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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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深磕了个头,又道:“我做错了事,也没什么可辩解的,我知道奶奶的性子,怕是容不下我,只求奶奶一件事,这里头的银子,有我攒了的二两,——不是她们给的,还没来得及送回家,我娘病了,我弟弟又不能自立,我不能不管……”说到这里,便抬手,拧眉忍着哭声,泪却流个不停。
  季淑望着慧儿,片刻说道:“好,我答应你。”
  26.桃花:杖藜徐步立芳洲
  暮归既然下药,自然要算定药性发作了好行事。因此上官直总不会三两分钟就会离开,必定会在此处盘桓一阵子,如莲三爷所说,服下那药,就会“虚火上升”,若真个意乱情迷,也是在暮归这里,怎么这里反倒没事……人又跑到棠木院倩姨娘那里那么巧了?
  季淑早就觉得这关节上有些不太对头,先前问过了上官直,便更印证心里所想。
  晚唱的药藏在屋里,莲三既然说没有意外,那必然有人从中捣鬼,能在晚唱屋内捣鬼的,必然是不引人注意的屋里人。
  季淑让夏知春晓两个借自己丢了东西的缘由,带了几个人去搜这屋里丫鬟们的箱子,果然就搜出小丫鬟慧儿这些东西。
  如今慧儿也说了,是棠木院里的人接洽的,究竟这件事情是怎么样的,已经一目了然。
  上官直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吃了亏,只当是自己自作自受,在灵堂里胡作非为落下的病根。又哪里想到其他?苏倩趁机在太太跟前一告,大太太向来着紧上官直,当下又把药搜出来,更是有凭有证。
  晚唱是季淑屋里头的,她的所做自然跟季淑脱不了关系,何况季淑的前科不好,太太自然更以为是季淑是罪魁祸首。
  如今却已经水落石出。季淑问完了,便说道:“景儿,你听清楚了么?”景儿急忙道:“奴婢就知道此事跟大奶奶是无关的,果然是有人从中捣鬼,这也实在太离谱了,竟然害到爷的身上,太太也一定饶不了的。”
  季淑说道:“事到如今,还得请你跟我往棠木院走一趟,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想害我,我不知道倒也罢了,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再装聋作哑。”景儿说道:“奶奶说的是。”
  季淑望着跪在地上的慧儿,说道:“你起来,到我身边儿来。”
  慧儿犹豫站起来,走到季淑身边,季淑说道:“附耳过来。”慧儿不敢站着,便仍跪在地上,季淑探身,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慧儿面色惊疑不定,却终于点了点头。
  一行人来到棠木院,隔着一重墙,隐隐地听到有人在里头哭,道:“爷一定要相信倩儿,我听闻那人要想法儿害我呢!”
  季淑停了步子,皱眉心道:“该死的上官禽兽,跑的果然快……”又想道:“苏倩这个贱-人,想嫁祸于我,自然不肯就把上官直害得永远都直不起来……没想到偏又害得我……”
  这片刻上官直的声音传出来,说道:“你别急,她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呢,或许是你多心了也不一定,别自乱了阵脚。”苏倩道:“爷,真个如此,你别走,倩儿好怕,你也知道那人……她……她心肠歹毒。”
  却听得上官直恨恨说道:“我自然知道她心肠歹毒,她方才还想……”忽然之间欲言又止。苏倩问道:“她想怎样?对了,爷脸上这伤……是怎么来的,莫非是她……”
  季淑心头一声冷笑,心想:“若是上官直把她拿枕头跟花瓶砸他的事说出来,太太那边,必定又是一笔烂帐记在她头上,何况还有伤?当时太过匆忙,没怎么留意。”
  季淑便静静地要听上官直诉苦,却听得上官直含糊道:“没什么……我一时想到别的事儿上去了,这个……这是我路过花园,不留神给花枝划破的。”上官直竟为她遮掩,一时让季淑颇为意外。
  苏倩是个聪明人,见上官直显然是不愿意说这个,便道:“不管怎么样,爷也知道她的为人,爷可要替我做主,若是爷也不理会我的生死,我可真个没活路了。”上官直说道:“我看你是自己吓自己罢了。”苏倩哭道:“爷啊……”
  正在这时,却听有人说道:“你现在就算叫天王老子又怎么样,东窗还没事发呢,你这儿先哭上了,叫我说你什么好?是心怀鬼胎呢?或者不打自招!”
