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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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侯一瞬间都懵了, 因为吴纠捏着他的下巴, 还挺有力气的, 眯着眼睛, 一脸“邪魅狂狷”的模样, 这样齐侯怎么依稀在二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招牌表情”?
  齐侯赶紧挡开吴纠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揉了揉太阳穴, 说:“二哥,你醉的不轻,乖乖躺下来, 好么?”
  哪知道齐侯“嘿嘿嘿”傻笑了三声,配合着吴纠犹如谪仙一样的脸,让齐侯又是额角猛跳三下, 就听吴纠不说:“不好!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 乖乖从了我罢……”
  齐侯一听,更是懵, 下意识的说:“什么?”
  吴纠又“嘿嘿嘿”笑了三声, 挑了一下齐侯下巴, 低头又亲在齐侯的额头上, 说:“小/美/人儿。”
  齐侯惊讶的说:“小/美/人?”
  吴纠说:“对啊, 你看你,这脸蛋儿虽然长得硬了一点, 但是比你那几个老婆都如花似玉呢,小/美/人别自卑。”
  齐侯这回是听明白了, 顿时哭笑不得, 他发现,吴纠一喝醉就大胆起来,不只是行为大胆,嘴巴也十分大胆,比平日说的都多,尤其是喜欢吐槽自己。
  如花似玉是什么鬼?齐侯当真要被吴纠给气死了。
  吴纠一定要撒酒疯,齐侯怎么劝他睡觉都没用,偏偏吴纠嘴里说会轻轻的,还要疼爱齐侯,但是实际行动只是亲/亲齐侯的额头,这动作纯洁无比,几乎让齐侯抓狂了。
  宫人们伺候在内室,结果就看到这么“可怖”的一面,赶紧全都自动到了外室伺候。
  结果宫人们等着等着,却听到齐侯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宫人们听的出来,这是齐侯的嗓音,因为齐侯的嗓音比吴纠要低沉好几个度,绝对是齐侯无疑。
  齐侯突然嘶声力竭,凄惨的哀嚎了一声,宫人们顿时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心想着难道大司农真的趁着酒醉,疼爱了君上?
  齐侯哀嚎一声之后,紧跟着就低声说:“二哥,你做什么?你轻些……”
  宫人们一听,把头低的更低更低了,恨不得下巴顶着自己的胸口,默默的装作没听见,心里更加肯定大司农的霸道硬气了……
  然而内室之中,吴纠撒了酒疯,根本对接/吻没什么经验,因为喝醉了眼花,根本对不准,于是对着齐侯的下巴一口咬下去。
  齐侯一个没防备,还以为吴纠要主动吻自己,哪知道竟然是咬人,而且是那种恨恨的咬人,齐侯都开始怀疑吴纠是不是装醉来消遣自己的。
  吴纠咬了他的下巴,顿时一圈齿痕,而且是发青的那种,疼的齐侯连忙捂住下巴,吴纠又“嘿嘿嘿”傻笑,说:“别急别急……”
  外面的宫人相继听到了齐侯断断续续的痛呼声,还有一些奇怪的话,心里都觉得,人果然不可貌相,别看大司农长得斯斯文文,但是竟然有这么强/势的一面,君上长得高大挺拔,其实还挺怕疼的?
  吴纠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把齐侯这样那样了一百遍,吴纠感觉自己全身心的放松,因为这回梦境又回来了,不是上次那种反着的,吴纠喜欢这种主导权,因此吴纠睡得很踏实。
  因为睡得很饱,第二天起的就早,吴纠睁开眼睛,顺手伸了个懒腰,结果睁开眼帘第一个看见的竟然是一张“憔悴”的俊脸……
  吴纠一瞬间有点懵,齐侯侧躺在榻上,一脸憔悴,眼底都是乌青,看起来没有睡好,不止如此,齐侯的头发全都散下来,披散在榻上,下巴上竟然有个青印子,一看就是牙印儿,脖颈上有个血痕,是抓痕,额心还青了一块,黑色的外袍竟然凌/乱的扔在榻边上。
  吴纠一看,那外袍好像被撕了,一条一条的,腰带扔在一边,还碎了……
  吴纠不知昨天晚上这里经历过什么,正纳闷的工夫,齐侯被他吵醒了,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吴纠醒了,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散乱的头发全都背在后面,显然是睡眠不足,声音沙哑的说:“二哥,你酒醒了?”
  吴纠难得有些懵,说:“君……君上?”
  齐侯摸了摸自己下巴,立刻“嘶……”了一声,又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是疼的一个激灵,无奈的说:“看看二哥干的好事儿,幸亏今日不上朝。”
  吴纠更是惊讶的看着齐侯,齐侯见他一脸茫然,无奈的说:“二哥不记得了?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撒酒疯,对着孤的下巴就咬,险些要出/血,还有额头。”
  吴纠顺着齐侯的话看了他一眼额头,发现齐侯的额头青的很厉害,就是额心正中间青了一块,看起来仿佛是撞墙撞得一样。
  吴纠诧异的心想,难道是自己打的?不能够罢?自己喝醉酒之后,竟然还有暴/力倾向?
  就听齐侯无奈的说:“二哥愣是给孤亲青了!不是说好了轻轻的?”
  吴纠一听更是懵,这回轮到他迷茫的说:“什么?”
  齐侯说:“这是二哥亲的,昨天晚上撒酒疯,逮准了孤的额头,你亲了大半夜啊。”
  吴纠不信,绝对不信,自己又不是接/吻狂魔,而且接/吻怎么也要亲嘴罢,亲额头,反复亲,自己也没有额头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但是齐侯满脸憔悴,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紧跟着寺人走进来伺候,也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虽然那些目光都是偷偷的,让吴纠有点不得不信。
  吴纠赶紧拱手说:“君上,纠失礼,请君上责罚。”
  齐侯见他这么诚恳的认错,只好摆了摆手,说:“算了。”
  也是自找的,齐侯本身想借着吴纠喝醉酒,占点便宜的,哪知道便宜没占到,反而弄了一身青紫,实在得不偿失。
  吴纠赶紧穿好衣服,连洗漱都没有,准备回了自己的房舍再洗,连忙就要告辞,齐侯突然说:“二哥,等等。”
  吴纠赶紧停下来,拱手说:“君上还有什么吩咐?”
  齐侯坐在席上,宫女正在他给梳理头发,将头发束起来,下巴上那个青印子,还有额头上的青印子就更明显了。
  齐侯淡淡的说:“二哥下次还是不要喝酒了。”
  吴纠一阵无奈,昨天晚上是齐侯非要连敬自己三大杯的,还是应承下来,说:“是,纠知道了。”
  吴纠这才退出来,退出来之后连忙吸了一口气,心中还是不太能确定,自己竟然这么彪悍,把齐侯的下巴给咬成那样,还把齐侯的额头生生给亲青了,那要亲多少次?
  吴纠想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嘶……”一声,果然很疼,就跟退了一层皮似的。
  吴纠匆匆回了房舍,子清和晏娥都在,帮吴纠换了衣裳,洗漱梳头。
  吴纠今日要出宫回自己的府邸去了,临出宫之前,去看了一趟公子昭,公子昭已经早起了,公子无亏正在他房舍里,喂公子昭用早膳。
  吴纠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公子无亏也算是无微不至了,动作非常温柔仔细,总是问公子昭烫不烫。
  吴纠走进去,公子无亏连忙说:“大司农来了。”
  吴纠走过来说:“我来看看幼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公子无亏笑着说:“大司农已经帮了大忙了。”
  正好这个时候,有寺人说:“长公子,医官来了。”
  公子无亏说:“请医官进来罢。”
  吴纠诧异的说:“怎么又请医官来了?幼公子哪里不好么?”
