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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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喻问:“要什么做法?”
  “炸。”
  她点点头,弯腰把年糕拿出来:“那你去客厅坐会儿。”
  许淮颂走了出去。
  阮喻系上围裙在厨房忙活起来,临要切年糕又犹豫了一下。
  这是水磨年糕,其实并不适合拿来炸,但她却突然明白,许淮颂为什么想吃炸年糕了。
  因为苏市特产里,有一种猪油年糕,通常是拿来炸着吃的。
  他可能是念家了。
  而她这儿刚好有之前妈妈送来的猪油年糕。
  人家困到靠着沙发秒睡着,她怎么也得招待得妥帖点?这么想着,她就把水磨年糕换成了猪油年糕。
  阮喻凭着记忆里妈妈教的方法,做面糊,打鸡蛋,热油锅,把切好的年糕裹上面糊,用文火煎。
  一块块年糕很快成了金黄色。香气四溢。
  她一个吃过午饭的都有点饿了。
  装盘的时候,阮喻没忍住,想偷吃一个,又怕被许淮颂看到,回头朝客厅望,却发现他背对着这边,单膝触地蹲在那里,衬衣的袖口卷了起来,不知在干什么。
  她一愣,刚好看到他起身回头,手里是一畚斗的瓷片。
  阮喻赶紧上前去:“我来就行了。”
  许淮颂把畚斗放到一边,言简意赅:“抹布,胶带。”
  她“哦”了声,找来两样东西,正要蹲下去自己收拾,手里的抹布就被许淮颂抽了过去。
  他一声不吭擦完地,搁下抹布又朝她摊开手。
  阮喻把胶带递到他手心,弯着腰说:“这材质应该不会有碎瓷。”
  许淮颂没搭理她,一点点粘着理应不存在的碎瓷,精细得像在做一台手术。
  阮喻微微一震。
  虽说他是在对自己的失误负责,但看这画面,说内心毫无触动绝对是假的。
  所以,当她回头端来年糕,看到许淮颂有点惊讶的表情时,说了句情绪正常下不会说的话:“我换了猪油年糕,你应该很多年没吃了。”
  然后,她就迎来了一个致命拷问。
  许淮颂扬了扬眉:“你怎么知道,我是苏市人?”
  第17章
  阮喻一时哑口无言。
  果然,面对面比较容易出事。
  她赶紧接上:“我了解过!网上有篇关于你的报道。”
  这个谎圆得不错,但问题是,她把自己推入了另一个坑。
  许淮颂似笑非笑地问:“了解我做什么?”
  阮喻掌心那盘猪油年糕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她干巴巴眨了两下眼:“就是……对代理委托人的基本了解,我也知道刘律师是杭市本地人。”说完递上那只白莹莹的盘子和一双银色筷子,“趁热吃?”
  这话题转得可真生硬。许淮颂垂眼接过,回了沙发。
  阮喻心虚地摸摸鼻子,坐到他对头。
  他吃相斯文,夹起一块年糕细细嚼着,表情纹丝不变,让人判断不出这食物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阮喻暗暗琢磨着,下一刻却见他咽下年糕,抬头问:“你要吃?”
  是她的目光太渴求,太用力了?她赶紧摆手,收回眼,然后眼睁睁看着十几块年糕被吃了个精光。
  虽然吃相斯文,但胃口好像并不斯文啊。
  阮喻咽了口口水,把空盘子拿回厨房,回来就见他翻起了文件。
  看她来,他抬头说:“我还没看。”
  “你……”她顿了顿,“这几天很忙吗?”
  “嗯,没开微信。”
  原来也不是故意不回消息。她就想嘛,许淮颂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
  阮喻这下放松了点:“其实案子不急,毕竟舆论平息得差不多了,开庭又还早,现在做完反调色盘也没处用,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许淮颂没说话,低头继续看文件。
  客气过了,她也就没再多说,但半个小时后,却看他阖上了资料。
  许淮颂是真撑不住眼皮了。
  可持续发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来日方长,不能竭泽而渔。
  他闭上眼:“你帮我联系刘茂来接,我要睡会儿。”
  阮喻说“行”,给刘茂发了个消息,正想问他要不要躺到旁边的长沙发上,一抬头却看他又睡着了。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小声叫他:“许律师?”
