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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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清了清嗓子:“没事,你今天进宫有事?”
  “没什么事,王爷不在,阿浅在府上有些无聊。”温浅微微偏了视线,打量着凝寒,从她进来开始,凝寒就一言不发。
  “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哀家对你说的话,别觉得哀家是因为温家出事落井下石,哀家不会害你。”话是对着凝寒说的。
  凝寒微微颔首,往殿外走去,温浅目送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格外令人心疼。
  凝寒走了几步,忽的转过身朝着温浅走来,抓住温浅的手,因为劲有点大,拽得温浅险些一个踉跄,幸好温浅反应快稳住了身形,不然真的会被凝寒拽倒。
  “王妃,求求你帮我劝劝太后吧,别让我和温恒和离。”凝寒眼里是真实的难过。
  温浅有些茫然地去看太后,就发现太后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凝寒,道:“今日温浅要是摔倒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和离,哀家能要你一辈子见不到温恒。”
  太后的话虽然有些过了,温浅却从这句话中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而且太后之所以说出的话这么重,想来是刚刚见她险些摔倒,有些急了。
  被凝寒拽着走不开,温浅只好对着太后笑笑,示意自己无碍:“母后,我没事。”
  但是太后已经走过来了,她一把拿开凝寒握着温浅的手,将温浅护在自己身后。
  凝寒是真的不知道温浅怀孕的事情,见太后真的恼了,当即噗通一声跪下来,泪如雨下,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王妃对不起,凝寒真的不知道你有身孕了,凝寒无意害你的。你帮帮我吧,前几日丞相府出事温恒被皇上召回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理。今日我公公没了,温恒一定不会好受,我得陪着他啊。”
  “冥顽不灵。”温浅还未开口,倒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过温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从上次知道温恒的龌龊心思之后,她就对所有关于他的事敬而远之。而且站在朋友的角度,她其实是替凝寒不值的,温恒哪里值得她付出这么多。
  “王妃,你开口说句话吧,劝劝太后。”因为哭泣凝寒全身都剧烈地颤抖着,温浅觉得她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了。
  默了默,温浅还是对着太后道:“母后……”
  “你当真也要劝我?”太后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太好。
  “阿浅不是劝你,阿浅也觉得那个人配不上凝寒郡主的深情。但是母后你应该知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道理吧,如果我们强迫凝寒郡主,想来她也不会快乐,这和她在丞相府里又有什么两样呢,不如我们尊重她的意思。”温浅没有再去看凝寒,而是迎着太后的视线。
  见太后不表态,温浅继续道:“况且我们已经劝过凝寒郡主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罢了罢了,哀家说不过你。”太后眼里略显疲态,“你回去吧,哀家不逼你了,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后半句是说给凝寒听的,没想到温浅简单几句话比她说破了嘴皮子都有用,凝寒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沉浸在不用离开温恒的欣喜中。
  “凝寒谢太后、王妃成全。”
  “温家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温之延犯了大罪,虽以死谢罪,但以后你跟着温恒的日子不会好过,到时别因为吃不了苦来求哀家帮你。”太后背对着凝寒,并不想看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如今这个人那里还有以前半点的肆意洒脱。
  “太后放心,这些凝寒都知道的。”说罢,凝寒就退出了长乐宫。