  苏倩一怔,那一声哭腔竟然就噎在了喉咙里,上官直向着门口走了几步,却见外面,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个打扮的很是齐整的丽人出现,正缓缓地向着这边而来。
  上官直自见到花季淑,那人就一直是以个浪荡不堪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而言,花季淑就是个如狼似虎的女人,按理说做些狠辣之事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可是如现在这般,这幅似笑非笑,似冷非冷,七分高贵里含着三分自在,却并无先前那股子透骨的不堪入目的淫态,让上官直眼前一亮,望着她的脸,情不自禁地便想到方才那一幕。
  季淑冷然的目光扫过上官直,见他负手站在门口,倒是耐看,只脸颊上几道抓痕很是醒目,自是先前她留下的。
  季淑的目光在那几道抓痕上停留片刻,心道:“原来我抓伤了他,可恶!当时怎么不多抓几下,让他见不得人就好了。”心里头恨恨的,那目光却毫不在意般在上官直面上滑了过去,淡淡道:“原来爷也在这儿,真个是好兴致好精力,让人佩服。”
  上官直自然是知道她话里有话,却不知道怎么搭腔,就只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季淑说道:“你那小美人儿刚才说过了不是,我正是来兴师问罪的。”
  上官直一怔,季淑已经进了门来,走到厅中上座,此刻苏倩已经躲到上官直身后,季淑目光一转,看向苏倩,说道:“倩姨娘,你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又或者你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我?”
  上官直从旁看她双眸犀利,直直望着苏倩,便有几分口干,苏倩用力拉了一把上官直,上官直反应过来,说道:“兴师问罪?花季淑,你说什么呢。”
  此刻苏倩畏畏缩缩出来,上前行了礼,道:“大奶奶。”把头深深低了。
  季淑说道:“瞧你这幅样儿,方才哭的累了吧?我倒是挺佩服你,每天那么多泪,是怎么挤出来的?”
  苏倩哪里敢搭话,上官直打抱不平道:“花季淑,你到底所为何事?”
  季淑说道:“没事,只是来给倩姨娘认认这样东西。”说着,身边春晓上前,把那包药粉放在桌上。
  苏倩扫了一眼,急忙又低下头,说道:“奶奶什么意思?这东西我不认得。”
  季淑说道:“没什么,你大概是记性不好,你这屋里是不是有个叫玉扣的丫鬟,叫她来。”
  苏倩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此刻外面有个婆子带着玉扣来到,说道:“听奶奶的话,把玉扣带来了。”
  玉扣看看一屋子的人,连小丫头慧儿也在其中,她情不自禁吓得跪下,季淑说道:“玉扣,你来认认她。”慧儿战战兢兢上前,说道:“玉扣姐姐。”玉扣看一眼慧儿,低头说道:“我,我不认得!”慧儿说道:“玉扣姐姐!”玉扣低头不语。
  季淑说道:“大家都在府内,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竟然这么快就说不认得她?”玉扣抖抖地,不肯出声。
  上官直摸不着头脑,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丫头不是你屋里的么?我认得的,又怎么了?”
  季淑说道:“连爷这样眼高手低的人都认得,你这当奴才的却不认得,莫非你比爷的眼睛生的更高?”
  玉扣只是磕头,道:“奶奶饶命,我……我真不记得了。”
  季淑说道:“原来你跟你主子一样,都是记性不好,不用慌,慧儿记得清楚,慧儿,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跟这两位说说。”
  慧儿便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旁边又有人把些玉扣给慧儿的东西送上来,上官直在旁边听着,又看了诸多东西,那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看看季淑,一会儿看看苏倩,最后问道:“倩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苏倩哭道:“爷,你不要信她,这个丫鬟……她、她……她素来手脚不干净的,有时候也会来我这院子里走动,眼睛四看,不是个好的,我因她是奶奶那边的人,不好说她什么,后来这屋子里相继少了些东西,我疑心是她偷走的,却又怕跟奶奶说的话,反而落了嫌疑,于是就忍气吞声的一直不敢说,谁想到她如今反而来咬我一口……爷,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上官直见她这样儿说,一时也愣了神。季淑一笑,并不做声,慧儿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苏倩说道:“姨太太,你不用这样过河拆桥吧!先前玉是小玉姐姐拿东西来给我,这散碎银子,耳坠子,都是她给的,小玉姐姐不明不白死了后,就换了玉扣姐姐,因我偷了晚唱姐姐的药,就把这珍珠串子赏我,说我做的好……如今却全然不认,反而推在我身上,我……我悔不当初……”说着大哭,回过身来跪倒在地,给季淑行了个礼,道:“奶奶,我吃里爬外,对不住奶奶,可我也不是个任人家诬赖的人,我给奶奶磕头,下辈子再伺候奶奶,——如今就跟这毒妇拼了!”
