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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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多,他需在军队进城前与宋旭回合。“我会去接你们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眉娘阿燕从侧门快步走出。
  事情真的如此严重了?今日的谢梓安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的坚定不容拒绝。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只要她是平安的,谢梓安就能放下一分担心,安安心心做他想做的。
  *
  萧生领着一对护卫,保护女人孩子从后门出去,外头已经大乱。
  得到风声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大包小包的往城门赶。若是军队进城,与京城守卫短兵相接,受苦的还是这帮平头百姓。
  风中飘散着白花花的纸片,一张飘落在秦蓁脸上。她揭开一看,上面写着:
  刘贼窃国,混淆血脉。
  唯有太子,真命天子。
  写的直白,识字的都不难理解。街道上这些白纸被马车碾过,被人脚踩,却仍有一些飘落到百姓的手里。
  太子是有备而来,事情绝不简单!秦蓁心急起来,不住的回头望。
  “夫人,快些走。”萧生低声催促,“再晚些城门便要关了!”
  也不知谢梓安有没有搬到救兵,若是苏及远进了城,他定要去奉国侯府救苏氏。那时他会对软禁他女儿外孙的人手软么?谢梓安留在城里无疑是危险的。
  城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年哥儿被挤着扯着嗓子大哭。秦蓁的衣裳变得凌乱了头发丝随意的搭在额角。
  萧生熟门熟路,快步将她们带出城,行至京郊附近,他们待在草丛里,大道上走过一队队军马。
  果儿吓得浑身发颤,张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秦蓁暗自数了数,好家伙足足有十队。
  以往还是太过轻视苏及远,能牺牲儿女成就复国梦的人,岂是平平之辈?短短小半年不动声色的集结军队,不惊动任何人着实不易。
  她们等军队过后,沿着小道,一路摸索到庄子。此时已是深夜,庄子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是元宵时用的忘记取下。
  萧生敲敲门,月娘带着疲倦的声音开了门。
  “你们怎么……?”月娘穿的单薄,夜里风冷她忍不住瑟缩。这里偏僻,寻常人找不到,并未受军队影响。
  “娘!”屋内穿出一声呼喊。
  “月娘,你速速收拾东西跟我来梓安的书房。”秦蓁自顾自的跨进院子,催促着月娘进屋。
  萧生将人送到,对着秦蓁作揖:“夫人,属下已将您安全送达。若无它事,属下回城去了,老爷他,需要我!”说的掷地有声,他瞥了眼果儿。
  那人眼中泪翻涌而出,手紧紧的抓着衣摆,想说出挽留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路小心,我等你的芝麻甜饼儿,要城西张家的。”
  萧生强忍着不舍点点头:“夫人,烦请您多照顾拙荆,他日必定重谢。”
  “你放心吧,果儿是我的丫鬟。我活着就不会让她有事。”秦蓁抱着年哥儿的手已经没了知觉,心里的焦急盖过一切:“帮我好好看着他,转告他一声,我等他来挤我。”
  ☆、大结局中
  第107章
  秦蓁带着月娘他们来到谢梓安的书房, 轻车熟路的摸索着机关, 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扭开机关。
  一条深邃的通道出现在眼前,幽黑深不见底, 一眼望不到头。时不时吹来一阵阵冷风,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这……?”月娘一脸疑惑的看着秦蓁,她平日里来书房里的时间不多。谢梓安不喜别人随意动他东西,是以月娘就算打扫也是扫扫地完事。墙上的玄机,住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发现。
  秦蓁没空同她解释, 让秋诗打头,她抱着年哥儿依次穿过。幽幽的隧道听的见彼此的呼吸声,谁都不好过,内心的大石块压着,如同这压抑幽静的环境,喘不过气。
  “小姐,萧生他们会有危险么?”果儿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问。萧生一走她就后悔了,她有千万种借口让他留下, 怎么偏偏就让他走了?“外头乱的很,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婆子说宫里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许多不听话的宫女被弄死的一车车推出来,特慎人!”
