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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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戢黎的剑尖直指瘫在地上的卢扬窗, 卢戢黎的脸上青筋直蹦, 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 紧紧/咬着后槽牙, 那种表情恨不得将卢扬窗扒皮抽筋, 一股愤/恨扑面而来。
  卢扬窗被那种眼神盯着, 突然觉得十分绝望, 说不出的绝望,有一种不敢再看下去的感觉,不由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睛一闭上,眼角夹/着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冲开脸上的血污, 流进鬓发之中。
  卢戢黎在西戎人的起哄声中, 紧了紧手中佩剑,突听一声低喝, 随即是“哆!!!”一声, 卢戢黎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 一下刺了下去。
  “嗬——”
  卢扬窗疼的抽/了一口气, 那佩剑一下刺了过来, 不过并没有刺在卢扬窗的咽喉上,而是刺在了旁边的地上, 刮着卢扬窗的脖颈,一股血迹顺着他的脖颈留下来, 又给卢扬窗添了一道伤疤。
  帐中的西戎士兵一看, 顿时全都吼叫起来,说:“他是细作!是细作!杀了他!他不忍心下手!是细作!”
  一瞬间,就听到“嗤——”的声音,旁边的士兵,还有西戎的将领们全都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拔/出佩剑来。
  卢戢黎却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说:“并非是戢黎不想杀他。”
  “他在狡辩!”
  “荆人果然狡诈多端!”
  “杀了他!杀了他!砍他的脑袋!”
  卢戢黎却很坦然的将目光迎向那西戎的将领,说:“戢黎只是想到,这个野种乃是楚国的小王子,如此一来,我们就算吞没楚国,也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便是理由。”
  他这么说着,旁边的西戎士兵仍然在不断的嘶喊着。
  “他骗人!!”
  “将军!杀了他!他绝对是细作!”
  “杀了他!杀了他!吃他的肉!”
  西戎将领的目光却动了动,卢戢黎继续说:“有了这个野种,我们从阜山一路杀进郢都,扶持野种做楚国的新王,也可以安定楚国的百/姓,拿下楚国事半功倍,将军,戢黎句句属实,请将军明察。”
  西戎将领似乎有些动/摇,但是还差那么一点点,狐疑的看着卢戢黎,并没有立刻说话。
  卢戢黎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哈哈一笑,转过头来,稍微垂着目光,看着瘫在地上的卢扬窗,口/中露/出阴霾的笑声,说:“况且……这小野种和他那荡/妇娘生的一模一样,我帮武王老贼白白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吃十六年的亏,难道在把他杀死之前,不该讨回点本钱么?”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西戎士兵终于不喊打喊杀了,立刻全都哈哈大笑起来,瞬间四周一片哄笑,全是起哄的声音。
  “他浑身都是血,你也能下的去嘴!?”
  “哈哈哈,其实这小子长得还可以,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模样了!”
  “没想到他还好这一口?!”
  西戎将领听到,卢扬窗这么说,终于算是放下了警戒心,说:“如果你真的可以帮我抓/住楚王,这小子便赐给你顽耍。”
  卢戢黎一听,立刻拱手说:“将军,事不宜迟,恐怕迟则有变,楚人肯定会立刻更换扎营地点,请将军给戢黎一些兵马,让戢黎引路,杀到楚国营前,俘虏他们的楚王!楚国的金银财宝,还有美/人美酒,就都是我们的了!”
  “好好好!说得好!”
  众人又是哄笑起来,那西戎将领眯眼说:“好……本将军就给你一些兵马,由你带领,直取楚国大营,你若抓/住了楚王,我军营中的职位,除了我的位置,任你挑选,这小野种,我们也双手献上,给你享用……不过。”
  西戎将领一笑,说:“不过,我丑话说在最前头,你若是没有抓/住楚王,或者这一切都是骗/局,那么我就将这小野种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切下来,泡了酒给你喝!”
  卢戢黎根本没看卢扬窗,只是淡淡的说:“将军准备给我多少人马。”
  西戎将领笑着说:“五十人。”
  卢戢黎一听,有些皱眉,旁边的士兵一听,就知道将军并不是真的信任卢戢黎,就算楚军已经败出阜山,然而楚军来的时候两万大军,就算损兵折将,如今的军/队数量也不可小觑。
  虽说偷袭不能用太多的人,但是五十个人,这也太少了点……
  卢戢黎听着,先是皱眉,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手说:“戢黎遵命!”
  西戎将领挥了挥手,副将很快带着他走出去,准备去点齐五十人马,杀下山去。
  卢戢黎跟着副手去点兵,五十兵马,而且不是最精良的西戎军/队,只是备用的军/队,都是一些年纪大的西戎人,要么就干脆是其他国/家的战俘,被/迫在这里被奴/役的。
  卢戢黎正在点兵,就听到了吵闹的声音,只见有几个士兵押/送着卢扬窗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别看卢扬窗受了伤,气息奄奄的,但是十分不听话,被那些士兵大声责骂着,动不动就直接抽在脸上。
  卢扬窗疼的呲牙咧嘴,呼吸急促,他似乎看到了点兵的卢戢黎,眼神一时有些失神,那些士兵看到卢扬窗悲哀的眼神,哈哈大笑着说:“你们看啊,这小野种的眼神好可怜啊!”
  “哈哈我见犹怜!”
  “能不可怜嘛,他爹想睡他啊!哈哈哈!”
  “怪只怪这小野种投错了胎!下辈子投个好胎罢!”
  卢扬窗的眼神很悲痛,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西戎士兵都哈哈大笑,放松警惕的时候,卢扬窗突然暴起,他的双手被捆了起来,根本分不开,猛地抬起手来,“嘭!!!”一声将旁边的西戎士兵砸倒在地。
  那士兵“啊——”大喊了一声,一下倒在地上竟然晕过去了,旁边的西戎士兵吓了一跳,都没想到这小野种还有力气打人。
  卢扬窗砸倒一个士兵之后,猛地一跃,“嘭——”一声,又是双/腿一蹬,跃起来踹在一个西戎士兵胸口,那士兵被猛地踹翻出去,还砸到了冲过来帮忙的士兵,“啊!啊!”的大喊声,押/送卢扬窗的士兵竟然全都被撂倒在地上。
  “俘虏逃跑了!”
  “抓/住他!”
  “野种要逃跑了!快拦住他!!”
  卢扬窗撂倒身边的士兵,快速冲前狂奔,有士兵骑马冲过来,手上执着锋利的长剑,兜头砍下来,卢扬窗猛地一矮身,降低下盘,“蹭——”一声,直接贴着地皮就划了过去,猛地踹了一脚马腿,那马匹竟然直接被踹倒,上面的士兵被瞬间甩了下来。
  卢扬窗双手被捆着,使劲拽了拽,但是根本没拽不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往前冲,想要冲出营帐。
  旁边冲过来的士兵很多,但是卢扬窗似乎杀红了眼睛,根本不在乎这些。
  在西戎士兵不断增援的大喊声中,就听到“嘭!!”的一声,卢戢黎突然从斜地里冲出来,一拳打在卢扬窗的腹部上。
  卢扬窗根本没有注意他,“嗬——”一声低吼,疼得他急促的喘着粗气,身/体猛地一滑就要倒在地上,卢戢黎一把抓/住他,冷笑了一声,说:“你逃不出去。”
  卢扬窗疼得不行,头上全是冷汗,血蹭了卢戢黎一身,旁边的士兵立刻冲过来,将卢扬窗重新五/花/大/绑,“砰砰”的又踹了他好几脚。
  卢扬窗被那些士兵拖着,地上蔓延的都是血迹,想要挣扎,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定定的看着卢戢黎,嘴唇颤/动着,但是说不出话来。
  卢戢黎却没有看他,说:“出发。”
  随即一招手,就翻身上马,带着西戎士兵冲出了行辕。
  天色已经过了后半夜,吴纠在营帐中并没有休息,而是看着阜山的地图,齐侯也坐在一边,说:“二哥,你身/子不好,先休息罢。”
  吴纠摇了摇头,说:“不用,若寡人猜的没错,今天晚上,西戎人一定会来偷袭营地。”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报——!!”的大喊声,士兵急匆匆的冲进来,大喊着:“报!!王上!!不好了,叛贼卢戢黎带着西戎人,杀过来了!”
