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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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不能?”步溪客道,“这里没有人记录你的言行举止,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喝酒吗?我还酿的有千秋醉,想喝我给你挖出来,在那边的梅树下。”
  晴兰:“不要不要。”
  她今日体验了一把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滋味,早已逾矩,虽表面不显,心却总吊着,莫名害怕,万万不能再放任自己醉酒胡闹。
  步溪客盛好面,把碗推给她,挑了一根面起来,吹了吹,喂她吃。
  晴兰咽了第一口,才道:“我自己来。”
  步溪客笑道:“我怕你被烫到……你吃过刚出锅的面吗?能端到你面前的,肯定不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今日这么新鲜的,你一定是第一次吃。”
  晴兰扬扬下巴,说道:“我倒不在乎这个第一次,我在乎的,是这碗面,由驸马做给我吃。这是我第一次吃到,想来,也是公主里第一个吃到的,古往今来,驸马亲手做羹汤的,只有我眼前这个了。”
  她抱着碗,脸上洋溢着笑,喝了口汤后,抖了一抖,小声感叹道:“哇,好暖和。”
  步溪客托着下巴看着她将面吃完,连汤都喝了干净,眼中尽是温柔的欢喜,喃喃道:“值了。”
  晴兰吃饱后,整个人又暖了过来,也比刚刚活泼了几分,走路都快要跳起来。
  步溪客转过身,面向她,拉着她的手,边后退边提议:“我们等会儿去看栖山的日出吧!”
  晴兰仰起脸,眼眸比刚刚还要明亮,她道:“可以去吗?如何上去?”
  步溪客一笑,说道:“我背你上去。你现在,可还觉得疼?”
  幸亏晴兰穿的是步溪客的衣服,袖子足够大,能够让她害羞时把整张脸都遮严实了。
  晴兰两只袖子就这样捂着脸,轻轻跺脚,小声道:“讨厌!”
  步溪客说:“走啊,我抱你去库房。”
  晴兰矜持摇头,步溪客却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扛在肩上,跑了起来:“羞什么!都与我这般亲近了,还要害羞吗?我还没有问我的小新娘,你都喜欢哪些颜色?待会儿,为夫全给你找出来,一件件披在你身上,给你做出最好看的彩衣。”
  晴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骂道:“你是山匪吗?你有多喜欢抢人?”
  步溪客心情大好,扬眉道:“凭良心讲,步某算是军中的书生,将士中的君子,可自打见到了公主,就再也无法行止端方,看到你,心就痒痒,就想把你抢过来,永远护在怀中……”
  “呸!”听了他一夜浑话的晴兰知道他这张嘴最厉害,骂道,“将军的脸皮,怕是比栖山上的雪还要厚呢!”
  步溪客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殿下果然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这么快就学会了,好,好,颇合我意!”
  等到了库房,步溪客搬出布匹,双手拿起剪子,说道:“既然公主什么颜色都喜欢,那就步某来了。”
  “兰芳。”他拉出几匹颜色不同的布,道,“月光,兰芳,凤阳花,碧天苍……”
  之后,他举起剪子,取过深红凤尾印花的布匹,朝晴兰甩去:“殿下可千万别动。”
  暗红色的布如凤凰飞天,批霞带彩飞向晴兰,缓缓落在她的身上。
  步溪客咔嚓一下,下了剪子,红色的凤阳花裹在了晴兰身上,长短合适。晴兰惊奇不已,兴奋极了又不敢乱动,睁大了两只眼,忍不住感叹:“哇……好厉害。”
  步溪客又截跟流苏绳,打了璎珞,系在晴兰的腰间:“嗯,凤阳花裙穿好了,这件是里层的。”
  “接下来是兰芳和月光。”步溪客取来浅蓝色的布匹,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地操刀裁剪出松垮的外披,又裁了条月光般柔和温婉的玉带,系在晴兰腰间。
  最后一件碧天苍,如天亮时的天空,是苍茫茫的烟蓝色轻纱,步溪客把这层纱甩起来,轻纱飘落在晴兰的头上,披在她的身上,步溪客比着晴兰的身形,动作流畅地剪了件大袖衫。
  晴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懵了好久,她开心地拍起手来:“将军好厉害!!”
