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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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指挥使摸摸鼻子,若有所思道:“这个陈伏什么来头。啧,你说我把这五千两还给章天德,朝他换一个人,他肯不肯?”
  “这个,这个……”副指挥使看着李指挥使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识相的咽下真心话,道:“您试试,没准章大人就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虾仁啊,没肝出来大肥章。我明天再试试~
  宝贝们晚安!
  第121章
  笑归笑,情况却不容乐观。
  章年卿这次抓人,无论从人数、规模、速度都比陈伏那次强不知多少倍。上面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习惯性的去威胁放人。却忽然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谁抓了人,也不知道人关在哪,更不知道该去施压谁。
  上百家妓。院人去楼空,群龙无首。姑娘们无心接客,连龟公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张。不断有人试图逃跑,龟公带着人四处街上追赶,好不混乱。
  起先内院还耐着性子等着人自己跳出来提条件,没想到那人的耐性比他们都好。一脸三天都没有露面,好不容易打听出来,李指挥使前两天偷偷摸摸辟了座别院给神秘人,想从姓李的嘴里撬出点东西,问出房子给谁了。却被李指挥使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滑头糊弄过去。
  气的他们指着李指挥使直骂:“摆个屁谱,我现在就把消息报给内院,看看究竟是你的嘴巴硬,还是内院的手段硬。”
  “李某在此恭候大驾!”李指挥使按照章年卿的指使,继续气他,什么话难听什么话朝来人身上招呼。将趾高气昂四个字演绎的活灵活现。
  那人当场拂袖而去,一纸诉状告到了宣武大将军和王国舅面前,并重重强调扬州都指挥使李偲是多么不识趣,不多妨碍公务,其心当诛!
  这边李指挥使毫不知情,抹了把脸,跑到章年卿面前邀功,“我可按照你说的把人气跑了……他亲口说要报给内院。”
  章年卿翘起嘴角,“行。就按我们先前说的,三天为限,三万两,早一天加一万两,晚一天扣一万两。”
  “得嘞!”李指挥使不顾形象的吆喝一声,“我就喜欢章大人这样的痛快人。”
  陈伏拉住章年卿,提醒道:“你哪来那么多钱。就算带着漕帮的舶来货,你每年顶了天去也就一两万的分红。”
  章年卿反诘道:“谁说我要给他了。”等他们赶路过来都三天后了,谁给谁钱还不一定呢。
  王国舅和宣武大将军是七天后秘密到扬州的,两位位高权重的人突然同时下扬州,各方都察觉到苗头不对。大将出马,自然不比内院留在扬州的小喽罗。宣武大将军很快调查出李指挥使背后的人是章年卿,并了解到事情的始终。
  “章年卿?”王国舅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惊讶不已,他倏地站起身:“怎么会是他。”
  宣武大将军郑乾警惕道:“你认识?”
  郑家和王家本就不和,两人几乎是强按头被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为了取暖,勉强扯着同一个被子。私下里没少掐架,都觉得对方恶心,恨不得把人踹出被窝,自己一个人独享。
  郑乾警惕的看着王国舅,眼中杀意必现。
  现在的局势好比是有人凭空而降,抢走了两人的棉被。而你忽然发现,抢棉被的这个人跟你对手是一伙的。这可是大大不妙。郑乾觑着王国舅神情,一丝细节都不肯放过。
  王国舅轻描淡写道:“我门下的嵇玉涛,和章家是故交。章家这个三儿子,到哪儿都是个刺头。”他冷笑一声,“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朝廷就不该重用。看他到处惹的是非!”
  郑乾这才心放下一半,同意让王国舅先去和章年卿交涉。王国舅道:“章年卿背景深,不能下死手,下场不好收拾,”
  “妈的。”郑乾气的骂了句脏话,王国舅说的不错。章年卿上有陶金海衍圣公,下有章芮樊冯承辉,都是朝堂上的硬骨头。没一个好惹的,还真不能说杀就杀了。他拍桌道:“你去,把那小子从这摊子事赶紧给我扔出去。什么毛病,那么爱管别人家闲事的。”
  “这么说,在今天之前你还扬州见过王国舅?”冯俏满眼紧张,抓着他胳膊道。
  章年卿点点头,“见过。”他唏嘘不已,不知如何去说,王国舅其实待他真的不错。
  那天王国舅约他单独见面,王国舅开门见山的问:“你不好好在泉州管理你的市舶司,跑到扬州来’大闹天宫‘?”他薄唇凌厉,吐出三个字:“嫌命长。”
  “不嫌命长。”章年卿挟筷子鲢鱼豆腐,招呼道:“来尝尝,味道还不错。”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好。”
  章年卿放下筷子,端正身子。目光泰然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玩笑之意,浑身上下都透着正经稳妥。
  王国舅气笑了,指着章年卿半晌,硬生生咽下,好声好气道:“天德,我给你打个比方,如果有人动你海运上的生意。你会怎么想”
  章年卿下意识道:“那不一样,妓院伤的可是人命。”
  “冥顽不灵,”王国舅勃然大怒,“你怎么跟你爹一个样!山东把你的胆子养大了是不是,动别人利益的动成理所当然了是不是?”