  士兵的声音很大,营地里的将领们也没有休息,听到这个声音,纷纷从自己的营帐中跑出来,来到吴纠的营帐,也不管什么礼数了,全都进来。
  “王上!怎么办!?”
  “卢戢黎真的叛军了!”
  “还带着西戎人杀来了!王上请速速撤离罢!迟则有变啊!”
  吴纠却出奇的镇定,抬起手来,他黑色的袖袍一展,将领们七嘴八舌的声音突然就停止了,全都看着吴纠。
  吴纠只是轻笑了一声,说:“各位将军不必担心,传寡人命令,不要正面迎敌,把能丢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都丢下,装作仓皇的模样撤离。”
  将领们一副狐疑,不明所以的说:“王上,这是……?”
  吴纠说:“按寡人说的去做,这一次,咱们要做败军。”
  虽然将领们不知吴纠的意思,不过吴纠的眼神十分坚定,不容旁人质疑,将领们莫名觉得非常可靠,立刻拱手说:“是!”
  很快将领们大不走出营帐,纷纷去吩咐。
  “杀——!!”
  “俘虏楚贼!!”
  “杀啊!”
  很快西戎人的声音就来了,五十兵马,快速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卢戢黎一马当先,直扑而来。
  此时楚国的将领们已经骑在马上,看到来人,立刻招手大喊说:“西戎人来偷袭了!快走!撤退!撤退!!”
  楚国将士们在一片大喊声中,纷纷丢盔卸甲的撤退,一片狼狈不堪。
  西戎士兵一见,立刻全都纵马跟上,前面的楚军不敢与她们交锋,只知道逃命,就看到好几个楚国士兵一边跑,一边跌倒在地上,随即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又继续向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逃命啊!逃命啊!”
  西戎士兵似乎吃到了甜头,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扔出一支火把,“呼!!!”一声,楚国营帐瞬间被大火烧了起来,火龙冲天而起。
  “看!楚贼在那里!”
  “楚王在那里!”
  “抓/住他,我们就是头等功!抓/住他!”
  吴纠一身黑色的宽袍,骑在白色的纠墨之上,艳红色的火光见吴纠照的异常扎眼,齐侯一身黑甲护在吴纠身边,说:“二哥,他们来了。”
  吴纠冷笑了一声,说:“要的就是他们过来。”
  很快,西戎的士兵就全都向吴纠和齐侯扑过来,潮水一般,蜂拥而至,不断嘶喊着,谁都想要立头功,你争我抢的冲了过来。
  吴纠立刻驱马快跑,齐侯护在身边,西戎人见他们要逃跑,赶紧追在后面,穷追不舍。
  卢戢黎策马追在最前面,大喝一声:“放箭!”
  齐侯一听,暗骂一声,说:“二哥,趴在马背上!”
  吴纠连忙俯下/身来,紧紧/贴着马背,纠墨在黑夜中一阵狂奔,不过纠墨本就是白色的,因此非常扎眼,怎么狂奔也甩不掉后面的人。
  吴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飞箭掠着吴纠的脸颊直接刷过去,一瞬间吴纠眯了眯眼睛,随即伸手拍了两下纠墨的脖子。
  纠墨突然扬起前蹄,竟然瞬间做出受惊的动作,然后一个“假摔”,咕咚一声竟然卧倒在了地上。
  吴纠一瞬间被纠墨狠狠的甩了出去,他本想来个假摔的,让后面的西戎士兵更是深信不疑他们在逃命,但是没想到纠墨这“小妖精”假摔这个逼真。
  吴纠被甩在地上,一瞬间手肘磕的生疼,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齐侯一见,他知道纠墨不可能突然无端端受惊,可能是二哥又在搞什么伎俩,不过齐侯的心脏还是猛地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二哥!!”
  齐侯猛地勒住马缰,快速调头冲回去。
  后面的卢戢黎瞬间跟上来,西戎人也嘶吼着:“楚王掉马了!!”
  “楚贼掉马了!!俘虏他!”
  卢戢黎率先冲上来,举起长剑,“嘭!!!”一下直/插下来。
  一瞬间,吴纠看着月光反射的长剑光辉,还以为那长剑真的要插在自己的脖颈上。
  “当——!!!”
  一声金鸣的巨响,齐侯调转马头,策马应和西戎人狂奔而来,后面的西戎人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放箭”,随即就是“嗖嗖嗖”的箭矢声音,一串串飞箭迎着齐侯的脸面而来。
  齐侯脸上都是狠相,却不后退,仍然迎着飞箭的方向向前冲去,猛地抽/出佩剑,一下挡住卢戢黎砍过来的长剑。
  卢戢黎身后的西戎士兵在放箭,前方的卢戢黎险些也被射中,卢戢黎的长剑与齐侯的长剑发出“嘭——嘭!叮——”三声脆响,两个人动作都非常快,一瞬间齐侯低吼一声,脸上全是狠色,猛地将卢戢黎的长剑一挑,瞬间一砍。
  “叮!”
  又是一声脆响,只这一下,卢戢黎的长剑竟然应声而断,与此同时,齐侯猛地俯下/身来,一把抓/住吴纠的手臂,猛地一甩,将人瞬间抱上马背。
  齐侯毫不犹豫,立刻调转马头,随即“嗖——”的吹了一声长哨,在地上敬业假摔的纠墨“噌”一声就站了起来,追着齐侯和吴纠的马匹就往前冲去。
  卢戢黎的长剑断了,后面还有不停飞射的箭矢,冷哼了一声,只能放弃往前追去。
  后面命令西戎人放箭的副手立刻冲上来,大喊着说:“你果然是细作!!为何不追!就差一点便能抓/住楚贼!”
  副手说着,哪知道下一刻却“嘭”一声,直接被卢戢黎一拳打在马去,旁边的西戎士兵瞬间慌乱起来,说:“反了!果然是细作!果然是细作!”
  “杀了他!”
  卢戢黎一点儿也不紧张,只是冷冷的盯着那摔下马的副手,说:“给了我五十兵马,还有劣质的武/器,你们本没有诚意,自然抓不住楚王,今日一战,你们心知肚明,楚国人丢盔卸甲,仓皇逃命,我们本能一网打尽,怪只怪在你们根本不信我。”
  他这么一说,副手似乎没话说了,毕竟,五十人马就去偷袭楚国大营,还想凭借一把劣质的长剑俘虏楚王,简直是痴人说梦。
  卢戢黎淡淡的说:“今日能有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把东西捡捡,咱们回去。”
  西戎士兵很快冲进楚国的营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竟然还有剩下来的粮仓,西戎人可不知道吴纠早有打算,让人把粮仓里的粮食已经转移了,粮仓里还剩下一小部分粮食。
  西戎人一看粮仓,还以为楚国逃命没来得及带走,粮食已经不多,这些楚国更是没有粮食了,立刻哈哈大笑说:“楚人要完了!!”
