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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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刷了几分钟,谭笑把缠着纱布的手指头放在阳光下观看,原本洁白的纱布上此时已经变成了米黄色,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长期不刷牙留下的牙垢,看来自己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把纱布在清水里反复清洗过之后,上面的黄色淡去,纱布又恢复了本来的颜色。这让谭笑对自己的做法更加有信心了。
  成本上,纱布是现成的,还可以一定时间之内重复利用。家里用的盐是大粒盐,本来价格就不贵,如果化成盐水当牙膏用,一年也用不了多少,费用上跟用一年的牙膏相比,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效果上,虽然纱布刷牙没有用牙刷刷的干净,尤其是对牙齿缝隙中的食物残渣基本上无能为力,但是对牙齿表面的清洁力还是很有效果的,长期使用之后,至少可以解决掉一口阿黄牙的问题。
  至于牙缝里的食物,这里是农村,广阔天地植物众多,随手折下来的一根麦秆、一条柳枝都可以充当牙签。待自己多方选取试验之后,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牙签替代物。
  愁了几天的刷牙问题就这样找到了解决之法,谭笑心里高兴的同时却也沉默了。沉默的结果是她再一次蹲在墙根望天,一脸的迷茫。而一左一右两只大狗也像两尊门神一样目不斜视稳坐如山。
  收拾完柴火剁一身麦秆找不到人帮着扫的谭守林进到院子里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不过这时候谭笑已经蹲的腿都快麻了。
  “笑笑啊,发啥呆呢,快过来帮爸把后背给扫一扫,你说说你一天天死气沉沉的哪像个小姑娘,总在家蹲着干啥,有功夫在这蹲着还不如出去找别人玩呢?
  是不是你妈不让你出去玩的?别听你妈瞎说,该咋玩咋玩,谁家这么大的孩子成天锁在家里。这多大岁数的人就该干多大岁数的事儿,小时候不玩儿难道还指着长大了再玩啊!”
  谭守林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说了又是石沉大海,闺女不吭不响只是笑笑了事,没想到这一次谭笑还真的就答应了:“我知道了爸,你说的对,多大人干多大事,我就是一个小孩子,想那么多没用,想的再多干不了也是白扯。”
  背对着谭笑的谭守林闻言有些惊讶,很想扭过身子看看闺女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这么深沉的话,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嘴里能说得出来的,可是没等他转身,谭笑已经跑远了:“爸,我去王艳玲家玩了,到饭点了就回来,不用去找我!”
  重生发家致富固然重要,可是与爸爸、妈妈、弟弟一起风雨同舟、相融以沫的幸福过程更为重要。
  困难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幸福的时刻有人一起分享,人生路上的每一处风景、每个季节的变幻,都细细品味、尽情享受,这才是完美幸福的一生,才是家人应该拥有的人生,才是自己重生的意义。
  六七岁的孩子,就该像爸妈说的那样,做六七岁孩子该做的事情,踢毽子、跳皮筋、打口袋,与小伙伴们玩耍,快乐而充实。而自己之前那么容易就心浮气躁是不对的,还差一点就钻了牛角尖。
  重活一世,心态一定要平和才行。不能说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吧,也得尽量做到宠辱不惊。
  闲的时候看看花瞅瞅草,抓两只蚂蚱捞一篓子蛤蟆,挖几缕野蒜采一筐蘑菇,这曾是自己前世成年以后心底里对童年的无限回忆。而那时也真的只有回忆的份连故地重游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老天给了自己重温这些过往的权利,那么说什么也不能白白的放弃,多少年以后徒留遗憾。
  正文 第44章辣椒水
  第44章辣椒水
  屯子东头正数第二家,一个篱笆院两间茅草房,进了院门,散落的鸡屎鹅粪散发着呛人的味道,谭笑尽量挑着干净的地方落脚,才没有弄了满鞋底的屎粪味。
  推开落了一层用塑料纸包裹着的落满烟尘灰烬的房门,谭笑的眼前一片漆黑,张张合合几下,勉强让眼睛适应屋内的光线,入眼处灶台、柴火堆、锅铲笼屉,无不破旧不堪,横着两根木头的房梁上尘灰结成了网,丝丝缕缕晃晃荡荡遇风而动。
  听见推门的声音,王艳玲从里屋迎了出来,伸头看见是谭笑,高兴的眉眼都成了缝隙:“谭笑,你咋来了?冷不,快点进来。”
  “不冷,我跑着来的。”谭笑把围巾手套摘下来放在北炕,跟坐在南炕上的王艳玲妈妈打了个招呼。
  上辈子自己小学毕业以后基本上一到假期就往王艳玲家里跑,所以对她家是个什么情况非常的了解。也正是因为这种熟悉刚才径直进了院并没有像初到别人家时在院子外面喊话。
  “小玲子,谁来了?”