  “果儿!”秋诗出声制止,她已经看见前头的一点光亮,想来就快出去,“别说些吓人的,马上就要出去了。”她用眼神示意果儿看看身后。
  月娘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哪怕不知道发生何事,从你一言我一语中也可听出个端倪。京城怕是出了事,也不知谢彦怎么样。月娘看着怀里的孩子,他的眉眼愈来愈像那个他了。
  “我信梓安,他会没事的。”秦蓁一手抱着年哥儿,一手拉了把果儿,外头豁然开朗,是一间木头屋子。
  秋诗找来蜡点亮,同上次秦蓁看的相差无几,里面积着一层薄薄的灰,看来离上次打扫有些时日。
  秦蓁吹吹灰坐下,环顾四周,位置不算宽裕,但几人应急住下应该不是大问题。“秋诗,果儿。你们去看看屋内还有多少粮食?”
  “是。”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查看屋内的存粮,一个去外头看看最近的水源。
  “夫人,京中出了何事?”月娘胆子小,又是个柔弱女子,此时脸色已煞白。
  秦蓁大致说了下,月娘的心沉的越来越低,事情远比她像的更可怕。“咱们在这儿安全么?万一他们找来了,可没有地方可去啊!”
  木屋所在之处是凿出来的,除了来时的一条通道,再无其他路下山。
  “这里隐蔽,旁人不易察觉。”秦蓁安慰她,“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咱们守住通道,即可保证万一。”
  月娘点头,孩子在她怀里睁着大大的一双眼睛,看着吃手指的年哥儿。“我是你叔叔,就是你爹爹的弟弟。”他指着自己,又指指年哥儿:“叔叔!”
  “哧”年哥儿今天受了太多惊吓,哭的累了小憩了一会儿,此时正是精神的时候,见有人逗弄自己,挥舞着肉拳拳。
  两个孩子玩的开心,大人的心情也好上一点,孩子们永远是天真无忧无虑的,真想从他们的身上偷走一点快乐。
  可心情没好一点,秋诗果儿便回来了。
  “屋内有干粮,本可以吃一月有余。”秋诗从袖口掏出一块硬馍馍,上面有一两个细碎的牙印。“但招了山鼠,能吃的恐怕不多。”
  “还剩多少?”秦蓁急切的问,谢梓安说过此地的食物每隔一月便会一换。备上一月余的量,可那是给三人用的量,并未算上秋诗果儿。
  原就不多的干粮,再遇上超出预计的人数。她们能不能撑到下月送粮的人?又或者外头兵荒马乱的,送粮的人还会不会如约而来?
  “若是省吃俭用一点,或许可以撑过大半月。”秋诗这还是往好的算,加上了那些被山鼠啃的不多的干粮。哪怕是这样,食物补给远远不够。
  好在水源不是大问题,建造木屋之初就从山上引了一条活水,流经木屋后从后山上留下。
  “粮食不多,咱们省着吃。除了孩子,其余的一天吃一顿。这事短时间难以解决,咱们恐怕要呆上一段日子了。”秦蓁盘算着所剩的食物,剩一点说不尽还能再吃上一个月。
  月娘是没有主见的,秋诗和果儿又是秦蓁的丫鬟,她的提议没经波折就被采纳。
  此后的一段时日里,偏僻的小木屋里常常可以看见四个女子,捧着馍馍,吃一口喝上一口水,这样让馍馍涨起来,又能少吃一点。
  她们与世隔绝,内心焦躁不安。秦蓁眼睛紧紧盯着通道,期待着那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
  时日过了大半月,在她们的省吃俭用下,粮食还能再撑小半个月。
  但脸颊微陷,双眼无神,头发变得干枯。
  “都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人到底是死是活啊!”果儿急的来回踱步,京中状况如何无人知晓,她在木屋内等的心急的这几天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不行,我要出去看看,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出去看看!”
  说罢,她猫着腰钻进隧道,想一点点的回到书房。
  “果儿!”秋诗在后头扯住她,“你现在出去若是外头有人,被害死的可就不止你一人了!”