  公子无亏说:“也不是怎么不好,就是如今天气太热,昭儿总是要躺着,后背湿/热,起了一些疹子,昭儿也是,不愿意跟我说,就自己忍着。”
  吴纠一听就明白了,毕竟现在是酷夏,实在太热了,公子昭体质本身就热,再加上腿不能动,就总是出汗。
  虽然公子无亏无微不至,但是他从没这么照顾过病人,所以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给公子昭翻身,公子昭也不好意思劳烦大哥,于是过了一晚上,公子昭后背就出了一片红疹子,看起来是被汗沤出来,又红又肿,还有点痒。
  公子无亏赶紧就把医官给叫来了,医官进来的时候,吴纠没出去,就旁观了一下,公子无亏将公子昭侧过来,公子昭面朝墙,后背对着他们,医官小心翼翼的掀起衣裳。
  吴纠一看,果然红了一大片,斑斑驳驳的,不过幸好发现得早,还不是太厉害。
  不只是红,吴纠感觉自己的重点有点偏差,他还看到了公子昭的腹肌,公子昭今年十三岁了,虽然这个年纪现代的孩子还在上初中,但是公子昭竟然已经从战场回来了,他的腹肌十分硬朗,吓了吴纠一跳。
  吴纠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十三岁的孩子都有腹肌,而自己这个三十岁的竟然没有。
  公子昭给人的感觉很有欺/骗性,他穿着衣裳的时候只能显得高,并不壮,不像齐侯那般显得高大,但是吴纠没想到,公子昭竟然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这腹肌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医官很快给公子昭看完情况,带来了成药软膏,要给公子昭涂上,结果被公子无亏拦住了,公子无亏亲自给公子昭涂上药,还小心翼翼的问他疼不疼,痒不痒之类的,看起来简直是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那兄弟俩,便说:“那纠先告辞了。”
  公子昭连忙说:“大哥,弟/弟没事了,大哥去送送大司农罢。”
  公子无亏点点头,就嘱咐了寺人几句,跟着吴纠走出来,吴纠见他出来,就知他有话要说,便笑着说:“长公子有话可以直说。”
  公子无亏拱了拱手,说:“是有事情拜托大司农,敢请大司农,可否做几道菜给昭儿吃吃,这天气太热,昭儿没什么胃口,还弄出了一身汗疹子,怕是要受罪。”
  吴纠一听,立刻明白了,说:“放心好了,这是小事儿,也不值什么,今日正好纠休沐,一会儿就去膳房做两道菜给幼公子。”
  公子无亏一听,连忙拱手拜礼,说:“谢大司农。”
  吴纠赶紧拦住他,没让他拜下去,说:“长公子快回去罢,纠这边不需要送了。”
  吴纠离开了公子昭的房舍,并没有立刻去膳房,而是回了宫中临时的房舍,然后让子清拿一张小羊皮过来,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子清将小羊皮扑在案子上,吴纠就想了想,在上面画来画去,旁边的子清和晏娥看的稀里糊涂,晏娥忍不住说:“公子,这是……这是战车么?”
  吴纠一听,噗嗤就笑了出来,说:“不是作战的东西,这是轮椅而已。”
  吴纠画了半天,虽然画技欠佳,但是好歹意思到了,而且很详细,就把那卷羊皮交给了子清,说:“送给工匠,让他们赶制一个看看。”
  子清虽不知道轮椅是干什么用的,但是还是赶紧送去给宫里的工匠,让工匠赶制这个轮椅。
  因为公子昭双/腿受伤,所以不能行动,这多多少少影响了公子昭的胃口,吴纠觉的,光是做菜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弄了个轮椅,准备让公子昭坐在上面,没事儿的时候可以推出去转转,也好散散心。
  而且公子昭背上都是红疹,坐起来也会舒服一些,若是心里要强,自己也可以转轮椅,不需要旁人推着。
  吴纠画好了图纸,这才带着晏娥去了膳房。
  吴纠一进去,就看到好几个凌人正在搬着一块巨大的冰,从外面缓缓走进来,穿过膳房的门,往里搬去。
  吴纠还没走到面前,就感觉到了一股凉爽的气息,夏日炎炎的,看着这么一大块冰,感觉还挺舒服的。
  吴纠连忙走进去,膳房里的膳夫们都熟悉吴纠了,作礼说:“大司农,又来了啊。”
  吴纠点点头,膳夫们笑着说:“大司农,今日做些什么?”
  吴纠摸/着自己的下巴,盯着那块冰看了看,说:“这块冰,能给我一些么?”
  那些膳夫和凌人赶紧答应,虽然这个年代,冰也是有钱人的象征,但是宫里头是不缺冰的,从秋冬开始,凌人就开始做冰,储存冰,虽然古代人不知道什么是化学,但是周朝做冰的方法,的确是运用化学变化来得到冰块的。
  现在谁不知道吴纠是最受宠的那个,再加上吴纠刚刚赢得了一份十年的盟约,又从鄋瞒人手中将幼公子救了出来,简直就是齐国的英雄。
  因着这样,凌人很殷勤的将冰块用锋利的匕/首切下来一块,递给吴纠。
  吴纠看着那好大一块冰,就笑了起来,挑了挑嘴唇,方才公子无亏还说公子昭没食欲,毕竟是夏天,热的没胃口是自然的事情,最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自然是吃冰了。
  吴纠切了一大块冰,放在案子上,并没有马上处理,而是将袖子挽起来,将自己的长摆塞在腰带里,然后转身看到了一堆时令的新鲜水果,夏日水果种类就是多,于是将那些水果全都抱过来,一个个洗干净。
  膳夫见吴纠正在洗水果,赶忙都来打下手,吴纠就开始处理那块冰,准备做个水果刨冰给公子昭解解暑。
  膳夫们就见吴纠拿起刀来,然后“咔咔咔咔!啪啪啪啪!”好几声,竟然乱刀将那块冰给剁碎了,碎成了渣渣的样子,众人吃了一惊,还以为吴纠发脾气了,都转头看去。
  就见吴纠把冰剁碎,而且弄得非常细碎,用一只青铜碗将冰盛起来,又拿来了一个稍大一些的青铜盘子,在里面放上冰块,把刨冰的青铜碗放在铺着冰块的盘子上拔着,避免刨冰太细碎容亦融化。
  吴纠简单粗/暴的将冰切碎,然后就开始处理水果了,将一部分水果压成汁,倒在空碗里,然后又将一部分水果切成小方丁,也倒进空碗里,再在碗里倒入一勺蜂蜜,两勺羊奶,搅拌均匀之后,将那果汁“哗啦”一声浇在刨冰上面,尖尖的小冰山一下被羊奶混合着的淡粉色果汁从头浇下,一瞬间颜色粉的十分可爱,顺着晶亮的刨冰往下滚,十分清凉的样子。
  吴纠看了看,又弄了几个赤豆,裹上蜂蜜,然后摆在刨冰上面,一瞬间刨冰的颜值简直破表,淡粉色的颜色,配合着凉丝丝的刨冰,还有一股香甜,浓郁的奶香味混合着酸甜的果汁,又醇又香。
  吴纠搞定了刨冰,转头一看,正好看到案子上摆着一些饴糖,饴糖在这个年代可是贡品,平时都吃不到的,吴纠看到那些半融化的饴糖,又看了看自己榨多了的果汁,顿时又来了点子。
  吴纠把饴糖拿过来,让膳夫去弄了一些干净的木头来,削成小棒/棒的样子,然后打磨抛光,确定不会划伤嘴巴,用果汁裹/着饴糖,弄成圆圆的样子,插在小棒/棒上,就变成了棒/棒糖……
  吴纠做了果汁刨冰,还有棒/棒糖,准备一会儿将刨冰送给公子昭,然后拿着棒/棒糖去找小荻儿,好些天没见到小荻儿了,吴纠也怪想这个干儿子的。
  吴纠从膳房出来,正好遇到了今日也沐休的召忽,吴纠惊讶的说:“召师傅,你今日不是休息,怎么进宫来了?”
