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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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他用最快速度洗完澡,换上不合身的干净衣服。
  霍强的旧衣服,裤子对尤谙来说太短,睡衣的肩膀对尤谙来说太窄。
  “衣服不合适啊!”
  待他出来时,霍免认真地巡视了他一圈。
  “我爸好像总要把衣服塞到裤子里的。”她放下抵在下巴的拳头,亲自动手,帮尤谙调整好了衣服的造型。
  调好之后,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就合适了。”
  “……”尤谙还能说什么。
  随后,这位人高马大、造型复古的成年男子,尽力为他的小伙伴展示着他的文静乖巧。
  她洗澡时他等候,她出浴时他递布;全程目不斜视,动作迅速。
  什么风情啊、妖冶啊,那些虚头巴脑的,都被这一次的洗澡水给生生地浇灭了。
  第17章 熬日
  尤谙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霍免家“寄宿”了起来。
  他住在她的床底,不用提供他吃的喝的;同在一个屋檐下,霍强和陈爱娴不知道他的存在。
  霍免原以为,在车队的这个暑假会很孤单无聊,她离自己好朋友的家那么远,没法常常找她们玩。
  但因为她“新”有了尤谙这个玩伴,能做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很多。
  尤谙畏光,不过作息时间却调整得跟霍免一样;她起床时他也要起来,她睡觉时他那边也静静的。
  没有忘记他是鬼,她总会先他一步起床,把家里四处遮得黑漆漆的。
  除了他们白天不能去外面玩,其他霍免跟朋友在家玩的游戏,大多都能跟尤谙一起玩。
  她教他下五子棋、跳跳棋、飞行棋,还有自己也一知半解的象棋;教他扑克牌的两人玩法,比如什么抽乌龟、比大小,小猫钓鱼……
  分别的这些年,霍免和别人一起学到的游戏,全是尤谙不知道的。
  她会的好玩东西太多了,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刻,尤谙都觉得新奇。
  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这段岁月造成的,自己与她的差距。
  从前在幼儿园里,智力比赛、画画比赛、手工比赛,样样尤谙都是第一名。
  所有老师家长,纷纷对他赞不绝口;车队的小孩里,尤谙是出了名的聪明。他拿回家的奖状、奖品,小红花数量众多,也让霍免对他好用的脑袋羡慕不已。
  可如今……
  “哈哈哈,尤谙好笨啊!”
  “尤谙输了哟!!”
  霍免笑得四仰八叉,跟尤谙一起玩扑克牌,让她意识到——这原来是一个这么好玩的游戏!!
  她跟她朋友玩的时候,可没有这种一往无前的胜率。
  尤谙的手生得漂亮修长,但是他连插牌都插不清楚。
  半副牌在他的手上被拿得东倒西歪,时不时还会掉下一两张牌,被她偷偷看到。
  “来咯!最后一张,看我有没有抽到……”
  食指在两张牌中轻轻地来回摆动,霍免观察着尤谙的表情,故弄玄虚地提高声音。
  手指点到左边那张时,他会一下子睁大眼睛,肩膀不自觉地往上,抓牌的力道也紧了许多;当指尖回到右边,他会吐出一口气,作暂时放松状。
  ……这也太明显了。
  用了力气,霍免强行抽出左边的牌,尤谙喉咙里发出挣扎的“唔唔”声。
  果不其然,一张黑桃10,和她的最后一张牌一样!
  “哈哈哈,尤谙又是乌龟!!”
  气势十足地把手里的两张牌甩到地上,霍免一脸得意洋洋,冲尤谙吐舌头做鬼脸。
  “又”这个词代表的意思是,作为败方的贴纸条惩罚,已经成功让尤谙变成了一个圣诞老公公。
  对美丽的脸蛋毫无怜惜之意,霍免贴纸条的手法严格遵循——怎么丑怎么贴。
  白色面具下,两只水灵灵的黑眸眨呀眨地注视着她,像只渴望怜惜的可怜小狗狗。
  霍免笑得张狂,拿着纸条“啪——”地贴上了尤谙的额头,盖住来自他右眼的示好秋波。
  虽然呢,赢了尤谙,感觉自己在欺负小朋友。
  不过霍免表示,欺负小朋友真的是太太太好玩啦!!
