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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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打算去看她吗?”卫风抬眸,轻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你的软肋一步步靠近,从我身上吸取为数不多的温暖——杳学第四招 ,,
  第55章
  汝阳公主虽出生在一个不受宠的嫔妃的肚子里, 奈何自己的亲哥哥最后坐上皇位。
  她十岁之前过的不甚如意,处处被人歧视打压,见了谁不敢说话,但后来一朝翻身成了长安城炙手可热的贵人, 一时间风头无二, 原本对她颐指气使, 态度傲慢的人如今见了她都要卑躬屈膝, 唯唯诺诺。
  这一反差让她,原本不安怯懦的一颗心瞬间膨胀起来,直到最后她失手打死驸马, 圣人在她的眼泪攻势下, 替她遮掩了过去,她的权欲之心瞬间达到了顶峰。
  若是和哥哥一样掌控别人的性命就好了。
  若是能和幽惠大长公主一样强势就好了。
  这个细微的想法终于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发芽,直到最后她亲手参与了一件政务。
  汝阳公主威名震慑长安。
  谁也想不到, 圣人会亲自下旨拨了汝阳公主封号, 下了刑部大牢。
  温归远踏入阴暗潮湿的大牢深处的那间屋子时,只看到汝阳公主披头散发地坐在木板床上, 少了铅华的容颜不再娇艳,露出一点颓废之气。
  汝阳公主对着门口站着的人视而不见。
  “小姑母。”看着满眼的黑暗阴沉, 隔着乌黑油腻的木栏铁链, 温归远一如既往地温和端方, 翩翩有礼。
  汝阳公主僵直的脖颈微微抬起, 死气沉沉的目光落在温归远身上, 半隐在黑暗中的面容露出一点狰狞之像。
  “殿下也来看本宫的笑话。”她嘴角露出一点冷笑, 下巴微抬,眸光高高在上地注视着他,好似依旧是长安城中无所不能的汝阳公主。
  温归远摇了摇头, 体贴稳妥地说道:“小姑母多虑了,是父皇担忧你在牢中受了委屈,让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的。”
  那抹冷笑凝固在脸上,细纹密布的眼尾微微睁大,露出一点惊疑不安之色。
  “胡说。”她怒叱着。
  一时间不知道是反驳圣人心疼她,还是拒绝太子殿下带她去其他地方。
  她杀了无数人,如今落魄了自然害怕别人的报复,对任何事情都是疑神疑鬼。
  温归远的笑好似挂在脸上,温和而真诚,却在地牢伸出跳动的烛火中莫名带出一点阴森鬼魅。
  汝阳公主失神地看着他,瞳孔突然睁大,露出一点惊恐之色。
  “你,你要做什么。”
  温归远脸上笑容不变,跳动的烛火落不到漆黑的眸光中,清雅俊秀的轮廓被笼上一层模糊的光晕,越发显得黑色的瞳孔幽深晦涩。
  “小姑母常说与我母亲有救命之恩。”温归远半敛着眉,漆黑浓密的长睫遮住眸底幽冷的光,温柔说道。
  汝阳公主后脖颈汗毛直立,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又惶恐地质问着:“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来谢谢小姑母的。”温归远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钥匙,油腻的黄铜钥匙在修长白皙的指尖转动,一点奇异的光泽在表面闪烁,让这把原本救命的稻草突然变成淬毒的利箭。
  “你,你要做什么!”她失控大喊着,看着冰冷漆黑的甬道,不可抑制地唇齿发抖,“来人啊,来人啊,温归远要杀人了,来人啊。”
  她嘶声力竭地大喊着,沙哑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消失,徒留下尖锐的回响。
  那条长长的黑暗甬道好似看不到尽头,自然也没人自黑暗中而来救命。
  汝阳公主吓得脸色惨白,躲在角落里蜷起膝盖,蓬头垢面,狰狞而不安:“你母亲的死不关我的事。”
  “自然不关你的事。”温归远手中的钥匙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显得给外刺耳。
  “你至少没把其他事情捅出去,不是吗。”温归远笑,低垂的眉眼微微掀起,冷静而淡定地说着,“虽然亲手杀了我的母亲。”
  “我不杀她,她也没有活路。”汝阳公主崩溃地大喊着,目露阴毒,“迟早都是死,死在我手里还能得到一个体面。”
  “活路。”温归远挺拔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似有不解又似嘲笑,手指搭在另一侧的衣袖袖扣上,冷笑着摇摇头,“不要你们生生断了她的活路吗?”