  召忽说:“别提了,我今天的确沐休,但是大牙那个奸诈的,他拉着我来给他帮忙,我这不是,刚刚逃开,准备悄悄出宫去,让他急死!”
  召忽说着,还嘿嘿笑了一声,吴纠顿时有些无奈,召师傅真是童心不泯啊……
  召忽看着吴纠端着的东西,一碗淡粉色的刨冰,空气里都弥漫着酸甜的味道,又凉又爽,天气这么热,召忽顿时眼睛都亮了,说:“公子,这是什么?给我尝尝罢!”
  吴纠赶紧错后一步,说:“这可不行,这是要给幼公子送过去的。”
  召忽一听,顿时眉头都耷/拉下去的,如果他头顶上有狗耳朵,此时肯定是耷/拉下来,贴着脸颊的,一脸好失望好失望的表情,仿佛被遗弃的家犬一样……
  吴纠有些无奈,只好把一会儿准备给小荻儿的棒/棒糖拿出来,说:“这也是我新做的,召师傅要尝尝么?”
  召忽听是吴纠做的,立刻就说:“要尝!”
  召忽将一支棒/棒糖递给召忽,召忽左右看了看,觉得好奇怪,没见过这东西,然后就放进了嘴里,入口是果香的味道,甜滋滋的,还有一股奶的醇香,里面裹/着淡淡甜味的饴糖。
  召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惊艳的说:“公子,这个好吃啊,还有么,我想给大牙拿一个,他也喜欢吃甜食的。”
  吴纠一瞬间捕捉到了许多重点,例如方才还说要偷偷溜走的召师傅竟然要给东郭牙去送棒/棒糖。
  而且一项温文尔雅又毒舌嘴利的东郭师傅,竟然喜欢吃甜食……
  吴纠只好又拿出一个棒/棒糖,给了召忽,召忽立刻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就跑了,一边跑一边说:“多谢公子。”
  吴纠见召忽撒欢儿一样就去找东郭牙了,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叹气,怎么觉得召师傅被东郭师傅吃得死死的,而且还不自知?
  不过吴纠又有些羡慕,虽然平时东郭师傅看起来挺毒舌,经常让召忽暴跳如雷的,但是能看得出来东郭师傅心思很细,从来不让召忽吃亏。
  吴纠赶紧端着刨冰就往公子昭那边去,公子昭和公子无亏都没见过刨冰这种东西,用小匕舀着吃,又脆又爽,凉的嘴里仿佛是冰窖一般,那叫一个爽。
  吴纠特意弄了个口味比较大众的,也不是太甜,也不是太酸的味道,公子昭似乎非常喜欢吃,还喂给无亏吃了好几勺。
  吴纠看着,觉得效果还不错,可以给自己的小饭馆又夹菜了,这回加个刨冰,也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吴纠之后就把棒/棒糖给小荻儿送去了,虽然还没到秋天,但是大司行的府上已经很忙碌了,忙碌着准备婚礼的事情,公孙隰朋在宫里,不在府上,易牙带着小荻儿在花园中玩耍,吴纠把棒/棒糖给小荻儿。
  小荻儿见到吴纠特别高兴,还吵着要进宫去看昭哥/哥。
  吴纠的棒/棒糖似乎比刨冰还要成功,因为吴纠发现,好像喜欢吃甜食的人非常多,例如召忽,例如东郭牙,当然还有小荻儿也非常喜欢甜食,根本吃不够。
  甯戚跑过来找小荻儿玩耍的时候,就抢小荻儿的棒/棒糖吃,害的小荻儿哭了好几次。
  吴纠在公孙隰朋府上呆了一天,因为没什么事情,晚上才回府去的,第二天吴纠还在休沐,本没什么事儿,还在懒床的时候,就听见子清开门走进来的声音,低声说:“公子,宫里来人了,君上请公子过去一趟呢。”
  吴纠有些奇怪,说:“今日我沐休,君上请我过去?”
  子清说:“不知是什么事情,火急火燎的请公子过去呢。”
  吴纠这么一听,还以为是大事儿,如今天下的大事儿很多,例如郑国的事情,郑国的事情因为遂国停滞了一下,但是不代/表齐侯就不追究了,日前已经派使臣高傒去了洛师,禀报周天子郑伯的事情。
  还有鲁国买粮食的事情,日前齐侯已经答应了臧辰,送鼎过来换粮食,这个事也因为宋公成婚的事情,还有攻打遂国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但是仍然在日程之上。
  再者就是谭国的事情,之前谭国公开表示要支援遂国,但是因为遂国人勾结了鄋瞒人的缘故,谭国就开始怂了,并没有抻这个头,但是不代/表谭国就能蒙混过关,再加上谭国是个大盐场,又是经济枢纽,紧邻着齐国,吴纠知道,齐侯肯定要找个时间,名正言顺的吞并谭国的。
  这些事情都很急迫,吴纠虽然在休沐,但是也不敢耽搁,心想着住在宫外面就是不方便,以前住在宫里面不觉得,现在齐侯一召见,来回进宫出宫怎么也要半个时辰。
  吴纠赶紧起身,让子清晏娥伺候自己穿衣裳,然后快速的翻身骑上纠墨,往宫中去了。
  吴纠到了宫门口,就看到齐侯身边的寺人抻着脖子一直看,似乎特别焦急的样子,看到吴纠遥遥而来,仿佛都要哭出来了,立刻跑过去,说:“哎呦,大司农您可来了,君上都催了三次了。”
  吴纠诧异的说:“这么急?大人可知君上是什么事情?”
  那寺人说:“不知道,就是急着见大司农,这边请罢。”
  吴纠更纳闷了,急匆匆的跟着那寺人一路小跑,还以为是廷议或者朝议,结果进去之后发现根本没有旁人,寺人引着吴纠直接从路寝宫穿过去,然后/进了小寝宫,原来齐侯在寝宫里待着呢。
  齐侯坐在案前,正在看文书,看到吴纠来了,抬起头笑眯眯的说:“二哥,来了?”
  他这一抬头,吴纠顿时险些笑出来,齐侯下巴上和额头上的印子已经变成了紫色的,看起来是快好了,但是越来越明显了,十分滑稽。
  吴纠赶紧咳嗽了一声,说:“拜见君上,不知君上急着找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齐侯让吴纠坐下来,笑着说:“自然是有事情,而且十万火急。”
  吴纠心中立刻脑补了鲁国的事情,郑国的事情,还有谭国的事情,难道是遂国和鄋瞒又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齐侯笑着说:“孤听说,二哥昨日做了个……叫做棒/棒糖的小食?”
  吴纠一听,有些懵,不知这十万火急的事情,怎么跟棒/棒糖联/系起来了?
  就听齐侯继续说:“二哥,你好生偏心,连召师傅都吃过了棒/棒糖,你却不给孤吃。”
  吴纠更是懵了,齐侯这十万火急的,是找自己来做棒/棒糖的?