  “荆人没粮吃了!”
  “下一步就是人吃/人了哈哈哈!”
  大家哄笑着,卢戢黎让人将缴获的东西收起来,准备回行辕,不过他们才五十个人,根本扛不动这么多东西,只能见贵重的拿,还有好几个士兵为了一个名贵的玉冠大打出手,抢的头/破/血/流。
  卢戢黎很快带着众人便凯旋了,西戎的将领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说:“楚王何/在?”
  卢戢黎淡定的说:“跑了。”
  西戎将领“嗤——”一声抽/出佩剑,冷笑说:“你果然是细作!”
  卢戢黎仍然十分镇定,将折断的佩剑扔在西戎将领面前,笑着说:“将军的五十老弱残兵,还有一把破剑,将军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要抓/住楚国国君,如今这个收获,已经算不错了,戢黎说的没错罢。”
  西戎将领盯着卢戢黎,似乎在思索他的诚意。
  副手向前与西戎将领低语了几句,虽然卢戢黎听不见,但是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副手禀告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卢戢黎的确差一点点就抓/住了楚王,不过长剑不够锋利,被齐侯给硬生生砍断了。
  西戎将领听罢了,哈哈一笑,说:“卢将军果然是人才,有卢将军相助,我们便是如虎添翼了。”
  他们说着,将卢戢黎引入大营的幕府,众人坐下来。
  西戎将领似乎将他引为座上宾,说:“卢将军,如今楚国已经被惊动,我们该当如何斩草除根?”
  卢戢黎淡淡的说:“将军,楚国的粮仓已经空虚,如今又被我们缴获了一部分,现在的情况,对我军十分有利,只需要不攻,便能攻取楚国天下。”
  西戎将领说:“不攻?”
  卢戢黎点了点头,说:“正是,楚国人马众多,消耗粮食也多,如今处境已经困苦,方才副将军也看到了,楚国人丢盔卸甲,气势低迷,只要我们守住阜山,楚国战线一长,补给又跟不上,一定会招致群怨,这样楚国的兵马不攻自破,到那时候,我们再杀出去。”
  西戎将领说:“卢将军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什么都不做了?在如此大好的情况之下?”
  卢戢黎笑了笑,却摇头说:“并非如此。虽然如今我们情形大好,但是也要提防楚国人……狗急跳墙。”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将军,戢黎发现,我军行辕中,并没有粮仓。”
  西戎将领自负的一笑,说:“粮仓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不在军营中,以防楚国人偷袭。”
  哪知道卢戢黎却摇头说:“将军,大错特错了!自古以来,谁会把军营和粮仓分开?若是楚国人真的狗急跳墙,袭/击了我们的粮仓,到时候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军再强大,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西戎将领一听,眼珠子转了转,说:“只是……如果这个时候挪动粮食,肯定会被楚国人偷袭。”
  卢戢黎笑了一声,说:“将军只需要将粮食放在运粮队伍的最前面,并且插上将军的大旗。”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士兵立刻喊叫起来,说:“他果然是细作!”
  “粮食放在队伍前面,不是喊着让人来劫粮吗?!”
  “他绝对是楚国细作!”
  西戎将领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卢戢黎却哈哈大笑起来,满脸都是嘲笑的意思。
  西戎将领说:“卢将军,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么?”
  卢戢黎却说:“戢黎是在笑,将军虽然英明神武,但是你手下的这些将士们嘛,则是差的太远了。”
  西戎将领被他这么一夸,也不好拉下脸,只得说:“此话怎讲?”
  卢戢黎说:“将军,您难道不知道么?昔日楚贼还在做齐国大司徒的时候,曾有一次战役,让他闻名诸侯,各国诸侯听到他的名字都会闻风丧胆,便是因为他帮助齐国攻打楚国的战役……在那次战役之中,楚国三路大军,都被齐国一一击破,其中有一路大军便是因为看到齐国的军/队,将粮食放在队伍的前头运送,因此起了贼心,冲上去劫粮,哪知道却是那楚贼的诡/计,劫粮的军/队反而被杀的大败,片甲不留!”
  西戎将领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当年吴纠帮助齐侯破楚国大军,的确用过这个计策。
  卢戢黎又说:“将军您想一想,楚贼诡/计多端,将粮食放在队伍前面运送这个计策,本是楚贼先想出来的,他能不怀疑么?咱们只需要安安稳稳的运送粮食,他们定然以为是诡/计,不敢前来劫粮,这样一来,粮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安安稳稳的送到我军大营,绝不会有半分不妥。”
  西戎将领听着,眯了眯眼睛,又说:“但是,这粮食送到了我军营中,该如何保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呢?”
  卢戢黎对答如流,只是笑了笑,说:“将军,您可听说过齐国的齐长城?”
  西戎将领自然听说过,卢戢黎便说:“齐国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那座齐长城,长城依照山势,绵延而建,将山头拉成了他们的防锁线,每一点都是眼目,无论敌人从哪里骚扰而来,全都能被齐长城发现,将军何不效仿?将我军的营地重新打散排列,组成一条长城,正好依附着阜山的地势,军粮就安置在军营组成的长城之后,绝对万无一失,不管那些楚人是不是狗急跳墙,都能被我军发现。”
  西戎将领似乎在思索卢戢黎的话,卢戢黎说得十分动听,只是西戎将领没见过齐长城,只是听说过,他绝没想到,卢戢黎正在一步一步的施行着自己的计划。
  齐长城是石头堆砌的长城,绵延在山头上,因此坚固,而卢戢黎让西戎人用营地组成长城,顺着绵延的山头一字排开,简直就是西戎人的一道催命符。
  原因十分简单,其一,阜山在神农架,那山体走势可不像夹谷山那般平缓;其二,阜山上草木众多,适合火攻,长城是石头做的,不怕火杀,而军营则是木头和布,一点就着;其三,军营依附地势,连绵的一字排开,只要一个着火,另外一个也会着火,顺着蔓延下去,而人工救火则因为地势险要而变得非常困难,一旦火攻,根本无法自救;其四,西戎的军营若是绵延在山脉上,虽然处处都形成了眼目哨点,但是也无疑将西戎人的兵力化整为零,层层分散,层层虚弱,楚国只要火攻配合/集中火力的大规模突袭,整个西戎战线就会像一只破风筝,被狠狠的从中剪短,到时候绝对溃不成军。
  卢戢黎故意引用典故,引用之前的战绩来干扰他们,西戎将领似乎已经心动,但是他生性多疑,还是不能下决定。
  卢戢黎也不着急,只是坐着等着那将领慢慢的思索,只要这个计划成功,楚国便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西戎人的粮仓,西戎人将会乖乖的将粮食插着大旗,送到楚国人面前,卢戢黎的计划也将完成了。
  就在楚国大军支援的前一个晚上,卢戢黎想了很多,真投敌,还是假投敌,他愤/恨武王,也愤/恨卢扬窗的娘/亲,所有的爱慕全都转为了愤/恨,因为他们糟蹋了自己的一番真心,然而这么多年,卢戢黎心中的那份爱慕和愤/恨,已经一天天消磨了,随着卢扬窗的长大。
