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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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元气本就没有恢复,一路颠簸,只剩下半条命了,听得胖子言语,苦笑摇头,长安确是故地,但二人却不是荣归故里,而是被抓回来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哥风范
  车队来到长安时正值城门初开,进城的出城的络绎不绝,二人坐在囚笼里深埋其首,唯恐被人认出来。
  皇家御林军很少离开皇城,百姓难得一见,御林军万里挑一,年轻帅气,高大威猛,配的又是宝马良驹,行走街道引来了大量百姓的驻足围观。
  与英姿飒爽的御林军相比,南风和胖子如同两只关在笼子里的耗子,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到得中城,御林军一分为二,白将军率领一队人马拉了铜钟和铜鼎赶赴皇城,左统领朱将军则带人押着囚车赶往大理寺。
  大理寺掌管一国刑狱,台阶多,门槛高,偌大的堂口左右各立着一座狴犴石像,照壁外面有十几辆囚车,里面都是自全国各地提来审讯的要犯,此时大理寺的几位官差正在与押解官差进行交接,交接需要验明正身,囚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衣服,以确定身上有无外伤,有无暗藏利器。
  御林军押来的囚犯,大理寺自然先行接收,在交接之时,左统领朱将军说了一句,“这两个是奉常府的犯人。”
  此前南风一直不明白是谁要提审他和胖子,而今终于知道了,奉常掌管祭祀宗庙,位列三公,担任这一要职的通常是护国真人,这护国真人只是尊号,官名是奉常。
  此前他曾经害的岩隐子丢了手指,这对于掌教弟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缺了手指,日后捏诀作法也受影响,而今落到龙云子的手里,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南风暗暗叫苦之际,囚笼外传来了说话声,“抬起头来。”
  这声音很是耳熟,南风闻声抬头,只见囚笼外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定睛细看,此人不是旁人,竟是二人的结义大哥吕平川。
  胖子也认出了吕平川,既惊又喜,抬手指着吕平川,“大,大,大……”
  此时场中人多眼杂,南风唯恐胖子喊将出来,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与此同时冲吕平川说道,“见过大人。”
  南风本以为自己应对机敏,未曾想此举却令吕平川很是不悦,“自家兄弟,喊什么大人?”
  吕平川说话之时并未压低声音,一语说完,周围众人纷纷向此处看来。
  吕平川自接收犯人的大理寺官差手里拿过文簙,那官差急忙递上毛笔,吕平川执笔自文簙上画了一笔,转而将文簙递给差官,迈步上前解开了囚笼锁头,“出来。”
  胖子先跳了出去,又将南风扶了下来,此时那左统领所率一队御林军仍在旁边,担心给吕平川惹乱子,胖子虽然激动万分,却硬憋着没敢说话。
  “他们乃奉常府的要犯,怎能草率放纵?”左统领正色说道。
  “到了大理寺就是大理寺的犯人,”吕平川冷声回应,言罢冲二人摆了摆手,“跟我走。”
  二人闻言只得跟随,那左统领见吕平川如此强硬,挑眉想要发作,一名亲信急忙上前劝阻,“此人乃大理寺少卿,将军三思。”
  左统领闻言眉头大皱,斟酌过后没有冲吕平川发难,而是冲那接管犯人的大理寺差官厉声警告,“奉常府请了皇命办差,若是走失了钦犯,唯你们是问。”
  南风上次见到吕平川是在玉清宗,那时吕平川还只是大司马李尚钦手下的一名护卫,时隔三年,竟然升至大理寺少卿,这可是实权官职,除了大理寺卿,他的权力最大。
  当年失散之后,胖子一直没有再见到吕平川,阔别五年,兄弟重逢,说不出的欢喜,虽然胖子比吕平川还要高出半寸,吕平川仍似当年那样拍打胖子的脑袋,“肥头大耳,好生富态。”
  “大哥,想死我了,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你。”胖子不善言辞,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吕平川丝毫不避讳周围有人观望“为兄也惦记你们,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早知道你跟南风在一起,我也不用如此挂念了。”
  言罢,又拍南风肩膀,“你在玉清宗惹下了什么祸事?我去寻你,那些牛鼻子含糊其辞,躲躲闪闪,只说你不在山中,再问你去了哪里,为何离去,他们只是不说,我前后去了两次,问不出个实话。”
  “一言难尽哪。”南风摇头。
  吕平川没有带二人进大理寺,而是带着二人往西行走,行走之时与一名大理寺差官打了个招呼,“这是我的两位兄弟,我带他们回府叙旧,何少卿在西院,有事找他奏报。”
  那官差连声答应,明知二人是钦犯,也不敢阻拦。
  “大哥,会不会给你添乱?”南风回望,此时那御林军左统领仍未离去。
  “从小到大你们给我添的乱子还少吗?”吕平川笑道。
  “对呀,对呀,大哥,我们现在可是犯人,你就这么把我们领走了,不怕他去告你的状啊?”胖子冲那一干御林军努嘴。
  “奉常府的犯人我放的多了,不多你们两个。”吕平川不以为意。
  “大哥跟奉常府不对付?”胖子疑惑追问。
  吕平川没接胖子话茬,又去拍胖子脑袋,“头发怎么这么短?剃度了不成?”
