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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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见状无奈搂过她说:“种点桃花?”
  “也好。”蓁蓁觉得这主意比满院子的牡丹花好一些,但还不够,“再弄些兰芝丁香如何?三四月桃花、五六月丁香、七八月芝兰,三堤时节不同各有飘香,哪个月都不闲着。”
  皇帝无奈地呼了一口气,吻了下她额头说:“骄奢淫逸。”
  “那也比满院子牡丹俭省吧。”
  蓁蓁腹诽着皇帝的审美实在可怖,这时候还是要夸李煦在江南被熏陶得好了,要是皇帝选那些个杯子能全要工匠画成五彩牡丹配宝蓝大红,一个个闪花眼。
  皇帝牵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五进院落后玉涧金流与林香山翠两景中的亭台楼阁,替她捂着口鼻穿过柳林后领她到一座太湖石堆成的假山前,从怀中掏出一块黄布说:“来,蒙上。”
  蓁蓁自然不依,皇帝上回掏布条干了些什么她还没忘呢!
  皇帝也知道自己过往“声誉”不佳,他故作严肃地说:“朕不干别的,就是给你个惊喜好不好?”
  蓁蓁将信将疑由着皇帝蒙住她眼睛牵着她往前走去,感觉沿着堤坝一路向前,小石子不时让她走得扭扭歪歪,等她第三回绊到时皇帝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气息拂在她耳边,日光透过黄布让她看不真切,只能搂紧他脖子抱怨:“真麻烦。”
  皇帝大步流星往前走着,直到走上一处小桥才放她下来,替她解开布条后一指:“到了。”
  这是一座木制小桥,桥面一弯曲折后通向一道月亮门,门后隐约植有松柏,蓁蓁踏入月亮门后,松柏后是一座五开间的殿宇,并没有宫中的宫殿高大,却别生趣味曲径通幽。
  松柏两侧还各植有梧桐,她本是惊喜,可还是忍不住回头打了皇帝一拳说:“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孔雀东南飞多不吉利啊!”
  皇帝挨了打却知道她是高兴的,领着她又往右侧梧桐后的游廊走去,穿过游廊是一处倒坐的三开寝室,再侧是东坐朝西的一处穿堂,穿堂尽头则连着一处水榭。
  皇帝带着她走进寝屋,右手边打开是一处砖砌的浴室,她红了脸退出来往左边去则是挂着珠帘的暖阁寝殿,朝北有一处小门连着穿堂通往水榭,而水榭和穿堂夹着一处院落还围着一圈屋宇,她张望后发现这是一处三面环水的小院,前后开窗后微风带着水汽穿过习习凉风透心凉。
  “这样总不怕热了吧?”皇帝见她不由自主往窗外伸头,一把把她抱回来说,“后头还有呢。”
  蓁蓁一时觉得自己如乡村野妇般无知无识由着皇帝带她“开眼界”,他们回到五开间的正殿穿到后院,后院是一处小山伴着两间亭子和几处小屋,拾阶而上可远望水面。此时正午天色开阔,映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蓁蓁不由笑道:“天光云影共徘徊。”
  “这儿都没起名字呢,这处叫天光云影倒是正好。”皇帝牵着她回到正殿,正殿除了宝座两边都是书房,一处书桌上已经铺上了纸笔。
  皇帝提起笔先写下了“天光云影”四个字,然后问:“刚刚那处门想叫什么?”
  蓁蓁摇摇头,但她问:“都给我了?太大了。”
  皇帝一笑拉她坐在膝头环住她说:“你,老四、宝儿、盈盈,以后还有别的阿哥公主,朕还怕不够住呢。”
  “什么别的,没有了。”蓁蓁抢过他的笔,略一思索写下了“憩云”二字。
  “何解?”