  温浅也没有再去看凝寒的背影,而是掺着太后到首座上坐下,劝她消气。
  第73章 朝堂
  正阳宫的大殿上, 刚刚刑部尚书向皇帝禀明了温之延畏罪自杀一事,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黑着脸, 下面一众大臣连粗气都不敢喘,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等着皇帝发话。
  近来明昭国朝堂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无论是对于皇帝还是这些朝廷重臣, 每一个人都有些接受无能。先是兵部尚书白明志好端端的在兵部书房里自杀,后来又查出他并非自杀而是被谋害, 丞相温之延也因此获罪,本以为会等皇上降罪谁知如今又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皇帝看着下面装乌龟的大臣,气就不打一处来,收了目光投向陆景洵:“景洵, 你说说对温之延自杀一事的看法。”
  陆景洵心里也是憋着气的,没能亲手斩下温老贼的狗头,他便希望皇帝能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然后斩首示众,没想到如今他竟然自杀了。
  陆景洵上前对着皇帝拱手作揖道:“臣以为,温之延虽死了,他的罪行依然要昭告天下。”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这道有些突兀与苍老的声音响起时,陆景洵不动声色地掀唇冷笑。
  刚刚说话的老臣是沈大人,也就是沈氏的父亲, 温浅娘亲沈若如的大伯。
  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这位沈大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有些无力地解释:“臣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谋私,臣以为温之延如今既已获罪又因罪而死, 也算偿还了自己的罪孽。可是他生前毕竟是我们明昭国的一国之相,若是将他的罪孽公之于众,岂不是让天下看了我们明昭国的笑话,看了皇帝的笑话。”
  “放肆!”皇帝闻言,震怒地拍着一旁的金属手把。
  沈大人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说辞会惹得龙颜大怒,当即应声跪下。
  “皇上,臣以为沈大人刚刚的一番话并无道理可言。”开口的是谢瑜的父亲谢太尉,谢太尉在朝廷中的地位与温之延平齐。
  “谢爱卿你说。”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自古圣人就有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那温之延不过是丞相而已,更不可有特殊优待。调查清楚后将其罪行昭告天下,这不光不会是明昭国朝堂的耻辱,更不会是皇上的耻辱,天下百姓只会觉得,这明昭国的皇帝是个黑白分明、坦荡磊落的明君。”
  谢太尉这席话说得深得皇帝与所有为明昭国鞠躬尽瘁的忠臣的心。
  下面开始有人站出来说:“臣附议,臣认为谢太尉的话句句在理,皇上的确应该将温之延的恶行昭告天下,这样才对得起那些为了保护明昭国的疆土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
  一旦有人开了先河,下面越来越多人的站了出来,一时间“臣附议”三个字接二连三的在大殿中响起,先前跪着的沈大人早已冷汗直流。
  皇帝眯了眯眸子:“沈大人认为呢?”
  “刚刚是臣莽撞了,没有考虑周全,此时细细一想也觉得谢太尉说得有道理。”
  皇帝没再分给那位沈大人半分眼色,而是对着谢太尉说:“既然如此,这几日就劳烦谢爱卿多多费心,整理出温之延犯下的罪行,昭告天下。”
  “是,臣领旨,臣定当不负众望。但还有一事,臣想听听皇上于诸位大人的意见。”
  “谢爱卿请讲。”
  “温之延勾结外邦已成定事,如今温恒也被谴了回来,这温恒与温家一干人等该如何处置呢?”这件事有些棘手,谢太尉一个人的确不好做定夺。
  皇帝沉吟了片刻说道:“丞相府他们是不能再住了,但是凝寒郡主好歹是皇家的人,这样吧,降了温恒的官职然后找处小宅子安置他们。”
  温之延犯了罪就是诛九族都不为过,如今这样处理这已经是皇帝慈悲为怀了。
  “臣知道了。”
  “既然定下,那便散朝吧。”皇帝一边说一边对着下面的大臣挥挥手,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再出任何乱子了,明昭国需要一个安宁的朝堂。
  陆景洵和谢太尉、谢瑜聊着天走出正阳宫,就看见陆行等在主路旁,微微皱眉,这个时候陆行不应该在王府保护温浅吗?
  笑着同谢太尉和谢瑜告辞,陆景洵抬步朝着陆行走去:“你怎么在这儿?”
