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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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摇光挑挑眉,走近了几步,“是这样吗?”
  那屠夫怒喝:“瞎说八道!今天都是哪儿来的胡搅蛮缠的小娘们儿惹是生非?”
  “趁她们还在和你好好说话的时候道歉。”苏珩冷着神色开了口,“等不是这几个弱女子和你胡搅蛮缠的时候,我怕你开不了口。”
  屠夫一瞧,这男子白净文弱,估量了一下,真打起来自己应该能占上风,于是觉得自己千万不能认怂,怒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我看你长得和个娘们儿也差不多……啊!”
  说着他的牙齿突然就被蹦掉了一颗,虽然苏珩看似没有什么动作,可是屠夫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他干的,一时又羞又怒又疼,提起一把大刀就掷了过去,众人惊惧,忙四下散开。
  苏珩却不为所动,淡定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那飞掷过来的大刀,再往回一扔,擦着那屠夫的脑袋顶就过去了。
  屠夫惊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了,一时有些后悔,可是这么多父老乡亲在,他屠夫也要面子的,怎能说认怂就认怂,于是抄起另一把大刀就冲了过来。
  苏珩一挡,一捏,一反手,屠夫的刀掉了,手折了,疼得嗷嗷叫。
  苏珩却没有继续动手,只是把他往地上一扔,淡淡说了句:“平日里有怨气的都来出出气。”
  然后平时受够了这屠夫欺凌的乡亲们一窝蜂上去一顿胖揍,安梓萱还混在人群里偷偷补了几脚。待她还欲再补一脚的时候,苏珩把她拎了出来。
  皱着眉:“还不回去,小心伤着。”
  安梓萱想到方才苏珩的高人之姿,崇拜之情油然而生,立时乖巧地点点头,护着小男孩躲到马车旁了。
  待得众人散开后,那屠夫已折了一只手,蹦了两颗牙,鼻青脸肿,嗷嗷叫唤。
  摇光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他脚边,居高临下道:“赔你的,不是赔你那些肉,是赔你身上的这些膘。以后这人若是再这般招摇撞骗,连妇孺孩童都不放过,那乡亲们便使劲给我揍,赔偿的医药费到越州长公主府来取。”
  说完带着几个小丫头就上了马车走了,留下一群乡亲面面相觑,啥?这是长公主?天子脚边边上住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活的长公主了!
  “草民拜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马车早已驶远。
  车上被安梓萱拎上来的小男孩缩在角落里,人瘦得很,眼睛却大,提溜提溜转:“你当真是长公主殿下?”
  梓萱笑了笑:“她当真是。”
  “那长公主殿下,我可以去给你当侍卫吗?”
  摇光瞧了瞧他,也笑了笑:“就你这样子,怎么给我当侍卫?”
  小男孩看了看苏珩,心想应当要这么好看又厉害的哥哥才能给长公主殿下当侍卫,于是嗫嚅道:“虽然我没有这个哥哥厉害,但是我会努力练功哒。”
  许是被叫了哥哥,苏珩心情明显比较明朗:“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赵吉,十岁了。”
  “家中情况?”
  “父亲在边塞打仗,娘亲身体不好。”
  苏珩点点头,是个机灵的,于是掏出一锭银子:“你拿着这钱,去给母亲治病,以及多吃点肉,回头你把母亲安顿好了,那你便来越州长公主府找苏先生。”
  赵吉甚是开心,喜笑颜开:“真的吗先生?我真的可以给长公主当侍卫吗?”
  孩童的天真烂漫让摇光心里也有些欢喜,于是点点头。
  赵吉更高兴了:“那我一定照顾好娘,然后多吃肉,多锻炼,要来保护长公主,然后娶梓萱姐姐!”
  前面都还好,最后一句却是让梓萱红了脸,忙拍了他一下:“小小年纪,瞎说什么呢?”
