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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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走吧。”她随手合上了箱子盖。
  好似她只是单纯地瞧一瞧夜东麒的财物,然后占他一点便宜,并没有其他企图。
  齐子文本能地不信,可是理智又告诉他,威远将军府不缺钱,她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这些东西还看不眼里。倒是看上一把精美的匕首,既符合女人的天性,又符合她将门虎女的身份。
  直觉和理智冲突了一下,最终理智获胜,他没有多问什么,看了一眼断成两截的铜锁,想了想,收在了怀里。
  走出密室之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缺了锁的那只箱子上,又从其他外观完好的箱子上掠过,只觉得有哪里不对。
  然而这丝异样太过莫名,他抓不住丝毫头绪,也就抛开了,跟在罗衣身后离开了密室。
  罗衣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此人的直觉精准到吓人。就在刚才,她把密室的十几口箱子里的财物全部收起来了。明明没有丝毫动静,他居然有所感觉。
  好在他没有回头去看,也就省去了她再放回去的麻烦。
  自从那张和离书生效后,三皇子府里的一切财物都成为她的,任由她收取。又想到那张已经放不回去的和离书,罗衣暗中感叹一声。这种好东西,功能实在逆天。哪怕只能用一次,也很让人惊喜了。
  两人回到威远将军府。
  傅老将军看着齐子文,只见缚着他的绳索不见了,却没有责备罗衣的不谨慎,而是赞许地对齐子文点了点头:“不错,你很识相。”
  他没有逃跑,所以很识相。齐子文听懂了,面容平静地颔首:“老将军谬赞。”
  傅老将军眯了眯眼睛,忽然笑起来:“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请你爷爷了,你们祖孙多年不见,很是想念吧?等他来了,我安排你们见面。”
  齐子文的平静和淡然一扫而空,他用凌厉中带着几分怒意的目光看着傅老将军,声音冰冷而充满警告:“不许伤害我祖父!”
  “我和你爷爷也是老交情了,怎么会伤害他?”傅老将军笑眯眯地说完,就不再理他,而是叫下人带他去客厅喝茶,要跟罗衣单独说话。
  等齐子文被下人带出去,傅老将军脸上的狡猾笑意顿时不见,他的目光充满了担忧:“衣衣,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那个混账骗了你,利用了你,你打算……”
  傅老将军是个强横的硬脾气,如果孩子们受了委屈,他能够雷厉风行地给孩子们讨公道。可是回到家里,面对受了伤害的孩子,他便有些无措了。想要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罗衣看懂了他的心意,她微微垂下头,诉说着傅罗衣的心情:“我恨他。他这么对我、对我们傅家,我跟他势不两立。”
  “孩子,你受委屈了。”傅老将军眼眶一红,伸出厚实的手掌,抚在她的头上。
  罗衣只觉心底一烫,一股委屈之情油然而生,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情绪。她并没有抵抗,而是任由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他这样对我、对我们傅家,不就是想当皇上吗?我要让他当不成!”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道:“爹,我们反了吧!”
  傅老将军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好,好孩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爹,我说真的。”罗衣正了神色,说道:“如果我没有得到消息,任由他登上皇位,照着事态发展下去,我们家一定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爹,他太狠毒。”
  傅老将军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好似没有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罗衣只好又劝说道:“哥哥守在北境,保他夜家的天下安稳,这是多大的功劳?北境那种地方,又寒又苦,哥哥常年驻守在那里,这是多大的苦劳?他为一己私欲,灭我们家满门,岂容他如此?”
  “衣衣,爹没说不同意。”傅老将军揉了揉她的头,“爹刚刚不是答应了吗?”
  罗衣呆了一下:“真的?”
  “难道衣衣说的不是真的?”傅老将军反问,眉目一扬,满是狂傲,“那狗东西欺负我女儿,不把我们傅家放在眼里,我岂容他猖狂?”