  卢戢黎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卢扬窗,看着一天天长得越来越像他母亲的卢扬窗,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或许是相处的久了,卢戢黎渐渐不忍心,但是他却不甘心,卢戢黎心中无比的痛苦,他不想让自己一个人痛苦,因为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
  卢戢黎知道,卢扬窗什么都不懂,他没有选择爹娘的余地,但是武王死了,宗妹也死了,他该向谁去报复这一腔愤怒。
  卢戢黎坐在原地,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年宗妹难产,医官请卢戢黎示下,到底是保住孩子,还是保住公主,卢戢黎看着宗妹那希冀的眼神,心中忽然十分痛快,沙哑着笑着说:“孩子。”
  卢扬窗的母亲就在那时候难产死了,是卢戢黎亲自决定的,从那时候开始,卢戢黎便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或许是被愤/恨冲昏了头。
  然而,这么多年来,他生活在楚国,他看着卢扬窗生活在楚国,一天天长大,跟屁虫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喊着自己爹,卢戢黎一日比一日不甘心,却一日比一日心软/了。
  投敌……
  已经投过一次了,卢戢黎这次想要做一个,不同寻常的决定。
  西戎人十分狡猾,他们粮食充足,却不把粮食放在军营中,楚国的军/队寻找了几次,但是都没有结果,如果不能釜底抽薪,这场战役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秦国无人助援,最后的结果仍然是楚国撤兵,庸国自保。
  卢戢黎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他要去亲自揪出西戎人的粮仓,还有……还有救出他的儿子。
  卢戢黎没说话,西戎将领想了想,说:“好,按照卢将军所说,不过,先用一小部分粮食,试一次,本将军的丑话也要说到,若是楚国劫走了粮食,那么我们就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当做粮食吃。”
  卢戢黎只是轻笑了一声,说:“戢黎的计划,不会有错。”
  楚国军/队连夜撤退,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扎下营帐,这时候已经/天/亮了,吴纠累得不行,一整天没睡,最后在马背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齐侯抱着吴纠下马,走进营帐,将吴纠放在榻上,轻手轻脚的给他涂上伤药,所幸吴纠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摔下马的时候,手肘撞在了地上,有些淤青。
  不过齐侯一想到当时的情景,真是胆战心惊,若不是自己赶到,一剑隔开卢戢黎的长剑,卢戢黎的长剑就已经插穿了吴纠的脖颈了。
  一想到这个,齐侯的脸色就非常阴霾,不知不觉涂伤药的力气有些大。
  “哎!嘶……”
  吴纠还在睡梦中,突然被疼醒了,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睛,齐侯连忙松手,说:“对不住对不住,孤方才走神了,二哥,没事儿罢!孤给你吹吹。”
  齐侯说着,真的小心翼翼的托起吴纠的手肘,给他吹了吹。
  吴纠看他那模样,笑了笑,说:“没事儿,你受伤没有?”
  齐侯说:“没受伤,孤好着呢,倒是二哥,突然就摔下马,若是早知道,你让孤来个假摔,比二哥摔的安全多了。”
  吴纠笑眯眯说:“若不是寡人摔在地上,西戎人怎么可能相信咱们是败逃呢?”
  齐侯眯了眯眼,说:“二哥,卢戢黎……真的是诈降么?”
  吴纠点了点头,齐侯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颇有些傲娇的模样,说:“就算卢戢黎是诈降,他竟然要砍二哥,下次见面,孤也要揍青他的眼睛,狠狠打塌他的鼻子。”
  吴纠见齐侯脸色阴霾狰狞,觉得齐侯可能不是开顽笑,连忙说:“天都亮了,你饿了么?纠去做点吃的。”
  齐侯连忙伸手拦住吴纠,让他躺下来,说:“二哥,你睡罢,孤还不饿,你脸色不太好,肯定是这些天太劳累了。”
  齐侯说着,肚子很给力的“咕噜”叫了一声,齐侯的脸色瞬间也僵硬了,吴纠一愣,下一刻笑的肚子直疼,在榻上打滚儿,齐侯脸上无光,气的抓/住吴纠,恶狠狠的说:“二哥,孤心疼你,你竟然嘲笑孤,二哥你说自己坏不坏?”
  吴纠笑得不行,齐侯却干脆伸手挠他痒痒,吴纠一下笑的脸色更是通红,他身/子本就敏/感,痒痒肉很多,笑的直打滚儿,上气儿不接下气的说:“坏……坏、坏!是我坏,要笑死了……”
  齐侯见他笑的面色殷/红,这才哼了一声收手,吴纠笑的没力气,瘫/软在齐侯怀中,齐侯见他面色殷/红,光洁的额头上还都是薄汗,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方才激烈的打斗让齐侯整个人还在兴/奋之中,如今看到吴纠这个样子,干咳了一声,想要下榻,说:“二哥你快休息……”
  他说着,却突然被吴纠拉住了,吴纠鬓发散乱,衣裳松散的垂在榻上,支着头斜卧着,拉住齐侯的腕子,不让他离开,眯了眯眼睛,轻轻扬起下巴,那风光简直无限好。
  吴纠笑眯眯,食指顺着齐侯黑色盔甲的花纹轻轻滑/动着,挑眉说:“齐公,金/戈/铁/马与寡人,哪个更能让你兴/奋?”
  齐侯一听,眼神顿时沉了下来,眸子的颜色恨不得一瞬间变得更深,猛地回身,一把抱住吴纠,说:“二哥,你自找的。”
  楚国很快扎下营帐,重新整顿,吴纠折腾累了,终于老实下来,沉沉的睡去了,齐侯翻身起来,将衣裳披上,用帕子轻轻给吴纠擦着热汗,无奈的心想,他家二哥越来越磨人了,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齐侯走出营帐,很快就看到了斗祁,斗祁还以为楚王是因为身/子不好,因此一直没有出营帐,哪知道其实吴纠和齐侯已经抽空来了一发。
  如今天色有些将近黄昏,斗祁走过来向齐侯作礼,齐侯说:“有劳莫敖派一支侦察军,去侦察一下西戎人的动静。”
  斗祁连忙拱手说:“是。”
  吴纠其实没睡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昏沉沉要黑了,肚子饿得不行,齐侯正好吩咐了斗祁,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托着一只碗,看起来是大锅饭。
  齐侯扶着吴纠起来,说:“二哥,身/子怎么样?”
  吴纠这才有些脸红,感觉刚才自己可能是疯了,其实何止是齐侯,吴纠方才经过一番战役,也有点兴/奋。
  吴纠实在不好意思,齐侯见他这模样,哈哈大笑说:“二哥,害羞已经来不及了,快吃点东西罢。”
  吴纠白了他一眼,齐侯坐下来,说:“孤已经让斗祁派兵去侦察西戎人了,二哥你说,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动静?”
  吴纠吃着大锅饭,简练的说:“粮草。”
  齐侯说:“卢戢黎真的是为了粮草,才去投敌的。”
  吴纠说:“若寡人想的没错,应该是这样。”
  毕竟之前将领们也说过,卢戢黎带兵寻找过好几次西戎人的粮草,西戎人如今有恃无恐,便是因为他们吞掉了楚国的粮草,如果能釜底抽薪,自然事半功倍,否则这场战役打下来,无论是平局还是战败,他们都是输了,最后的结果是庸国/安然无恙。
  吴纠说:“寡人相信卢戢黎。”
  齐侯一听,顿时吃醋了,指着吴纠手中硬的像石头的饼子,说:“二哥,喂孤一口。”
  吴纠笑眯眯的抬头看他,挑了挑眉,掰下一块饼子,不过并没有递给齐侯,而是放在自己口/中,用唇轻轻衔着,然后突然凑过去,抬起头,环住了齐侯的脖颈。
  齐侯一瞬间感觉自己要炸了,吴纠简直就是挑衅齐侯作为一个男人的威严,齐侯一把抱住吴纠,紧紧搂着他,说:“二哥,你又挑衅是不是?”
