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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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农活,原本是夏美月一把手包揽,现在许老太太一来,手脚利索地不到半天就把家里活计给干完。
  剩下的时间,她就到山上挖蕨菜,挖野葱等等,基本上别人还没下手,许老太太就眼尖地一挖一个准。
  还有这个季节雨水丰润,刚下完雨,这山上就能冒出好多蘑菇来,再加上许老太太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经验足得很,每次收获都比别人厉害,甚至有时还要把许诚毅叫上,一起上山采蘑菇。
  但大多时候,许老太太都会借机塞给许诚毅两个饼子,让他吃饱一些,好长身体。
  家里没读书的就剩许诚毅和许健聪,还有许丽娟三个孩子,他们年纪都太小,村小学明确规定,不收七岁以下的孩子。
  生怕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在课堂上调皮捣蛋,给老师以及其他学生造成麻烦。
  所以许诚毅还要两年才能上学,可爷爷许添海每天都会给他布置功课,务必让他的机智聪颖不会白白浪费。
  霍平茹瞧着,心有不甘,愣是让许添海在教许诚毅读书背课文时,把许健聪给强塞进去。
  一个羊也是放,那两个羊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许添海倒没说什么,都是他的孙儿,一起教也无大碍,他就是担心许健聪这小身板,怕他好胜心太强,一旦没比过许诚毅,就会自己钻牛角尖,把自己逼到死角,然后感冒发烧,又让家人一顿操心。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到五岁,性格脾气他太熟悉,别看平时闷不做声,其实这孩子暗自跟他们较劲呢!
  当然这其中也有霍平茹的催促和搅和,在许添海给许诚毅启蒙的那天起,霍平茹就从她娘家嫂嫂那里借来她侄子的课本,教许健聪认字。
  更给他灌输,无论什么都要超过大房的念头。
  那这孩子能不卯足劲用力读书,而且只要许健聪一看到许诚毅翻开课本,他就跟着有样学样。
  为此,这孩子还生过好几次小毛病。
  许添海自是一边答应,一边免不了担忧地提醒一声许宝兴和霍平茹。
  许宝兴却不以为然,只要他媳妇儿别成天一生气就抹泪,那他儿子这身体肯定会慢慢强壮起来。
  再者,孩子聪明,提早读书认字是好事,有什么可忧心的。
  他还怕他儿子许健聪玩傻了,不喜欢读书。
  霍平茹跟许宝兴不一样,她认为自己大儿子肯定比许诚毅机灵,怎么会处处输给许诚毅。
  便对许添海的叮嘱,没放在心上。
  相反,她还觉得这许添海是偏疼许诚毅,故意贬低和看低她儿子。
  好让他们信心大失,对她儿子不抱以任何希望。
  殊不知,正是她这种得失太强的心态,让许健聪这个性越变越歪,但凡他被许添海一夸奖和表扬,他就尾巴翘到天上似的,傲慢到攻击许诚毅给出的任何功课答案。
  许诚毅也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答案对不对,他和许添海心里能没数?
  大多都是在许健聪提出不合理的疑问后,解释几句,可越解释,许健聪越爱挑刺儿,他死活认为许诚毅是错的。
  像数学上的问题还好,用一双手数数或者公式口诀就能解决。
  偏偏是在某些简单的不得了语文造句上,这许健聪总能跟许诚毅杠上。
  到后来,许诚毅都懒得解释了,等他正式上学,在课堂提问,他相信,老师和那些同学们一定会教他做人。
  一个人好较劲,那一堆人呢!较得过来嘛?
  可霍平茹认为许添海这是教学不认真,忽视她儿子提出来的任何疑问。
  非要让才读到小学五年级的霍冬梅,给许健聪辅导功课。
  霍冬梅有苦难言,对于许健聪提出来的各种古怪困惑,她都是瞎编乱造,胡言乱语一通。
  只要做到能糊弄住许健聪就行。
  谁让她每天被许老太太吵得睡不好,一早起来,还要被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监督着干活。
  一会儿被使唤干这个,另一会儿又被使唤干那个。
  唯一的好处,是每顿都能吃饱。
  怎么说,她都是向许家交了伙食费的。
  可怎么就变成她给许家当奴隶了呢!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答应他,跑到许家来住着,受这苦,吃这亏。
  只是眼看着十月份来临,要赶着秋收割稻子,到时就更忙了。
  霍冬梅也就愈发不愿这么被她姐姐姐夫给劳役下去,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姐姐姐夫把她当苦力使唤,许添海和柳珮琴还劝过霍平茹他们好几次,他们不听,气得霍冬梅三番四次向她亲妈冯英告状,说她姐姐霍平茹是个贪得无厌的周扒皮,都从她这里要走了那么多钱和票。
  还让她累死累活地做那么多,是不是故意整她,不想让她活了。
  她母亲冯英听了之后,还狠狠地骂了她一通,这么多年了,霍平茹是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妹妹的还不清楚,自己倒贴着钱要去干苦力,能怪谁?