  惹得玲珑和红豆又是一阵促狭捉弄。
  将赵吉送回家后,一行人就径直回了驿站,回了驿站便听得说前方山路已经凿开了些,过两日大抵就能上路了,于是众人洗漱洗漱就歇息了。
  晚上安梓萱却猫手猫脚地跑进摇光房间,躲进摇光的被窝,红着脸问道:“殿下,苏先生他可曾娶妻?”
  作者有话要说:  摇光:我拿你当姐妹,你却想当我婶婶?!
  第60章 (三更)
  摇光心里一凛。
  这个王八蛋苏珩真的是连这么小的姑娘也不放过, 那头温若仪似乎还倾心于他,这头就来招惹安梓萱,他可足足比安梓萱大了二十岁呀。
  而且最关键的是安梓萱是自己给左言物色的小媳妇儿啊。
  这个苏珩, 真是个糟老头子。
  于是摇光语重心长地说道:“苏先生他三十好几, 未曾娶妻, 是因为他有难言之隐呀。”
  安梓萱却不明白, 好奇地问道:“苏先生有何难言之隐?”
  “这个……”摇光狠狠心说道,“苏先生常年习武, 习的还是偏阴冷的功夫,是以……不能人道。”
  梓萱红了红脸,往被窝里又躲了一躲, 半晌才小声道:“我不介意。”
  这都不介意吗, 摇光一时哑然。
  安梓萱又嘀嘀咕咕道:“我家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哥已经有宝宝了,所以我爹娘不会孤单的。只要苏先生愿意, 就算,就算他不太行,我也不介意的,我就是喜欢苏先生。”
  摇光扶额:“你与苏先生才接触多少?怎能就喜欢他了呢?”
  “就是喜欢呀。我爹爹和哥哥都是书生, 很文弱, 所以我一直就喜欢厉害一点的, 能保护我的。苏先生今日真的太厉害了,就是忍不住崇拜他,有这样一个夫君以后想必谁也不用怕了。而且苏先生他生得也好看, 一点也不像三十几岁的,看着很是年轻俊美呢。苏先生还会乐器……”
  “得得得。”摇光打断了安梓萱的碎碎念,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苏珩愣是在她心中落下这百般好,但是给左言物色的小媳妇儿,回头真成了自己婶婶,倒也怪怪的。
  她拍了拍安梓萱的背:“你还小,还不懂得情爱,也不知道不能……咳,不能人道是多么严重的事,你现在不过是一时冲动,你过几日,回了家,冷静下来,便知道苏先生不适合你了。”
  安梓萱很是信赖摇光,听进了她的话,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那我先不告诉他,我再想一想,想明白了再说。”
  摇光甚感欣慰,孺子可教也。
  回头让她见见左言,才知道什么是少年天骄,郎才女貌,到时就会把苏珩那个老头子踹一边去了。
  过了两日,山路果真通了,摇光也舍弃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仪仗,换了轻捷宽敞又保暖舒适的大马车,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月中旬到达了越州南陵府。
  到底是江南,腊月时分了还处处透着绿意,虽有些湿冷,风却柔和。
  到达南陵府的那一日,盛安府府尹携大大小小官员并左言在城门口早早就候着了。
  一见了车队行来,忙齐齐行礼高呼道:“臣等恭迎长公主凤驾,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毕恭毕敬,热情真诚。
  莫得办法,这个长公主可不只是个挂名公主,来了越州后她就是越州的老大了啊,虽不直接参与府县治理,但是越州赋税皆是交予她,越州三万州兵的治军权也是交予她。
  这年头,谁握着钱粮和人力谁就是老大呀。
  摇光也不拿乔,毕竟这些大多是在越州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于是也就下了马车:“诸位快快请起,如今天寒地冻,真是辛苦各位了,天枢此次前来越州,往后诸多事宜还要倚仗各位,是以不必多礼。”
  “微臣自当效犬马之劳。”
  又是一番客套,谈定明日去南陵府府衙交接各项事务后,摇光一行人也就先回了长公主府。
  左言却不乘车,而是骑着马缓缓跟在马车右侧。
