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周青柏倒不是因为冯润润的事儿烦恼，他烦恼的是王奇文的作为，他在王家就是个被人忽视的四少爷，周青柏可不认为他能有脸面请得动省医院的院长和骨干医生，即便是如今的他也没那个脸面。除非……若自己猜测是真的，可别因此引来大麻烦啊！
怕夏樱担心，他没敢说，只说冯润润的情况：“手术很顺利，人现在还没醒，不过想来今晚不醒明早也该醒了。但是她的身体情况，现在即便醒了，也只能用药吊日子，具体能活多久没人敢说。”这就是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即便是省医院的骨干医生也无可奈何，她那个情况，好了可能一两个月，坏了说不定就三五天，这事早晚会发生，用不着瞒着。
严丽容忍不住叹息：“还那么小呢。”
要么说人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呢，因为有时候是先天病魔，有时候是后天各种各样原因造成，反正病魔可不会因为你年龄身份而做什么选择，落到你身上就是落到了，没道理可讲。
夏樱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难受，但也只点了点头。
张静看了她一眼，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这种事儿没办法。樱樱，咱们叫青柏和你爸多多过去，能帮的就尽量帮，但你一切还是以自己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其他都别管，知道吗？”
夏樱点头：“嗯，我知道。”
·
冯润润是第二天一早醒来的，睁开眼便是刺目的白，耳畔有熟悉和陌生的声音在轻声交谈，她吃力的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脸色像她一样不健康白着的年轻男人在和她爸说话。
自己这是在医院，那年轻男人是病友吗？
原来自己没死啊！这样有些遗憾的想着，她难受的轻轻哼了一声。
而这声音立刻吸引了冯老师和王奇文的注意，王奇文猛地转头看过来，对上冯润润的眼睛时，惊喜道：“冯老师，她醒了！”
冯老师已经急急奔到了床沿：“润润，润润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很久没吃东西了，是不是饿了，你妈刚刚出去买早饭了，我叫她买了粥。你要是不想吃也没事，等下周青柏来了，我叫他回去让那边店里厨子给你做点你想吃的！”
冯润润感觉很难受，一种比从前那么多年都还要难受的感觉，她强撑着没让脸上露出分毫，勉强开口道：“喝粥就好了。爸，别麻烦樱樱姐，樱樱姐怀着孩子呢。至于人家饭店，那是做生意的，厨子也要拿工资啊！”
听女儿说出这么一大串话，且还懂事的知道劝他不能过分麻烦人，冯老师眼圈一红，背过身一边抹泪一边道：“好，好那就先喝粥，不过你樱樱姐不是外人，你要是想吃什么，回头叫你妈去她那边做也行。”
冯润润轻轻点头，这才道：“我这是在省城吗？”
“是的，是在省城医院。”王奇文见冯老师光顾着喜极而泣了，开口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吗？你跟我说，我帮你去告诉医生。”
倒还是个热心的病友。
冯润润轻轻摇头：“没有，我挺好的。”
挺好的也得叫医生看看，王奇文先出去了。
冯老师轻轻帮冯润润把额前的发撩开，冯润润道：“爸，我的病医生怎么说的？我这次……是不是要不好了？”
冯老师的手一顿，立刻语气严厉道：“瞎说什么呢！你手术很顺利，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咱们就回家了！”
真的吗？
冯润润以前不知道，但是经过这一次的事，她却坚信，人若是真快要活不下去时，自己是有感觉的。她在家晕过去时有感觉，而现在躺在省城医院的病床上，也依然有。
她早就做好面对这一天的准备了。
她不怕离开，只是……因为她父母伤心了一辈子，如今她都要走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尽量叫他们开心开心吧！
“真的？”她做出开心模样，“那太好了！”
好什么啊！
医生可是都说了，你接下来才是时间真的不多了……