  先不说棒/棒糖怎么十万火急了,吴纠听到齐侯的话,先脑补了一下高大俊美的齐侯叼着棒/棒糖舔的样子,不是太傻,就是太污,这个画面太可怖,吴纠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了。
  齐侯见他不说话,就放下手中的文书,挨近一些吴纠,低声说:“好二哥,宫里头的人恨不得都吃过了,偏生孤没吃过,二哥自己说,是不是偏心?”
  吴纠顿时头皮发/麻,齐侯又开始“撒娇”了,弄得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赶紧干咳一声,说:“君上,这……”
  他不是不给齐侯吃,不就是一块糖么,但是这画面真的太诡异了,吴纠也是为了齐侯好。
  就在这个时候,有宫女进来,说:“君上,医官来了。”
  吴纠有些诧异,医官怎么过来了?难道是来禀报公子昭的事情的?
  就听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都怪你昨天折腾的孤,孤现在染了风寒,有点咳嗽,嘴里还没味道,如你不给孤做棒/棒糖吃,孤可就要把你折腾孤的事情,告诉医官了。”
  吴纠一听,更是头皮发/麻,齐侯这是撒娇不成,反而威胁了,也算是软/硬/兼/施,吴纠没办法,只好答应给齐侯做棒/棒糖。
  医官很快就进来了,跪下来给齐侯把脉,果然是感染了风寒,毕竟那日吴纠太能折腾了,齐侯弄了一身汗,又吹了点凉风,再加上之前齐侯大病了一场,因此病情有些反复,有些断断续续的咳嗽,而且嘴里还没什么味道,再加上夏天炎热,齐侯本身就是热体质,因此更没什么胃口了昨日的饭食只用了一点点。
  吴纠听着医官禀报,心里有些担心,皱了皱眉,虽然齐侯身/子股一向硬朗,不过之前病倒过一次,都说病去如抽丝,尤其是这个年代,不知齐侯的身/体有没有留下病根儿。
  吴纠皱着眉,齐侯就笑眯眯的说:“二哥,你是担心孤呢么?”
  吴纠确实是担心齐侯,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齐侯却一脸笑盈盈的,笑的吴纠又是背后发/麻。
  吴纠赶紧从小寝宫退出来,准备去膳房做些棒/棒糖给齐侯吃,免得齐侯老撒娇,弄得吴纠十分吃不消。
  吴纠进了膳房,膳夫们打招呼说:“大司农,今儿又来了?”
  吴纠心想,是,自己两天休沐,全都泡在膳房里了。
  吴纠手很快的卷了一个棒/棒糖,看到案子上放的一碗山楂,眼睛转了转,想到之前医官说起齐侯的病症,齐侯感冒了,没什么食欲,红果正好开开胃。
  吴纠想着,就把那碗山楂拿过来看了看,不是太好的山楂,看起来有些斑斑点点,虽然不是坏了,但是简单来说就是长得太丑,不适合给国君大夫们做饭吃。
  吴纠想了想,干脆又弄了些冰,然后把山楂做成了炒红果,山楂变成了烂泥和汤汁,这样一来就不会显得外形丑了。
  吴纠将炒红果和冰合在一起,也捏成小团子的样子,插上木棍,一定形,就变成了红果棒/棒糖,又酸又凉,放在冰里震着,也化不掉,正好开胃,绝对消暑。
  吴纠做好了棒/棒糖,洗了洗手,准备出去,正好看到膳夫在给齐侯准备午膳,吴纠一看,大鱼大/肉的,看起来有些油腻,这样子齐侯绝对是吃不下的。
  吴纠干脆又把袖子卷起来,准备亲自给齐侯做两道清凉解暑,适合夏天吃,又开胃健脾的菜。
  吴纠看了看手边的食材,夏天太热,没什么口味,最好吃一些凉丝丝,便于入口,又简单又美味的吃食。
  吴纠看到膳夫们正在割瘦肉,将肥肉和皮全都割下来,准备扔掉,只留着瘦肉做菜吃。
  吴纠赶紧把那膳夫拦住,将不要的肥肉和皮全都讨了过来,其他膳夫觉得奇怪,不知道吴纠要做什么,因为膳夫们都是有经验的,谁不知道齐侯喜欢吃瘦肉,不喜欢吃肥的肉,因此每次做膳的时候,膳夫们都要把肥的部分剔掉。
  吴纠却收集起来,收集了足足一大盆,心想着,这么好的肉皮别浪费了,做个肉皮冻,肉皮不比肥肉,不会长膘,而且还营养美味,夏天吃凉丝丝的肉皮冻是最好的。
  吴纠把肉皮和肥肉分离,然后将肉皮熬煮,汤汁里面加入了一些鱼露提鲜,还有各种佐料,将一锅肉皮熬得喷香四溢,再把肉皮和汤汁盛出来,放在一个容器里,用冰拔着。
  做好这一些之后,就该等着汤汁冻成肉冻了,吴纠便转头去忙别的,将一个煮好的白色大/肉拿过来,直接切成了薄薄的肉片,每一片肉都薄的仿佛蝉翼一样,然后摆成花形,中间放一个小碟子。
  吴纠将鱼露、酱油、苦酒,也就是醋,还有黄芥越椒等等调料混合在一起,倒在中间的小碟子里,本身想/做蒜泥白肉的,这个夏日吃起来清凉解暑,还有肉,十分爽口,但是这年代还没有胡蒜,因此吴纠只能看着调味了,因为齐侯没胃口,因此吴纠的调味就加重了酸味,鱼露酱油提鲜,黄芥开胃,晶莹剔透的白肉沾着琥珀色的酱汁儿,绝对美味。
  吴纠做好两个肉菜,心想着还没有素菜和主食,齐侯感冒应当多吃点素菜才是,不过炒的素菜油腻,吴纠怕他不爱吃,事实也是如此,齐侯不爱吃菜,是无肉不欢的类型。
  吴纠苦思冥想了一阵,干脆把素菜调味,然后放在锅里蒸熟,夏天吃蒸菜最好,无油,而且蒸味儿鲜美,保留了原汁原味儿。
  肉和菜,还有开胃的棒/棒糖都准备好了,吴纠就在想/做什么主食吃,又能开胃,又不单调的主食。
  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这时候旁边有个膳夫,一不小心,“哐当!”一声,竟然将一块面掉进了水盆中,将水溅的满处都是,正好膳夫上士走过去,就责骂了他好几声,让他赶紧把面捞出来扔掉,不能用了,再弄新的,别耽误了君上用膳的时间。
  吴纠盯着那块泡水的面,顿时眼睛一亮,赶紧走过去,将膳夫要扔掉的泡水的面要过来,众人更是奇怪,吴纠总是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吴纠方才看着那块湿/漉/漉的面,心中灵机一动,齐侯这种标准的北方人,菜喜欢吃咸的,零食喜欢吃甜的,绝对爱吃这个东西,又能当主食,而且又不单调。
  自然是凉皮!夏天吃刚刚好。
  吴纠把面在水中反复揉/搓,先做面筋,旁边的膳夫们看的目瞪口呆,不一会儿水就浑浊起来,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吴纠将面揉在水中,反复的揉,做成弹牙的面筋,四五次之后,面筋差不多就做好了,留着一会儿煮面筋吃,煮出来的面筋比蒸出来的要弹牙,更劲道,只是蜂窝没那么大,没有外面卖的美观而已。
  吴纠又把洗面的水放在旁边沉淀着,沉淀水,还有冻肉皮需要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因此吴纠就先离开了膳房,跑到政事堂去。
  今日吴纠沐休,众人都没想到吴纠过来了,吴纠走进去,问了问情况,看看鲁国有没有买粮食的文书送过来,管夷吾和展获都禀报说,鲁国人还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吴纠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鲁国火急火燎的买粮食,突然就没有动静了?