  她说罢之后,就冲着苏倩扑过去,抓住她打了两下。
  苏倩尖声大叫,旁边的丫鬟婆子急忙过来拉,上官直叫道:“喂,住手,放肆!”
  慧儿动作停了停,对上官直有些忌惮,因此不敢造次。
  季淑在旁边,轻描淡写说道:“爷可要小心些,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小心她气迷了眼看不清楚人,连同爷也给伤到了。”
  慧儿听了这话,便立刻又扑过去,道:“你仗着爷护你做什么,有胆你出来!”拳打脚踢又撕又咬,果然就把上官直也打了几下。
  上官直吃痛,用力将慧儿一推,慧儿踉跄向后倒去,被些丫鬟婆子扶住,慧儿挣扎起来,哭着说道:“这毒妇诬赖我!爷又护着她!奴婢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奴婢对不住大奶奶,也没脸再活在世上,我就以死来见我的清白!”
  她说完之后,转过身向着旁边墙上撞去,春晓叫道:“慧儿要自戕,快拦住她!”一地的丫鬟婆子冲上来,拉的拉,拖的拖,七手八脚把慧儿拉下,饶是如此,她的额头撞在墙上,起了个大大的包,软软地仿佛昏了过去。
  上官直看的目瞪口呆,季淑在边儿上施施然说道:“阿米托佛,这怎么是好?这棠木院里竟然差点逼死了个丫鬟,造孽啊,只不过……慧儿竟然能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她真的是无辜的?”说着,就似笑非笑地蔑向上官直。
  上官直见慧儿“以死表清白”,此刻也信了她八分,可是仍旧舍不得苏倩而已。
  苏倩见势不妙,便说道:“我……我敢向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爷!爷若不信,我就只能……”她泪汪汪地看着上官直。
  上官直咳嗽一声,说道:“倩儿,你别急……”又转头看季淑。
  季淑却饶有兴趣地望向苏倩,说道:“赌咒发誓?你发什么誓?”
  苏倩想了想,说道:“我……我若是指使丫鬟做过这种事,就……就天打雷劈!”
  季淑叹了口气,道:“天打雷劈就不用了,不如你发个誓,若你做过,那就让你……”
  她的红唇一挑,慢慢说道:“永远生不出爷的孩子!”
  苏倩身子猛地一抖,上官直怒道:“花季淑你休要太过分了。”
  季淑说道:“哟,皇帝不急太监急了,爷你忙什么?你这美人儿要是没做过,怕什么?”
  上官直跺脚,看向苏倩,苏倩面无人色,嘴唇抖来抖去,终于说道:“我……我……我苏倩发誓,倘若真的做过那些,就……就永远也生不出爷的孩子。”她一边说着,泪珠一边滚滚落下,上官直很是心疼,便将她拥入怀中,苏倩大声哭起来。
  季淑道:“啧啧,好一对苦命鸳鸯,看的我都忍不住要哭了。”话虽如此,脸上却仍是似笑非笑的,才起了身,迈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又停下,转过身扫了一眼上官直。
  上官直正抱着苏倩,见状说道:“你还想做什么?”季淑说道:“是了,我还有一事要提醒爷。”
  上官直咬牙道:“何事?”
  季淑说道:“指望倩姨娘生孩子是不可能的了,要想上官家后继有人,我看……爷你要努力再纳一房妾室了,哈……哈哈哈……”她大笑几声,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上官直望着那婀娜身影消失在门口,一阵风吹过来,将棠木院门口的几株桃花树的花瓣垂落下来,纷纷扬扬,绮丽非凡,上官直安抚怀中的苏倩,目光却始终盯着季淑消失的方向,目光之中,不知是痛恨,憎恶,亦或者……最终闭上眼睛,轻轻一叹。
  27.桃花:颠狂柳絮随风舞
  大太太派来的景儿自始至终都跟着,回来路上便自向季淑告别,回了太太屋里去了,这一番来龙去脉,相信大家伙儿都不是傻子,太太自然会明白是谁在背后搞鬼。
  季淑道:“你方才做的好,很能体察我的心思,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地上慧儿跪着,说道:“我一时鬼迷了心,做了对不住奶奶的事,幸亏奶奶点拨我,今儿才见识了那些人的狠毒心肠,若不是奶奶明鉴,我就成了他们的替罪羊了。”
  季淑说道:“你明白就好,只不过你也该知道,我身边容不下不忠之人。”慧儿哭道:“慧儿知道自己没脸了,不过仍旧想求奶奶饶了我这次。”
  季淑道:“我看你聪明伶俐,只可惜开始走错了路,不过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要照料你母亲跟弟弟,倒不是天生贪婪所致。故而我有心网开一面,——如今我就调你到别的院子,前事既往不咎,月钱之类也不短少你的,如何?”