冯老师忍不住又哭了，忙忙别开头，就看见王奇文带着医生风风火火赶来了。他忙起身迎上站到一边，借此机会快速抹了泪，哪怕女儿只能再活一天，他也要叫女儿这最后一天活的高兴点。
医生简单看了冯润润，就笑道：“嗯，手术顺利，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挺好的，接下来好好休养，按时吃药，再观察几天。”
这都是冯老师早早就交代好的说法。
但现在听了这说法，即便知道是假的，冯老师也觉得高兴。
冯润润就笑，很是乖巧的道：“好的，我会的医生。”
她的模样看起来和王奇文很像，都是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只不过她要更严重些，又瘦又苍白，这么躺在病床上笑，叫知道她身体情况的人看着就忍不住鼻酸。王奇文自觉如今的心冷硬无比，可是看着这样的冯润润，还是觉得可怜的很。
医生走了，冯师母也回来了，冯润润就发现王奇文不仅没走，居然还跟他们一起留下吃早饭了。她喝了两口粥就摆了手，看着王奇文问冯师母：“妈，他是谁啊？”
冯老师这才想起还没介绍王奇文呢，忙道：“这是王奇文，是你樱樱姐的朋友兼合作伙伴，你这次能顺利做完手术，现在还能住在这样的病房，可都多亏了他帮忙。润润，你也得好好谢谢他。”
原来不是病友吗？
冯润润看着王奇文，道：“多谢你了王哥。”
王奇文连连摆手：“没什么的，就是举手之劳，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举手之劳帮的忙，于别人而言可是救命的事。不过这王奇文之所以会这么帮忙，那也是看在夏樱面子上，所以王奇文的恩情要记，夏樱那边的更要记。
因为冯润润的身体还虚弱着，王奇文正好也有事要忙，所以就没打算留太久。只不过这边吃完饭冯师母去还店家碗，这是担心冯润润身体没用一次性饭盒，借用的店家的碗，而冯老师去跟刚刚的医生问情况，便托王奇文在病房里待着等会儿再走。
屋里只剩下两人，冯润润就道：“王哥，你能走近一点吗？”
王奇文不明所以，走近了两步。
冯润润勉强抬起头，低声道：“王哥，你应该知道真实情况，我……是不是要不好了？医生有没有说，我还能活多久？”
王奇文被这话吓了一跳，才要说话，冯润润又抢先道：“你小点声儿，别被我爸听见。”
“医生说你手术很顺利，接下来好好休养，没大碍的。”王奇文低声安慰。
这是不肯跟自己说实话啊！
也是，这人不过是看着樱樱姐的面子伸手帮忙的，和自己的确没必要说太多。
冯润润没有追根究底，而是突然转了话题：“樱樱姐现在怎么样了？我都很久没见她了，她现在是不是快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到医院来看看我。”
王奇文道：“昨天她一大早就来了，只不过那时你没醒，她待了半天就回去了。她如今月份重，这里又是医院，不好待太久。我去好味道见到她，她知道我能想办法照顾下你这边，可是叮嘱了让我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的。她很关心你，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些能出院了，可以到好味道那边看看她。她怀的是双胞胎，应该下个月下旬就要生了，暂时不好再过来。”
冯润润看着王奇文的眼眨了眨。
王奇文有些纳闷：“怎么了？”
没怎么。
就是你，好像似乎太过于关注樱樱姐了吧？提起她，话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这话她没说，而是道：“那青柏哥呢，他今天会来看我吗？”
王奇文道：“应该会的，我估计现在就该来了。”
冯润润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别人都不说，她又问不到樱樱姐，不过要是问青柏哥的话，青柏哥应该会跟她说实话吧？
王奇文也觉得冯润润有些奇怪，不过这种一生下来就有这样病的女孩子，奇怪点也正常。等冯师母回来后，他就先走了，帮这边忙初衷是为了帮夏樱和周青柏，现在是有些觉得冯家可怜生了同情心，但到底是陌生人，对他的生活起不了什么影响。
只他出了医院上了自己的车后，后座却突然伸来一只手，重重的掐住了他肩膀。
他吓了一跳，正欲反抗，那手的主人先开口了：“王奇文，是我。”
声音冷冷似乎带着极重的不满，说话的人是王行熙。
王奇文偏了头，惊讶道：“二哥？你怎么在我车里啊？”
还这么用力的掐住他。