  齐侯说着,低下头将那硬得像石头的饼子衔过来,不知怎么的,那饼子似乎都比平日里香甜了。
  吴纠笑眯眯的说:“这叫投喂。”
  齐侯心说,自己又不是大白。
  吴纠继续笑着说:“寡人投之以木桃,齐公报之以琼瑶。”
  齐侯无奈的一笑,说:“哪有自己说出来的。”
  吃过了饭,齐侯就让吴纠去睡觉了,他还想再看看阜山的地图。
  吴纠刚躺下来,却听到斗祁的声音从营帐外面响起来,说:“王上!齐公!斗祁有事禀报!”
  吴纠一听,赶紧翻身而起,将袍子披上,说:“斗卿请进。”
  斗祁很快掀开帐帘子走了进来,他行色匆匆,急促的说:“王上,齐公,斗祁派出去侦察西戎人的队伍回来了,西戎人真的有动向!”
  斗祁继续说:“西戎人,竟然开始转移粮草了!可让人疑惑的是,他们将粮草放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而且还插上了西戎的大旗,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吴纠一听,眯着眼睛想了想,还摸/着自己下巴,说:“粮草的数量如何?”
  斗祁回话说:“禀王上,看车辙的痕迹,粮草的数目恐怕不是太多,按照西戎人的数量,只足够他们吃两天的。”
  吴纠听了,轻笑了一声,说:“寡人知道了。”
  他只说这么一句话,斗祁有些不解,说:“王上,我楚国粮草如今不是十分充沛,是否考虑劫粮?”
  吴纠听了笑着说:“斗卿,你这要是一去劫粮,卢将军的一番苦心可就全都白费了。”
  斗祁似乎还是有些不解,齐侯却若有所思,因为当时吴纠想出把粮草放在队伍前面这个计策的时候,齐侯也在场。
  卢戢黎这是在跟他们打暗语,只不过这暗语也太沉深了些,换做是旁人,不知能不能看懂。
  吴纠笑着说:“暂时按兵不动,再去勘查一下西戎军营有什么动作,若西戎人再次运粮,数量庞大,再来汇报寡人,那时候才是时机。”
  斗气连忙拱手说:“是,斗祁这就去。”
  斗祁很快走出去,吴纠又脱了衣裳,回到榻上,笑眯眯的对齐侯招手,说:“你也来休息一阵,西戎人暂时闹不出花儿来。”
  西戎人按照卢戢黎的说法,开始运送粮食,不过西戎将领疑心病很大,因此只押/送了两日的粮食,很小一部分,非常之谨慎,虽然把粮草放在最前面,但是其实周边埋伏了很多西戎士兵。
  然而让西戎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把粮食放在队伍前面,还插着大旗,招摇过市,大摇大摆的运送了粮草,粮草一路来到了行辕,竟然没有出一点儿差错,就这么送过来了。
  “粮草来了!!”
  “粮食来了!”
  “将军!”
  士兵们纷纷冲进营帐汇报,西戎将领一见,立刻欣喜起来,哈哈大笑,拍着卢戢黎的肩膀说:“本将果然没有看错人。”
  卢戢黎只是微笑一下,说:“如今将军该信戢黎了罢。”
  西戎将领哈哈大笑着说:“好!卢将军你忠心耿耿,之前几番试探,希望卢将军您别介意。卢将军乃是最熟悉楚国打法的人,本将便命你整顿军营,重新排布。”
  卢戢黎笑着说:“谢将军厚爱。”
  西戎将领继续说:“明日继续押/送粮草,还是按照卢将军的办法,卢将军劳苦功高,若是这次真的能一举攻下楚国,到时候卢将军也会有享不完的好处。”
  西戎将领说着,挥了挥手,笑着说:“来人,把本将的诚意,带给卢将军。”
  他说着,副手立刻出去,很快就走了回来,与此同时就听到“哗啦——”一声,帐帘子很快掀开了,几个士兵从外面拖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那年轻人正是卢扬窗!
  卢扬窗的双手被绑着,垂着头被拖进来,他今日身上没有血迹和污泥,已经清理干净,而血污被清理干净之后,卢扬窗身上的伤痕就看的更加清楚了,他脖子上手腕上脸颊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皮/开/肉/绽,有的深可见骨,因为皮肤白,看得更是清清楚楚。
  卢扬窗垂着头,好像昏死过去,但是并没有真的昏迷过去,只是没有任何抵/抗,今日反而“乖”的厉害。
  卢戢黎看着众人将卢扬窗拖进来,卢扬窗虽然垂着头,但是他露/出来的皮肤红的厉害,呼吸也粗重紊乱,不断颤/抖着。
  “嘭!”一声,士兵将卢扬窗扔在地上,西戎将领笑着说:“本将知道,卢将军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本将特意让人给这小野种灌了些好药,请卢将军慢慢享用了?”
  卢戢黎低头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卢扬窗,卢扬窗不断颤/抖着,看起来十分痛苦,涔/涔的汗水滚下来,不知道忍耐了多久。
  卢戢黎淡淡的看着他,其实他知道,西戎将领这么做的理由,岂止是奖励自己,而是因为卢扬窗的身份,若是自己真的与卢扬窗发生了什么关系,按照卢扬窗那楚国小王子的身份,也就算和楚国正式决裂了。
  西戎将领笑着说:“请罢,卢将军。”
  卢戢黎低头看着地上的人,眯起眼睛,那张脸,真是太像了……
  卢戢黎的脸色慢慢变了,先是愤/恨,随即似乎染上了一种阴霾,不过眼睛中闪烁着火焰,突然矮身,一把抄起地上的卢扬窗,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路扬窗似乎受惊,打着挺,但是动作因为虚弱十分弱小,颤/抖的声音说:“爹……爹!”
  卢戢黎却浑似没听见,带着一股狠戾,在众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中,卢戢黎已经抱着他大步走出营帐,“哗啦”一声,进了旁边的营帐,将卢扬窗狠狠扔在榻上。
  卢扬窗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卢戢黎,他对视着卢戢黎的眼睛,那眼睛里是阴霾,是愤/恨,还有其他卢扬窗看不出来的感情,在酝酿着,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深沉。
  卢扬窗几乎要被那眼神深深的吸进去了,仿佛坠入漩涡,卢戢黎大步走过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卢扬窗抬起头来,仿佛一头野兽,狠狠吻住了卢扬窗的嘴唇。
  卢扬窗吓得想要向后缩,受惊的战栗着,但是他说不话来,他的话音都被卢戢黎凶猛的吞噬掉,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嗓音。
  西戎人在帐子外面听着动静,先是挣扎的声音,还碰倒了什么,发出“啪嚓”一声,随即那声音渐渐被淹灭了……
  楚国军/队不断派出侦察兵,这几天接连看到西戎人运送粮草的队伍,起初队伍的粮草并不算太多,每次都是一点点,但是后来,忽然就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斗祁快速走入幕府,吴纠和齐侯,还有蒍吕臣和其他将领全在幕府中,正在商议劫粮的事情,斗祁赶紧跑进来,说:“我王!”
  众人见到斗祁进来,都知道他肯定有事情禀告,吴纠说:“不必作礼了,直接说。”
  斗祁连忙说:“我王,侦察的士兵发现,西戎的军营,突然开始重新整顿了。”
  吴纠狐疑的说:“重新整顿?”
  斗祁点头说:“正是,奇怪的是,西戎的军营竟然一线排开,顺着山脉,绵延了起来。”
  吴纠听着这话,顿时露/出一些兴/奋的表情,说:“莫敖,快再让士兵去探,寡人要具体的走向,绘制出地图来。”
  “是!”