  吴纠在政事堂呆了一会儿,批阅了一些文书,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回到了膳房去,这时候洗面的水早就沉淀好了,肉皮冻也冻瓷实了。
  吴纠将洗面的水过滤了一下,将上面的清水倒掉,留下下面的汤水一样的面糊糊,将面糊糊一张张刷在青铜盘子里,上锅做成薄薄的凉皮,一连弄了一厚沓子的凉皮,吴纠将这些凉皮切成长条。
  最后就是调味了,因为没有蒜,吴纠只好用其他的东西代替,将越椒和花椒混合在一起,放在油中炒香,然后加入了一些黄芥提味儿,和酱油醋混合在一起,又香又酸,再抄了黄豆,切了一些菜丝,把面筋切成小块,全都统统往凉皮里一倒,吃的时候一搅拌,又凉又爽,绝对没治了。
  虽然凉皮这个东西简单,而且看起来很低调,但却是接受度最广的美食,吴纠还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夏天中午就会吃这么一碗凉皮做午餐,那时候才几块钱,非常便宜,而且饱人。
  吴纠弄好之后,将肉皮冻切成长条,摆好盘子,就带着东西准备走了,这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间,齐侯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吃完了午膳,不知道有没有胃口吃下午茶。
  吴纠到了门口,让寺人通报一声,寺人笑着说:“大司农,君上等很久了,说如果是大司农来了,不需要通报,直接进去便可。”
  吴纠心想,齐侯等自己这个棒/棒糖等了这么久,也算是真吃货了……
  吴纠端着东西走进去,齐侯正皱着眉批阅文书,旁边放着一碗药,还没有喝,一股又臭又苦的味道,想必是没办法下嘴。
  吴纠一走进来,齐侯立刻抬起头来,不是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而是因为齐侯竟然闻到了一股香味儿,酸酸的味道,还有一股辛辣的味道,带着一丝丝黄芥的味道,一闻就是十分开胃,口腔中的唾液瞬间就分/泌/出来了。
  齐侯午膳的时候没吃多少,感觉自己不饿,但是肚子里是空落落的,这个时候闻到一股酸味儿,顿时就来了食欲,笑眯眯的说:“二哥又带来了什么美味?”
  吴纠将东西都放在案上,摆在齐侯面前,齐侯看了看,两个肉菜,一个素菜,还有一碗主食,旁边盘子里放着一盘子的棒/棒糖,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都有,看起来非常可爱。
  齐侯笑了笑,说:“辛苦二哥了。”
  吴纠心想,点名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辛苦,这个时候马后炮了,不过幸好吴纠喜欢做菜,而且看着齐侯那两眼放光的样子,感觉做菜还挺有成就感的。
  吴纠说:“君上请用。”
  齐侯赶忙拿起筷箸,先夹了一片晶莹通透的白肉,沾上琥珀色的酱汁,放入口/中,白肉切得十分薄,皮弹肉细,因为太薄,所以肥肉不显油腻,鱼露的咸香恰到好处,还有黄芥的开胃,齐侯瞬间就有一种流口水的感觉,唾液疯狂的分/泌着。
  吴纠见他没说话,却立刻又夹了一块塞/进嘴里,便知道自己的调味应该挺不错的。
  齐侯连吃了五六块白肉,然后又去夹了一块肉皮冻,肉皮冻又滑又弹,简直夹不上来,里面是肉皮,瘦肉和肥肉统统没有,咬起来十分弹牙,配合着凉丝丝的冻,味道说不出来的爽口。
  齐侯又转头看到了菜,他不是十分爱吃菜,但是因为是吴纠辛苦做的,便夹了一筷子,不由的睁大眼睛,这菜特别嫩,一点儿不油腻,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鲜味儿,反正齐侯根本不会形容。
  将所有的菜都吃了一个遍,齐侯这才将目光放在那碗其貌不扬的凉皮上。
  吴纠笑眯眯的说:“君上吃之前,先拌一拌,里面有料汁。”
  齐侯依言用筷子搅拌了一下,一股又酸又香的味道冲出来,方才吴纠一进来,齐侯闻到的就是这股味道,顿时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碗跟面条一样的东西,这么奇特?
  齐侯拌好凉皮,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凉皮放入口/中,凉皮又滑又韧,面筋弹牙,还有炒香的黄豆,和爽口的菜丝,一口进嘴,嚼起来竟然有一股十分满足的感觉。
  齐侯满脸惊讶,又吃了一大口,这才说:“二哥,这是什么名堂?”
  吴纠笑眯眯的说:“叫做凉皮,君上没什么胃口,正好吃这个开胃。”
  吴纠想的没错,齐侯的口味太好了解了,标准的北方人,就喜欢这种又辣又咸的东西,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吴纠弄了一大碗的凉皮,齐侯就着肉皮冻和白肉,一口一口全都吃了,最后吃完了意犹未尽,连蒸菜也给吃了个盆干碗净,最后把凉皮碗里的黄豆都一个一个夹起来吃了。
  吴纠看着齐侯一个一个的夹豆子的样子,忍不住眼皮一跳,心想着,这是没食欲的样子么?这是食欲太好了罢?吴纠有点后悔给齐侯做了这么多,因为齐侯竟然全都吃了,那肉皮冻,怎么也有一斤多,白肉也是一大盘子,再加上一大碗的凉皮,吴纠觉得齐侯恐怕要消化不良了。
  吴纠眼皮直跳,齐侯则是夹完最后一个炒黄豆放入口/中,优雅的放下筷箸,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又擦了擦双手,这才笑眯眯的说:“二哥做的菜果然最和孤的口味。”
  吴纠只能说:“谢君上夸赞。”
  齐侯让人把碗筷都收拾了,然后又笑眯眯的盯着旁边的小碟子里面装着的,十分可爱的棒/棒糖看,似乎方才吃的意犹未尽,只有七八分饱似的,还想再来一点儿饭后甜点……
  吴纠眼皮更是一跳,连忙说:“君上,这红果是消食的。”
  齐侯吃这么多,正好吃点红果消食,不然感冒又积食,这才麻烦呢。
  齐侯早就听说吴纠做了棒/棒糖,给小荻儿吃,甯戚也吃过了,其实两个孩子吃过了没什么,齐侯觉得自己可是国君,不能和孩子们“争宠”。但是万万没想到,召忽和东郭牙也吃过了,召忽特别喜欢这口儿,见人就夸赞,还有东郭牙,一项对饮食很不讲究的东郭牙也夸赞吴纠做的“棒/棒糖”。
  齐侯心中就不平衡了,这么多人都吃过吴纠特制的点心,为什么自己没吃过?他等了好久,一天过去了,吴纠也没给自己送过来,于是只好遣人过去,把吴纠给叫过来了。
  如今齐侯终于算是如愿以偿,看着那红溜溜,圆溜溜,冒着凉气儿的红果冰棒/棒糖,顿时有些馋意。
  齐侯将棒/棒糖从碟子里拿起来,放在眼前先看了看,随即张/开嘴,将棒/棒糖含进了口/中。
  齐侯的嘴唇并不/厚,不是丰/满类型的,看起来有些略薄,似乎是个不苟言笑,又十分薄情的人,他张/开双/唇,隐约能看到他的舌/尖,一卷,就将棒/棒糖含了进去。
  齐侯眼睛瞬间睁大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棒/棒糖的味道很特别,冰凉爽口,红果又酸又甜,特别刺/激,还有饴糖的香气,蜂蜜的醇厚,说不出来的美味。
  齐侯本已经吃饱了,含/着这棒/棒糖,感觉自能吃十根儿!