  他气的在正堂来回踱步,和章年卿道理道理说不清,命令又不管用。眼看劝不住他,这么好的孩子就被郑乾给毁了。怒道:“你以为工部就干净了,你以为海运就干净了?干活时会死多少人,每年出海又会死多少人?你算过没有。”他给章年卿下定论:“章年卿你太自私,太自我了。”顿,冷笑道:“你自己都不干净,凭什么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你以为你正义吗?可笑至极!你把自己当什么救世主。”
  “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救世主。”章年卿平静道:“王国舅,你也有女儿你也有姐妹。我不明白,你又不是孤家寡人,怎么会用做起这种行当。”他冷笑道:“很好玩吧,多么刺激啊。文武百官的内宅辛密你都能握在手里,你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四皇子称帝呢?”
  “浑说什么。”王国舅重重将酒盏摔下,酒水溅了章年卿一脸。章年卿不疾不徐的用袖子抹掉,吐出气煞人也的四个字:“我看不惯。”
  “天下你看不惯的事多了,岂能事事顺你心意!”
  “我偏要此事顺我心意!”
  “章年卿你无法无天。”
  章年卿毫不示弱,“你奈我何?”
  王国舅闭眼摇头,苦口婆心,“内院不是我一个人的。”见章年卿还是不服输的样子,索性扔下大雷,“郑乾也来了扬州。”
  郑乾?章年卿一时没反应过来。世人习惯叫郑乾宣武大将军,偶尔浑称关山月。章年卿还真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是谁,经王国舅提点,章年卿这才’哦‘一声,淡淡道:“那又如何。”
  “他是武将。”言下之意,郑乾没有他这么好说话。
  “那又如何。”章年卿漠然一眼,淡淡挪开眼神。比起他身后所背负的东西,不值一提。
  王国舅和章年卿不欢而散。
  郑乾便真的开始下令封城,围堵章年卿。把章年卿关人的院子一把火烧了,章年卿本意又不是让她们牺牲,火势刚一起便把人放走了。只可惜李指挥使的好宅子。
  不过没关系,章年卿的目的已经达到。王国舅和郑乾都来了扬州。接下来就看储谦那边了,四皇子二皇子如今各拿一事威胁着开泰帝,皇上正愁没有借口处置他们。
  郑乾和王国舅秘密出京,都是奔’扬州瘦马‘而来。现在派人去京城看望’生病‘的王国舅、宣武大将军,必然会是一场好戏。
  谭宗贤既然要说帮忙,京城里的事便都交给他了。两人里应外合,才好合作。
  章年卿要借储谦之口,把郑乾和王国舅接着’扬州瘦马‘盈利的一事捅给皇上。为官不许为商,何况还是此等下九流行当。官员姨娘的事不能说,这是大忌。章年卿相信郑乾和王国舅宁愿把这一起毁了,谁也得不到,都不会告诉皇上。他有这个自信。
  京城有谭宗贤帮忙,天子震怒,文武百官还能不收敛?
  家里的’瘦马‘小妾该送到别院的,该发卖的……章年卿相信,只要他让内院和旗下人断三年联系。以后内院想死灰复燃,再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就难了。
  但这件事尺度要把握好,既要让百官舍弃家里姨娘小妾,又不能任人作践。可怜女子后半生每个好下场……如果太过凄惨,内院要重新利用起他们就更容易了。
  章年卿想了一个办法,既然’扬州瘦马‘多是良家女子拐卖去的,那就允她们重归良家。不能归家的,便另行婚嫁。大魏地界,南云一带,男多女少,许多男儿终身难得一妻,时常为争夺’生子权‘而殴斗。一妻多夫实为常事。
  章年卿盘算着,如果能让这些从良的女子去南云自行婚嫁,换个环境,生活自在。南云每年春秋的大型殴斗的血腥场面也能得到要效制止。这是善举,皇上应该不会加以反对。
  如果张恪也愿意帮忙就更好了,不管他是谁的人,张恪现在是刑部尚书。由他提出来对拐卖贫家幼女的人贩加重刑,以此震慑民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禁止妓营行业的发展,但,尽力而为吧。
  世间的事哪能尽善尽美呢。
  章年卿自我安慰道。
  *
  章年卿说的恣情畅意,一副皆大欢喜根本没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却只字不提自己袖子上的血渍,也不告诉冯俏郑乾封城后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冯俏勉强一笑,假装信了他的话,笑道:“说了这么久累了吧。我去看看娘刚把甜汤放哪了。”孔丹依就没进屋,屋里当然什么都没有。冯俏假意拍脑袋,“呀,娘端走了。我去厨房给你盛一碗吧。”
  章年卿道:“不用……”了字还没说出口,冯俏已经跑出去了。
  他摇头笑笑,单手揉着太阳穴,疲倦的躺在床上假寐。
  冯俏先去正厅,得知王国舅已经走了。忙问:“跟着三爷回来的那个陈先生呢?”