  “启禀王爷,王妃在长乐宫那边,您要过去看看吗?”陆行如实同陆景洵说了温浅的行踪。
  “长乐宫?太后召见她了?”陆景洵没想到温浅这一大早会进宫,况且她昨日才和太后见了面。
  “不是,是王妃主动要进宫的,属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知道了,过去看看吧。”陆景洵说着就往长乐宫的方向去。
  陆景洵赶到的时候,温浅正在想着法子逗太后开心,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分心,让她将早上听到温之延死讯之后那点烦闷的情绪抛之脑后。
  太后见到陆景洵,笑着逗趣温浅:“行了行了,你家景洵来了,跟他回去吧。”
  被长辈调笑,温浅一下子红了脸,微微低着头不去看陆景洵,小声辩解道:“阿浅今日是来看母后的。”
  “昨日才见了我今日就想我了?你不就是看着景洵在宫里才追来的。”太后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温浅的女儿家心事。
  母女俩说话间陆景洵已经走到温浅身边,顺势微微弯腰捉住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
  他刚刚将太后与温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扬唇无声地笑着,对着太后道:“太后,我先带浅浅回家了。”
  “母后,我……”温浅还在不好意思。
  “去吧去吧,哀家正好乏了,想休息一会,你就同景洵回去吧,我也放心。”温浅的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开口打断了她,她也是从温浅那个年纪过来的,怎么会不清楚温浅在想些什么。
  温浅只得点头,手却不自觉地挠了挠陆景洵的手心。
  “阿浅,所有事都解决了,我们回家吧。”陆景洵牵着温浅的手,辞了太后,缓缓往宫门口走去。
  阴了许久的天好像终于要放晴了,连温度也都有了回暖的趋势。
  第74章 如意
  冬天有时候很漫长, 有时却又很短暂。温浅觉得, 好像才过了年没多久, 所有的生命都开始复苏了。化雪之后, 王府的花园里隐隐开始有了绿色的痕迹,从最开始一点小小的绿芽缓缓长成青葱的绿叶, 连小雪球都开始在院子里撒泼了。
  从上次温之延在牢里自杀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也不知是因为温浅怀孕的原因陆景洵主动要求的,还是皇帝有意想让他休息一下, 自那之后陆景洵几乎日日闲在王府里,温浅做什么都陪着她。
  刚开始时,温浅还觉得很幸福终于可以和陆景洵整日腻在一起,可是过了几日, 她就发现陆景洵对她管东管西的,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她突然就觉得陆景洵还是忙一点好。
  温浅的肚子已经隐隐有了大起来的趋势,不过藏在宽大的襦裙之下还是不太看得出来。不过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即便穿上裙子之后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肚子看起来鼓鼓的。
  站在铜镜前转了好几圈,温浅嘟着嘴去看坐在榻上看诗集的某人:“陆景洵,你看我现在肚子是不是很大?”
  陆景洵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里的诗集, 回道:“根本看不出来。”
  觉得陆景洵的态度太敷衍, 温浅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冒了出来,自从怀孕之后她发现自己情绪波动越来越大。
  快步走到软塌边,毫不客气地从陆景洵手里抽出诗集, 嘟着嘴道:“一定是因为我现在肚子大了丑了,所以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了。”
  闻言,陆景洵失笑。他伸手拉住温浅哪怕怀孕依旧纤细的胳膊,将人圈进自己怀里,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语气无奈地说到:“今天起床之后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不下十遍了。”
  “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变丑了。”温浅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有些时候明明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就是莫名其妙地敏感起来,事后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陆景洵倒也不气,将温浅有些凌乱的耳发理顺顺便别到耳后,安慰温浅:“浅浅,你肚子里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而这个生命是因为我们相爱才有的。别说你现在根本看不出一点孕态,就算以后肚子大了起来,你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那一个。”
  温浅的小情绪闹多了,陆景洵的情话说起来也越来越顺口。
  见温浅的情绪稍稍被安抚住,陆景洵轻轻拍拍她的背,试图转移温浅的注意力:“今天我打算给宝宝雕琢一个如意锁,你想一起来吗?”
  温浅果然很感兴趣,她的眸重新亮起来,期待地看着陆景洵,问到:“现在吗?”
  “现在。”陆景洵点点头,拉着温浅从软塌上站起来,“前些日子谢瑜给我拿了块上好的羊脂玉,我瞧着正好可以给宝宝做一个如意锁。”
  “走吧走吧。”温浅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些日子她发现陆景洵是真的有双巧手,能用木材、银器、玉等各种材料做出新奇的玩意儿,说以后给宝宝玩。
  怕温浅摔着,到承言阁的一路上陆景洵都稳稳地牵着她,不让她走得太快。
  到了承言阁,陆景洵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精致的雕着远古神兽的木盒,温浅接过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色泽极纯净的羊脂白玉。
  温浅不懂什么金石玉器,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她歪着脑袋去看在一旁准备工具的陆景洵,伸出葱白似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背,问他:“这么好的玉石应该不多见吧,谢大公子为何会送给你啊?”
  “我们浅浅都懂玉石的好坏了?”陆景洵偏头看了温浅一眼,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调笑了她一句。
  温浅轻哼一声,扬了扬下巴:“我懂的东西可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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