  齐侯拿着棒/棒糖,伸出舌/尖舔/了几下,晶亮的红果上,顿时更是亮晶晶的,沾染了一些水雾,看起来分外旖旎,吴纠赶忙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一声,转移自己的视线。
  总觉得齐侯吃棒/棒糖的场面,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傻,但是实在有点……不堪。
  齐侯很中意这个棒/棒糖,怪不得召忽和东郭牙都十分夸赞,原来真的很好吃,齐侯一连吃了三根儿,刚开始还啜一啜,后来直接嘎巴脆的咬着吃了,咬的吴纠头皮发/麻,感觉齐侯吃相也太凶/残了。
  齐侯消灭了三只棒/棒糖,红果的已经吃完了,剩下其他果汁味道的,有些恋恋不舍,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儿,随即笑着对吴纠说:“吃了二哥做的棒/棒糖,突然感觉又饿了呢。”
  吴纠一瞬间险些晕倒,感觉若不是齐国强大,齐侯也算是治/国有方,齐国的粮仓都不够喂饱齐侯的,齐侯这“肚量”也太大了,刚刚吃了那么多,只不过吃了一点红果,结果就又饿了,这还是下午茶,不是正餐……
  齐侯笑眯眯的又拿起一根棒/棒糖,一边看文书,一边吃棒/棒糖,看的吴纠在旁边偷笑,吴纠一笑,齐侯便抬起头来,说:“二哥,你也要吃么?”
  齐侯说着,竟然将自己含过的棒/棒糖举过来,凑到吴纠嘴边,吴纠吓了一跳,连忙去躲,结果还是被碰到了嘴皮,一瞬间脑子里“轰隆!”一声,险些炸开了,顿时满脸通红。
  吴纠赶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唇,齐侯被他的动作弄得哈哈大笑,说:“二哥还是那么爱干净呢。”
  其实吴纠并不是因为洁癖发作,刚才一瞬间,若不是齐侯提醒他,吴纠险些忘了自己还有洁癖,那明明是齐侯吃过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嘴,而吴纠第一瞬间不是感觉脏,而是感觉……很不好意思。
  对于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吴纠来说,只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他也觉得隐隐约约的不对劲儿,心中有些莫名奇妙的慌乱。
  吴纠连忙说:“君上公/务繁忙,纠先告退了。”
  齐侯也没有强留他,还以为自己刚才的动作惹吴纠不开心了,便说:“二哥辛苦了,那先回去休息罢,沐休还将你叫到宫中了,其实是孤一刻都离不开二哥,见不着二哥,心里就不踏实。”
  吴纠听齐侯又开始说肉麻的话,心里吐槽说,什么一刻也离不开自己,明明就是馋了,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吴纠的休沐只到今天,他回到自己府上,只看到了子清,就说:“子清,晏娥呢?”
  子清笑着说:“今日邢公要回邢国去了,晏娥去送行了。”
  吴纠一愣,邢侯走的太匆忙,吴纠都没有来得及和邢侯说说话,感谢一下邢国出兵。
  不过因为邢国事务也繁多,而且刚刚和鄋瞒人打了一仗,有很多后续事情需要邢侯处理,邢侯不便在齐国多待,只是停留整顿一天,就要出发回国了。
  晏娥去送邢侯了,自然是齐侯的意思,齐侯是有/意撮合这对儿的,一来邢侯怎么说也是国君,虽然邢国小了些,二来邢侯的心意很真诚,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夫人,因此齐侯才松口,想给晏娥找这么个好人家,也算是报答上辈子晏娥的忠心耿耿了。
  吴纠等了一会儿,快到黄昏的时候,晏娥才回来,回来之后就摆晚膳了,晏娥站在一边儿,有些出神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吴纠一抬头就看到她在出神,顿时笑了出来,分明是小丫头怀春的表现,定然是因为邢侯年轻有为,又高大英俊,还是个真君子,待晏娥也温柔体贴,还非常有礼,晏娥已经有些心动了。
  吴纠笑眯眯调侃着晏娥,说:“晏娥,你在想什么?”
  晏娥这才回身,说:“没……没什么啊公子。”
  吴纠挑眉眯眼,笑着说:“嗯?没什么?”
  子清一见,就知道吴纠要调侃晏娥了,晏娥肯定要吃亏了。
  吴纠说:“是不是在想邢公?”
  晏娥脸上一红,说:“没,没有!”
  吴纠又笑着说:“也是呢,邢公虽然是国君,但是谦和又君子,说话彬彬有礼,我家晏娥怪不得要动心呢。”
  晏娥脸上更是红,气的说:“公子,你……你……”
  晏娥说着,又变得一脸茫然,说:“婢子……婢子只是很奇怪,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待婢子那么宝贝,小心翼翼的,婢子心中奇怪而已。”
  吴纠一听,对子清笑着说:“唉,子清啊,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咱们俩待晏娥也不错罢?晏娥竟然说第一次有人待她那么宝贝,真伤心。”
  子清听着吴纠这话,忍不住也笑了出来,晏娥被他们笑了,顿时气得说:“那……那又不一样。”
  吴纠说:“怎么不一样?”
  晏娥说:“当然不一样儿,公子和子清哥待晏娥,就像亲人一般,邢公他待晏娥……”
  她说着,顿时就僵住了,看向笑眯眯的吴纠,晏娥瞬间感觉被诓骗了,险些上当!
  吴纠笑着说:“待你如何?是否温柔似水呢?”
  晏娥当即不敢再说话了,只是说:“公子你……你欺负人。”
  晏娥打死不再说话了,吴纠怎么哄就是不松口,看起来晏娥真是对邢侯动心了。
  吴纠在想,动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无微不至,温柔似水,体贴关怀,这些事情,似乎齐侯都做到了,但吴纠不敢信,也不能信。
  只是一面不能相信,恪守本分,另外一面却常常走神,吴纠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病入膏肓,若是这么放任下去,很可能有一天会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第二天吴纠便去了政事堂,休假之后开始上班。
  这天出使洛师的监国高傒也回来了,之所以齐侯让高傒出使洛师,其实原因很简单,便是因为高傒是天子的亲信,因此高傒说出来的话,天子会多相信两分。
  高傒回国,带来了天子的文书,齐侯立刻就召见了高傒,天子说郑国的事情自己已经知晓了,之前宋公也有派遣使臣过来。
  但是,天子说的暧昧其词,并没有说要责罚郑国,只是说那并非是郑国的本意,而是已被诛杀的逆臣傅瑕的意思,郑伯也想对齐国和宋国表达歉意,因此由天子出面,准备让齐国宋国和郑国三国,出面会盟,调停一下矛盾。
  齐侯一听,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意思很简单,因为郑国紧挨着洛师,虽然郑国已经远远不如郑庄公时期强大,但是天子刚刚登基,不敢跟郑国叫板,所以天子打算和稀泥,当一个和事佬,把这事情平定下去。
  本身嘛,这事儿也和天子没什么关系,反正刺杀的是吴纠和宋公,洛师也没损失,若是天子主持公/道,还要得罪郑国,实在不划算。
  齐侯虽然知道胡齐无/能,但是没想到胡齐要和稀泥,看到这回信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但是没有当面表态。
  毕竟高傒是天子的监国,虽然高傒主张扶持齐侯登位,但是说白了高傒还是天子的人,之后才是齐国的人,因此齐侯不便当着他发表对天子的意见。
  高傒拱手说:“另外还有一件事儿,高傒需要禀明君上。”
  齐侯将文书放在一边,发出“卡!”的一声,说:“高子请讲。”
  高傒这才拱手说:“其实此次,天子还有另外一件事儿,与君上商议,这是文书。”
  高傒将一卷小羊皮呈给齐侯,齐侯展开一看,天子没有说明白齐国宋国郑国的事情,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齐国屡立大功,且和鄋瞒人立下十年之约的吴纠,还没有娶亲,没有夫人。
  天子知道吴纠的厉害,如今吴纠手中有权,他是齐国的大司农,手里又有钱,他有一个无论是诸侯国权/贵还是豪绅,都趋之若鹜的餐馆,因此胡齐开始渐渐注意起吴纠了,想要拉拢吴纠。
  小羊皮上清楚的写着,胡齐有个女儿,今年正好到了出嫁的年纪,想要问齐侯意思,把这个女儿嫁给吴纠做夫人。
  齐侯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按理来说,自己都有三个夫人了,而吴纠身为二哥,其实也应该有夫人才对。
  但是吴纠身边没有任何妻室,仔细一想就知道原委了,因为吴纠的“便宜爹”齐僖公在位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公子纠并非是自己的儿子,是鲁姬偷生的野种,但是为了齐国和鲁国的面子,当时鲁国还非常强盛,因此不能声张,只能给人养便宜儿子。
  等到了公子纠长大,齐僖公不喜欢老/二的公子纠,也不喜欢没娘的公子小白,对这俩孩子就是放养,还不如侄/子公孙无知的待遇高。
  公子纠虽然身边女人不断,但是根本没有妻室,后来齐国动/乱,内乱四起,公子纠逃奔鲁国,鲁国虽然是鲁姬的娘家,但是也是有利可图,无利不起早的人,自然不会给公子纠张罗这个事儿。
  后来公子纠被气死,吴纠本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因此没这方面念头,便一直拖了下去。
  虽然拖着,但是不代/表吴纠就不抢手,刚开始吴纠的确不抢手,因为他是个膳夫纠,但是后来变成了大行纠,再后来是特使纠,然后是大司农,这样一步步高升,最近齐侯还隐约提出让吴纠做国相的风声,这样的吴纠如何能不抢手?