  原来她的驸马不仅是个将军,还是厨子和裁缝!
  步溪客收了剪刀,抱拳一礼,说道:“客气客气,这是我们贺族的婚俗,叫蝶飞,每个习武的男孩子都会的……贺族的祖先要开荒拓土,每天都很忙碌,娶妻时也是如此,怕赶不及吉时,就这样飞布飞剪,给自己的新娘作嫁衣。”
  “原来是这样……”
  步溪客问道:“奇怪吗?每个人都说我们贺族的婚俗很奇怪。”
  “不……”晴兰轻声道,“不知为何,漫天彩色向我飞来时,我……很熟悉。”
  步溪客原地立了好久,开口道:“……我也是。”
  “梦成真了一样。”步溪客笑道,“我……应该是娶到了,对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上辈子,步莲华就用的这几样布匹玩了个蝶飞裁彩衣,把阿兰骗到了手。
  emmmmm……我滴儿,你们的泡妹手段都一样。
  第16章 千音洞倾情
  晴兰说要去看日出,可没过多久,就困得睡着了。
  再醒来,阳光洒满屋,步溪客早醒了,神清气爽的,坐在门边吃饭,看见她醒了,扭头冲她笑,勾了勾手指道:“你来,给你尝尝小楼兰的‘蜜里调油’。”
  晴兰:“这都是什么名字!别是你自己起的诨名!”
  步溪客笑道:“这你可冤枉我了,这是小楼兰有名的糕点,面团裹蜜,炸至两面金黄,出锅前再仔细刷上三层油,又甜又酥,咬一口,里面的蜜就淌出来,故而叫蜜里调油。”
  晴兰咬了一小口,步溪客端着茶碗,在旁边等着。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把茶碗递过去让她淡茶清口。
  “如何?”
  “好吃。”晴兰道,“我……再拿一个。”
  “多吃多吃。”步溪客道,“不要拘着自己,好吃就多吃些。”
  这个‘蜜里调油’口感的确好,一口下去,里面温热的蜜糖就流淌出来,满口都是甜的。
  晴兰大口吃着,抬眸又见步溪客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于是,她低了低头,假装没看到,脸却又烧了起来。
  她这张脸实在不容易,脸皮太薄,短短几日,已烧过无数次。
  哪知步溪客还要火上浇油,伸出手指,将她嘴角的糖屑轻柔擦去,回来自己给舔了。
  晴兰一噎,惊讶看向他。
  步溪客却毫不在意这些,取下腰间别的一把扇子,给刚倒上的热茶扇风。
  晴兰盯着他手中那把扇子瞧。
  “这是从库房翻出来的。”步溪客扬了扬手中样子别致的莹白折扇,说道,“燕川这里热的时日不多,我们这些常年沙场滚打的人也用不着扇子,所以一直收在库房里,今早起来煮茶,怕茶水太烫,所以才把它给翻出来,倒也是派上了用场。”
  晴兰见那扇柄质地光滑莹润,通体乳白,问道:“是玉做的吗?”