  斗祁连忙走出去,蒍吕臣和在座的将领们就听到楚王用兴/奋的口气,笑着说:“这是信号,卢戢黎的信号,寡人就知道,卢戢黎不会让寡人失望的。”
  众人有些不得其解,齐侯则是看着案子上的地图是,伸手在上面划出一条路线,说:“若是孤猜测没错,西戎的兵营,应该是顺着这个走向的。”
  齐侯划了一下,有些将领不明所以,说:“齐公如何能料定?”
  齐侯一笑,声音低沉沙哑的说:“因为……冬风。”
  斗祁的兵马很快出去又探,反复几次,终于得到了确切的西戎人重新修整之后的兵营地图,连忙呈报了回来。
  吴纠将地图展开,放在案子上,众人顿时都是“嗬——”的抽/了一口气,竟然和齐侯说的一模一样,大体走势是没有出入的,只是细微的地方有些差异。
  众人吃惊的说:“齐公当真料事如神啊!”
  齐侯笑着说:“并非孤料事如神,而是卢将军和孤想到一起去了,火攻,风助。”
  如今是隆冬天气,风力不小,而且这风走势基本差不多,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卢戢黎就是他们的内应,西戎人排布了新的军营,正好顺着风向和山势,因此齐侯不难看出来。
  吴纠点了点地图,说:“我楚国在西戎人手上吃的败仗,该结束了,如今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在座的都是我楚国铮铮傲骨的好男儿,给寡人打出颜色来,让那些西戎人看看,什么是不能招惹的。”
  “是!”
  将士们齐刷刷的拱手称是。
  吴纠举起两个手指,说:“如今楚军有两件事情需要做,第一,是劫粮草,第二,是火攻西戎营地。”
  如今西戎人的粮草已经暴/露/出来,前期是少量粮草,到了现在,便是大量的粮草运送,该到他们出手的时机了。
  另外就是火攻营地,在卢戢黎的强烈建议之下,西戎人将他们的营地变成了长城,这样一来,兵力分散,再加上阜山地势险要,因此只要以点突破,西戎人根本无法自救。
  吴纠打算派一支兵马去劫粮草,作为掩护,同时自己率领主要火力,火攻直取西戎大营。
  斗祁听着这话,立刻拱手说:“王上,斗祁不才,但愿请/命,劫取西戎粮草!”
  别看斗祁文质彬彬的样子,而且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没有当年的雄心壮志,只不过斗祁其实是武将出身。
  斗家都是武将出身,莫敖这个官/位,本就是最高的兵权统/治的职位,只不过后来为了削弱莫敖这个职位,才出现了令尹等等。
  斗祁已经很多年没有再上战场,吴纠却不担心,笑眯眯的说:“那便祝斗卿,旗开得胜了。”
  斗祁立刻拱手说:“谢王上吉言。”
  吴纠点了点头,说:“剩下的军/队,变成小组,跟随寡人,直取西戎大营。”
  “是!”
  吴纠很快仔细部署了一下各个队伍,天色黄昏的时候,楚军生火造饭,一等天色黑下来,斗祁便准备出发了。
  斗祁换下了青色长袍,穿上了一身黑甲,腰配宝剑,领着队伍马上要出发,蒍吕臣身为后援,送他到行辕门口,拱手说:“莫敖大人,旗开得胜。”
  斗祁笑了笑,说:“司败放心罢,祁虽然有些许年没打过仗了,也没想过还能再打仗,但是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蒍吕臣笑着说:“吕臣便静等莫敖凯旋了。”
  斗祁没再说话,扬起马鞭,猛地催马而出,身后的士兵也快马加鞭的跟上,一时间只剩下“踏踏踏”的马蹄声,狂奔而去。
  斗祁先行去偷袭作掩护,吴纠和齐侯也在准备,吴纠今日也换上了铠甲,自然是轻便些的,不然按照吴纠这体力,可能撑不住铠甲。
  齐侯再三嘱咐说:“二哥,坐镇指挥就可以,冲锋陷阵交给孤,千万别涉嫌,别顽假摔,知道么?”
  吴纠无奈的看着齐侯唠叨自己,说:“知道了。”
  齐侯又重复了一遍,已经是第三遍了,吴纠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实在没办法,一把抓/住齐侯的脖领子,猛地将人拽了过来,含/住了齐侯的嘴唇,轻/咬了一下。
  齐侯这才住了嘴,果然十分管用,吴纠倒是有些沾沾自喜。
  天色已经进入后半夜,西戎人的营地安静下来,除了巡逻的士兵们,其他人全都睡下了。
  卢戢黎站在营帐之中,负着手,看着营帐外面的火光,时辰不早了,他却没有睡下,卢戢黎的榻上还躺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那人蜷缩在被子中,似乎在熟睡,他的眼睛有些红肿,气色不是太好,正是被俘虏的卢扬窗。
  卢扬窗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上都是斑斑驳驳的痕迹,红的青的紫的。
  卢戢黎一直看着外面的火光,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是西戎的士兵慌忙的冲进来行辕,一路大喊:“急报——急报——大事不好!!将军!!”
  他喊着,几乎吵醒了所有人,卢戢黎也突然放开负着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卢扬窗,随即就大步走出了营帐,“哗啦”一声放下帐帘子。
  就在帐帘子放下的一瞬间,躺在榻上熟睡的卢扬窗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他的双手还有锁链,赶紧爬起来,卢戢黎走的冲忙,东西都放在案子上,卢扬窗踉跄的跑过去,酸痛的厉害,行动都非常不方便,“咕咚”一声直接摔在了案子边,来不及觉得疼,赶紧爬起来翻找,果然找到了一把钥匙。
  卢扬窗赶紧用钥匙把自己的锁链打开,匆忙的拽了一件衣裳裹/住自己,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大声的喝骂声。
  卢戢黎走出营帐,来到了幕府,幕府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士兵,西戎将领也被吵醒了,大喊着:“怎么回事!?”
  那报告的西戎士兵说:“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咱们的粮草被劫了!被劫了!楚人!是楚人,他们突然杀出来,劫走了粮草!!”
  “什么?!”
  所有人全都震/惊不已,随即西戎将领大喝一声,抽/出自己的宝剑,“唰——”的一下指向卢戢黎,说:“你说什么来着?!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为什么楚国来劫粮草了?!”
  卢戢黎表情仍然十分镇定,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霾和愤/恨,并没有立刻说话。
  西戎士兵纷纷呐喊着:“他是细作!他是细作!”
  “杀了他!”
  “我们被骗了!!我们被骗了!”
  西戎将领怒喝着说:“你果然是楚国的细作!你好生狡诈,竟然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军粮!!”
  西戎将领怒不可遏,卢戢黎却淡淡的说:“不。”
  西戎将领怒吼说:“你还要怎么狡辩?!”
  “杀了他!”
  “杀了他!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给楚人!”
  “细作的下场!”
  卢戢黎却一脸坦然的说:“戢黎不是要狡辩,只是想告诉你们……不只是军粮。”
  “你说什么!?”
  西戎将领根本没想明白,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随即是地动山摇的声音。
  “什么声音?!”
  “怎么了?”
  “是山崩罢?不要慌!不要慌乱!”
  卢戢黎听着西戎士兵的声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身材高大,突然仰起头来大笑,声音浑厚低沉,带着浓浓的沙哑,似乎是嘲讽,又分外欢/愉。
  把所有的西戎士兵都笑傻了,西戎将领怒喝说:“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卢戢黎说:“我笑你们愚蠢!山崩?这是黑火/药的声音,对,死到临头,说的就是你们了!”
  “黑火/药?!”
  “将军……将军怎么办?”
