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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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叡面色不改,“走吧。”
  胡家兄弟对他只是当做平常客人对待,还没见到面,就已经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倨傲。
  来了个老家仆请慕容叡过去。到了堂厅上,只见着胡文殊。
  胡文殊的一条腿上绑着木板,骨裂这事,说大也大,大夫不敢掉以轻心,拿断了腿的办法给他治。到了现在行动不变,过来都要人帮忙。
  见到始作俑者,胡文殊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扬起嘴角,笑的讥讽,“甚么风把慕容郎君给吹来了?”
  他也不请人坐下,让慕容叡站在那儿。
  慕容叡也不客气,“过来看看二郎的腿好不好,还有大郎的手……”
  胡文殊脸色蓦地沉了下去,慕容叡没有明说,可是两人心知肚明。他面色阴沉的似乎结上了一层霜。
  “你来就是为了耀武扬威的?”
  “是,也不算全是。”慕容叡的目光在胡文殊的那条伤腿上滑过,他双手背在背后,居高临下看着容貌妍丽阴狠的少年。
  他淡淡一笑,不必做出格外的姿态,无形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
  胡文殊不请他坐下,原本就是要为了杀一杀他的气焰,没成想,这招对于慕容叡来说根本没有用。
  他身材高大魁梧,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双眼看自己的时候,似乎在睥睨。
  胡文殊咬牙,“甚么意思。”
  “过来瞧瞧手下败将,二来,见见你那位兄长。”慕容叡浅笑,他环顾四周,“我想他应该不会躲起来了吧?”
  胡文殊当初就是从自家长兄口里得知,面前这个人武术高强,他也自幼学武,自诩不比任何人差。去慕容家的那一日,才会出言要他和自己比试武艺,谁料想输的那么彻底。
  胡文殊才想说不要得意,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慕容叡脸上在笑,眼眸里清冷,他来见人,并不是请求他的意见,告诉他不过是知会一声罢了。他的意愿无关紧要。
  那双琥珀的眼睛依旧看他,尾骨处窜起一股凉意,流窜在四肢末梢。胡文殊强撑着,想要讥讽慕容叡几句。
  这时,一个家仆进来,“大郎君说,请慕容郎君过去。”
  慕容叡微微一笑,冲胡文殊一礼,“叨扰了。”
  胡文殊见慕容叡潇洒转身离开,愤恨的一把把手边的凭几扫落在地。
  慕容叡被引入一间宽敞的屋子里,他看了左右一看,都是一些貌美的侍女。其中不乏高鼻深目的胡女。
  屋内的帷帐垂下,举目看去,可看到是帷帐后有人影浮动。
  “菩提的伤口可好些了?”慕容叡不等主人相请,自己在一旁的坐床上坐下。
  帷帐依旧落下,里头的人没有半点出来见客的意思。
  “多谢挂念,一时半会的还好不了。”
  伤口不深不浅,拿捏的恰好到处。就在主要的血脉附近,也没有伤及手筋。若是慕容叡下手再狠点,他此刻就算侥幸不死,也是个废人。
  慕容叡一笑,“那我就放心了。这次来,是告诉郎君一声,色令智昏这种事,还是少做。如果有下次,恐怕伤的就不止是手了。”
  两家有亲,彼此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他没有下死手。可留了人家一条命,该说清楚的话,还是要说清楚了。
  “我闹不明白,你那个寡嫂,到底有甚么值得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出手相救的。你们家和汉人联姻的少,和韩家除了这门亲之外,并没有别的关系。”
  帷帐里头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这次略略带上了一丝得意,“何况,你阿娘和她定下的一年之约,算算也没有多久了,到时候她还是不算你们家的人。一样的要嫁人。早和晚又有甚么区别?”
  慕容叡面色清冷,“看来你还是贼心不死,如果你胆敢真的再动她,伤的可不是现在一条手了。”
  “看来慕容郎君对长兄还真是情真意切,哪怕他没碰过的女人都要护齐全了。”帷帐里毫不示弱。
  “那也要比盯着不是自己的肉来的强。”他勾起嘴角,“好好养伤,这段时日,还是少碰女人,万一伤重了,北平将军的衣钵可就要给文殊了。”
  他此言一出,帷帐里死一样的寂静。
  慕容叡拱手告辞,他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和这对兄弟叙旧的,也没什么旧要叙。
  一炷香还没到,慕容叡就走出了胡府的大门。兰洳见他脸色不好,不敢过去讨嫌,突然听到他问,“韩家的那个人还在平城吗?”
  “应该还没有,毕竟天这么冷,不好上路。”
  “待会拿一封书信,要他再送一次。”
  兰洳迷糊了,“啊?”
  内堂上明姝正陪着刘氏和那些亲戚说话呢,门吱呀响了两下,慕容叡大步走进来。
  顿时那些亲戚们吓了一大跳。
  慕容叡没有管那些被吓到的亲戚,“刚刚儿在外头碰见了嫂嫂娘家的信使。”
  被点名的明姝一脸莫名。那个信使不是前段时间才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信使说是韩家娘子重病卧床不起,恐怕有些不好了。”
  这下不仅仅是刘氏,明姝都惊讶的张了嘴。
  她嫡母什么时候病的起不来了?!
  第29章 算计
  明姝目瞪口呆, 前段日子她才收到来自她嫡兄的书信, 说是她的生母不行了。现在才过了几天, 到了慕容叡嘴里就变成了她嫡母病了?
  刘氏下意识看了一眼明姝,见明姝一脸惊愕,转头问,“怎么回事?”
