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蓝月亮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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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老带领着吴楚山人一行进入了蓝月亮谷。
  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大大的蓝色的月亮,谷内有广约十余里的高山草甸,杜鹃花灿烂如茵,芳草萋萋,一泓蓝宝石般的高原湖泊,小溪水清澈如玉带,淙淙悦耳的流入其中。草原尽头,则见一片巍峨建筑,横亘于山麓之下,金顶习习发光,笼罩在一片淡蓝色之中,古老而苍凉的钟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耶老张开双手扑倒在地行起了五体投地大礼……
  蓝宝石般的湖泊水边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众人沿着岸边的碎石小路边欣赏边行。
  “咦,那是什么?”兰儿惊讶的指着正在两株高耸的红松之间滑翔着的,一个浑身上下生满了白色飘逸长毛的人形物体说道。
  “吱吱……”阴蝠首领系着骑马布,带领着阴蝠群向那白毛怪物扑去。
  “不好,蝙蝠们又想要拔毛啦。”金道长摸了摸光头顶说道。
  没想到阴蝠首领竟然欣喜若狂的围着坐在高高树杈上的白毛怪物“吱吱”盘旋,然后还落在了那怪物的胳膊上。
  “湘西老叟!”老祖颤抖的惊呼了起来。
  林中走出一位老婆婆,胳膊上挎着一只竹篮子,里面是刚刚在月下采摘的蘑菇,有松茸、鸡枞与牛肝菌。
  “小影……”老祖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小影婆婆刹那间愣住了,“唰”的一下,湘西老叟自空中滑翔而至。
  “竟然是老祖!”湘西老叟抖了抖浑身的长毛,惊诧的说道。
  “你们怎么来到了蓝月亮谷?寒生呢?”小影婆婆惊讶的打量着众人问道。
  老祖见湘西老叟的目光扫向了自己的胸部,便矜持的系上了前襟上的纽扣。
  “您就是小影婆婆?寒生被政府的人给抓走了……”兰儿眼睛红肿的说道。
  湘西老叟问明了事情的经过,顿时白毛扬起,勃然大怒道:“待老叟前去将他抢回到蓝月亮谷里来。”
  “我也去!”小影把竹篮往地上一丢忿忿然说道。
  “那我也去吧。”老祖支吾着,心道可不能让小侏儒占了刘今墨的便宜。
  众人七嘴八舌的在商量着如何搭救寒生。
  “哗啦”一声,水面上泛起了涟漪,蓝色的月光下,一个人湿淋淋的从冰冷的湖水中爬上岸来……
  月色迷离,温柔的洒在了蓝宝石般的水面上和寒生疲惫苍白的脸上。
  “是寒生!”兰儿瞅得真切,不顾一切的拼命扑了过去,径直的撞进了寒生冰凉的怀里。
  不远处的湖面上漂浮着两具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尸体……
  “是刘先生和小翠花。”寒生痛苦的说道。
  刘今墨和小翠花饮了氢氰酸剧毒之酒,又从万丈悬崖上坠落崖底冰河,内脏俱已震碎,由于冰河水温极低,两具尸体却依旧新鲜若生。
  “今墨!”老祖发疯了似的扑了过去,想要单独抱起刘今墨的尸身,但是小翠花双手紧紧的抱着刘今墨,分都分不开。
  次日,刘今墨和小翠花就这样相拥着安葬在了红松林里,人们默默垂泪矗立在土坟前,小翠花至死不渝的情义感动着每一个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吴楚山人唏嘘的吟道。
  “妈妈……”沈才华轻声叫着,黑黑的瞳孔中竟也滴下了眼泪。
  老翠花伏在耶老的背上,轻轻的抽泣着,苍老的脸上爬满了悲伤的皱纹。
  老祖蓬头垢面、袒胸露乳的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湘西老叟的一壶酒,一杯杯的倾倒在了坟墓前,口中不住的喃喃说道:“你真是太傻了,毒酒怎么也敢喝呢?”