王行熙伸开五指，但手却并没离开，只是道：“有事找你，咱们去你住处吧！”
王奇文直觉不对劲，但王行熙已经拍着他肩膀催道：“开车！”
车子刚刚开动时，周青柏拎着保温桶匆匆从车前走了过去，他走得急没注意到这边，而王奇文心里纳闷王行熙的举动也没注意到。倒是王行熙，一直目光直直盯着正前方，倒是看见他了。只不过稍一犹豫，王行熙就敛了眉，并不打算对周青柏如何。
第135章
周青柏带的保温桶里装的是鸡汤，是严丽容特意熬给夏樱喝的，因为想着冯老师夫妻为冯润润伤心伤身，不过是多加一碗水的事，给他们也煮了一份。这鸡汤冯润润暂时不能喝，冯老师夫妻却是能喝的，拿都拿来了，又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冯老师就拎着保温桶把冯师母叫出去喝了。
为了女儿好，他们更应该保重身体。
冯老师喝汤的时候，甚至还跟冯师母说：“今天晚上你跟周青柏回去吧，在他那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来换我再去休息一晚。为了孩子，咱俩谁都不能出事。”
冯师母想了想，点点头。
而屋里的冯润润，叫了周青柏到床前，问了刚刚才问过王奇文的问题。
周青柏没立刻回答，而是反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冯润润道：“为了我，爸妈这么些年实在是太辛苦了。从前……”从前是她自私，贪恋活着贪恋这世间的一切舍不得死，但是现在……她道：“青柏哥，我能感觉得到，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周青柏朝门口看了眼，道：“老师和师母都希望你好，你活着，他们才会更开心。”
可她不能活一辈子啊。
她甚至连活到他们离开这世上都不能。
而她活着，便是个无底洞，又要钱又要照顾，爸妈已经不再年轻了，已经辛苦了这么久，难道为了还不知道能多活几天，叫他们继续辛苦吗？更何况，这辛苦，早晚会换来她离开时彻底的痛！
“润润，省城的医院不比家里，这里医生的水平也好，医院的设备也罢，全都比老家好太多倍的。而且社会在发展，医学也在进步，暂时你是只能维持，但假以时日，你这个病是可以痊愈的！”周青柏拉了椅子坐下，实在看不下去冯润润了无生趣的模样，“不止你爸妈，就是我和你樱樱姐，也都希望你能想开点，好好活着，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呢。”
如果能活下去，她当然想活。
可……
可即便连医生都说她手术做的很成功，但醒来后她却切身感受到，此刻身体上的难受是比以前那么多年都还要甚的。从前她自私的不想死，而现在，她自私的想尽快解脱。
是爸妈的解脱，更是她的解脱。
她仰头看周青柏：“青柏哥，我爸有那么多学生，可是只有你，只有你连带着樱樱姐，对他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好像不仅仅是学生和老师，有时候她看着樱樱姐和爸爸说话的时候，甚至生出他们好像是亲人的错觉，“你和樱樱姐，会一直这么想着我爸，一直这么对他吗？”
周青柏道：“自然，他永远是我老师。”
冯润润笑道：“我爸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教了你，不仅是有了面子，实惠也得到了。”
周青柏笑了笑，道：“我也很感激老师。”
“青柏哥，我给樱樱姐写了一封信，等过两天，你帮我拿给她好吗？”冯润润看着放在一边椅子上她的棉袄，道：“现在还不用给，估计等过两天就可以了。”
实际上她想见见樱樱姐的，有些话她想亲自说，但恐怕，她见不到了。
这话听着实在是太不详了。周青柏正皱眉要说话，冯老师和冯师母就喝完汤回来了，冯老师和他说起叫冯师母晚上去休息的事。被这一打岔，周青柏就没再说冯润润，答应了冯老师后，把冯老师叫出去，叫他多盯着点冯润润了。
·
王奇文的车开的并不快，没去好味道二店，直接去了他的住处。
将车停在门口的时候，他转了头：“二哥，到了。”
王行熙没理他，开了车门，先一步下了车。站在这属于王奇文的一整栋楼前不知是看什么，从上到下看了一回，他才抬脚继续往里。
