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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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顾宇清说,“草民还有一事要与陛下禀报。”
  大舅兄又恢复公事公办的样子,赵祁慎颔首,听他说道:“穆王世子如今在王府其实连个实权都没有,不过是被父亲拿来利用,想以此放松陛下警惕。穆王世子对穆王也是寒心,但他若不争取世子之位,恐怕下场就和他的兄长一样。”
  “我知道穆王府里不太平,兄弟相争的事也早有耳闻。”
  “是,如若陛下想要让穆王府归顺,其实可以从世子那头下手。”
  顾宇清说着,神色极为郑重,是一种与人谈判的表情。赵祁慎心中一动,问道:“兄长是否有高见。”
  一句兄长叫顾宇清神色越发古怪,最后是笑了声,笑容亦带着古怪:“陛下这兄长叫得不对。”
  赵祁慎被噎了一下,顾锦芙忙又去拽自家哥哥的袖子,被他侧头警告地看一眼,继续说道:“只要陛下一日未与我顾家正式下聘,草民便不敢高攀。”
  赵祁慎就幽怨地扫了顾锦芙一眼。
  瞧吧,大舅兄这是怕他言而无信,偏她还要当什么提督太监。
  顾锦芙知道自己再不说话是真委屈赵祁慎,硬着头皮再扯着兄长袖子,顺带把脖子里那块玉佩拿出来:“哥哥,陛下现在这么喊其实也没差,我已经收了这个......”
  顾宇清闻言伸手去拿着玉佩翻看,见到两人的名讳时指尖猛然一抖,脸色铁青。
  她又说:“哥哥,我知道这叫私相授受,而且——”她眼一闭,梗着脖子说道,“我都是他的人了!”
  赵祁慎被自已唾沫给呛着了,只咳得去扶一边炕桌。
  这句是他的人,他认!但不是这么个意思!顾宇清那要吃人的眼神,她确定不是在加深两人的矛盾吗?!
  “总之,他喊你兄长也没有什么不对!”
  “思思!”
  顾宇清一把掐住了她胳膊,眼里是不敢置信,带着怒意,看得她直低了头。低头之际还不忘再加一句:“我只是说实话嘛。”
  顾宇清盯着她,深深吸气,铁青的神色才慢慢恢复正常,克制着什么情绪抬手去拍拍她帽子。
  顾锦芙又缩了缩脖子,听到顾宇清最后叹气一声,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不管如何,这声兄长还是留到以后吧。”
  说着,眸光仍略带犀利地看向一脸窘迫的少年天子,赵祁慎被他幽深的黑眸盯着,真有种欺负了人家好女儿的心虚。只能笑笑,缓解一下尴尬。
  “世子那头,草民会去劝劝,或者能利用父子结怨这点,让世子愿意为陛下效力。但草民势必要与世子坦白身份,思思这里......草民不会暴露。”
  “不行!”顾锦芙不同意,“万一世子一怒之下不信任,要杀了你呢!”
  赵祁慎也觉得太过有风险,摇摇说道:“此法险着,如今穆王府并不算太大的威胁,我如今还有办法牵制。万一哪日实在是入了险境,我再拜托......顾兄。”
  兄长是不能喊了,加个姓总不能再惹人生气。
  顾宇清见此也不勉强,一拱手就要告退:“草民是假借陛下传召前来,回去会和世子说是陛下让草民去看了首辅,想以此来杀鸡儆猴,警告穆王府。不宜久留。”
  “叫顾兄费心了。”赵祁慎谢一声,顾宇清显然不太领情,抬脚就往外走。
  顾锦芙忙跟上,说要送兄长。
  在出了门后,就遭兄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听闻他问:“究竟真假!”
  “差......差不多吧。”她模棱两可。
  顾宇清抿直了唇,沉默片刻后说:“思思,别让兄长难过。”
  “我.......”