  “报——!!!将军!将军,军营失火了!!”
  这混乱还没有完,那边又有西戎士兵冲进来,大喊着,他灰头土脸的,像是从煤堆里滚出来,仓皇的大喊着:“将军!行辕失火!着起来了!!”
  西戎将领怒喝着:“快去救火!还不去救火!蠢才!”
  那士兵连忙说:“将……将军,救不了啊,山势崎岖,赶不及啊,火势比人快!怎么办!?”
  西戎将领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粮草,什么长城,全都是扯淡,一切都是计谋,全都是卢戢黎的计谋,卢戢黎不只是将他们的粮草暴/露了出来,而且还将他们的军营连成了一线,削弱到最单薄的境地,一场大火,足够让他们灰飞烟灭!
  西戎将领怒极,大喊着:“抓/住他!杀了他!砍他的脑袋!”
  他的话音一落,一窝蜂的士兵冲过来,猛地抓/住卢戢黎,卢戢黎却一点儿也不反/抗,脸色反而越来越坦然,没有愤/恨,也没有阴霾。
  西戎将领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去!把那野种也给我带来,他是楚国的小王子,用他做人质!”
  卢戢黎却笑了起来,说:“你是傻么?也够愚蠢的了,庸人和你们结盟,一定也是傻的。”
  “你说什么!?”
  卢戢黎不理他的暴跳如雷,笑着说:“我说……你们抓不到他,扬窗已经逃跑了,你们看不出来么,我故意惹怒你们,给他拖延了时机,如今扬窗应当已经与楚军汇合了。”
  “你!你……”
  西戎将领气的哇哇大叫,几乎说不出话来。
  “沙沙沙……”
  “簌簌沙沙……”
  “沙沙!”
  楚军快速的往前扑去,犹如火势一般,冲击着绵延的西戎营地,吴纠骑在纠墨之上,指挥着说:“归降留一命,顽抗者就地正/法!”
  “是!王上!”
  楚军快速往前扑进,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漆黑的草丛中竟然有沙沙的声音,随即一个黑影猛地扑了出来,齐侯顿时反应,厉喝说:“二哥当心!”
  那黑影猛的扑出来,借着火光,吴纠一瞬间就看的清清楚楚,竟然是卢扬窗!
  “裨将军!”
  “是裨将军!”
  “是卢扬窗!”
  卢扬窗衣裳不整,腕子上还有镣/铐的痕迹,快速冲草丛中冲出来,一冲出来,“嘭!”一声就栽在了地上,吴纠赶紧翻身下马,没想到是卢扬窗。
  卢扬窗被俘有些时日,竟然逃脱了出来。
  吴纠将卢扬窗扶起来,顿时有些震/惊,卢扬窗满身伤痕且不说,竟然还有满身的吻痕,他披着一件长袍,赤着脚,那衣裳非常宽大,显然不是他的,整个人狼狈又憔悴的样子。
  卢扬窗虚弱极了,吴纠一见,脸色黑的厉害,赶紧裹紧卢扬窗的袍子,沉声说:“谁干的?”
  卢扬窗使劲摇头,抓/住吴纠的胳膊,说:“王上!救救我爹爹!他不是细作!他不是!爹爹是忠心楚国的!”
  卢扬窗虽然虚弱,但是情绪非常激动,说:“我爹没有投敌!没有投敌!王上,您要相信扬窗,他很危险,他现在很危险,求王上救救他!”
  吴纠伸手拍着卢扬窗,安抚着他,说:“寡人知道,扬窗莫急,寡人这就带兵去营救卢将军。”
  卢扬窗似乎松了口气,不过立刻又绷紧神/经,说:“王上,扬窗请战。”
  “你……”
  吴纠有些迟疑,卢扬窗的眼神却无比坚定,让吴纠根本无法反驳,说:“换上铠甲,给他一把利剑。”
  “是,王上!”
  旁边的士兵连忙应声,大军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按照卢扬窗的指引,很快扑向西戎将领的营地。
  大火一直蔓延而来,很快扑到了营地门口,里面的士兵大喊着,说:“将军!撤退罢!来不及了!”
  “粮草怎么办!?之前运来的粮草都在这里!”
  “来不及了,搬不走的,丢下罢,快撤退!”
  西戎将领气的要死,但是他不能真的下手杀了卢戢黎,因为卢戢黎是楚国的细作,如果卢戢黎真的死了,他们就没有人质,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撤退成功。
  “将军,先撤退罢!”
  西戎将领面上青筋乱蹦,最后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撤退!”
  他说着,西戎士兵赶紧向后撤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还有一阵阵的马蹄声,仿佛打雷一般,地动山摇,四面八方都是冲锋陷阵的声音,楚军如潮水一般,快速涌来。
  齐侯骑在马上,带着两队骑兵专门从后方包抄上来,将后退的西戎士兵团团围在中间,那些西戎士兵瞬间慌乱的不成样子,左右冲/突。
  吴纠很快也跟上来,他的身边也跟着一支队伍,卢扬窗已经换上了一身黑甲,手执宝剑,跟在吴纠的队伍中。
  就听到前面一声大喊:“在前面,他们要逃跑!”
  “在前面!”
  “西戎的主将!”
  吴纠和卢扬窗听到大喊的声音,立刻催马过去,齐侯的队伍已经在前面,正奋力追赶着准备冲出包围的西戎将领的队伍。
  那队西戎的兵马似乎准备轻装简行偷偷逃跑,不过很快被发现了,齐侯见西戎将领要逃跑,立刻催马上前,红色的马匹犹如火焰一般,快速向前掠去,仿佛要将身边的野草和树丛从中劈/开,“嗤——”一声,快速引剑出鞘。
  西戎将领的队伍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士兵想要拦住齐侯,纷纷拔剑调转马头冲过来。
  吴纠在后面看着,手心里一片汗湿,捏了一把汗,卢扬窗连忙说:“王上,扬窗去帮忙!”
  他说着,立刻也催马冲上去。
  齐侯催马向前,看到前面的西戎士兵冲回来,一点儿没有减速,反而迎了上去,“唰——!”一下,那两个西戎士兵左右猛地砍下来,齐侯举剑一挡,同时向上一挑,“嗤——”一声金鸣之声,与此同时齐侯快速向后一仰,猛地躺倒在马背之上,一下就从那两个西戎士兵中间冲/突了过去。
  那两个西戎士兵见状,立刻惊/骇,大喊着说:“没关系!只有他一个人,前面拦住他!把他包围起来!”
  前面的西戎士兵听到声音,全都快速冲过来,想要抵/抗齐侯,齐侯冷笑了一声,眯起眼睛,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仍旧催马上前,眼看齐侯就冲入了敌军的包围,孤立无援,后面的楚国士兵快速跟上,但是都没有齐侯的速度快。
  西戎士兵见齐侯一马当先,厉喝说:“拦住他!拦住他!”
  西戎士兵全部朝着齐侯扑过来,西戎将领骑在马上,伸手抓着一条绳子,卢戢黎双手被捆住,跟着马匹被拽着一路狂奔出来,累的呼呼喘着粗气,满脸全是汗珠,源源不断的掉下来。
  卢戢黎看到齐侯冲过来,眼珠子动了动,没有声张的站在原地,看着西戎人与齐侯缠斗一团。
  西戎人想要拦住齐侯,但是他们根本做不到,哪知道齐侯武艺出众不说,而且还有一股狠劲儿,竟然像是个疯/子,又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
  齐侯手中的长剑发出“啪!啪、当——”的响声,将身边的西戎士兵打落下马,继续往前冲去。
  西戎将领看到这样一幕,顿时吓得有些后怕,想要自己逃命,准备喝马前行。
  西戎将领猛地喝马,只是马匹刚走了几步,突然“啪——”一下,他手中的绳子就绷直了,回头一看,只见卢戢黎下盘稳当当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往前移动。
  卢戢黎突然抬起头来,他满脸都是汗水,因为刚才跟着马跑,难免摔在地上被拖行了一段距离,脸上已经都是血污,再加上之前的烧伤,有些斑驳。
  卢戢黎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配合着伤痕累累的面容,竟然无比的狰狞。
  卢戢黎沙哑着声音说:“想跑?”