  慧儿颇为意外,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卖掉,亦或者随意赶出去,沦落街头,让老母跟幼弟失去倚靠,却没想到季淑竟给了她一条不错的生路,慧儿眼红红地,忍着泪磕头说道:“我听大奶奶的,谢谢大奶奶恩典。”
  慧儿退下后,春晓道:“奶奶就这么轻放了她?”季淑说道:“她虽然做错了事,难得还有片孝心,你不是说她先前的月钱多是给了家里,自己都不舍得多件衣裳么?”春晓道:“话虽这样……”夏知道:“奶奶才是真的佛心一片,不像是那院子里,每每佛口蛇心的,今儿见她被问的哑口无言的狼狈样,真真大快人心,只可惜纵然是这样,爷还是要护着她。”
  春晓也道:“正是……奶奶,不如你也跟她似的,对爷好一些,爷哪里还会理会她呢。”
  季淑听到这里,面色却一寒,她巴不得上官直死在苏倩或者别人那里,哪里还想对那人好?想到先前上官直对她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又觉得不舒服起来。
  春晓夏知两个丫鬟是素来知道她性子的,见她脸色一变,就急忙打住话头。
  屋内一片寂静,季淑便一笑,道:“罢了,此事暂且罢休,大太太那边应该也交代过去了,爷既然想护着,那就让他护着好了,迟早有他受不了的时候。”
  春晓笑道:“那倒是,今儿我瞧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了,奴婢有一事不解,——奶奶先前去棠木院前,对慧儿说了什么?”
  季淑道:“你猜猜看。”
  夏知要聪明一些,便说道:“奴婢大胆猜猜,按理说慧儿不至于有那样大胆,今儿竟然还打了爷,难道说……”
  季淑喷笑,说道:“我猜到苏倩会反咬一口,何况咱们……这位爷耳朵软,纵然我们有这位人证,那些物证,指不定她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因此……我就对慧儿说,倘若苏倩反咬她一口,就让她……”
  春晓拍手笑道:“我当时看愣了,没想到慧儿竟有这胆量,当着爷的面儿跟倩姨娘打起来,原来是受了奶奶的意。”
  季淑说道:“慧儿先前还半信半疑,苏倩反口咬她,她才真信了我。”
  夏知说道:“唔,我明白了……当时爷护着倩姨娘,慧儿一时唬的不敢动手,奶奶当时说那句话,是示意慧儿不用管罢?”
  季淑道:“你倒是聪明。”
  春晓道:“我还记得奶奶说的话——‘兔子急了还咬人了,留神这个奴才一时看不清把爷也给伤了’……”她学着季淑口吻说了遍,又笑道,“……哈哈……看到爷被慧儿打了两下,想发作又发作不得的模样,好生解气!”
  季淑道:“是么?”又道:“慧儿这丫鬟聪明伶俐,不下你们两个,可惜起初行了歪路。”
  夏知说道:“奶奶,慧儿最后自尽那一场也是演的么?”
  季淑点点头,说道:“不如此,怎么能逼得爷不信苏倩呢?当一个人连命也不想要的时候,她自然没有理由说假话,她豁了命说出的话就会让人不得不信。”
  春晓夏知两个默默点头,春晓道:“幸好因了晚唱那一场,我早就有所防备,又幸好慧儿事先喊了声儿……”
  夏知道:“你就不用自夸了,奶奶事先都跟我说了要好生盯着慧儿。”
  春晓吃惊地望着季淑,季淑笑道:“难道慧儿真个想死么?她不过是想将功补过罢了,她之所以甘心情愿如此,就是为了让我饶了她,如今这场苦肉计也的确值得不是?”
  春晓夏知暗自称服,说道:“奶奶真是算得极好!”
  正说罢了,季淑觉得身上隐隐作痛,大概是上官直那厮留下的印记,季淑觉得厌恶,正想再沐浴一次,却听得外头有人说道:“二奶奶到了。”
  说话间,吕瑶女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进来,说道:“大奶奶回来了。”季淑说道:“你来了,快坐。”
  瑶女落座,夏知亲去泡了茶来,吕瑶女看了眼,说道:“近来有些不大好受,晚上睡不着,就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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