  这样玩游戏一连玩了几个星期。
  一天下着象棋,在自己无悬念地又将军把尤谙将死时,霍免终于感到了一丝愧疚。
  “好了,又赢了,不玩啦!”她起站身,揉了揉尤谙的脑袋。
  一边揉,霍免一边心里想:唉,身为初中生的我等级太高了,等你再大一点的时候再找我玩吧。
  “兔子真棒啊!那接下来,我们换五子棋玩,还是玩抽乌龟?”尤谙摇着他那无形的尾巴,小心翼翼给出了两个建议。
  ——据他的经验,玩这两个游戏时,霍免的笑声是最大的。
  仍旧摆摆手,霍免干脆道:“不玩啦。”
  尤谙垂着眸,长睫毛在他眼下落了片阴影。
  他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哎呀,你怎么啦?”霍免看着心疼,顺毛顺得更加卖力。
  ——这孩子玩游戏老输老输,难不成是输上.瘾了?
  ——那她就更不能跟他继续玩了!
  抬手,他指尖点住被红方半场冷落在角落的车,缓慢拖动它,让它回到棋盘竞技场的中央。
  原来,他低头不纯粹是伤心,他在研究那盘死掉的棋局。
  突然出现的车,稳稳挡住了她的进攻。
  “唉……”
  霍免根本懒得细看,她教出来的徒弟什么水平,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我轻轻松松吃掉你的车,我还是赢了啊!尤谙,我们不玩啦,去看电视好了,这个时间点有搞笑类的电视剧看。”
  这个她搭好的台阶,尤谙却不顺着走下来。
  抱着腿坐在地上,他的侧脸安安静静,语调也和平时的别无二致。
  可当他仰头望向霍免,她说不出哪,只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的气质有所改变。
  “兔子不能吃掉我的车啊,吃掉了,你就被将死了。”
  “是吗?”
  她愣了一愣,坐回先前的位置,观察棋局。
  ——是啊!当前的情况不能吃掉车,且她被反将一军!
  竟然被尤谙破局了。
  “我想想该怎么走啊……”半边手支着脑袋,霍免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思考。
  最后她忍痛牺牲掉一匹马,惊险地把帅脱出了困境。
  然后,她再想将军尤谙,变得异常困难。
  他建起的防线没有一丝漏洞,她找不到突破口,落棋举步维艰。
  “不好玩,象棋怎么变得这么难了。”
  半小时后,霍免敲着自己快要爆炸的简单脑袋,苦兮兮地小声抱怨。
  不过,棋下到这里,她也是万万不能退出的。
  退出=认输,哪有她个大人输给幼稚园小朋友的道理?!
  功夫不负有心人,辛苦地坚持又玩了一会儿,霍免终于发现尤谙的漏洞。
  “嘿嘿!你这只讨厌的车,走到我的圈套里了,吃掉!!”
  她拿走那颗碍眼的红色棋子,再度回归了神采飞扬的控场者状态。
  尤谙的心里比她还要高兴。
  ——他喜欢看见霍免赢。
  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打牌、下棋,但他喜欢霍免,所以喜欢和霍免玩游戏。
  他很享受她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那令他感到他们之间很亲近。
  这盘棋毫无悬念,最后还是霍免赢了。
  暑气蒸腾的夏季,房间的吊扇慢悠悠地转,霍免趴在地板上看电视。
  两条白腿乐呵呵地晃悠,她跟着电视剧里笑声,笑出了泪花。
  西瓜拿出冰箱太久,凉气不知觉地消散,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渍。
  霍免咬了一口,觉得不够好吃。
  她转头看向窝在她身旁,睡着的尤谙,脑中浮现了一个绝佳的冰冻西瓜妙计。
  举起盘子,她将它悄悄地,放到了尤谙的背上。
  ——这样一定很快就变冰了!
  因为做了坏事,她憋着溢到嘴边的笑声,轻手轻脚争取不把尤谙吵醒。
  他眼下一圈青黑,长发随性地披散,落了几根发丝挡在眼前。
  由于精致得挑不出错处的五官,这般懒散的模样,在他那儿倒成了一种颓靡的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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