  “妈,谭笑。”
  王艳玲的妈妈眼睛有毛病,看人的时候总是眯眯着,而且还基本上看不清。农村医疗条件差,王艳玲家条件更差,所以从来没有带她去医院看过到底是啥病。
  这病是在嫁给他爸之前就有的,也是因为这点他爸才会娶了她,男的没钱女的愁嫁,这个家就这么成的。王艳玲她大伯也是这样娶的媳妇,她大伯母也就是王燕子她妈的眼神比王艳玲她妈还要差。
  当年谭笑她大伯母家被全家人捧着抬着宠的跟个小公主似得谭阳在放大鹅的时候被王燕子她妈连哄带骂最后还打了一巴掌,等张秀华带着哭哭啼啼一脸委屈的谭阳找上门来的时候,王燕子妈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这件事当时被全屯子人当做笑话讲,王燕子妈也被他爸举着三尺挠子追出一里地,最后在她脚后跟上刨了三个窟窿出来,血流了一路,也让王燕子妈成了瘸子。
  不过这病不遗传,王艳玲家三个孩子和她的两个堂兄妹,眼睛锃光瓦亮,一对招子亮亮堂堂。
  “谭笑?你是谭守木家的闺女?”王妈妈坐在炕上纳鞋底子,眼睛不好用就用手指头摸,弓腰驼背着实辛苦。
  “婶儿,我是谭守林家的大姑娘,谭守木是我大伯。”
  “哦,谭守林啊,你爸是放电影的、还会写文章。以后常来我家找小玲子玩吧。”
  “哎,我有时间就过来。”
  王艳玲家屋子比自家屋子大一点,不知道是房子太空旷的原因还是因为屋地上的炉火不够旺盛,谭笑觉得比在外面还冷了。
  或许是谭笑打寒颤的时候被王艳玲看见了,小姑娘从炕脚拉了一条被子盖在了谭笑的腿上:“冷吧?我家屋子冷,看别把你脚给冻了。”
  “我来帮你搓吧。”
  “不用了,咱俩玩别的吧,这些等我晚上再搓,不着急。”
  北炕上放了一筐和一个笸箩,筐里装的是带粒的苞米棒子,笸箩里放着搓好的苞米粒和苞米芯。
  王艳玲家地少,她爸常年在外面打工,家里留下三个孩子和一个眼睛不好使的媳妇,根本就不会伺弄庄稼。
  秋收的时候,无论是玉米还是土豆,不仅产量低个头也小。几亩地玉米舍不得也不值得找脱粒机,都是几个孩子用手搓。
  “没事的,一起干吧,大冷天也没有啥好玩的。”
  谭笑说的是真话,她之所以来王艳玲家而没有去李娟家就是为了跟王艳玲说说话聊聊天。
  至于这活,上辈子自己也没少帮她干,谁让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呢。自己好歹摊上了一对好父母,可王艳玲的爸妈,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另一个存粹就是个摆设。
  拜泉县是黑龙江省的贫困县,长荣乡是十几个乡镇中最穷的乡,前屯子后村子长安七队的日子过得最差,而王艳玲家则是这个屯子里过得最不好的人家。
  别的不说,单说这屋子里吧,都是一样泥土抹的墙,谭笑家墙壁、棚顶都用旧报纸糊了一层,年年糊,一层挨一层,早就把泥土的缝隙给糊死了,多大的风也吹不进来。
  可王艳玲家呢,黑呼呼的土墙,从房子建好那一年八成就再也没有抹过,家里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被子用破旧的单子遮着放在炕尾,衣服用大一点的单子包裹着系成一个滚圆的球,这么冷的天,连烧炉子的柴火都要省着用,谭笑真不知道他家的日子是怎么过成这样的。
  “那、那你慢点搓,别弄疼了手。”犹豫了一瞬见谭笑已经左手苞米右手苞米芯,熟练度搓了起来,王艳玲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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