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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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人生最悲催的事情是去逛窑.子被意中人撞见么?不不, 你弱爆了, 最悲催的事情是意中人也是来逛青.楼楚馆的。漠寒还不能说什么(没立场啊), 于是悲催的终极版就上演了。
  ——我勒个去, 跟意中人一起逛窑.子叫约会么?
  鸣翠馆的红牌房间,自然是装饰得精致且带着暧昧的气息, 罗帐是浅粉色的, 烛台上罩的薄纱绣着成双成对的五彩鸳鸯, 还有让人心猿意马的幽幽香气从屋边的鹤颈小炉内冒出, 除了对面坐的不是一位美女, 哪个男人也挑不出毛病。
  酒菜也摆好了,虽说没有绝尘宫见过的色香俱全,不过以漠寒的眼力,是发现不了那些菜的原材料是啥,他以前在绝尘宫试过,以为是豆腐,送到嘴里才发现是鱼肉泥混了荔枝肉拍平后蒸出来的。那个时候就觉得,果然不管活在哪里的人生只有拼享受才牛叉,在九州吃饭单纯就为了补充生命值的人伤不起。
  琴音空灵动人, 弹琴的人长得也好看,是那种女气阴柔的美。
  最初隔了一道连半透明都算不上的白缎帘子,那时在楼下看到一个侧影还是武林高手眼力不差的效果, 漠寒就想问, 这种连脸都不让看的当家红牌啥的, 一掷千金的冤大头…呃, 梁先生除外,他也不怕坑爹花错钱?咳咳,好吧,物以稀为贵,连一面都见不到,就更值钱?
  那个灵华公子穿了件玉棠白的衣裳,全神贯注的轻拨琴弦,看起来的确是一幅挺赏心悦目的画卷,要是有截图功能,随便哪个角度喀嚓一下,都不用ps的。
  但问题是,哪怕让漠寒去听交响乐会,虽然他是不懂得欣赏,不过也可以闭上眼睛仔细感受那种效果,但古乐因为音节有限,是很单调的,不但没有多重音效的混音,更不会有和弦,叮叮咚咚如清泉流淌,偶尔听来是心情舒畅耳目一新,但听久了——只会想睡觉的好吧。
  他一扭头,发现谢紫衣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只好继续忍。
  也不知道是出神,还是别的啥意思,谢紫衣目光凝在灵华公子拨弦的双手上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得漠寒都忍不住从袖子里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呃,还真没得比。
  也不知怎地,漠寒就想起了一个史书上的段子,算了那故事太残忍。
  “你觉得这琴弹得好?”
  漠寒再压低声音,怎奈房间里太安静,弹琴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不过那个灵华完全没有异色,可能是被人评头论足惯了,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拨弦。
  谢紫衣瞥漠寒一眼,然后说:
  “我怎么知道?”
  “唉?”
  “我看你听得很有…很欣赏的样子啊!“
  谢紫衣慢悠悠的往椅子上一靠,古怪的一笑:
  “要学琴的人,似乎是你那一派才对。”
  “……”
  “音律美妙者,当可使人如痴如醉,圣贤说三日不知肉味,又或者如道长那般‘余音绕梁’,故而…”谢紫衣微微一动,后面的话全无声息,竟好像凝注一线般,细而低沉,在漠寒耳边响起:
  “临渊派掌门,可以学任何东西,独独不能懂乐声。”
  因为触类旁通,最容易被乐曲撼动影响的人,当然是行家,要是连调子在哪里都搞不清楚的,想必再动人的音乐都要大打折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淮左秀士与龙潜川当年就能分出胜负了。这种优势必须要保持,不,是必须要当乐盲啊。
  “…我现在换门派还来得及吗?”漠寒小声问。
  “在九州重新开始?”谢紫衣上下打量漠寒,然后点头,“我不介意连杀你九十九次,只要你坚持每次死完后不迷路,能再次跑来这里找我就成了。”
  “……”
  漠寒扭头,半头才冒出一句:
  “那既然听不懂,为什么我们还要坐在这里听?”
  “那你说说,在这种地方还能做什么?”
  不小心想歪的漠寒默默的在心里自拍,然后继续试图让话题严肃:
  “不,我就想不明白,梁先生到这里来干啥?”
  “自然是听琴的。”
  我勒个去,这是死循环吗?