  让她早点嫁人也不干,还要跑到别人家里蹲着。
  而让霍冬梅回家,霍冬梅死活都不肯,似是有什么瞒着他们。
  等秋收的日子到了,霍冬梅却是坚决地抗拒了霍平茹的安排,自己跑到队长那里,要了一个送饭送水的活儿。
  霍平茹得知以后,暗骂霍冬梅是个耍滑偷奸,专检小便宜的人。
  那活根本轮不到她来干,她就是想偷懒,死活都不想帮自己干活罢了。
  第16章 经商天分
  “诚诚,你在家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知道了吗?”这秋收一到,无论全村男女老少,都得在地里忙活割稻子。
  就连村小学都放假,让能干活的孩子们回家帮自己父母分担一点,这不,柳珮琴和夏美月都必须拿上筐子和镰刀,去队长那里报道,然后由队长进行分配,具体到哪块田里劳作。
  许诚毅和许健聪,以及许丽娟三个孩子都太小了,让他们到地里去干活,等于是添乱。
  只有许修鹏才是真正能出力的人,他今年十岁,个子又高,身体壮实,甭管吃什么,都会长肉。
  许诚毅跟他比,都稍显单薄,但是从小到大,他从不会像许健聪那样小病不断。
  霍平茹嫉妒得很,不仅对许诚毅有敌意,她对许修鹏和夏美月同样憎恶,暗自怀疑夏美月给许修鹏和许诚毅两个孩子开小灶,把好吃的东西都藏起来,让她的大儿子聪聪尽吃一些没营养的食物,才会动不动就患病。
  却忘了,她经常当着许诚毅他们的面,塞给许健聪很多零食,叮嘱许健聪一个人吃完,连他妹妹许丽娟都没有,甚至还老撺掇许丽娟去抢许修鹏和许诚毅的吃食和玩具。
  夏美月心知肚明,变着法的收拾霍平茹,只要霍平茹让她孩子抢东西,她就克扣霍平茹两口子的伙食。
  而且她多抠门,哪舍得给她三个孩子开小灶,她成天都想方设法地让家里人吃饱,便已经很不错了。
  哪像霍平茹嫁进许家这么多年,还总吸她娘家的血,让她把她娘家大哥和嫂嫂祸害的是看见她就想跑。
  不然霍平茹哪有私房钱给自己儿子买好吃的,好穿的。
  许诚毅一边听着夏美月的嘱咐,一边点点头,“妈妈,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放心……我放心什么呀!每回你都这么说,可我哪次回来,是看到你人影的。要我说,你一个小孩子,跟那捕鱼的大人凑一块儿干什么,那大河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不知道上半年有人差点掉进去?连你爷爷和爸爸都是十一二月,才敢去大河抓鱼。就你能耐,这一年四季,你都非跟他们凑一起。”夏美月本次出门,都得对许诚毅念叨好久。
  尤其许诚毅表现得越听话,她就越觉得他要到处撒野和搞事。
  再说她自己的孩子,她还不明白。
  真是一个鬼灵精,她一个大人都算计不了他。
  只好每次嘴皮子都说干了,才肯放过许诚毅,好歹时间长了,他总能听进去一些,不会什么印象都没有。
  柳珮琴一见自己的小孙子表现出一副老老实实,任凭夏美月怎么唠叨和训话的乖巧模样,她就忍不住心疼得打断道:“好了,别说了,要不是诚诚,你能隔三差五吃上肉吗?而且他和捕鱼的老纪投缘,每回老纪捕鱼,都带上诚诚去镇子和县里,让他帮忙卖鱼。听说,他都帮老纪赚了这个数……”
  话落,柳珮琴摊开一只手掌,明明确确向夏美月表示,她小孙子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真是间接地遗传了他曾外祖父的基因,将来说不定就是一个大富豪。
  才不像许老太太说的那般,跟她死去的那口子相像,模样差不离。
  她小孙子可是人中龙凤,跟他曾外祖父一样,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经商的天分。
  “妈,你又不是不晓得,这镇子和县城都查得紧,不准私人交易,那都是黑市,被抓到了,可是要扣上投机倒把的罪名。”夏美月向来行事都谨慎,她一直担心许诚毅遭了别人的红眼,让人妒忌。
  柳珮琴却是捂着嘴笑了,把夏美月拉到一边,悄悄说道:“我也不瞒你了,你爸偷偷跟着诚诚和老纪去过一次县里,没想到诚诚这孩子是真能琢磨和钻营,他不光帮老纪卖鱼,他还跟其他人混熟了,帮他们卖东西,收取一些薄利,连带着我们一起沾光,最重要的是有人帮他们望风。再说,经常去黑市卖东西的人都是老滑头,哪有那么容易被抓住,有些还跟县里的干部有关系呢!”