  “好了,回去吧。”顾宇清打断她,视线落在她耳垂上。
  她没有和其他姑娘家一样自小穿了耳洞,原因是娇气怕疼,闹着娘亲说等以后快出嫁了再穿,还和他说让他亲手穿这耳洞。父母都纵着她,倒是答应了。
  他看了会,也亏得没这耳洞,她才能那么顺利留在天子身边。
  顾锦芙期期艾艾地抬着瞅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倒像是他不讲理,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顾宇清想,如今这个局面,她就愿意留在天子身边,他难道还能强行扭了人走不成。
  他最终是又叹气一声,抬手极快去捏了她耳垂一下,力度不小,叫她疼得跳开一步,表情更委屈了。
  “该!父亲在得家法伺候!”他斥一声,也不顾她哀怨的模样,负手握拳,径直离去。她看不见的面容上是恍然若失。
  顾锦芙站在廊下目送他,直至身影不见才揉着耳朵往里走。
  赵祁慎在窗边已经窥到兄妹二人间的小动作,心里酸溜溜的。
  她再气人的时候,他都没舍得下重手呢,顾宇清真能狠下心!
  作者有话要说:  赵祁慎:兄长也不能体罚我的人!
  顾锦芙揉着耳朵:你倒是当面抗议啊。
  赵祁慎:......
  第47章
  顾锦芙回到屋里的时候,被捻过的左耳垂通红,就跟被火灼烙的铁片一样,阳光一照显出些许透明。
  赵祁慎一手搁在炕几上斜着凤眼瞅她,她想起刚才自己那些话,腆着脸嘿嘿发笑,一点点儿挪到他跟前。
  正想说点什么,他倒是先一伸胳膊将她半嵌在怀里,分开的两腿把她夹着固定,抬着头看她,还伸手轻轻碰碰她耳垂。
  “已经是我的人,怎么个‘已经是’?”
  顾锦芙四肢纤细,偏就脸皮长得厚,见到他吃足憋的样子,咬了咬手指头说:“我这不是为了存着你的脸面,你又不是没瞧见我哥哥那张冷脸。”
  “还真是谢谢你搬梯子啊,索性都放话出去了,朕不做点什么还真是对不住自己了。”
  “嗳......别介......”听到他自称都搬出来了,她知是恼的。恼什么,不就是吃了她兄长的瘪,想闹她找回面子嘛。
  结果一句话没说完,人真的被他压倒在炕沿。一半身子在里头,一半身子在外头,跟在街头高空踩丝线卖杂耍的一样悬着,嘴里没说完的话就成了惊呼,双手忙扒拉住他肩膀。
  真摔下去,那也得疼!
  赵祁慎把人放倒,直接就捉着她手吻落在她唇角,在她睁大眼盯着自己时候,空着的手去解她衣襟。
  “别!外头都是人呢!”
  闹闹就成了,还真上手。
  他却是一笑,眼神不羁带着几分从市井学来的痞气,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臭模样。顾锦芙却心头怦怦跳了跳,在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间脸上发烫。
  她竟是喜欢他这样笑,有种叫人抗拒不了诱惑。
  她眼神有一瞬的迷离,赵祁慎就那么朝着她笑,解开第一个襟扣,在她直愣愣望着自己的时候唇先落在她眉心,随后是眼角......每一次落下都如同羽毛般没有重量,但带着温度的碰触,在这种若即若离中足够让人酥麻。
  顾锦芙觉得自己呼吸都短了,杏眸缓缓闭上。反正都说是他的人,成真也没有什么,左右是老姑娘,尝尝男人的滋味又如何?
  她想着手就去抱了他的腰,快闭上的双眼又睁开,拽着他腰带借力往里头一滚将人反压在身下。
  赵祁慎见她坐自己身上,饶有趣味地挑眉,落在她眼里和挑衅差不多。
  她咬着唇笑,一只纤长的手指按在他胸前,与他对视片刻后说:“哪里能叫陛下伺候我。”
  说罢抬的手就抽他腰带,赵祁慎眯起了眼,是在判断她这话是玩笑还是别的。
  不想听到外头的人喊了声表姑娘,林珊活泼的说话声就传到两耳边:“表哥,姑母说中午要亲自下厨,叫您过去用午膳......”