  漠寒一脸囧呆的表情,谢紫衣却好像没看见,从白瓷碟上取过一枚松子,放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加上了最后一根击倒漠寒的稻草:
  “丝竹浅唱,可有可无,不过有幸聆听过道长箫音的,都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心。”
  这时琴声越来越低缓,行将于无,忽而峰回路转,灵华公子一个滑指,四弦同响,乐曲终了。
  漠寒觉得没有比这房间更尴尬的事了,他不说话,谢紫衣也不说话,灵华公子的琴也弹完了,难道再弹一首?一直弹到明天天亮?呃,灵华公子你的生命值够么?
  他还没胡思乱想完,就看见穿着白衣,哪个角度看都赏心悦目的灵华从桌前站了起来。
  然后,居然微微低首,无声的拱手行礼。
  ——喂这啥情况,难道梁先生那番言论也能算高山流水遇知音?
  谢紫衣微一颌首,那灵华公子无声无息的转身,撩开后面粉红的垂幔,然后直接就开始解绣有翠竹雪白外袍上的系带,人长得好看的优势就是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却囧得漠寒手足无措,九州的系统大神喂,赶紧出来解释下这是神马情况,不是说青.楼楚馆的都卖艺不卖身么?别说这是时装秀啊,还兴当着客人的面换衣服再次演奏的= =
  人家外袍一脱,再除去一件衫褂,剩下一件贴身的灰色衣裳。
  漠寒默默的看着灵华公子就旁若无人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同色的巾帕往脸上一蒙——好吧,总不可能是cos的——推开靠近廊下的窗户,人影一闪,就没了踪迹。
  古代的窗户不是左右拉的,是上下抵的,失了力道,窗户自然落回原位,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房间里只剩下了谢紫衣与漠寒。
  好半晌,漠寒才问:
  “这是,不在场证明?”
  泥煤到底是杀人,还是放火,轮得到梁先生亲自来打掩护?漠寒觉得自己都快被好奇心活埋了。
  谢紫衣默不出声的一直到将一整壶汾酒饮完大半,才忽然说:
  “脱衣服。”
  “啊?”
  “躺chuang上去。”
  “……”等等,他一滴酒没沾,所以没听错!
  漠寒惊骇之下脱口而出:
  “梁先生,你喝多了?”
  谢紫衣好像不耐烦的将酒壶直接丢到地上,这角度非常好,剩下的酒液一路跟着盖子滚到了门边,房间里顿时酒香四溢,他眼也不抬,只是问:
  “你脱不脱?”
  “脱!”漠寒一扬脖子,反问,“那你呢?”
  “……”
  谢紫衣无声的瞟着漠寒,忽而一拂袖,房间内的帐幔全部垂落下来,将里外隔成两间,然后非常从容不迫的开始解外袍。
  漠寒直着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可惜谢紫衣脱下外袍后随手将之丢到地上后,就再没别的动作了。
  茫然许久,漠寒恍悟了,也开始把最外面的道袍扯下来,一边脱还一边忐忑不安的问:
  “那个,梁先生我是无所谓,不过你确定万一有江湖传言啥的,我师父真的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吗?”武当的清誉啊!
  “你不是想换门派很久了吗?“
  “呃!”
  “再者…倘若我没猜错。”谢紫衣挨近漠寒,声音越发沉冷带着一种说不出是讽刺还是凉薄的意味,“你不是——”
  “不是什么?”漠寒觉得自己紧张了。
  “你知道我要说的话。”谢紫衣淡定的走开了,留下漠寒一个人瞪着眼睛患得患失好半天,琢磨不透梁先生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捶地,把话讲明白再走啊!
  扭头,谢紫衣已经靠在床榻上,半闭着眼以手背支颌,他并非是直接躺上去的,只能说是以坐在床上的姿势往后半躺,左边还留了一半的空处。可惜这个时候不是他真正的模样…不过这房间里一直燃着的熏香,还有这一直暧昧的气氛,漠寒艰难的移开眼睛,非常不争气的说了句:
  “那个,我有事,下线…晚上再来。”
  一摘头盔,梁爽就跳起来拽下衣架上的毛巾冲进寝室里的卫生间,打开淋浴头,因为热水是晚上九点到十点才有,所以放出来全部都是自来水。
  哗啦啦冲了整整五分钟,寝室一个哥们觉得奇怪,敲门不见梁爽回话,就去叫了还在玩游戏的陈墨。
  正在跟芩教主研究下毒暗算十八般法门的秦独岸听到游戏头盔提示,赶紧跟自家教主告罪一声,也下线了。
  梁爽穿着湿透的衣服,用毛巾擦头发出来的时正看见陈墨一脚蹬在门上:
  “阿梁你搞什么鬼,虽然不是寒冬腊月,你丫的洗衣服怕泡不干净也不用穿身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冲刷吧?”
