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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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柠拉了她一把,“你别理他,阿末,我找你们来,一是想见见你们,二是有事要说。”
  她看了眼钱元恒,对方示意她自己说。
  “爹爹去世很久了,但是我做了皇后,理应加封父祖兄弟,陛下昨天和朝臣商量了,你们的意思呢?”
  李氏也不管害怕了,激动道:“大姐,我要做侯夫人了?”
  她区区一个郎中之女,竟然有一天也能做贵妇人,做侯夫人,这……有些事情比戏里说的还惊奇。
  秦柠笑着点头,她极为喜欢李氏的性情,爽利大方,丝毫不做作扭捏,真正宜家宜室的好媳妇。
  钱元恒借口道:“按照古礼,岳父追封承恩公,阿末袭爵降一等,承恩侯,岳母追封一品夫人。”
  其实按照礼数,倒是可以直接给秦末个承恩公的爵位,只是他立朝至今,只封了一位侯爵梁文景,他不乐意封公爵,地位太高,让人觉得不安全。
  而且秦末没有功绩,能与开国功臣之首的梁文景平起平坐,已经是超乎想象了,若是让他地位高过梁文景,朝堂里的人也要闹的。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秦末不是阿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若是秦末是岳母生的,他倒是愿意帮忙抗一下朝臣的反对。
  但是秦末还没到那个程度,唯一能让他无所顾忌的,只有钱正轩的地位。
  至于秦檬,她是外嫁女,倒没有加封的理由,除了可以提携她夫家一把,别的好处就没了。
  虽然如此,秦檬还是很开心,那是她亲爹亲弟弟。
  亲弟弟做了侯爷,就算他们家还是很穷,但是地位肯定跟着水涨船高,不要被一时的不公平蒙蔽了双眼,要看到好处,而且她夫君科举未中,有秦柠提携,至少也能做个小官,以后子女的前程,也差不了。
  怎么说都只有好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氏兴奋得拽住秦末的手臂,爽朗道:“阿末,咱们也能住大宅子了,我也能穿漂亮衣服了,我好开心呀。”
  秦末莞尔一笑,温声道:“是呀,我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
  他有些心酸地看着李氏欢喜雀跃的神情,李氏自从嫁给他这个穷小子,替他侍奉娘亲,打理家事,辛辛苦苦劳碌许久,只盼着他能够在外面事业有成。
  可是却只能跟着他吃苦。
  他其实很明白当年为什么钱元恒舍得放下娇妻幼子去从军。
  因为太穷了呀,怎么舍得喜欢的人跟着自己过一辈子苦日子,怎么舍得儿子长大了和自己一样,一穷二白。
  那是拼了性命也想要改变的状况,秦末很多时候都在想,要不要去闯一闯,给李氏一个拼一个好日子好前程,只是想起来大叶乡的那场大火,他害怕自己走了,母亲和李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事。
  假使这样,还不如就这么守着她们。
  他看了眼钱元恒,突然道:“姐夫,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钱元恒走,钱元恒让秦柠吃了那么多苦,可初衷还是为了让秦柠过上好日子,像闺阁之时那样,衣食无忧,每天欢欣喜悦,不必忧愁家中生计。
  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不乐意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本心也是好的。
  钱元恒笑道:“这事便罢了,你这个年纪,稳重些才好,不是十几岁的人了。
  秦末自是连连答应。
  他平常也是极为成熟稳重的人,凭他年纪轻轻能进太医院便可见一斑,不过是因为再温和的人,遇上某些事情也会忍不住冲动。
  总有些东西,能够触动人心。
  钱元恒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转头问袁桓:正轩呢?没过来吗?
  袁桓道:“殿下刚才说是出去转一转,待会儿就回来了。”
  年轻人,坐不住。
  钱正轩陪着几个长辈聊了好一会儿,估计也觉得无聊,出门散散心也挺好的。
  钱元恒便柔声道:“阿柠,你们几个人聚一聚,我先去御书房了,袁桓,让正轩也过去。”
  秦柠担忧道:“你还伤着呢,现在就去御书房吗?”