  “是啊,大哥,我现在是和尚,法名正德。”胖子回答。
  “好好的汉子,做甚么和尚?”吕平川语气很是严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俗。”
  从小到大吕平川都是众人的头领,胖子打心眼里敬畏他,听他这般说,便闷着头不敢应声。
  “大哥,我们不是寻常犯人,有你在我们就不惧了,但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免得落人口实。”南风说道,他已经猜到吕平川为什么对护国真人有这么重的敌意,吕平川是李朝宗的徒弟,李朝宗当年曾经打败过龙云子,龙云子拿不出龟甲天书,李朝宗一气之下带人去玉清宗逼宫,双方由此交恶,吕平川是李朝宗李尚钦一派的,自然不买奉常府的账。
  “我做事就如此不顾后果?”吕平川反问。
  见吕平川这么说,南风便不能再说什么,吕平川底气十足自然有其底气十足的原因,此番当真是死里逃生,若是落到龙云子手里定是不得活了。
  吕平川穿的是官服,二人衣衫褴褛跟在左右,路上难免有人驻足观望,吕平川也不以为意,一边与二人亲切说话,一边引着二人往自己的府邸行走。
  吕平川住的地方离大理寺只有两条街,好大一座宅子,左右两座威武石狮,门上悬挂吕府匾额,上门有五层台阶,门外有兵卒把守。
  “大哥,这是你的家?”胖子很是惊讶。
  惊讶的不止胖子,南风也很是惊讶,此时不同品级的官员府邸大小是有规定的,大理寺少卿是五品官,按理说不应该住这么大的府邸,而且文官也不应该有兵卒守门。
  “我们的家。”吕平川纠正。
  见吕平川来到,两侧兵卒立刻冲其行礼,口称“吕将军。”
  “将军?”胖子疑惑非常,“大哥,你不是当官的吗,怎么成将军了?”
  “朝廷即将兴兵伐伪,昨日我已受封云麾将军,统领右军,待得兵马齐整便要随军出征,你们来的正好,再过几日我便不在大理寺了。”吕平川说道。
  “恭喜大哥。”南风真心道贺,吕平川的夙愿就是领兵出征,驰骋沙场,其口中的伐伪,说的是讨伐东魏,东魏和西魏互相称伪,都认为对方不是魏之正统。
  “大哥,云麾将军是几品官?”胖子好奇追问。
  “三品。”吕平川回答。
  “这么大?!”胖子惊叹。
  “这算什么,王侯将相,焉有种乎?!”吕平川豪情万丈。
  吕平川的宅子很大,为三进套院,前院有青石铺就的主道,主道左右是草木石山,布局大气,奢华清雅。
  吕平川带着二人往正厅走,“男儿在世当奋勇努力,建功立业,和尚道士皆是偏门,参禅打坐只是蹉跎,你们以后就跟着我,保家卫国,杀敌立功。”
  这番话若是别人说的,南风和胖子定会出言反驳,但吕平川说的二人也只能听着。
  吕平川带着二人进了正厅,冲打扫清洁的丫鬟吩咐道,“摆酒设宴,为三爷六爷接风……”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兄弟情义
  丫鬟轻声答应,急走出门。
  “大哥,你的厅堂好生排场。”胖子环视大厅,这大厅比当年众人住的破庙还要大上几分,两张雕花大椅配一张紫木方几为一组,左右各有三组,正北是横几大案,上置办公文房器具,两侧墙壁上都悬有精裱字画。
  “这有甚么。”吕平川摆了摆手,自座主位。
  南风和胖子走向对面客位。
  “啧!”吕平川眉头大皱,抬起左手拍了拍木椅扶手,“这边坐。”
  二人闻言急忙转身,胖子排行老三,南风把他让到了上首,自己坐到了下首。
  胖子转身侧对吕平川,“大哥,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将军,当真了不得呀。”
  “区区一个三品将军何足道也,”吕平川毫不掩饰自己的雄心壮志,“一代名将霍去病,似我这般年纪已然官拜司马,封大将军,那才勇武,那才威风。”
  “大哥,你没人提携,全靠自己努力,能有这般成就已然不易了。”南风在旁说道,霍去病十九岁封大将军,那是因为他的舅舅是卫青。
  “是呀,”吕平川点头叹气,“为兄这几年过的着实辛苦,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似奴才一般的伺候那些酒囊饭袋,好生憋屈,好生郁闷。”