  傅老将军其实早有此意。他叫了罗衣单独说话,就是想听听她的意思。既然她对夜东麒的情意不再,那便正好。
  罗衣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本来以为,造反这种事,对一个臣子来说,比天还大。她之前听人讲戏本子,说的都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就是说,即便夜东麒要灭傅家满门,傅家如果想做一门忠臣,最好洗干净脖子等着。
  她没想到,傅老将军如此大逆不道。
  “我们傅家先祖,跟太祖皇帝乃是同袍。当年打天下,两人的功劳各占一半。我们家先祖人懒,只喜欢打仗,不想当皇帝,这才叫太祖皇帝坐上那把椅子。”
  “哼,我们傅家一代一代守着他们夜家,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那个狗东西敢生出这种心思,就别怪我们不仁义。”
  反就反了!有什么怕的?这皇位当初还是傅家先祖让出去的,如果傅家先祖当年不是那么懒,现在这天下姓夜姓傅,还是另说!
  这么多年过去,那把椅子也该换人坐了!
  罗衣没想到还有这段缘故,一时颇感惊异。但不管怎么说,傅老将军同意就好。
  “我给哥哥送个信吧。”平复下心情,罗衣说道,“夜东麒这会儿应该醒来了,没有齐子文在他身边出谋划策,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动作。在他有举动之前,我去给哥哥送个信,叫他知道此事,免得日后夜东麒耍花样,误了他。”
  让别人送信,不管是书信还是口信,风险都太大,傅耀宗也不见得相信。而傅老将军年纪大了,不便长途跋涉,自然是罗衣亲自去为好。
  “好。”傅老将军点点头。
  “那我这就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
  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事要做。
  罗衣找到齐子文,对他道:“你帮我把婉儿约出来。”
  齐子文的眼睛闪了一下,没作声。
  “我知道你能做到。”罗衣说道,“你不必再想着回到夜东麒身边了。他的密室,你带我进去过,你猜他往后还会不会信任你?”
  背叛这种事,只要发生过一次,裂痕便产生了,再也消除不去。尤其是帝王的疑心,稍稍一动,便能置人于死地。
  “随你出宫的那一刻,我便没想回去。”齐子文微微笑道。
  从前夜东麒和婉儿见面,也是由齐子文从中周旋。
  这一次,也很顺利,齐子文约了婉儿出来,在夜东麒的别院里见面。
  婉儿全名叫赵婉如,父亲是四品京官,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只见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款式精巧的衣裙,亭亭袅袅地站在花丛边,衬得她细眉圆眼,格外漂亮。
  原来夜东麒喜欢的是这一款,罗衣心想,从齐子文的身后走出来,对赵婉如打招呼:“你好,婉儿姑娘。”
  看到罗衣的一刹那,赵婉如脸色一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她认得罗衣。
  罗衣笑了笑,对她道:“冒昧请婉儿姑娘见面,是有一事相求。”
  “殿下呢?”赵婉如却不看她,转头看向齐子文问道,“你用殿下把我骗出来,想做什么?”
  齐子文往后退了一步:“是三皇子妃要见你。”
  不论赵婉如跟他说什么,他都闻若未闻,一心一意当背景板。
  赵婉如冷冷一笑:“你敢这样对我,不怕我跟殿下告状?”
  “婉儿姑娘,找你来的人是我。”罗衣见她总是分心,便走近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石桌前,“需要婉儿姑娘写一封信。我说,你写。”
  赵婉如一脸恼怒地看着她:“三皇子妃,我与你素无交往,你有什么忙,我未必帮得上。”
  “你帮得上。”罗衣拿起毛笔,蘸了墨汁,递给她道:“这个忙,只有你帮得上。”
  赵婉如被她强行塞了毛笔,一脸冷漠地看着她,打定主意,不管她要她写什么,她都拒绝。
  “殿下,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件事,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齐子文。他比你聪明,比你有趣,我渐渐觉得他比你更好。而且,他答应我以后只有我一个,我实在很动心,我决定跟他私奔了。希望你不要找我,也不要找他,就让我们安静地归隐田园,也当做是阿文辅佐你这么多年的酬劳。”
  她念完这些,不仅赵婉如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就连齐子文都睁大了眼睛,愕然地朝她看过来。
  第46章 你登基啊
  “你疯了?!”赵婉如气急败坏地大叫,一把甩掉毛笔,扭头就要走。
  罗衣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写。”
  “我不会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赵婉如一脸愤怒和羞辱,还有浓浓的讥讽:“三皇子妃,你自己得不到殿下的心,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有这心力,不如去学一学,怎么讨好男人!”