  摇光掀起车窗帘子,打量着他,半年未见,依然有些苍白清瘦,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气好了许多,着一身朴实的白布袍子,依然掩不住眉眼间的少年意气。
  方才与南陵府府尹交谈之间,他似是对这个少年颇为欣赏,说其年纪轻轻,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缜密机警。
  而后听着关于府上各种事宜的汇报,她也对这个少年相当满意。
  自己果真没有看走眼,当真是个好儿郎啊,比苏珩强了不知多少。
  遂转头问道梓萱:“梓萱,你觉得这个少年如何。”
  梓萱不明所以,点点头:“挺好,看上去就很聪明的样子。”
  “本宫今日也累了,那不若待会儿让他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梓萱忙摆摆手,“我自己回家便好。”
  “你先跟我去府上瞧瞧,然后用公主府的马车送你回去,把排场摆出来了,也省得那些三姑六婆左邻右舍说些有的没的。”
  安梓萱是被安太妃以侍疾名义招进宫的,如今安南王逼宫失败,安太妃被贬为庶人软禁起来,安梓萱此番回来少不得连累他的父母也要受那些多事的人一番口舌。自己如今先把场面给她做足了,也好让她少受些气。
  于是到了公主府后,便真的让左言派了车马,一同随行,将安梓萱送回了温阳府。
  左言果真是个能干的,长公主府上上下下打理得极其妥帖,他临行之前唤了管家出来,嘱咐了几句,而后对摇光说道:“殿下,这位是忠伯,是以前左府的老仆,因着回家探亲所以当年免遭遇难,是个可靠之人,是以属下便做主将他寻了来。”
  摇光点点头以示赞许:“很好。”
  左言护送安梓萱离开后,忠伯领着她们将长公主府转了一遍,府邸占地共约两三百亩,背依着清平江,是以引了活水到园子里做了亭台水榭,曲水流觞,布置处处透着江南山水的秀丽雅致,又不过于工巧,失了大气。
  前花园过去正中对着的便是主院,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院里种满了绿梅,清艳疏斜,浅香横浮。
  忠伯说道:“这是左小公子特意吩咐的,他说殿下最爱绿梅。”
  摇光看着这满院的绿梅,心里却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想来是那人当日告诉左言的,他素来心细。
  只是如若那么放不下盛安种种,明知她终究会离开,又何苦许自己这些柔意深情。
  “殿下,这院落还尚未命名,权等着你取名呢。”
  摇光想了想,说道:“就叫清狂居。”
  直道相思了无益,何妨惆怅是清狂。
  忠伯不知何意,只道此名甚是古怪。
  苏珩则以客卿的身份住进了前院醒竹阁,摇光多次强调此乃陛下都敬重的高人,要众人以礼待之,又因着长公主府许多下人本就是他安插进来的,是以他竟成了半个主子,每日里弹琴练武,吃饭睡觉,怡然自得,比摇光还自在,没有半分客人的自觉。
  念着他是长辈,摇光不和他计较。
  左言将安梓萱送回温阳府又返回长公主府时已入了夜。
  摇光将他唤至跟前:“来越州半年有余,可还习惯?可曾累着?有没有人给你使绊子?”
  左言低首一一答道:“习惯。不累。没有。”
  声音还是略微有些沙哑,到底在诏狱时候坏了嗓子,否则多完美的一个少年郎啊。
  “你做得很好,一切都做得很好,本宫很感谢你。”摇光说得诚恳,因为他显然是将他的承诺时时记在心间,尽职尽责。
  左言忙答道:“长公主切莫这般说,殿下于我的恩典,属下一直铭记于心,此生难还。”
  “如今安南王逃回西南,自立为帝,但终究不过是强弩之末,假以时日必分崩瓦解,而那王凡全也已被斩首,左良大人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属下还有一事相求。”左言拱手行礼道。
  “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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