  她很担心,这人的伤口都没长好,太医都说了要静养,他还非要去操劳,就怕身体受不住。
  “让正轩帮我,没事的。”钱元恒笑了笑,“堆了很多事情,再积下去,御书房的桌子都要被压塌了。”
  内阁几位大臣,也要跟他吵架的。
  毕竟有很多事情,他们做不了主,钱元恒现在一天能批的折子有限,很多大事都只能压着。
  他彻底收敛起刚才的压迫气息,对秦末几人笑道:“让阿柠带你们在宫里逛逛,别拘谨。”
  他走动并没什么问题,说完话便没多留。
  想也知道,他留下来没什么意思,白白让人家不自在。
  第25章 梁钰闹事
  李氏还沉浸在要做侯夫人的喜悦里, 看到他走, 也没想起来跟着秦末姐弟行礼恭送。
  秦柠回过头来看她, 拉住她的手赞叹道:“我们阿末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后若是他敢欺负你, 只管找我帮你撑腰。”
  李氏羞涩一笑。
  秦柠又道:“我们秦家一向人口都少, 你们没有孩子, 也不必太急,我们家就是这样, 我出生的时候,爹爹也二十多岁了。”
  李氏心里感动,她多年没有孩子, 秦娘子和秦末虽然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有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孩子, 还是会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当然她自己也一样。
  秦柠这番话,才是真正说到了心窝子里。
  “大姐, 阿末对我好,我不急的。”
  李氏颇为自得选夫婿的眼光, 当初秦末那么穷, 自己都一眼看上了, 现在果然比所有人嫁的都好。
  那群嫁给员外公子,地主少爷的小姐妹, 以后哪个比得上她。
  何况嫁到秦家,秦娘子经事多,也不会想着磋磨儿媳妇,秦末又好,她除了没孩子,真真算得上是蜜里调油了。
  何况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可能说当着秦柠的面抱怨秦末,更不可能提及秦娘子了。
  秦柠脸上便漾起笑意。
  多年不见,所有人都过的很好,这比见到仇人落魄不堪还令人开心。
  门外响起一阵骚动,袁桓的声音响起来:“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这是承乾宫。”
  “给本宫滚开,你一个阉人,哪来的胆子敢拦我!”女人的声音高亢尖利,转瞬大门变被人用力推开。
  梁贵妃不复上次见面的光鲜亮丽,身上只有一件粗布素衣,头上华丽的首饰也不见踪影,除了依旧趾高气扬,看着简直判若两人。
  她脸色狰狞就想冲秦柠扑过去,手上长长的指甲直往秦柠脸上划去。
  秦柠躲了一把,再转身时,便看到梁贵妃被秦末一脚踹翻在地上。
  梁钰长相美艳,本就是华裳礼服才能撑起来的样貌,穿着素衣并不像秦柠般淡雅出尘,只让人觉得落魄潦倒。
  而这般趴伏在地上,更显得狼狈不堪,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艳光四射的女人。
  钱元恒说只是禁足了她,秦柠看着不大像,这人怕是被折磨了一通,现在都快疯掉了。
  袁桓也快急疯了,连忙喊道:“去御书房找陛下,动作快些。”
  袁桓护在秦柠面前,对梁贵妃道:“贵妃娘娘,你怎么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奴才劝告一句,您今天这么做,就算是静安侯,也保不下你。”
  “吾儿没了,我管那么多。”梁钰脸色青白如鬼,怒吼道:“秦柠,你简直恶毒,我家溶儿小小年纪,你竟然指使陛下把他送到北疆苦寒之地。”
  “这是有多大的仇怨,你恨我抢了陛下,只管我来,找我儿子麻烦算什么道理。”
  秦柠站在袁桓背后,沉默看着她,这个女人到了现在,还在给她上眼药,企图让她以为梁钰和钱元恒有什么牵扯,莫不是觉得她秦柠是个傻子?
  秦末怒道:“你儿子是谁的种,你自己知道,别来攀扯我姐姐,当别人都和你儿子一样傻呢。”
  秦末当了太医的时间还不长,但是宫里乱七八糟的传言也没少听说。
  尤其是梁贵妃的,她和淑妃不一样,淑妃正大光明告诉别人自己嫁过人,自己儿子跟钱元恒无关,只是沈帅后人,大家也便没传过闲话。
  而梁贵妃,她那个儿子,长相不像她,也不像钱元恒,宫里因此生出了多少香艳版本,数都数不清。
  梁贵妃的名声,在别人眼里,和那个潘金莲也不差很多了。
  梁贵妃顿了顿,又重新打点精神,道:“溶儿是我和陛下的儿子,我儿子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在陛下身边,我儿子出生了他是第一个抱的,他就是我儿子的爹。”
  秦柠清清淡淡来了一句:“他是我儿子的爹,和你们母子有什么关系?”
  脸大如盆。
  钱元恒为了恩情养了你们几年,你们便心安理得以为自己是正经主人了,自己想想便不觉得好笑吗?
  梁钰自然不觉得,她要是觉得好笑也不会前来闹这一通了。
  “你们秦家欺人太甚,我儿子被陛下养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凭什么你秦柠一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还要把他送到北疆去。”
  “这是朕的意思,你来这里闹什么,梁钰,你是觉得朕对你们母子太温和了吗?”
  钱元恒的声音平平淡淡的。
  他站在门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梁贵妃转头哭道:“陛下,溶儿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那样的苦,求求您收回成命,妾知道您是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妾和溶儿都不会怪您的。”
  钱元恒险些气笑了。
  这个女人当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不会怪他,当他稀罕。
  钱元恒懒得跟她打口舌官司,冷淡道:“宣静安侯,告诉他,朕这里庙小,容不下梁姑娘这尊大佛,他们梁家,自己把人带回去吧,从此两不相干。”
  梁贵妃瞪大眼,疯了似的拽住钱元恒的衣角。
  “陛下,妾知错了,你不要赶妾回家,梁家家规森严,妾被休回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女人只有在被夫家休弃的时候,才会被说这种话,梁贵妃不敢想象自己回到梁家的生活。
  “陛下,江海嘱咐你照顾我们母子的,你不能出尔反尔。”梁贵妃拿出最后的杀手锏,阴测测道:“若不然,凌烟阁内,您敢面对江海吗?午夜梦回,您敢梦到江海吗?”
  钱元恒静静看着她:“梁钰,朕自认对你们母子已经仁至义尽,多年来,朕对钱溶视如己出,对你多加忍让,可惜你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钱正轩是他亲生的骨血,而秦柠是他视若生命的人,梁钰母子却想害他们。
  若不是他早早让人看住了梁钰,恐怕她早就下手了。
  这些年来,她做过的坏事不可胜数,现在便是被梁家人杀了,也只当是还账了。
  至于钱溶,他不至于残忍到杀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就让他永远留在北疆反省,不给钱正轩找麻烦,这样就够了。
  梁文景在家里听说梁钰惹恼了钱元恒,心下便是一个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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