  慕容叡不语, 把手里的一封书信交给她。刘氏看了看信封上的火漆完好,拆开大致看了一下,果然和慕容叡嘴里说的那样, 说韩家主母吴氏病重卧床云云。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妯娌们面面相觑,大家谈的正好呢。谁料想到那家亲家母竟然病倒了。真是病的不是时候。
  刘氏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书信递给明姝,明姝扫了几眼, 面色古怪。
  “我记得亲家母的年岁和我也差不多, 谁知道……”刘氏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话说的晦气。虽然年纪差不多, 但她自幼骑马射箭, 是寒风里长大的,体格自然要比吴氏这种娇娇汉女要健壮。
  刘氏闭嘴不说了,“待会我叫人给你阿娘挑选些人参送去。”
  人参这东西大补,身体太虚弱用不得,虚不受补。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也不能用,火太旺盛, 容易流鼻血。
  刘氏送这东西过去,完全没太多用处,只能放到库房里生灰。
  明姝当然明白刘氏此举不过是做做样子,表示一下态度。也没放在心上,低头就要应下来,慕容叡却抬手,制止她说话。
  “阿娘,韩家主母这一病恐怕男友起色,送再多的灵丹妙药,恐怕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刘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却还耐着性子道,“那依照二郎的话呢,应该怎么办?”
  “骨肉亲情,这恐怕是世上最不能改变的东西,不如让嫂嫂回娘家看看。”
  此言一出,刘氏的脸色坏到了极点。让新嫁小娘子回娘家看看,都是应该的。汉人里头有三朝回门,鲜卑家里也有出嫁的女儿带上夫君在娘家住上那么大半年才回夫家的。只是她长子去的早,新妇年轻,恐怕是挨不住,要是放回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长子的墓还没修好,到时候下葬的时候,小新妇不在了,简直让他蒙羞。
  明姝看到刘氏的脸色整个换了个底,知道坏了,不知道慕容叡没事在刘氏面前提这个干什么,而且她自己也没太多回去的欲望。
  “现在天气寒冷,盗匪横行,如果阿娘不放心嫂嫂,儿可以护送嫂嫂。”
  “你?”刘氏说完,下意识扫视一眼慕容叡。
  慕容叡年岁比前头的长子小那么几岁,但是身量却和长子无异,甚至还要高点。他的武艺也是数一数二。若说护送新妇前去翼州,那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去是去了,可回来……
  “阿娘只管放心,儿一定保证嫂嫂安全回到平城。”
  刘氏眼角的余光瞥见明姝也是满脸震惊,她略带好笑的看次子,“你倒是关心你嫂嫂。”
  “儿也是为了我们慕容家着想,毕竟韩家也是亲家,让出嫁女回去看看,也是全了情谊。”慕容叡答的滴水不漏。
  此刻女儿出嫁并不算就是夫家的人了,还是算父亲家的。出嫁女儿守寡,别说自己一个人回到娘家,就算带上孩子,娘家也会照顾娘俩,甚至把外甥照顾到成人成家。
  刘氏叹气,“就这样吧。五娘先去收拾收拾。”
  明姝都不知道何时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应了一声出来,正好撞见慕容叡。
  “小叔到底想要干甚么?”她压低了声量。
  先是说她嫡母不行了,又要婆母让她回娘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慕容叡听出她话语下浓浓的防备,脸上露出点伤感,“嫂嫂就这么不信任我?”
  明姝面色古怪的扫视了一下他上下,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怎么问的出口的。从见面到现在,这家伙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现在还满脸委屈。
  “小叔言重了,只是怎么是我嫡母……”
  “嫡母,生母不都是母亲么,有何区别?”慕容叡嘴角勾了勾,“我知道嫂嫂想要说甚么,不过我们鲜卑和汉人不一样,鲜卑尊崇生母,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了。既然吴娘子担上这么个名头,拿来用一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明姝嘴角抽搐了下,慕容叡这话可真是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她正要说话,又听他道,“你现在离开平城,躲躲也好。”
  她一愣,“小叔甚么意思,甚么我要躲躲?”
  她到了平城之后,除去和那些女眷来往之外,几乎就和人没多少往来,更谈不上有任何的冲突,谁会盯上她?
  慕容叡咧嘴一笑,转头就要走。
  他就这点最可恶,事情做都做完了,却任何解释都不给一句,她几步追了过去,慕容叡看上去走的不快,但她却追的有些艰难,好不容易明姝眼瞧着快要追上,他步子一迈,眼瞧着又要拉开一段距离。
  明姝一把抓住他的手。
  慕容叡脚下一停,明姝整个就撞在他的背上。
  他背和他的人一样,硬的和堵墙似得。撞的鼻根都在痛。
  明姝惊呼一声。
  他转过身来,往下看了一眼,她的手还扯着他的手指。她扯着他的手指尖尖,只要他稍一用力,那点手指尖就会脱离她的掌心。
  她生怕他跑了,握的很用力,不过那点力气对他来言,完全不值一提。
  她一手抓住他,另外一手捂住鼻子,眼里泪光闪烁。慕容叡看见她眼里的泪光,眉头皱起,“嫂嫂有话说?”
  “就是刚才的!”她心下的脾气都被他激发出来,也不管了,她紧紧握住他的指尖,“小叔凭甚么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摆布我!就算有事,也应该告知我一声!”
  告知她一声?她又不是什么擅长掩藏情绪的人,他那个阿娘可不是傻子,她脸上要是有半点不对劲都能察觉出来。到时候事情能成才怪。
  “我摆布嫂嫂,嫂嫂哪儿被我摆布过呢?”慕容叡言语暧昧,他目光下沉,瞬间目光如同有了实质,轻轻拂过她的面庞脖颈胸前。
  她被那目光吓到,下意识松了手就要弹开,反手被慕容叡一把握住指尖,天气寒冷,她手掌冰凉,可他掌心炙热。
  她人生的娇小玲珑,手掌也是小小的一只,他一手就能轻易把她两只手给包笼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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