  湘西老叟和小影婆婆简陋的茅屋就搭在了松树林里。
  “婆婆,你们怎么也来到了蓝月亮谷?”寒生问道。
  “是格达仁波切。”湘西老叟微微颌首道。
  格达活佛是一个美籍奥地利植物学、人类学家和探险家,名字叫约瑟夫.洛克。60多年前,他只身来到湘西登上了天门山寻找传说中的苗疆阿普老司,最终在月湖边两人见面了。
  湘西老叟对他讲述了苗疆神秘的蛊,洛克深感东方文化匪夷所思的神奇。他也告诉老叟说,在喜马拉雅山与横断山之间的雪域高原的滇西北,有一个叫“香巴拉”的神秘国度。1879年,也就是清光绪五年,匈牙利泽切尼伯爵经四川到达云南,是最早踏上滇西北的外国人。他在《东亚旅行的科学成就》一书中,详细的记载了沿着金沙江右岸下行,抵奔子栏、尼西至中甸,以及那里的天象、气温、人文和动植物的情况,并第一次提到了“香巴拉”。
  “香巴拉?那是什么?”湘西老叟不解的问道。
  洛克的眼中充满了憧憬的神色:“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晶莹的雪山,蓝色的月亮,宝石般的湖水,没有欺诈,没有战争,人们与自然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你万里迢迢,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就是为了要去寻找‘香巴拉’么?”湘西老叟很难理解这些外国人的想法。
  “有一首古老的印第安人歌谣‘只有当最后一棵树被刨,最后一条河中毒,最后一条鱼被捕,你们才发觉,钱财不能吃……’,美国很有钱,可是无节制的索取已经破坏了大自然的生态循环,筑水坝开矿山,人类的贪婪永无止境。我来到东方就是想要找到这个神秘的‘香巴拉’,看看上帝是如何创造那里淳朴的人们的。”洛克深沉的说道。
  洛克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岁月如梭,湘西老叟也就把这件事慢慢的淡忘了。
  月前,湘西老叟突然记起了这件事并说给了小影听,小影说既然我们都已如此年龄,时日无多了,何不走一趟云南,找到那个叫做“香巴拉”的地方去瞧一瞧究竟呢?
  湘西老叟坚决反对剃掉周身白色长毛,数十年来第一次的套上了苗家长袍,与小影经马底驿沿川滇道进入云南,并幸运的在丽江玉龙雪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里,找到了洛克数十年前的故居,可是无人知道洛克后来的行踪。
  于是,湘西老叟与小影西行来到了梅里雪山脚下,终于在一天深夜,宝石般的高原湖泊边,听到了那古朴苍凉的钟声……他们误打误撞的走进了神秘的蓝月亮谷中。
  “格达活佛找到了么?”寒生摸了摸贴身尸衣夹层里的那张旧羊皮。
  “没有,他40年前还在蓝月亮谷中,是喇嘛庙里的大仁波切,据说在1935年后的某一天去世了,但庙里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尸体,这一切都是格达活佛的继承人丹巴喇嘛传话说的。”湘西老叟叹息道。
  “丹巴喇嘛?”寒生心中暗自吃惊。
  “是的,可是丹巴喇嘛已于十多年前离开了蓝月亮谷,再也没有回来过,想打听洛克最后的情况也无从下手了,这些都是喇嘛庙里的僧人告诉我的。”湘西老叟不无遗憾的说道。
  寒生心中的疑惑慢慢的清晰了,格达活佛在1935年向那个人预言了“8341”这组数字后,就“去世”了,他是真的死了还是失踪了,也许只有丹巴老喇嘛知晓,现在丹巴也死了,这世上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寒生,你在想什么?”湘西老叟发现寒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哦,蓝月亮谷真的是世外桃源么?”寒生岔过话题问道。
  湘西老叟脸上露出了一丝坦然的微笑,道:“谷里的人们靠种田为生,黑色的土壤,植物长得很好,过着平淡的生活。这里没有乞丐,没有贪欲,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压抑,没有现金交易,吃着谷里种的粮食和蔬菜、自己饲养出来的禽肉和穿着自织的麻布,没有电,没有汽车和工厂,也没有报纸和收音机。他们善良、宁静、头脑简单,对谷外面混乱不堪的世界不感兴趣,孩子们更是天真无邪和可爱,我和小影喜欢他们,喜欢这里,决定终老于此,不愿再回到那个世俗嘈杂的世界里去了。”说罢舒心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洛克是一个外国学者,怎么变成了藏传佛教的活佛了呢?”寒生有些不解的问道。