  步溪客转了转扇子,合扇一笑,手执扇柄敲了敲,道:“非也,是骨头做的。”
  晴兰一惊,咳嗽了几声,步溪客连忙端起茶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慢点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晴兰接过茶润了润喉,小声道:“失礼。”
  “怎会。”步溪客道,“只和我在一起,殿下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寻常夫妻间,哪会怕什么出丑失礼。”
  晴兰又怔怔盯着他手中的扇子看。
  步溪客笑:“你若喜欢,你就同我说,我的就是你的,你拿去就是。”
  晴兰猛烈摇头,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只是觉得这个扇子……样子奇特,不像我在皇都见过的那些扇子。”
  步溪客道:“这是用狼骨磨的。这是燕川北境不成文的习俗,家里的男孩子成年前,需猎头狼回来,狼牙献给父母,狼皮给族长,血与肉分给同伴好友,剩下的骨头,就留给自己做个纪念。”
  他展开手中的扇子,说道:“这是我十四岁猎的狼,一般燕川的少年们都会把骨头完整留下来摆在宴客厅,我原本也想这么做,不过那年皎皎快满周岁,做哥哥的总要送个说得过去的礼,于是,我就用狼骨磨了个骨哨挂在了她脖子上……第一次磨,没什么经验,费了许多骨头,剩下也都不成型了,索性就把剩下的一根根磨成扇骨,找人打了把骨扇。”
  步溪客说完,把扇子给了晴兰:“他们都说,若有姑娘要嫁燕川的男人,就需看他家有没有漂亮的狼骨架,狼骨架越大就证明这个男人越勇猛……也有燕川的男人把自己年少时猎来的狼骨当做聘礼送给他的未婚妻……步某十四岁猎来的狼骨就在这里了,今日,赠给公主,还请公主不要嫌弃。虽不漂亮……却也能拿得出手。”
  晴兰愣了会儿,伸出手来,双手接过,仰头笑道:“你的,自然是最好的。”
  步溪客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不实用,也不知我当时如何想的,偏要打一把扇子……”
  晴兰摇摇头,说道:“在皇都,人人都配扇,即便是在秋冬季节,腰间也悬着一把扇子,大家虽嘴上不言,可实际上却在暗中较量,或是玉或是金,或是名贵的香木……可在我看来,即便是皇兄手里那把金镶玉缀翡翠的扇子,也不及你送我的这把狼骨扇。这是你的心意,我会一直戴着它。”
  步溪客还从未听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不禁感叹:“公主一言,暖如三春。”
  晴兰笑着收好这把扇子,笑道:“送礼给人,肯定是想让对方好好收下,安放你的心意,这是应该的。”
  步溪客挑眉道:“你可知我送皎皎的骨哨下场如何了?”
  晴兰问:“可是弄丢了?”
  步溪客哼声一笑,道:“是我送错了东西。她两三岁时能跑能跳,天天吹着哨子到处追鸡撵狗,那年我和我爹凯旋,远远的就听见她吹着哨子跑过来迎接,我爹开心,下马抱起她,刚要开口跟人说这是我女儿,皎皎就用力在我爹耳边吹了个天翻地覆,我爹耳鸣了多日……后来我娘也被她吵的头疼,心情烦躁,先把我教训了一番,最后又把她揍了一顿,没收了哨子。到现在,那哨子还在鹤城的阁楼里锁着,恐怕皎皎也给忘了……”
  步溪客落寞道:“好歹也是哥哥第一次猎来的狼……算了,我家妹妹太不懂事,我还期许什么?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晴兰咯咯笑了起来。
  步溪客骂完,扭头再看晴兰,越看心里越柔软,两厢一对比,差点哭出来。
  真不容易,终于有人能好好对待他的送出去的心意了。
  于是,步溪客叹道:“好在上天待我不薄,我娶的这个小媳妇好贴心。”
  晴兰被夸,又羞了,不好意思道:“昨天,和你约定一起看日出……可是我睡着了,让你错过了。”
  “我可不是去看日出。”步溪客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所以我没有错过什么,能和你一起,看不看都无所谓。日出虽然看不了,但我可以带你去看栖山的千音洞。”
  “那是什么?”
  “那是栖山的一处山洞,里面生满了奇石,还有泉水,山中的水从奇石上滑下,滴落在泉水中,会发出各种各样悦耳好听的声音,所以叫千音洞。”
  晴兰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新奇极了,立刻答应和步溪客去看千音洞。
  步溪客又给她套了件衣服,仔细理好,才抱她上马,朝栖山行去。
  栖山的雪顶就在眼前,可到了地方,却是郁郁葱葱,半山处暖烟笼罩,望不到山顶。
  栖山脚下有兵士驻扎,步溪客把马留在营地中,背起晴兰,一边给她讲栖山的景,一边施展轻功上山。
  等看不到营地的人了,晴兰才说:“你好好走路,不要飘。”
  步溪客笑:“你害怕了?我说你怎么楼我这么紧。”
  晴兰趴在他背上,问道:“步溪客,你累吗?”
  “不累。”
  “我……我怕你会摔倒。”
  “你放心,我背着你呢,一定不会摔,摔到我也就算了,可我怎么忍心把你也摔了?”步溪客说,“晴兰,你看前面,你就一直看着前面,感觉一下。”
  他说完,一提气,脚下疾步如飞,树木山石都化为残影。
  晴兰惊道:“你在飞吗?!”
  步溪客朗声笑了起来,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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