  “秋诗姐姐,你尚未成亲,你不懂那种痛彻心扉的担心。昨个儿我又梦见了萧生了,他身上被刀划了好几个口子,浑身都是血。”果儿这几日的担忧委屈一涌而出,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在通道里,很快便浸没在泥土里。
  “他朝我招手,说要我救他。秋诗姐姐,我要去救他!”果儿用力扯出自己的衣摆,私出一个不小的口子,她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要出去。
  “闹够了没有!”秦蓁低声喝道,她的日子也不好受。吃的不多还要喂奶,她的身子更加纤细。夜里年哥儿爱闹,他似乎知道爹爹在外头生死未卜,夜夜哭嚎。
  她自己也不好受,果儿说的她都明白。她何尝不担心谢梓安?她害怕他会堵在京城,苏及远不会放过他。她害怕他没法从武国公府调兵。她害怕他会……
  还有武国公府,外祖母年事已高,这场风波她如何避过去?还有表姐,她带着个孩子又能往哪儿藏?
  她的担心重重的的压着她,她不敢表露。她们都倚着她,她若是倒下了,她们改怎么办?
  月娘饿的过了,如今已昏睡过去。果儿像是个炸毛的公鸡,这几天和月娘秋诗没少闹矛盾。秋诗看着冷静,但秦蓁知道她已好几天未睡。
  大家都绷着一根弦,越是此时越不能松懈。
  秦蓁走进隧道,看着面脸泪痕的果儿,轻声柔柔的说道:“好果儿,咱们再等几日,他们就会来接我们的。”她替果儿把泪水抹开:“你现在出去了,他们见不着你,会担心的。”
  “可都多少天了,他们都没来。”果儿声音发颤,言语中参杂着一丝不确定。“会不会,小姐你说……唔!”
  秦蓁听到隧道里传来的声响,一把捂住果儿的嘴。隧道深切窄,稍有一点声响便可传到远处。
  “你听见声音么?”一道男声响起,听起来二十来岁是个陌生的声音。
  “你能别吓人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这都搜过了,哪有什么人啊。我们快点把好东拿了就走。总觉着这里阴测测的,哪哪儿不舒服!”
  年轻声音的男子在搬动东西,“谢梓安深藏不露啊,庄子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啧,那你就不懂了。人家是丞相!”低沉声音的男子笑道:“我们梦里都坐不到位置,能不富么!”
  “要不是搜奉国侯府,搜出账目写着这里还有间庄子,谁能想到鸟不拉屎的山坳里有这么多宝贝!”
  “我总觉着心虚,不会有别人知道吧。”年轻声音的男人胆子小,说起话来也微微带着抖音。
  低沉声音的男子信誓旦旦:“除了我们没人知道这里还有庄子,再说了谢梓安已经死了,就更没人知道这里的事。就算别人找到了,里面也被我们洗劫一空,你怕啥子呦!”
  “可是……”
  “……”
  秦蓁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
  谢梓安……他死了?
  不会的,他那么聪明,早早为她备好一间木屋。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谢梓安真死了?”外头还有声音,秦蓁却听不太进。
  “可不么,奉国侯府里还有几个活人啊。听说太子就要登基了,原来得罪过他通通没有好下场。”低沉声音的男子叹息。“谢梓安也不知哪得罪了他,死的那般惨,据说脸上被划的面目全非!身上捅了好多刀呢,地上的血流的满屋都是。人一进去,鞋子底一片血红!”
  “真的啊,你见过?”
  “那可不,那时候你搜西院,我搜的东院,要不然怎么知道这里有庄子。别墨迹了都东西拿了走吧!”
  秦蓁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木屋前的,身上哪都疼。手上被果儿咬的牙印疼,头发扯着疼,脚下硌的疼,还有心一抽一抽的,好疼啊。
  她双眼无神,坐在木屋前,低声一句句念叨。
  秋诗靠近,给秦蓁披了件毯子:“小姐?”
  秦蓁喘着气,嘴巴念念有词:“梓安,我好疼啊。好疼啊!”
  你究竟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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