  齐国的豪绅千金几乎打破脑袋想要嫁给吴纠,只是吴纠没这个心思,再者他最近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可能有问题,所以更不好祸/害姑娘了。
  齐侯一看这文书,就知道周天子是个狡猾的人,想要拉拢自己的亲信,一来是拉拢了吴纠,就是拉拢了一个豪绅,二来是拉拢了吴纠,就是抽条了一根齐国的骨/干,对于周天子百利无害。
  齐侯看的十分透彻,面上却笑了笑,说:“天子青睐二哥,这是齐国之福气。”
  高傒听了,迟疑说:“只是……君上……”
  他说到这里,齐侯便知道高傒的意思了,说到底吴纠也是曾经和齐侯争位的人,这种人在高傒眼中,不得不除,就算现在吴纠已经位高权重,不能根除,但是也不能让他和天子联姻。
  高傒说:“恕高傒多言,如今大司农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上至士大夫们,下至膳夫寺人,全都对大司农马首是瞻,这一方面说明君上眼光独到,擅于用人,大司农也才华横溢,善于治/国,但是换一方面来想……大司农如此得/人/心,已经是众望所归,若是再和天子联姻,岂不是……”
  齐侯低笑了一声,他就知道高傒是这个心思,虽然齐侯不在乎吴纠位高权重,他就是想要捧着吴纠,起初是打算学郑庄公捧杀,后来变成了真正捧着,虽然齐侯和高傒的出发点不一样,但是都想到一处去了,不能让吴纠娶周天子的女儿。
  齐侯装作很同意的皱眉点头,呻/吟着说:“高子说的十分在理,孤也是考虑到了这一些,但是天子提出了美事儿,若孤拒绝,似乎显得不怎么恭敬,高子您说呢?”
  高傒这时候拱手说:“君上请放心,若是君上想要拒绝天子美意,高傒请/命出使,再与天子细说,定然能说服天子。”
  齐侯一听,高傒果然中计了,当即笑着说:“高子乃是孤最信任的卿大夫,也是良师益友,那这回就有劳高子回绝天子了,实在是有劳。”
  高傒还觉得齐侯是看得起自己,立刻拱手说:“高傒领命,请君上安心!”
  齐侯笑眯眯的说:“好,哦对了……”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嘱咐说:“这件事儿……高子也知道要向大司农保密罢?”
  高傒一听,立刻又曲解了齐侯的意思,高傒还以为齐侯要偷偷打/压吴纠,不能让吴纠感觉到,否则绷得太紧,可能会断,因此立刻拱手说:“是,高傒明白。”
  齐侯点点头,他知道高傒又误会了,但是他就是要高傒误会,这事情若是让吴纠听说了,万一吴纠有娶妻的心思,岂不是糟糕了?再万一吴纠没有娶亲的心思,但是也误会自己怀疑压/制他,岂不是更糟糕了?
  因此齐侯需要高傒保密,这事儿偷偷回绝便好了。
  高傒完全误解了齐侯的意思,神神秘秘的就退出了路寝宫,他走出来之后,正好遇到了前来路寝宫的国懿仲,国懿仲便拦住高傒,说:“高大夫,那件事儿,怎么样了?”
  高傒进宫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国懿仲,所以将天子要招吴纠为女婿的事情告诉了国懿仲,国懿仲和高傒是一个思路,不想让吴纠得到太大的势力,因此嘱咐高傒劝劝齐侯。
  高傒本以为需要劝一劝齐侯,哪知道齐侯一句都不需要劝。
  高傒低声说:“国大夫放心,方才君上已经说了,天子招大司农为婿这个事儿,压/制下来,都无需告诉大司农,我过几天再去一趟洛师,把这个事情回绝了便是。”
  国懿仲一听,便将心放在了肚子里,两个人作了礼,高傒走出来,国懿仲就往路寝宫走,去禀报要事了。
  那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却没想到他们的话被旁人听了去……
  审友今日本是休沐,但是并没有在家里呆着,而是跑到了宫里头,他之前进宫来都是拍齐侯的马屁,今日不同,今日他跑到路寝宫门口,齐侯因为正忙,不见没有传召的大夫,因此审友没见到齐侯。
  审友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于是在路寝宫旁边等了一会儿,想要偶遇一下士大夫们,攀攀交情。
  哪知道就看到了高傒和国懿仲在讲悄悄话,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他们都没看见审友,却被审友听得清清楚楚。
  审友是个聪明人,他的聪明程度不亚于高傒和国懿仲,一听这意思,齐侯不让高傒和国懿仲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天子想招吴纠做女婿,齐侯都没让告诉吴纠,直接让高傒给压了下去,这说明什么?
  审友一想,顿时“想通”了,这说明吴纠终于开始要失宠了,齐侯开始忌惮他的地位和权/利了,想要慢慢架空吴纠,自然就先从压/制势力开始,若是吴纠真的做了周天子的女婿,那么吴纠在齐国,甚至在诸侯国之中的势力,都会迅速膨/胀起来。
  其实高傒国懿仲和审友都想多了,齐侯不想让吴纠去天子的女儿,道理很简单,因为齐侯喜欢吴纠,怎么可能让吴纠娶旁人呢?