  “哦,在客房。”
  冯俏朝客房走去,陈伏在屋里正在整理床铺。“三少奶奶,你怎么来了。”陈伏惊讶道,忙擦擦凳子,“请坐。”
  冯俏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想问先生,三爷袖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陈伏沉默不答。
  冯俏垂首,抚着并不明显的肚子,啜泣道:“陈大人,对令侄女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我很愿意三爷去救小姑娘,可他如今也是孩子的父亲。救人的办法有很多,你能劝劝他,不要让他亲身赴险吗。”
  “现在不是我想章大人帮忙,而是章大人一意孤行。”陈伏出人意料道:“三少奶奶有所不知,此前,王国舅曾许诺把丹姿送回来过。”
  “什么!”冯俏眼前发黑,扶着桌子,站都站不稳。
  冯俏笑容满面的端着碗甜汤进来,章年卿露着结实胸膛,倒在拔步床上假寐。冯俏打盆清水,轻轻给他擦拭着脸颊。章年卿被凉醒了,睁眼一看,是冯俏明艳漂亮的脸。
  “三爷醒了?”冯俏笑着拉章年卿起来,喂他喝汤:“一路舟车劳顿,吃点东西再睡。不然身子揉不了。”
  章年卿眼里微微发酸,有妻如此,也不枉他为她费劲心力。他摸着冯俏头发,从发顶摸到发梢,十分温柔。冯俏侧头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冯俏小腹还很平坦,章年卿却神奇的感到弧度,幻觉般的,他轻柔的抚摸上去,内心充满奇异的感觉。“父亲。”他喃喃的念道。
  “既然你知道你是做父亲的人,为什么还有冒这样的险。”冯俏几乎哭声。她抓着他的手重重按在她的肚子上,章年卿躲之不及,要甩不开她得手。吓的胳膊僵硬都不敢用力,“俏俏别弄疼你了。”
  冯俏惨然一笑,脸上虚弱又泛白,“肚子痛算什么,我的心更痛。”冯俏真的不明白,她已经竭力试图去了解他了,可她越来越看不透章年卿的心思。“天德哥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她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三年前,你在汀安冒冒失失惹上四皇子,害的你手筋都险些断了。三年后你又在扬州惹上王国舅,天德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竟然以为乌蓬帮的挑他手腕和四皇子有关。
  章年卿有些哭笑不得,试图解释:“三年前是我冲动孟浪了。脑子一热就绑架太妃的事我再也不会做了……”
  “是啊,你现在改脑子一热去扬州大闹天宫了。”
  “冯俏!”章年卿有些严厉,他重重道:“不要再翻来覆去的提汀安的事了。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已经竭尽所能的善后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冯俏一窒,半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章年卿见她一副吓坏的模样,也有些心软,软下声道:“俏俏,这回你信我。我真的不是头脑一热,冲动做事,我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养胎 ,照顾好自己。等我把手里这些事忙完了,我一定好好陪陪你,一步不离。”
  冯俏眼泪扑簌落了一地,“天德哥。陈伏什么都给我说了。你不是为了救他侄女才冒险的对不对。”她单手捂着嘴,大口大口喘气,泪水四溢,“陈伏说,说在扬州的时候王国舅把陈丹姿还给你,作为要求让你不要再插手扬州瘦马的事。你拒绝了是不是。”
  良久良久,章年卿的才答了一句’是‘。
  “为什么!”冯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拉着章年卿袖子,苦苦哀求:“天德哥不冒险了好不好,不贪玩了好不好。我们又孩子了,我们要做父母了。”她捂着脸,大声哭泣,“你不能总是这么冲动,行事不计后果。”
  章年卿无奈叹气,只能伸手替她擦掉眼泪。他感到很挫败,好像无论他在外面怎么叱咤风云,在冯俏眼里永远是个愣头青毛小子,她还把他当晖圣堂那个少年无知的小哥哥。
  冯俏泪痕犹在,她喃喃道:“你怎么不长记性呢。连寿哥那么笨的人都知道不要再同一个地方摔两次,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章年卿,什么柔情蜜意顿时烟消云散,他掀起袖子,露出缔结着肉疤的右手腕,指着它,怒道:“还记得你的寿哥呢。你知道这个疤怎么来的吗?呵,万先生是你寿哥他爹刘宗光的人,你心心念念的寿哥他爹派人挑断了我的手筋。”
  冯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脑袋艰难转着,却找不出一丝疑点。
  作者有话要说:  勉强算小肥章吧。手好酸,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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