  没反应。
  律师真是个高耗能职业。
  算了,叫他歪着睡。她去卧室拿了块新洗干净的薄毯帮他盖上,坐回对面的沙发跟着闭目养神,再睁眼,却发现许淮颂不见了。
  糟糕,她也睡过去了。
  作者果然也是个高耗能职业。
  她正要拿起手机看许淮颂是不是发来过消息,一抬眼却先瞥见茶几上一张字条。
  龙飞凤舞两个字——走了。
  阮喻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薄毯,微微有点晃神。
  *
  许淮颂在酒店一觉睡到晚上十一点,习惯性地点开了阮喻的微博。
  她的微博在两天前就恢复了评论和私信功能,但一直没更新动态。现在意外地,他看到了一条最新内容,来自一小时前。
  温香:「上来说声抱歉,《好想和你咬耳朵》大概不会再更新了,晋江币到期就会退还。这个决定跟之前的网络暴力无关,大家晚安。[月亮]」
  许淮颂淡淡眨了眨眼,拉到底下的评论。
  密密麻麻都是感叹号,一句句哭着喊着,呕心泣血的“不要啊大大”,还有问“为什么”的。
  阮喻没答任何一个人,但最上面一条评论内容显示“被博主赞过”,似乎是得到了她的认可。
  许淮颂看了一遍那条评论,搁下手机,打开窗吹了会儿风,最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出来喝酒吗?”
  *
  凌晨一点,郊区清的散台,刘茂撑着眼皮,看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周遭,夺过了许淮颂手里的酒杯:“我说你出来喝酒不带聊天的啊?你这样闷头喝,考虑过我这个没时差的人可能很困吗?”
  手里没了杯子,就另换一个。许淮颂的眼底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神志勉强还算清醒。
  他晃晃酒液,瞥他一眼,说:“聊什么?聊你相亲对象?”
  换来刘茂一堵。
  上回许淮颂来杭市的时候,刘茂就交代了自己跟阮喻认识的渊源。结果就是一路被他踩压。
  可他呢,却一字一句都没提过和阮喻的关系。
  刘茂叹口气:“不聊拉倒。”
  “我要是说了,你别磕着下巴。”
  他“嗤”一声:“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啊,还能叫我一快三十岁的人磕下巴?”
  三分钟后,寂静的散台发出“砰”一声响。
  刘茂捂着下巴说:“《情深深雨蒙蒙》都没演得像你们这样。”
  许淮颂撇过头笑,不说话。
  刘茂傻愣半天,问:“就算你那时候不晓得她心意,表个白试试怎么了,为什么不说?真要当三好学生?”
  许淮颂默了默,又笑:“我家当时的情况,你不清楚?”
  刘茂一时接不上话,过了会儿才问:“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不知道。”
  许淮颂说的是实话。
  太多年过去了。现实不是电视剧,黑底白字一行“八年后”就能够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事实上,从初知真相的那刻起到眼下,他没有真正理清楚过。
  回国也好,耍心眼也好,每次都像是被一股什么力道推着进行。
  而他只是顺从地放弃了抵抗而已。
  良久后,他一杯伏特加下去,说了清醒时候绝对不会说的话:“刘茂,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他不怕她没动过心,就怕她动过心。
  单恋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多年早想开了。可怕的是多年以后蓦然回首,有人告诉你——你们原本可以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给那个小说男主角取了个名字叫“贺时迁”,庆贺时过境迁,她已经能够把这些东西无关痛痒地写出来。
  刘茂想了想,问:“你知道‘假性喜欢’吗?”
  许淮颂瞥了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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