  两人皆一愣,侧头看到已经跑进来的林珊瞪大眼张着嘴,呆若木鸡地和他们对视。
  赵祁慎余光瞥到坐自己身上的顾锦芙蓉,索性再去看头上绘彩的梁柱,嗯,他天子的威仪彻底不用要了。
  顾锦芙当即从他身上下来,站在炕前不知是笑好还是装作轻松跟林珊打招呼好。
  林珊发怔好大会,一个激灵终于回神,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一长串的脚步声远去,顾锦芙这会才慢慢去扣被他解开的襟扣,瞪他一眼埋怨道:“都说了会被人瞧见。”
  赵祁慎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外头谁敢看进来,谁又能想到林珊大大咧咧就往里跑,她回去会‘告状’吧。
  她那么聪明,不‘告状’的话,他一定会削她!
  林珊是一路捂着脸往外跑的,还撞了值守的许志辉,许志辉想扶她,她又摇摇晃晃站稳继续往外跑。
  “——姑母!”一路小跑回到永寿宫,林珊还没进殿门就戚戚地喊,在老王妃慌张走出来时扑到她身上,“姑母,我不能嫁表哥!表哥喜欢的是小魏子啊!刚才我亲眼看到小魏子坐表哥身上了,大家传的都是真的!”
  话落拼命挤出两滴眼泪,拿出帕子捂着嘴呜呜直哭。
  殿里的宫人听到这要命的话,都惶恐缩着脖子。
  表姑娘怎么可以就这么嚷嚷出来啊!
  老王妃被她一扑,一嚎,一哭闹懵了,扶着宫人的手站了好大会,神色不明问了句:“你真看到魏锦坐你表哥身上了?”
  林珊昨儿才被乱点鸳鸯谱,赵祁慎冷厉的警告眼神这会还留在脑子里呢。她忙不迭地点头,跟小鸡吃米似的:“珊儿亲眼所见!姑母,珊儿不想嫁表哥,您让我出家吧,珊儿去佛祖跟前为您和表哥祈福!”
  “瞎胡说!”老王妃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还为她理了理裙摆,漂亮的眼眸一扫她脸上说,“下回要哭把帕子沾点姜汁,一抹眼角准能红得跟兔子似的。”
  林珊抽泣的表情一僵,抬头就对上姑母那双清明极亮的双眼眸,那目光仿佛能看到她心里去,让她头皮阵阵发麻。
  “姑母知道了,你不想嫁你表哥。”老王妃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拍拍她手,“一直都知道。改日叫你表姑相个出色的清贵公子,这些天委屈你了,去洗脸去吧。”
  一句委屈道明了一切。
  林珊那头又打了个寒颤,被宫人扶到侧殿的时候,脚真的一软跌坐在地上。
  敢情她姑母一直知道她不想嫁表哥的心思,可为什么今儿又点明了??
  林珊坐在地上,怎么也解不出来这个谜底。
  中午的时候顾锦芙没敢出现在老王妃面前,躲到内监自己吃喝,赵祁慎来到母亲这就见到林珊一直朝自己眨眼晴,多半知道他猜对了。
  这么好的脱身机会,他好表妹怎么会不知道利用。
  他会意,面上如常围着母亲贴心地说话。
  等到膳食呈来,每听母亲说一个菜,脸色就得黑一分。
  什么补腰的补气的,不是在说他俱内没胆气,腰杆不直......最后还指着碟莲子鸡丁说那叫添丁添子,赵祁慎觉得这午膳不吃也罢,丢下一句说礼部已经择吉日操办追封及册封大礼,完了又说想起急事逃之夭夭。
  老王妃看着儿子没出息的背影冷笑,喊来内侍:“都给我拿食盒装上,送到魏公公那儿,说皇上政务忙,没用膳。让她劝着吃。”
  赵祁慎逃也没能逃过去,在顾锦芙的偷笑中板着脸,硬着头皮尝几口,最后逼着她把那道添丁添子给全塞肚子里了。
  顾锦芙摸着肚皮感慨天子的热闹不好看,盯着精光的青花瓷盘心里琢磨这添丁添子的事。
  关于她和天子的流言没少听,就连次辅都和她婉言暗示过,说如今天子后宫空虚,无子嗣,总怕会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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