  “不是洗衣服。”
  “哟,那你大少爷说个理由听听。”
  “洗思想。”
  梁爽拿了套干衣服,转身又去换身上那套湿透的。
  “靠,你今天装13装出心得了?还装个毛呀?”陈墨愤慨的一踹门,过来扯着梁爽的衣领就低吼,“快说,那个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啥我家教主都说不是他对手?”
  “…咦,芩教主这么说了?”
  梁爽仔细一想,肯定刚才鸣翠馆里芩教主也在,然后听到了谢紫衣的声音,是靠声音认出来的,毕竟八百两金子那一掷震惊了全场不是…嗯,早上比武招亲,下午就去逛倌馆,芩教主真心彪悍不解释。
  “那还能有假,九州高端的npc不多,最神秘的黄山宗宗主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三个酆都教主加起来都打不过的——擦,大师那会说的啥,九州终极boss对吧!!”
  陈墨两眼放光,抓住梁爽就是一阵猛摇:
  “论坛上说的,那个boss牛叉极了,等级n 1啊,我勒个去,游戏设计师得有多坑爹才能想出这种设定!!武力值爆表啊,而且…好像听说还长得很有杀伤力?!”
  “是长得不错!你那什么形容词?”
  陈墨疑窦顿生,诡异的瞄着梁爽。
  梁爽也不理会他,直接就讲湿衣服扔进脸盆,然后定了定神,打电话给哪家茶餐厅,说临时有事,今天下午的打工不来了,小时工本来就是按工时结算薪水的,这也不是周末,所以茶餐厅的领班一口就答应了。梁爽放下电话后,发现陈墨还维持那个姿势瞄着他,顿时没好气的说:
  “你不玩游戏了?”
  “玩,但我怕游戏玩你!”
  梁爽沉默了几分钟,戴上游戏头盔前对死党说:
  “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已经想得很清楚明白了,你知道我是一条路走到黑,打死也不回头的人,是哥们就不要劝我,好吗?”
  陈墨一肚子话顿时全被塞进了嗓子眼,有气没力的挥了下手,说:
  “是,你大少爷我也管不着,就算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想一巴掌打醒你这个晕了头分不清现实跟虚拟的混账,也要像写论文一样找到充分的论据论点再来找你,泥煤老子就是想将你拉回正规,也丫的要先找到九头牛再说!”
  梁爽看着陈墨戴上游戏头盔,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完寝室里其他两个室友,然后进游戏了。
  鸣翠馆灵华公子的房间,一切都给他刚才走的时候完全一样,好像谢紫衣连动都没动一下。
  漠寒走过去坐到床边上,也往后一倒,看帐顶发呆,好半天才问:
  “梁先生,当一件事已经趋向明显到可以称为结局注定的时候,人就可以坐视了么?反正再努力也不能改变这件事的本质。”
  “按照你的说法,那么人总是要死的,或者说,作为数据,总要消弭无踪的,难道活着就是为了等死吗?”
  漠寒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蓦然扭头:
  “所以,你做的一切事,包括眼前这件,只是因为?”
  “天意命数只会告诉你必须做一件事,却没有限制你不去做另外的,很多事。”
  谢紫衣闭着眼睛,嘴角却漾起带有抹讽刺意味的冷笑。
  “但是,芩教主好像知道梁先生你来了。”
  “就是要她知道,后面的事情才会更有趣。”
  “那…灵华公子不就会被怀疑了吗?”
  谢紫衣忽然睁开眼,盯着漠寒:
  “你好像很关心他?”
  “……”
  漠寒表示,他要修正下最悲催的下限,在青.楼楚馆约会不算啥,在这里买了个红牌,却给“红牌”打掩护,跟意中人躺在一张chuang上纯聊天这才是悲催极限。
  无独有偶,走廊那边的房间,秦独岸也悄悄对芩教主说:
  “教主,我知道了,那个梁先生就是九州终…我是说,他就是谢紫衣?”
  ——死党都是在无关痛痒的时候,眼也不眨卖掉你捅穿你老底的人。
  芩坠玉还在思考哪种毒药最有神效,嫁祸给谁最完美(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个属下,无论做啥都一定完蛋了),她闻言刚皱眉:
  “对,他——”
  一语未毕,整个鸣翠馆都听到了酆都教左护法的那嗓子:
  “不好了,教主,肖大侠被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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