王奇文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怕夏樱担心，他没敢说，只说冯润润的情况：“手术很顺利，人现在还没醒，不过想来今晚不醒明早也该醒了。但是她的身体情况，现在即便醒了，也只能用药吊日子，具体能活多久没人敢说。”这就是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即便是省医院的骨干医生也无可奈何，她那个情况，好了可能一两个月，坏了说不定就三五天，这事早晚会发生，用不着瞒着。
严丽容忍不住叹息：“还那么小呢。”
要么说人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呢，因为有时候是先天病魔，有时候是后天各种各样原因造成，反正病魔可不会因为你年龄身份而做什么选择，落到你身上就是落到了，没道理可讲。
夏樱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难受，但也只点了点头。
张静看了她一眼，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这种事儿没办法。樱樱，咱们叫青柏和你爸多多过去，能帮的就尽量帮，但你一切还是以自己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其他都别管，知道吗？”
夏樱点头：“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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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润润是第二天一早醒来的，睁开眼便是刺目的白，耳畔有熟悉和陌生的声音在轻声交谈，她吃力的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脸色像她一样不健康白着的年轻男人在和她爸说话。
自己这是在医院，那年轻男人是病友吗？
原来自己没死啊！这样有些遗憾的想着，她难受的轻轻哼了一声。
而这声音立刻吸引了冯老师和王奇文的注意，王奇文猛地转头看过来，对上冯润润的眼睛时，惊喜道：“冯老师，她醒了！”
冯老师已经急急奔到了床沿：“润润，润润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很久没吃东西了，是不是饿了，你妈刚刚出去买早饭了，我叫她买了粥。你要是不想吃也没事，等下周青柏来了，我叫他回去让那边店里厨子给你做点你想吃的！”
冯润润感觉很难受，一种比从前那么多年都还要难受的感觉，她强撑着没让脸上露出分毫，勉强开口道：“喝粥就好了。爸，别麻烦樱樱姐，樱樱姐怀着孩子呢。至于人家饭店，那是做生意的，厨子也要拿工资啊！”
听女儿说出这么一大串话，且还懂事的知道劝他不能过分麻烦人，冯老师眼圈一红，背过身一边抹泪一边道：“好，好那就先喝粥，不过你樱樱姐不是外人，你要是想吃什么，回头叫你妈去她那边做也行。”
冯润润轻轻点头，这才道：“我这是在省城吗？”
“是的，是在省城医院。”王奇文见冯老师光顾着喜极而泣了，开口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吗？你跟我说，我帮你去告诉医生。”
倒还是个热心的病友。
冯润润轻轻摇头：“没有，我挺好的。”
挺好的也得叫医生看看，王奇文先出去了。
冯老师轻轻帮冯润润把额前的发撩开，冯润润道：“爸，我的病医生怎么说的？我这次……是不是要不好了？”
冯老师的手一顿，立刻语气严厉道：“瞎说什么呢！你手术很顺利，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咱们就回家了！”
真的吗？
冯润润以前不知道，但是经过这一次的事，她却坚信，人若是真快要活不下去时，自己是有感觉的。她在家晕过去时有感觉，而现在躺在省城医院的病床上，也依然有。
她早就做好面对这一天的准备了。
她不怕离开，只是……因为她父母伤心了一辈子，如今她都要走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尽量叫他们开心开心吧！
“真的？”她做出开心模样，“那太好了！”
好什么啊！
医生可是都说了，你接下来才是时间真的不多了……
冯老师忍不住又哭了，忙忙别开头，就看见王奇文带着医生风风火火赶来了。他忙起身迎上站到一边，借此机会快速抹了泪，哪怕女儿只能再活一天，他也要叫女儿这最后一天活的高兴点。