  “大哥,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过活,你怎么非要当官儿啊?”胖子接话。
  “你懂甚么?”吕平川瞅了胖子一眼,“我若不为官,如何为先父翻案?我若不为官,如何施展满腔抱负?”
  吕平川这话胖子没法儿接,南风也没法接,人都有抱负,要施展抱负就需要一个机会,吕平川先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争取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但他所用的方法缺乏刚直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个叫花子,想搞甚么一身正气那一套,也没人会给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待得大军出征,封你们个校尉,与我并肩上阵。”吕平川说道。
  二人尚未接话,门外有丫鬟端茶进来,为三人上茶之后侧身退下。
  “把夫人喊来。”吕平川吩咐。
  “大哥,你成亲了呀?”胖子既惊又喜。
  吕平川点了点头,“那女子是大司马的妻侄,长的不甚好看,品性也不仁善,稍后若有轻视怠慢,你们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胖子闻言愕然点头,南风没有点头,怪不得吕平川升迁的这么快,原来是与大司马攀上了亲,为了得到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吕平川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吕平川对二人明言此事,也说明吕平川没拿他们当外人。
  “大哥,我们现在是犯人,你把我们领回来,可能会给你惹乱子。”南风说道。
  “大理寺那名簙不曾记载罪行,你们究竟犯了何事?”吕平川端茶自饮。
  “此事说来话长。”南风说道。
  “原原本本说与我听,我设法与你们脱罪。”吕平川说道。
  胖子口拙,这种长篇讲述自然是南风来,南风也没瞒吕平川,将事发经过简略告知,不能漏的一点没漏,没必要说的也没说。
  胖子听出南风讲述时省略了一些关于自身的情况,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没有多嘴补充。
  吕平川听完侧目皱眉,“他们只带回了铜钟和铜鼎,不曾带回韩信棺木?”
  “没有,”南风摇了摇头,“棺木不知去向了,他们只拉回了铜钟和铜鼎。”
  “龙云子要那铜钟和铜鼎何用?”吕平川自言自语。
  “那铜钟上有奇怪文字,我们也不认得,我怀疑那些文字可能记载有某种法术。”南风说道。
  “言之有理。”吕平川缓缓点头,“似你先前所说,他们在运载之时以麻布严密包裹,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
  二人点了点头,南风端茶来饮,胖子也跟着端起了茶杯。
  吕平川直身站起,走向桌案,坐下之后研墨书写,与此同时出言说道,“那龙云子虽是修行中人,却行事狠辣,也幸亏你们遇到了我,如若不然,定会被他灭了口。”
  南风再度点头,当年天元子带他寻找龟甲天书,那城东客栈满门就是被龙云子授意官府灭口的,不过那些人白死了,因为龙云子那次得到的龟甲天书是假的。
  “我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大司马,且不管那铜钟上记载的是不是玄妙法术,我们只说它是,让李朝宗出面与他争抢,如此一来龙云子便无暇祸害你们。”吕平川说道。
  “好主意。”胖子很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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