  “据喇嘛们说,是当时庙里的大仁波切临去世之前指定他为继承人的。”湘西老叟回忆道。
  “我们来的路上,在马底驿见到了妮卡和残儿。”寒生道。
  小影婆婆微笑道:“我们也曾在他们的小客栈里住了两晚,老叟想安定下来去叫他俩也来月亮谷呢。”
  “那太好了,大家又都可以在一起了。”寒生说道,但眼神中还是掩饰不住那一抹淡淡的忧伤。
  “寒生,你打算留下来么?”小影婆婆关切的目光望着他。
  寒生茫然的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我不知道。”
  老祖在红松林边上搭了个小木屋,紧挨着刘今墨和小翠花的坟墓,她已经不再忌恨那个脑袋和眼睛都大得畸形的小侏儒了,翠花以死殉情的义举深深地憾动了她的心,这一点,她自忖绝难以做到。
  老翠花也不愿意远离小翠花,于是在老祖的木屋里隔出了一小间,和耶老住在了里面。
  一天,耶老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只老母鸡和十余只鸡蛋,并精心的在木屋外面搭了个小小的鸡舍,让那只芦花老母鸡来孵小鸡。乘人不备的时候,他悄悄地挑选了一只圆润洁净的鸡蛋,打破了一块小口,用一根小细竹管刺入蛋黄内,缓缓的将其吸出,蛋壳内留下了蛋清,再从怀里掏出珍藏的那块千年鼻屎自洞口中塞了进去,然后用蜡封好了破口,小心翼翼的重又放回到老母鸡温暖的肚皮下面去了,并对牠挤了挤眼睛。寒生说这是南朝陈后主的贵妃曾经使用过的易容圣药——金丁香,那就肯定是没错的啦。
  一株粗大的松树后面,沈才华拉着皱皮女婴的手默默地注视着。
  大凡母鸡孵小鸡需时约21天便可破壳了,耶老美滋滋的想象着自己日后彻底告别干瘪瘪的老皮,而是冰肌玉肤、吹弹得破,比明月还要漂亮那焕然一新的面貌,不由得笑出声来了。
  “耶老,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从落满松针的小路上走来了清癯的金道长。
  金道长住在喇嘛庙里,终日倾心钻研白教噶玛噶举派的佛经,力求王重阳的全真教与其融会贯通。
  耶老赶紧摇摇头,不过仍旧是面带喜色。
  “耶老,你千年前就在这里的喇嘛庙内修行过,贫道想向你请教一下你所知道的‘无污大手印’如何来证悟的问题。”金道长诚恳的求教道。
  “无污大手印?”耶老挠了挠头皮茫然道,他千年前学过的所有经文早就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反倒是关东家那些黄色的哨嗑满脑子都是。
  “你说的是手污么?其实更污的是‘四大脏’呢。”耶老首先记起来的是关东土嗑。
  “四大藏?快说来听听。”金道长急切的催促说道。
  “一碗血,一碗浓,一碗鼻涕,一碗淞。”耶老如数家珍般的侃侃道出。
  金道长一下子愣住了,眉头紧蹙,他虽是爱新觉罗氏满族人,但年幼时便入全真教修行,对关东乡下的那些土嗑所知甚少,以为耶老说的是某种经文,于是便深入探究下去。
  “四藏,是为四象也,血为精神,浓意带病修行,涕为感受真谛,淞为……何为淞?”金道长自言自语道。
  耶老心里暗自乐得屁颠颠的转身溜走了。
  金道长连日来刻苦钻研噶玛噶举派的佛经,已近痴迷,一路沿着林间小道信步走去,口中不住的叨咕着:“何为淞?何为淞……”
  前面已是吴楚山人搭建的茅屋了,他于兰儿和寒生居于此。
  “淞,即为男子精液,乃关东土话。”吴楚山人负手立于屋前道。
  “啊!”金道长恍然大悟道,“我终于明白了,修行高深的‘无污大手印’则必须是真童子!无污即是没有污点啊……”
  “道长又在研究什么神秘的武功了么?”吴楚山人笑着说道。
  金道长点头叹道:“贫道自幼出家全真教,亏得不近女色,至今仍是童子之身,否则如何得窥‘无污大手印’至高无上的佛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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