  西戎将领急于逃命,卢戢黎却仗着自己身材高大,竟然拽住马匹,不让西戎将领逃命,那西戎将领一时情急,也被他激怒了,猛地举起长剑,大喝一声:“找死!!”
  “爹!”
  卢扬窗驱马快速从后面冲出来,眼看着西戎将领举起长剑,一剑砍下来,卢扬窗猛地催马快跑,快速迎上,举起长剑,“当!!”一声,卢扬窗身/体还虚弱,只觉手掌的虎口几乎要被震裂,长剑应声而落,那西戎将领横扫一剑,狠辣的去削卢扬窗的脑袋。
  卢戢黎眼睛一眯,猛地一跃而起,双手一崩,绳子一下搅住西戎将领的长剑,西戎将领这一削,“嗤!”一声,绳子应声而断,卢戢黎手腕一抖,“啪!!!”一声脆响,直接抽在那西戎将领脸上。
  卢戢黎的动作丝毫不停,立刻翻身一跃,上了卢扬窗的马背,说:“走,去帮齐公!”
  卢戢黎坐在卢扬窗身后,伸手去拽马缰,立刻调转马头。
  西戎将领的脸上被抽/了一个大血道子,立时气的哇哇大叫,嘶声力竭的喊道:“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西戎士兵一共没有多少,在大火中都逃命去了,剩下的连忙举起弓箭,对准了调头催马的卢戢黎和卢扬窗。
  齐侯厉声说:“趴下!”
  卢扬窗就感觉卢戢黎猛地一按,将自己按在马背上,随即后背那高大的身躯一下叠了上来,紧紧护住他的后背。
  吴纠见到前方放箭,连忙大喝:“列队救人!剩下的人从后方包抄。”
  楚国将领立刻带了人,暗中从侧面迂回过去,准备从后方包抄,齐侯和卢戢黎卢扬窗足够吸引注意力的。
  盾牌队伍立刻铿锵列队,冲向前去,快速与齐侯卢戢黎和卢扬窗接壤,盾牌竖/起来,组成了一道钢墙铁壁,西戎那些箭矢,“火力”也不够大,根本不足为惧。
  西戎将领趁着放箭,想要快速逃跑,后方包抄的楚军已经冲过来,快速将他们包围,那些西戎人杀红了眼睛,也不管什么,直接冲上去厮杀。
  吴纠快速冲到跟前,说:“受伤了没有?”
  齐侯摇了摇头,前面都是楚国的火把,照的灯火通明,西戎的队伍很快就被抓的差不多了,只是那西戎将领似乎不甘心,疯了一样冲/突,有不少楚国士兵都受伤了。
  齐侯一看,立刻伸手将自己的头盔一下摘下来,“嘭!”一声扔在一边,快速催马,直接冲了上去。
  吴纠根本来不及拦他,齐侯快速冲上去,“嘭!!”一剑,直接打在那西戎将领的铠甲上,西戎将领的铠甲应该是庸人做的,材质非常坚/硬,齐侯的宝剑击/打在上面,竟然没有击穿。
  西戎将领被狠狠一打,几乎懵了,一瞬间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
  西戎将领从马上掉下来,就地一滚,就要调头逃跑,齐侯立刻勒转马头,长剑一甩,“啪!”一声,又打在西戎将领的盔甲上。
  别看齐侯平日里就是撒娇吃饭做小白……脸,但是他好歹也是两辈子的霸主,齐侯武艺高超,而且身上一股怪力,那西戎将领被第二次击中,“咚!!”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齐侯一把抓/住马缰,使劲一拽,红色的马匹突然抬起前蹄,高声嘶鸣,“啪啪!”两声,重重砸落/马蹄,就听到“啊啊啊啊啊——”的凄惨大喊声,喊声直冲天际,火红色的骏马马蹄一下踩中西戎将领的双/腿。
  齐侯的宝剑“唰”一指,剑尖朝下,指着地上惨叫的西戎将领,挑唇一笑,说:“再跑?”
  那西戎将领根本跑不了了,齐侯这才淡淡的说:“带走。”
  旁边的楚国士兵连忙冲过来,快速将地上的西戎将领拖起来,五/花/大/绑,准备带回军营。
  齐侯抓/住了那顽抗的楚国将领,连忙驱马回去,吴纠方才见他突然冲出,已经紧张的要死,见到齐侯回来,连忙检/查是否有受伤。
  齐侯笑着说:“没事儿,收兵罢,回去让二哥好好检/查一番。”
  吴纠见他方才还英雄了得,这么快瞬间就没正经,顿时有些无奈,不过皱了皱眉,说:“你真的没受伤么?怎么……怎么有些血/腥味儿?”
  齐侯说:“没有,蹭上的罢?”
  他真说着,就听到“咚!”一声,随即是卢扬窗大喊了一声:“爹!!”
  卢戢黎竟然突然从马背上直接掉了下来,一下摔在地上,众人都吓了一跳,快速冲过来。
  吴纠连忙大喊着:“棠巫!!”
  他就说有血/腥味,很浓重,只不过不是齐侯身上传来的,而是卢戢黎。
  卢戢黎摔下马背,似乎有些半昏迷,他的脸色难看,因为烧伤和挫伤,让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是不显惨白,众人哪里知道卢戢黎竟然受了重伤。
  就见卢戢黎的腰侧,竟然有一个箭窟窿,窟窿冒着黑血,显然是中箭之后,被生生拔掉了。
  卢戢黎的左手还下意识的绕过自己的腹部,按住那个伤口,只不过如今因为卢戢黎进入半昏迷的状态,有些按不住伤口。
  卢扬窗快速翻身下马,伸手搂住卢戢黎,大喊着:“爹!爹……你流了好多血,你怎么不说!”
  卢扬窗想到方才西戎人放箭,卢戢黎将他按在马背上的场景,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卢戢黎中了冷箭,而且看血色还是有毒的,卢戢黎却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将带着倒钩的冷箭拔掉了。
  棠巫快速冲过来,卢戢黎这个时候却清/醒过来,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突然睁开了眼睛,并不让棠巫给自己治疗,反而定定的看着卢扬窗。
  吴纠冲过来,连忙说:“卢将军,快让棠巫给你医治!”
  卢戢黎却淡淡的摇头,示意不要医治。
  卢扬窗的眼泪夺眶而出,已经泣不成声,说:“爹……”
  卢戢黎看着他,声音沙哑的说:“我不是你的父亲。”
  卢扬窗听着他的话,眼泪更是汹涌,就听卢戢黎继续说:“你长得……那么像……你是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人,从你出生开始……”
  卢扬窗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说:“爹,扬窗求你了,让医官给你医治罢,你恨扬窗,等你好了打死扬窗都行,求你了,爹……”
  卢戢黎仍然定定的看着他,声音已经十分微弱沙哑,说:“但我如今……已经无颜再见你。”
  卢戢黎说着,眼神似乎放空了,轻声地叹着:“扬窗……”
  他说着,眼睑颤/抖了两下,缓慢的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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