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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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承衍伸手将她拦在怀里,低头蹭蹭她的额头,语气十分平淡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顾筠还是及时感受到了危险,连忙摇头:“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傅承衍盯着她不断扇动的红唇,那处唇线饱满,泛着润泽的水光,如同最鲜嫩的樱桃,张合之间,勾着人的心神。
  顾筠的声音渐渐停了,她也意识到了傅承衍的眼神,伸手就想挣扎出去,可是下一瞬,唇上却贴过来一个柔软的东西。
  顾筠整个人都冷在那里,手维持着推他的动作,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傅承衍的唇和他的人不一样,他是最锋利的长剑,可他的唇,却柔软又温柔。
  两人就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动作,豫王走出门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这一幕,豫王只觉得自己心内的怒火几欲冲破胸膛,呼啸而出。
  顾筠差点变成他的女人,可是今天却当着他的面,和他的兄长卿卿我我,对于豫王而言,没有比这更大的羞辱了。哪怕是被割让了江北三州,都没有让他如此愤怒。
  他几乎是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怒气压制下去,维持着冷淡的神情走过去,阴阳怪气的地讽刺,“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这御书房跟前,就忍不住了。”
  傅承衍抬眼看见他,伸手将顾筠的头压在自己怀里,淡淡道:“是啊,三弟有事吗?”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豫王讽刺的话似乎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可还是强行道:“皇兄,这么多人看着,您就拿人家顾家大小姐这么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东宫哪个上不得排面的侍妾!”
  他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傅承衍松开顾筠,手腕微动,一脚将豫王踹翻在地上,而且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拳头就直接砸在了豫王脸上。
  傅承衍几拳下去,豫王毫无还手之力,脸上沾满了鲜血。
  傅承衍在他衣袍上擦了擦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龌蹉的人眼里只能看到龌蹉,别怪兄长教训你,都说长兄如父,看你思路不正,品行不端,兄长打你一顿,是为了你好!”
  顾筠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
  傅承衍转眼看她,心里也有几分忐忑不安,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是自己过于孟浪了,虽然没有人敢出去乱说,可……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知道阿筠有没有生气。
  顾筠的脸色当真是不大好,她看了傅承衍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豫王,冷冷一笑,“豫王殿下别把人看的都跟您一样,我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正经有婚约,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有您才会和没有婚约的姑娘私底下厮混,日后好歹注意着点,阿璇和赵绾绾可都不是好欺负的。”
  她说完话,看了眼傅承衍,勾了勾手指:“我们走。”
  豫王在背后高声道:“顾筠,傅承衍他都是骗你的,你也太傻了,你以为真的会有人喜欢你吗?”
  这话一出口,傅承衍还没来得及回去再揍他一顿,却明显看见顾筠浑身一僵。
  “阿筠?”
  第41章
  顾筠手指微微颤抖。
  她笑了笑, 一脸讽刺地看着豫王:“我的事, 跟你有什么关系,太子殿下骗我又怎么样, 我乐意被他骗。”
  豫王阴沉沉地盯着她。
  顾筠呵呵两声, “你就只会挑拨离间,你以为会有人喜欢你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 哪里值得人家姑娘喜欢。”
  她讽刺一通之后, 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得样子,转身拉了傅承衍的手臂,远离了豫王的视线。
  顾筠表面十分镇定,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豫王的话没有给她带来任~
  何困扰,可是只有她知道, 那是什么感觉。
  前世的记忆一直忘不掉, 被人当做疯子关起来的时候, 便有人日日夜夜在自己耳边说这句话, 于是哪怕重新醒过来, 耳边也只剩这么几句。
  因为没有人喜欢她,所以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也没有人知道。
  这是顾筠心底深处,最不敢触碰的伤痕。
  “阿筠,你怎么了?”傅承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带着浓浓的疑惑和担忧, 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没事啊。”顾筠勉强笑了笑, 又强行解释了一下,“我就是不高兴他那么说话,很生气而已,还能有什么事?”
  她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傅承衍就是个傻子,也会觉得她有问题了,只是看上去顾筠并不想说,傅承衍抬手揉了揉额头,半晌憋出一句话来:“阿筠,不管别人怎么样,总归你记得,有个人对你是真心的。”
  顾筠轻轻嗯了一声。
  傅承衍叹口气,问她:“真的不想说吗?”
  “不想说。”顾筠转身面对他,语气有些厌恶,“你不要问我了,我不想说这件事情。”
  傅承衍当真没有再问,只握住她的手,声音清清淡淡的,宛如天上飘转的云:“阿筠,我小的时候,母后对我很是严苛,严苛到了对所有人都比我温柔的地步。”
  他提及这些事情,也没有任何埋怨,反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那会儿,二弟的母妃是小小的贵人,别的兄弟也都在宫里没有姓名,只有三弟,他的母妃是身份尊贵的贵妃,他自己还得父皇宠爱,是宫里真正的天之骄子。”
  顾筠看着他。
  “小时候三弟就嘴贱,爱说我是没有人疼没有人爱的孩子,说二弟是贱种,说四弟是蠢货。”傅承衍道,“可是你看,不管他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大家都知道,母后很爱我。”
  他摸了摸顾筠的头:“一个人活着,都是被期待着出生的,有人讨厌他,自然也有人喜欢他,不管讨厌他的人怎么说,都是假的,一个人总会被别的人喜欢。”
  他说话宛如绕口令一般,可顾筠却奇异般地听懂了。
  傅承衍笑了笑,“就好像是我,父皇不喜欢我,豫王和皇后更是厌恶我,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天下间喜欢我的人千千万万个,为什么非要在意那么几个人呢?他们说起来是我的血脉亲人,可是跟仇人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是仇人,自然相看两相厌。”
  顾筠微微低头:“可是我跟你不一样,哪儿会有人喜欢我啊,我脾气那么坏,还任性,总是做错事,还总爱得罪人,肯定有很多很多人讨厌我。”
  傅承衍莞尔一笑:“当然有很多人不喜欢你,但是阿筠,别人不提,就只说信宜吧,你说她是不是真的跟你关系好?”