  蓁蓁搁下笔说:“您日理万机,跨过桥只当停云小憩,略略修整还是要忙的。”
  “这就是抱怨朕了。”皇帝点点她鼻尖无奈道,“朕是劳碌命,没法子。”
  “最近又是忙什么?”话一出口,蓁蓁却后悔了,她立马赔罪,“臣妾多嘴,不该问的,就是看您来这李园还要见一见臣工随口问。”
  “无妨。”皇帝抱着她皱眉说,“蒙古不安呢,雅克萨那里还在打仗,河工也不安生,朕近日天天在前朝骂人,骂的头都疼了。”说着他把头搁在蓁蓁肩上说,“赶紧给朕揉揉。”
  蓁蓁抬起一只手替他揉了眉心道:“今年还巡幸蒙古吗?”
  蓁蓁心里皇帝去一去蒙古也好,皇帝是好动之人在塞外和蒙人喝酒围猎远胜于在宫内和朝臣纠斗,她暗暗觉得皇帝出塞时候脾气心情都比要在宫内好上数倍。
  一听这话皇帝却更郁结,“去不了了,老太太这身子骨,朕不敢走远啊。”
  蓁蓁听得也黯然,她去慈宁宫看过几回,太皇太后如今下地也抖抖索索,每日流水般汤药针石往里送,可都只是在拖日子。
  “七月中去一个月,朕带裕王恭王去,让蒙古诸部都到喜峰口附近见一见就回来。”皇帝握住蓁蓁给他揉头的手说,“不见不安心,走远也不安心。北边不消停,南边又决口,朕今年大概是犯太岁的厉害。”
  “瞎说什么呀。”蓁蓁见他真心丧气起来决定和他打岔一番,“宫里不是刚刚有好消息吗?这也叫犯太岁?”
  “什么?”皇帝抬起头来见蓁蓁衔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个激灵,“你生气了?”
  “说实话?”蓁蓁认真问他,皇帝点点头,她认真回,“没有。”
  “为什么不生气?”皇帝不知怎么见她这样淡定却自己有些气恼。
  蓁蓁笑说:“那我气一气好了,那套月令杯都归我,谁宫里要有一样的我就全去砸了。”
  “你啊!”皇帝无奈地叹道,就如他和老太太抱怨那样,如今的蓁蓁大概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懂进退太识趣知礼了。
  “您安心去蒙古吧,苏嬷嬷年纪大了,我找秋华多去搭把手。皇太后那里我把宝儿接回来不扰着她,哈日伊罕那里我也熟悉,都能照料。”
  蓁蓁深知太皇太后对皇帝有多重要,去岁太皇太后病重后,向来闲不住的皇帝破天荒的几乎一年没怎么出门,连南苑行猎都顶多两日,巡幸京畿都不过十天且驻跸之处一定要离京城半日脚程之内。
  皇帝的疲色显而易见,他低着头埋进蓁蓁怀里说:“好,你也要乖一点,好好喝药。”
  蓁蓁没接口,皇帝等了半晌抬头一扫阴霾满脸恨意地说:“你造反了是不是?女人家热伤阴血是小病吗?你忘记之前疼成什么样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盈盈怀的多不容易?你再这样以后可怎么生?”
  “不生就是了嘛……”蓁蓁这句话刚出口就被皇帝瞪了回去。
  他碎碎念着:“反了你了反了你了,你等着,朕再给秋华找一道金牌,朕出门的时候让小顾子也杵在永和宫里,你要是不喝就让他们给你灌下去!”