  她生得很漂亮。细眉,圆眼,身姿袅袅,是个难得的美人。
  “我比你好看。”罗衣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很坚定。
  傅罗衣长得比赵婉如好看。长眉,凤眼,五官精致,随便往那一站,便气势十足。随便从街上抓两个人,也都会说傅罗衣长得更好看。
  “哼,你好看又怎么样?殿下不喜欢你!”赵婉如得意又嫉妒地道。
  明明殿下喜欢的人是她,偏偏陪在殿下身边的是这个女人。就因为她有一个纨绔爹,为了她肯得罪天下人,殿下才选了她做正妃。
  “所以,我何必讨好他?”罗衣说道。
  赵婉如一噎,随即她冷笑起来:“不管你说什么,别想让我写那个!”
  她想起罗衣刚才念出来的内容,一脸的厌恶。
  “锵!”一道寒光闪过,罗衣手里多了一把弯匕,她朝锋利的刀刃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赵婉如道:“你劝你还是写吧。”
  赵婉如看到匕首的一刹那,眼中划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她就镇静下来,扬起下巴道:“傅罗衣,你敢对我怎么样,我——”
  不等她说完,罗衣直接拉过她的手,按在石桌上,挥刀斩下!
  鲜血迸溅。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石桌被染红,一截血淋淋的小指脱离赵婉如的手,在桌面上蹦了几下,便滚落地上,沾满了泥土。
  这截白嫩如葱段的手指,前一刻还在赵婉如的手上,随着赵婉如骄傲的说话,而娇俏地微微翘起。下一刻,却成为了脏污的一块烂肉。
  赵婉如抱着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痛得凄厉大叫:“我的手!”
  始终站在不远处,沉着平静的齐子文,此刻也不禁动容,走上前来:“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低头看着罗衣,目光犀利,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去把笔洗了。”罗衣没有答他,下巴朝地上沾了土的毛笔点了点。
  齐子文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捡笔。
  “我要告诉殿下!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殿下砍你的头!灭你满门!”赵婉如看着旁若无人,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条理分明地指使齐子文做事的罗衣,眼中喷出痛恨和怨毒。
  罗衣本来神色淡淡,听了这句话,她眸光一闪,凉凉地笑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再见到他?”
  赵婉如明明痛得脸都狰狞了,听了这句话,却是瞳孔一缩:“你说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她再傻也知道了,罗衣不会轻易放她走。
  断指的疼痛,足以令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大哭大闹上几年,花样不带重复的。但此时此刻,她居然忍住了剧痛,飞快转着脑筋,思索起逃跑的路线。
  “写吧。”等到齐子文拿着洗净的笔走过来,罗衣伸手接过,蘸了蘸墨汁,递向赵婉如,“你老老实实地写,我不动你其他地方。”
  说话时,她掂了掂手里的匕首。
  赵婉如又惊又怒地看着她,但却敢怒不敢言。实在是罗衣刚才斩她那一下,太过干脆利落,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似斩断的不是一根手指,而是一截萝卜,吓破了她的胆子。
  “齐子文,你就任由她污蔑我们?”赵婉如心念一动,看向齐子文,眼神哀哀地道。
  齐子文犹豫了下。
  “你非这样不可吗?”他低声问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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