  顾筠点了点头。
  “信宜和清阳郡主看在眼里的人就那么几个,可是她们那么喜欢你,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讨人喜欢吗?”傅承衍笑起来,“阿筠,你比所有人都好。”
  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
  顾筠扬起脑袋,“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傅承衍没有任何迟钝,直接回答,“你觉得我难道不喜欢你吗?”
  顾筠撇撇嘴,“那好吧,就当他是在胡说。”
  “他本来就是在胡说。”傅承衍义正言辞,“我早就说过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可是他第一句话就是我在骗你,你还听不出来吗?”
  顾筠愣了愣,“你说的有道理,要不然我们再回去打他一顿吧,让他胡说!”
  “下次吧。”傅承衍拽住她的手臂,“大过年的,把人打残废了不太好,我还等着他继续作妖,给我送钱送地盘,我缺钱。”
  顾筠果然被这么一句话说服了,停下脚步,“那就下次吧,到时候我要亲自踹他一脚,不,两脚。”
  “三脚也行。”
  顾筠回到家的时候,靖远侯坐在院子里等着她,见面只问了句:“阿筠可有受伤?”
  “我没事。”顾筠笑了笑,冲着靖远侯张开手臂,示意自己好好的,“你自己闺女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吗?”
  靖远侯松了口气,“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今天一早我便听闻了此事,吓得心都不会跳了,幸好你没事,否则我非掀了这京城的天不可,这刺客也太丧心病狂了!”
  顾筠眨眨眼,扑到靖远侯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甜甜笑起来:“爹爹,你喜欢我吗?”
  靖远侯被女儿突如其来的撒娇吓了一跳,单手抚了抚心脏,“说什么呢,你是爹爹的宝贝闺女,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啊,哪儿听来的浑话?”
  顾筠乐呵呵地笑了笑,不回答。
  傅承衍摇了摇头,也没有多提此事,只是与靖远侯说了今天御书房发生的事情。
  靖远侯皱起眉头冷笑一声:“豫王……皇后,这母子二人,简直无法无天,那京城当他们那一亩三分地,由着他们搅弄风云呢!”
  傅承衍没有说话。
  “殿下做的非常好,既然殿下有心大统,现在是该做准备了,一步一步蚕食陛下应有的礼制,最后取而代之,才顺理成章。”靖远侯眼神肃杀,“到时候,自然是该清君侧,尊陛下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岳父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傅承衍浅浅一笑,“父皇年纪大了,人也糊涂,是该颐养天年,我做儿子的,也该为他分忧。”
  顾筠坐在那里倒水喝,闻言来了句:“你们想怎么做啊?”
  傅承衍笑了笑:“我其实准备的差不多,就差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能够起事,否则……说出去太难听了。”
  还是要豫王和皇后做个大死,他借机生事,才能真正入主皇宫。若是没有这样的契机,名不正言不顺的,难免被后世诟病。
  顾筠想了想,总觉得自己仿佛遗忘了什么,可是有些事情在脑海里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晃晃脑袋,给晃了出去。
  可是她总觉得那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发生在不久之后,应该是前世的经历,可是脑子里,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顾筠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大概是这件事太重要了,能够改变一件大事,上天哪怕给了自己重活的机会,却不会让自己改变有些已经确定的事情。
  于是某些事,便在她的脑海里模糊掉了。
  傅承衍注意到她的动作,“你怎么了?”
  “想起来什么,又忘了。”顾筠苦恼地揉揉脑袋,“老了老了,老来多健忘,见谅见谅。”
  她想,说出来的话,也只能让傅承衍和她一样忧心,又想不出来,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好。
  顾筠又笑了笑:“我老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第42章
  傅承衍失笑, 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 摇头斥道:“你才几岁就老了?总是瞎胡说。”
  靖远侯更是道:“你都老了,你爹岂不是已经老的走不动路了?”
  顾筠挠头:“我这不就是随便说一句吗, 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 至于吗?”
  傅承衍揉揉她的脑袋:“不许胡闹了。”
  “哦。”顾筠乖乖应了一声,依靠在椅子上,问他:“那你就坐以待毙, 等着他们出手吗?这样的话, 不管准备多么充分,也无法猜测到他们的行动,到底是失了先机。”
  只恨自己想不起来,否则预知一切了,要对付皇后和豫王, 还不是手到擒来, 轻轻松松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不是。”傅承衍笑起来, “我会想法子的, 你不用着急。”
  “我没有着急啊。”
  傅承衍随口附和, “嗯,你没有。”
  靖远侯摇了摇头, 无奈道:“阿筠一向任性,劳烦殿下迁就她了。”
  “爹,分明是我迁就他。”顾筠不乐意了 , “我脾气最好了, 宽容大度温柔和善, 傅承衍才脾气坏,都不会哄我,换了人家的姑娘,早就跟他打架了,只有我能忍他!”
  靖远侯很明显地无语了一瞬间,半晌哄着她道:“对对对,我们阿筠脾气最好了,从来不任性,也不会生气。”
  这话说着,他自己都觉得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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