  “我们?”汝阳公主心中惊惧已经到了顶端,再也顾不得害怕,失神尖叫道,“明明是她私通情郎,我让自我了断,有何不对。”
  “她已经不是慕容家的掌上明珠,不过是后宫中苟延残喘的人,还要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
  “慕容家大娘子这般高贵冷艳之人,入宫之前竟然有了喜欢的人,传出去可是要惊骇众人的,而且谁知道入宫之后有没有做出苟且之事。”她控制不住地冷笑着,再也遏制不住心底的嫉妒之情。
  鄯州慕容多么骄傲辉煌的姓氏。
  慕容珊,陇右道镇军大将军嫡长女,第一次见她时,她不过七八岁,随着父辈入长安述职,穿着大红色梅花百褶裙,罩着雪白狐裘,站在梅花树下,面如桃红,满园的梅花都抵不过眉宇间的光彩,是再也矜贵不过的任务。
  而当时自己不过是躲在角落里胆怯的不受宠公主,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她。
  “你参加宴会受辱还是我母亲帮你解的围。”他冷淡说道,丝毫没有被她激怒,只是冷静地重复着,“她虽不善言辞,性格却极为柔软,她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汝阳公主一愣,傻傻地看着他。
  当年大雪梅花宴,只有那个穿着大红色衣裙的人站起来为她解围,驳了当时那些名门闺秀的面子,偏偏谁也不敢反驳她。
  因为她是慕容珊,父兄手握陇右道三十万兵权。
  “她就是偷人。”汝阳公主一口咬定,恶毒地打量着面前之人,“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皇兄的血脉。”
  温归远冷淡地注视着她,不惊不怒,似笑似嘲:“你不懂。”
  “她受了慕容家的供奉,一生便都献给了家族,不会做出令家族蒙羞的事情。”温归远叹气,嘴角露出一点轻笑,“若是当年她真的愿意跟着裴三叔离开,我是极为欢喜的。”
  汝阳公主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大喊着:“你……你……”
  “慕容家成了圣人收割兵权的踏脚石,她自由了。”温归远揉着手指骨节,笑说着,“我希望她能做只雄鹰,却不曾想她自己没踏出去。”
  慷慨赴死,全了慕容家最后一点颜面。
  “可颜面又有什么用呢?”他笑着摇了摇头。
  “你,你疯了,你……”汝阳公主看着他的模样,不安又癫狂地大喊着,“你在胡说什么,她要是跑了,你以为你活得下去……”
  温归远看着她,温和一笑:“是啊,她也是这么想的。”
  袖中的匕首被他握在手中,雪白澄亮,却也令人害怕。
  “你母妃是自杀与我何干。”汝阳公主捧脸尖叫,“我给她机会了,只要她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她的。”
  “所以我给你个机会。”温归远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关注,“你送我母亲的毒,今日我还你。”
  “你给路杳杳的难堪,我也今日还你。”
  汝阳公主双目龇裂,面色惨白。
  “路杳杳,路杳杳,你们一个个为何到处都是为了她。”她惨笑着,“她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小白兔。”
  “杳杳很好。”温归远打断她的话。
  “一个时辰的时间,只要你靠自己逃出城门,我便放了你。”他的目光落在稻草中的钥匙身上,笑说着,“你看,这个机会比你送给我母亲的好多了。”
  汝阳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且不说她如今是重刑犯,如何能逃出这个死牢,光是刑部死牢距离最近的东城门,一个成年健壮的男子快步行走也要一个多时辰。
  “可这就是你们给她的希望啊。”温归远把手中的匕首交到旭阳手中,笼着手,低眉嘲讽着,“我送一个干净利索的死法。”
  “你明明知道……”汝阳公主跌跌撞撞扑倒木栏杆前,面目失态,“我不杀她,还会有其他理由,你们根本躲不过去,若不是袁思楼,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不是我要杀她,是她不得不死。”她紧紧拽着温归远的袖子,崩溃不安地嘶吼着。
  “那你为何要做这把刀。”温归远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冷淡说道,“你做了他十年的刀,为何还要做下去。”
  汝阳公主僵硬在原处,感受着自己手中被慢慢剥离,突然感觉到一阵绝望逐渐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次她真的没活路了。
  “我……”她跌坐在地上,失神的低语着。
  温归远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狼狈憔悴的人,平淡无波,就像多年前慕容珊注视着梅花树下瘦弱的公主,冷淡矜贵,不入尘埃。
  “殿下。”黑暗中,旭日的身影匆匆而过,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温归远眉心蹙起。
  “马上就要到门口的,殿下若是现在出去只怕会撞了个正着。”旭阳严肃说道。
  “钥匙带走。”他扫了一眼漆黑的死牢深处,最后摆动一个灯饰,一面墙壁突然向后退去,露出里面一间小小的密室。
  他进入密室之前,注视着面前濒临奔溃的人,冷淡说道:“天丰十年,你借着编撰长安诗集的机会,背着圣人和李家搭上关系,最后和李承恩有了首尾,你那个私生女还在台州,如今李家不愿管你,你说若是圣人知道你没有把这个小孩……”
  汝阳公主一直低垂地头颅倏地抬起,愤怒地瞪着他:“你敢。”
  “那就看你等会的表现了。”温归远和颜悦色说道。
  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带着旭日旭阳头也不回地入了密室。
  汝阳公主看着密室大门沉默地关上,温归远坐在圆圈椅上的神情冷漠而阴鹜,不由打了个寒颤。
  地牢深处有陷入死般沉默。
  没多久,走廊处传来脚步声,火把跳动的光芒逐渐靠近,最后出现两人的身影。
  汝阳公主自沉默中抬头,直到看清面前两人,呆怔片刻,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放肆而畅快。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她坐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眼角都渗出泪珠,“天道轮回啊。”
  路杳杳冷冷地看着面前仪态尽失之人。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嘛?”她独自一人笑得无趣,逐渐停了下来,嘴角一挑,挑衅地质问着。
  路杳杳歪着头,打量着面前之人,嘴角同样挑起,同样用着挑衅的目光看着面前狼狈落魄的人:“我何须要现在来嘲笑你。”
  汝阳公主嘴角笑意僵硬。
  “我不是无时无刻不再嘲笑你吗?”路杳杳眼波流转,娇艳若桃李的眉眼即使在黑暗中依旧光彩夺目。
  “你想成为长安城的焦点,可人人都在暗中唾弃你。”
  “你想成为大长公主这样的人,可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看不起我母亲,可你这辈子都站不到我爹身边。”
  “你喜欢我爹,可我爹的目光一开始在我母亲身上,后来在我身上。”
  路杳杳声音含笑而缓慢,好似注视着戏文中的丑角,淡定又嘲讽。
  汝阳公主脸色青白交加,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我从来都不把你放在眼里。”路杳杳笑说着,“你与路家而言不过是一块绊脚石,与母亲而言不过是蝼蚁,与我而只是手中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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