那种欺压奴才的人家,若还有这样坑害主子的奴才,必定是留不得的。”
  谢氏见沈清薇为自己说了谎,只淡淡的松了一口气,林氏这时候也终于把自己方才一刹那的冲动给压了下去,只开口道:“老太太说的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去年大房就打发了这样一个丫鬟,这种人留不得。”
  沈清薇略略往林氏那边扫了一眼,见她似乎完全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下,也渐渐松了一口气。以前是她拿捏着林氏的把柄,如今沈清薇知道谢氏也有把柄在林氏手中,到底也掣肘了几分。
  谢氏闻言,只跟着笑道:“老太太放心,门房上的人都尽心着呢,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丫鬟们就算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只怕也弄不出去。”
  老太太对谢氏这话倒是有些嗤之以鼻,毕竟如今谢氏掌管中馈,府上若是出一点差错,那都是谢氏的错,她自然是希望平安无事的。
  “能这样最好,你事情多,难免有疏漏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了。”谢氏听的心惊肉跳的。连连陪笑了起来,想着那日沈清薇和自己说起的话来,万一哪天林氏翻脸,把这事情告诉了老太太,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清薇陪着老太太用早膳,林氏和谢氏从福雅居出来。两人走到了门口,谢氏这才将丫鬟们都遣开了,喊住了林氏道:“小婶子,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林氏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见谢氏身边的丫鬟都不在,心下也有几分了然,她还当谢氏多的是体己,并不用到外头的那些,如今看来,只怕平宁侯府给她的嫁妆,也不过尔尔。
  话又说回来,谢氏虽然是平宁侯府的嫡女,可老侯爷宠爱的一直都是小谢氏的生母,谢氏出阁时候的嫁妆,只怕也多半是侯夫人的体己,侯夫人又有亲儿子,能分给谢氏的也就有限了。
  “二嫂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林氏瞧见谢氏这幅表情,心下也有些好笑,她一个国公夫人,有时候小家子气的时候,真是比那些小门小户的贫婆子都不如。
  “那我就直说了,三丫头十一月份就要出阁了,我就想问一问,今年的利钱是不是能早一些送过来?”谢氏想让沈清薇体体面面的出阁,钱是少不了的,只是光有银子,若没有几样压箱底的东西,也说不过去。但若是直接把本金要了回来,将东西赎回来,这一年的利钱,岂不是就白白没了。谢氏想了想,也觉得肉疼不已,故而才这样问林氏。
  林氏听了暗暗发笑,谢氏这好算计,天底下的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
  “这事情倒是为难了,利钱都是一年一结的,眼下还没有到他们收账的时候了,如何能给的出利钱来?”林氏一边说,一边淡淡的笑了笑,见谢氏有脸色有些尴尬,故意问道:“二嫂子若是有什么不凑手的地方,我那里倒是还有几个闲钱,若是二嫂子不嫌弃,先借了去,以后等收了利钱再还也是一样的。”
  谢氏是舍不得这些利钱,可眼下她最想的还是把那些东西赎几样回来,听林氏这么说,便笑着道:“当真的?其实我是想赎两样东西回来,好让留给三丫头压箱底用。”
  谢氏这些年运出去的东西,林氏心里都清楚得很,因为怕人知道,林氏特意只在自家的当铺里头周转,这些年本金一年年的增多,越来越多的东西都在林家的当铺放着呢,其中有几样东西,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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