  夏美月听着,都忍不住暗道许诚毅一句狡猾。
  说起这个,许诚毅他亲爸许宝荣也不甘落后,听说村子里的老会计眼睛不好使,算不清账,这她大伯夏古元就准备重新从村子里挑一个文化水平高一点的年轻后生任会计。
  刚好,许宝荣有这个意向,虽说他不像许添海那样上过大学,还出国留洋。
  但他高中毕业,又经常受许添海的文化熏陶和自身影响,那文化水平,肯定是不差的。
  别说,洵水村以及其他几个村子年轻一辈,还真没有比许宝荣更适合做会计。
  而夏古元得知许宝荣的打算后,一口应下了。
  倒是公社其他干部还有些担忧,生怕人民群众对许宝荣有意见,说他一个资本主义的后代,不配为大家效劳等等。
  夏古元可不管这个,他只吸收货真价实的人才,况且许宝荣这人是真适合当会计,每到年底算工分,这老会计还要用算盘仔细再算一遍,以及确认的时候,这许宝荣早就心算好了,一口说出答案,速度贼快。
  搞得几个村子里的许多村民,在年底结算前,都会找许宝荣帮着计算一下,他们一年到底赚了多少工分?
  还省去了老会计不少忙,就连老会计都私底下向夏古元建议,让许宝荣来挑他的担子。
  村里也有人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他们没意见,他们又不是李二麻子那样唯恐天下不乱,非要给许家添麻烦的人,他们早就盼着换会计,生怕自己的工分被算少了,嘴上说不清,笔记本上又算多,让人笑话和猜测,最后不了了之。
  这么一来,让那些还担心不已地公社干部立马转移对象,变成了对上面领导的忧心和顾虑。
  真怕哪天许宝荣被举报,连累他们全村遭殃。
  夏古元瞧着,也不是一个事儿,干脆去县里,向上级汇报了一下。
  县里态度还行,虽有些晦暗不明,还有些激进分子反对,可都被压了下来。
  主要是因为近几年被下放的一些老教授,老干部,老将军得到了平反,那他们受的罪,肯定就有人给找补回来。
  那县里某些胆小怕事的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让人给撸下来,什么都没有。
  如此,那些公社干部哪还有什么忧虑和顾忌,就等秋收忙完,让许宝荣马上担任老会计的工作。
  夏美月想到这些,心里的忧愁便少了一点,不禁露出一抹轻松的笑,甚至更想追问柳珮琴还知道许诚毅都干了什么?
  谁知,她大伯夏古元风风火火地跑到他们家,连口水都没喝,就忍不住倾诉道:“我真是服了你们家老太太,七十多岁的人了,还那么有干劲儿,天还没亮,跑到我家来,跟我要了一个监督大家干活的任务。这下,大家就别想偷懒了,而且你们家老太太是个啥人,我想你们也清楚。”
  清楚,怎么不清楚?
  本身就是一个干活利落的爽快性子,平生最看不惯偷懒瞌睡,不干活的懒鬼。
  她来到许家半个月,霍平茹都没有时间跟村里爱说闲话的长舌妇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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