  审友今日虽然没有见到齐侯,却觉得捡了一个大/便宜,如此听到了一个庞大的消息,好像揣度到了齐侯的真正心思一般,心里冷笑起来,看起来吴纠马上就要失宠了。
  审友是司农部门的,也就是吴纠的手下,这样一来,心中得意的很,便出宫喝酒去了。
  审友在外面喝了一天酒,而且越喝越得意,导致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该他进宫的时候,审友醒不过来。
  吴纠早早就到了政事堂,今日有个堂议,归总一下这些日子的大小事情,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政事堂,展获、管夷吾相继走进来,在自己的席上坐好。
  因为时辰还早,大家就随便聊了聊天,等着其他的官僚陆续进入政事堂。
  很快时辰就要到了,大家也都到齐了,但是独独没有审友。
  到了堂议的时候,审友还是没到,吴纠已然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用简牍轻轻敲了敲桌案,说:“审大夫没来,请假了么?”
  他这么一说,旁边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完全没有听说审大夫要请假这一说儿,而且今日是堂议,若是想要请假,肯定也要错过今天才行。
  吴纠又等了一会儿,眼看已经错过了堂议的时间,不悦的又皱了皱眉,其中一个官/员低声说:“小人昨日看到了审大夫,审大夫好像在外面喝酒,喝的挺醉的,还是家丁给抬回去的,恐怕是今日起不来罢?”
  审友平日里很嚣张,如今他不来堂议,而且没有请假,少不得人给他穿小鞋,何况这鞋还是现成儿的。
  吴纠一听,顿时脸上又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可以说上辈子也是,吴纠就是个工作狂,工作方面的事情,一丝不苟,一点儿也不能差,而且非常守时,吴纠厌恶不守时的人,让别人等待,非常没有信用。
  吴纠冷声说:“不等了,去把审友案上的文书都搬过来。”
  “是。”
  旁边几个小官/员赶紧站起来,去把审友负责的文书搬过来,然后放在案上,吴纠也不知审友今日想要报告什么事情,所以只好把那些文书都一个一个展开看。
  就在吴纠看到第四五个文书的时候,顿时脸色一僵,随即脸色整个黑起来,众人都没见过斯斯文文的吴纠脸色这么难看过,他平时都笑眯眯的,要么就是和蔼可亲的,说话也温和,若不是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真看不出是个狠主儿。
  此时吴纠脸色黑的仿佛是锅底,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齐侯的强/势模样,就在众人/大气儿也不敢喘的时候,外面突听“踏……踏、踏!”零碎的脚步声,审友竟然迟到这么长时间,终于走了进来。
  他官袍都没穿好,帽子也歪歪拧拧的,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显然醉日喝多了,宿醉头疼。
  审友刚走进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听到“啪!!!”一声巨响,吓得审友一哆嗦,官帽猛地从头上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了起来。
  旁边的官/员一见,若不是吴纠脸色这般难看,一定会笑出声来,连忙压抑着,此时他们可不想笑出来当出气筒。
  审友吓了一大跳,连忙捡起自己的官帽,就看到吴纠坐在最上首,手里拿着一卷简牍,方才就是简牍狠狠拍在案上的声音。
  审友先是惊吓,随即就不屑的看了吴纠一眼,态度十分嚣张,也不作礼,也不说自己迟到的原因。
  吴纠冷冷的看着他,说:“审大夫,你迟到的事情,我暂且先不问,这文书是十几日之前的事情,为何不呈报?”
  审友竟然问了一句,说:“什么文书?”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吓着了,因为吴纠脸色非常难看,异常严肃冷淡,而审友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十分拱火,果然就见吴纠脸色更难堪,“啪!”一声,将那简牍一下扔在审友脚边。
  审友被砸了一下,“哎呦”喊了一声,仍然一脸嚣张不屑,众人都不知原委,还以为今日的审友吃错了什么药了,不然怎么之前百般殷勤,恨不得时时刻刻溜须拍马,只是喝了一次酒,态度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旁边的管夷吾和展获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文书,这一看顿时明白吴纠为什么那么生气了,竟然是鲁国送来的文书。
  文书是臧辰亲手写的,这个笔记展获还是能认出来的,内容自然是告籴,因为之前宋公成婚和讨/伐遂国的事情,将告籴的事情给耽误了,但是齐侯已经答应了只要鲁国人肯借鼎把顽,就把粮食卖给他们。
  吴纠之前还一直奇怪,为什么鲁国没了音信,难道是从其他国/家买了粮食?如今一见,并非是鲁国没有了音信,而是因为这音信积压在审友的手上,并没有立刻上报,这等大事儿,已经积压了小半个月之久。
  吴纠冷冷的看着审友,说:“鲁国告籴,何其紧急,这份文书积压在你审大人的手中,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么?你不上报,旁人不知道你审友是谁,却让君上,让齐国落一个食言而肥的诟病!”
  齐国因为审友的积压,一直没有回/复鲁国,这让鲁国人会怎么想,觉得齐国是故意暧昧,不给答复,用心叵测。
  审友听着吴纠冷冷的责骂自己,心中越来越不服气,心想着吴纠不过是个马上要失宠的大臣,凭什么对自己这么责骂,只是积压了几天而已,鲁国人也没有说些什么,凭借自己的才智,这些积压的文书,两天就能处理完,完全不需要着急。
  审友不服气,冷冷的笑了一声,众人都觉得审友恐怕是真的吃坏了东西,不然今日的态度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审友不屑的说:“真是对不住,大司农还没上/任之前,我们都是这样处理文书的,十几天也不算太久,这是司农的惯例啊,实在稀松平常,怕是大司农还不习惯罢?”
  其实审友说的没错,前任大司农是个太随和的人,管不住人,又加上年老力衰,所以力不从心就辞官回乡了,司农部门的确养成了一种积压公/务,不到最后时刻不完成的习惯。
  但是自从吴纠上/任以来,三把火烧的十分旺/盛,众人的速度也给提上来了,绝对没人敢积压东西在手里。
  况且这鲁国告籴的事情,并非是一般公/务,就算是在以前,那皮松肉/紧的状态,也是报到手里,立刻上报上级的紧急公/务,谁也不会像审友一样,压了十几天,这十几天都能来回两趟齐鲁了,鲁国一直没收到回/复,这让鲁国人怎么想?
  审友的态度嚣张至极,旁人都唯恐被牵连,吴纠冷冷一笑,说:“好啊,既然审大夫那么怀念老上司,这样罢,来人,这就摘了审大夫的官帽,让他陪着老上司,回老家种田去。”
  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都不意外,换做是谁做大司农,听到审友这个腔调,肯定都要生气的。
  审友却笑了一声,说:“你要罢我的官,你就能罢我的官?我当士大夫的时候,你还在做假公子呢!哦,大司农恐怕还不知道,君上已经不爱见你了,别再作威作福。”
  他说着,就看旁人用一种惊讶看傻/瓜的目光看着自己,立刻说:“你们可别不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监国高子从洛师回来了,这事儿你们知道罢?高大夫说了,天子要招大司农为女婿,你们猜,君上是怎么说的?”
  众人听到审友透露“内/幕”,立刻面面相觑,高傒从洛师回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刚回来,齐侯就召见了高傒,密谈了一阵,什么事情都没有向外界透露。
  审友继续说:“君上说了,让高大夫直接回绝天子,这事儿都不用告诉大司农,哈哈,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听了一片哗然,没想到齐侯竟然做这种事情,偷偷让高傒回绝,这实在有些不光彩,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毕竟吴纠富可敌国,而且功勋加身,若再有了天子的护盾,迟早是要做国君的。
  审友看到众人的反应,立刻更加得意了,笑着对吴纠说:“我还告诉你,别拿着你那烂鸡毛真真儿当成了令箭了,我呸,什么狗东西?我看是狗毛罢!”
  吴纠便这么冷冷的看着审友,若说生气,吴纠的表情反而没有刚才看到文书的那一霎那生气,越来越镇定下来,淡淡的对得意至极的审友说:“说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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