医生简单看了冯润润，就笑道：“嗯，手术顺利，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挺好的，接下来好好休养，按时吃药，再观察几天。”
这都是冯老师早早就交代好的说法。
但现在听了这说法，即便知道是假的，冯老师也觉得高兴。
冯润润就笑，很是乖巧的道：“好的，我会的医生。”
她的模样看起来和王奇文很像，都是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只不过她要更严重些，又瘦又苍白，这么躺在病床上笑，叫知道她身体情况的人看着就忍不住鼻酸。王奇文自觉如今的心冷硬无比，可是看着这样的冯润润，还是觉得可怜的很。
医生走了，冯师母也回来了，冯润润就发现王奇文不仅没走，居然还跟他们一起留下吃早饭了。她喝了两口粥就摆了手，看着王奇文问冯师母：“妈，他是谁啊？”
冯老师这才想起还没介绍王奇文呢，忙道：“这是王奇文，是你樱樱姐的朋友兼合作伙伴，你这次能顺利做完手术，现在还能住在这样的病房，可都多亏了他帮忙。润润，你也得好好谢谢他。”
原来不是病友吗？
冯润润看着王奇文，道：“多谢你了王哥。”
王奇文连连摆手：“没什么的，就是举手之劳，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举手之劳帮的忙，于别人而言可是救命的事。不过这王奇文之所以会这么帮忙，那也是看在夏樱面子上，所以王奇文的恩情要记，夏樱那边的更要记。
因为冯润润的身体还虚弱着，王奇文正好也有事要忙，所以就没打算留太久。只不过这边吃完饭冯师母去还店家碗，这是担心冯润润身体没用一次性饭盒，借用的店家的碗，而冯老师去跟刚刚的医生问情况，便托王奇文在病房里待着等会儿再走。
屋里只剩下两人，冯润润就道：“王哥，你能走近一点吗？”
王奇文不明所以，走近了两步。
冯润润勉强抬起头，低声道：“王哥，你应该知道真实情况，我……是不是要不好了？医生有没有说，我还能活多久？”
王奇文被这话吓了一跳，才要说话，冯润润又抢先道：“你小点声儿，别被我爸听见。”
“医生说你手术很顺利，接下来好好休养，没大碍的。”王奇文低声安慰。
这是不肯跟自己说实话啊！
也是，这人不过是看着樱樱姐的面子伸手帮忙的，和自己的确没必要说太多。
冯润润没有追根究底，而是突然转了话题：“樱樱姐现在怎么样了？我都很久没见她了，她现在是不是快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到医院来看看我。”
王奇文道：“昨天她一大早就来了，只不过那时你没醒，她待了半天就回去了。她如今月份重，这里又是医院，不好待太久。我去好味道见到她，她知道我能想办法照顾下你这边，可是叮嘱了让我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的。她很关心你，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些能出院了，可以到好味道那边看看她。她怀的是双胞胎，应该下个月下旬就要生了，暂时不好再过来。”
冯润润看着王奇文的眼眨了眨。
王奇文有些纳闷：“怎么了？”
没怎么。
就是你，好像似乎太过于关注樱樱姐了吧？提起她，话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这话她没说，而是道：“那青柏哥呢，他今天会来看我吗？”
王奇文道：“应该会的，我估计现在就该来了。”
冯润润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别人都不说，她又问不到樱樱姐，不过要是问青柏哥的话，青柏哥应该会跟她说实话吧？
王奇文也觉得冯润润有些奇怪，不过这种一生下来就有这样病的女孩子，奇怪点也正常。等冯师母回来后，他就先走了，帮这边忙初衷是为了帮夏樱和周青柏，现在是有些觉得冯家可怜生了同情心，但到底是陌生人，对他的生活起不了什么影响。
只他出了医院上了自己的车后，后座却突然伸来一只手，重重的掐住了他肩膀。
他吓了一跳，正欲反抗，那手的主人先开口了：“王奇文，是我。”
声音冷冷似乎带着极重的不满，说话的人是王行熙。
王奇文偏了头，惊讶道：“二哥？你怎么在我车里啊？”
还这么用力的掐住他。
王行熙伸开五指，但手却并没离开，只是道：“有事找你，咱们去你住处吧！”
王奇文直觉不对劲，但王行熙已经拍着他肩膀催道：“开车！”
车子刚刚开动时，周青柏拎着保温桶匆匆从车前走了过去，他走得急没注意到这边，而王奇文心里纳闷王行熙的举动也没注意到。倒是王行熙，一直目光直直盯着正前方，倒是看见他了。只不过稍一犹豫，王行熙就敛了眉，并不打算对周青柏如何。
第135章
周青柏带的保温桶里装的是鸡汤，是严丽容特意熬给夏樱喝的，因为想着冯老师夫妻为冯润润伤心伤身，不过是多加一碗水的事，给他们也煮了一份。这鸡汤冯润润暂时不能喝，冯老师夫妻却是能喝的，拿都拿来了，又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冯老师就拎着保温桶把冯师母叫出去喝了。
为了女儿好，他们更应该保重身体。
冯老师喝汤的时候，甚至还跟冯师母说：“今天晚上你跟周青柏回去吧，在他那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来换我再去休息一晚。为了孩子，咱俩谁都不能出事。”
冯师母想了想，点点头。
而屋里的冯润润，叫了周青柏到床前，问了刚刚才问过王奇文的问题。
周青柏没立刻回答，而是反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冯润润道：“为了我，爸妈这么些年实在是太辛苦了。从前……”从前是她自私，贪恋活着贪恋这世间的一切舍不得死，但是现在……她道：“青柏哥，我能感觉得到，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周青柏朝门口看了眼，道：“老师和师母都希望你好，你活着，他们才会更开心。”
可她不能活一辈子啊。
她甚至连活到他们离开这世上都不能。
而她活着，便是个无底洞，又要钱又要照顾，爸妈已经不再年轻了，已经辛苦了这么久，难道为了还不知道能多活几天，叫他们继续辛苦吗？更何况，这辛苦，早晚会换来她离开时彻底的痛！
“润润，省城的医院不比家里，这里医生的水平也好，医院的设备也罢，全都比老家好太多倍的。而且社会在发展，医学也在进步，暂时你是只能维持，但假以时日，你这个病是可以痊愈的！”周青柏拉了椅子坐下，实在看不下去冯润润了无生趣的模样，“不止你爸妈，就是我和你樱樱姐，也都希望你能想开点，好好活着，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呢。”
如果能活下去，她当然想活。
可……
可即便连医生都说她手术做的很成功，但醒来后她却切身感受到，此刻身体上的难受是比以前那么多年都还要甚的。从前她自私的不想死，而现在，她自私的想尽快解脱。
是爸妈的解脱，更是她的解脱。
她仰头看周青柏：“青柏哥，我爸有那么多学生，可是只有你，只有你连带着樱樱姐，对他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好像不仅仅是学生和老师，有时候她看着樱樱姐和爸爸说话的时候，甚至生出他们好像是亲人的错觉，“你和樱樱姐，会一直这么想着我爸，一直这么对他吗？”
周青柏道：“自然，他永远是我老师。”
冯润润笑道：“我爸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教了你，不仅是有了面子，实惠也得到了。”
周青柏笑了笑，道：“我也很感激老师。”
“青柏哥，我给樱樱姐写了一封信，等过两天，你帮我拿给她好吗？”冯润润看着放在一边椅子上她的棉袄，道：“现在还不用给，估计等过两天就可以了。”
实际上她想见见樱樱姐的，有些话她想亲自说，但恐怕，她见不到了。
这话听着实在是太不详了。周青柏正皱眉要说话，冯老师和冯师母就喝完汤回来了，冯老师和他说起叫冯师母晚上去休息的事。被这一打岔，周青柏就没再说冯润润，答应了冯老师后，把冯老师叫出去，叫他多盯着点冯润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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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奇文的车开的并不快，没去好味道二店，直接去了他的住处。
将车停在门口的时候，他转了头：“二哥，到了。”
王行熙没理他，开了车门，先一步下了车。站在这属于王奇文的一整栋楼前不知是看什么，从上到下看了一回，他才抬脚继续往里。
王奇文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