  “顾问行一敬事房总管大太监,您把他当什么了!”蓁蓁笑着说,顺带胳肢了皇帝一下问,“您这回出行怎么没让他来了?往日臣妾宫里您不都让他去布置么。”
  “他去景仁宫办点小事。”皇帝漫不经心地说着对蓁蓁动起手来。
  “小事?”蓁蓁笑了,“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一挑眉,肃着脸吩咐道:“朕叮嘱你一句,景仁宫、承乾宫的事情你少管,听见没有?天塌下来你也把眼睛闭起来。”
  蓁蓁不肯,拢着衣襟说:“您越这样臣妾越好奇,要么说清楚要么别拦我。”
  “别不听话好不好?”皇帝急躁地拉下她的手也不知道说的是刚才嘱咐的话还是没能脱的衣服。
  皇帝咬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挑起她的欲望,呢喃着:“这么多屋子呢,你先挑一个,朕好办了你。”
  “您知不知道,唔……”蓁蓁撑着手从他身上微微抬起身子离他半寸,“房劳损……”
  皇帝扣住她抬起的下颚问:“你是不是今儿准备气死朕?”
  蓁蓁眨眨眼,小手指挑过皇帝的耳垂说:“万岁爷通医理啊。”
  皇帝眼神一暗,接着就把她按在身上不让脱身,一时间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摔了一地,那张“憩云”和“天光云影”飘出三丈,满室只剩下旖旎红云。
  等云收雨散,皇帝很庆幸当初给这一院子里到处都造了连廊,才能把昏昏欲睡的人安生地抱回寝殿。他搂着蓁蓁从正室穿过连廊,一伸手发现她后背上沾满了墨迹,他看着黑墨汁笑着吩咐人准备浴室,蓁蓁发现后气恼万分死活不让皇帝享受鸳鸯共浴。
  皇帝也不着急,他等蓁蓁去后随意捡了一本书披了常服卧在窗下休整,才看了两眼就听见屋外阵阵喧闹。
  “公主,您慢一点慢一点。”
  宝儿不知父母躲在室内干什么,可宫女太监却唬了一大跳,尤其是秋华吓得面如白纸抱住宝儿求道:“公主,咱们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可我已经玩够久了呀,额娘在哪?皇阿玛呢?他们是躲起来不陪我玩吗?”
  秋华满脸尴尬不知如何与小公主解释个中缘由,幸好这时皇帝的声音响起来:“让宝儿进来吧。”
  秋华如蒙大赦,心中感叹还好今日二老兴致一般啊,这才放开宝儿。宝儿挪着小短腿敲开屋门啪嗒啪嗒扑向自家皇阿玛,抬起和皇帝一模一样的眉眼软糯地喊道:“皇阿玛,我喜欢那匹小马,皇阿玛最好了!”
  皇帝这辈子喜爱儿子多,可他也坚信阿哥们都要严肃管教,所有儿子过了六岁上了书房就能见到皇帝每日如“讨债”一般问功课的狠劲。至于女儿们他基本都没有管过,只有逢年过节给他磕个头问个安,除了宝儿。
  也不能怪他偏心,宝儿从出生以后他除了出巡几乎日日都能看见,不是在永和宫就是在宁寿宫,总有这个孩子扯着嗓子拖着他叫“皇阿玛”的身影。
  再说,这女儿长得最像他嘛……虽然蓁蓁对此非常头疼,觉得皇帝拖累了宝儿一路奔向倾国倾城大美人的康庄大道,可皇帝却越看越喜欢。像朕怎么了?英气!巾帼不让须眉!宝儿扎个辫子带个男帽比阿哥还像朕呢!
  这父女两每回抱在一起,连秋华都觉得腻歪到看不下去,赶紧去浴室外等蓁蓁出来。皇帝由着宝儿一路爬在他身上到处撒野,一会儿还要皇阿玛带她“骑马马”,皇帝也笑着从了让女儿骑在他脖子上。
  宝儿的小肉腿挂在皇帝肩上,胳臂抱着他的脑袋气呼呼问:“皇阿玛,妹妹还小总是睡觉,您怎么不把带四哥哥来和我玩,我一个人好没意思哦。”
  “你四哥要上书房念书,功课不好师傅要打手板。”
  皇帝怕宝儿摔着把她抱下来放在膝头问:“你是不是今儿光顾着疯了还没有睡过午觉?”
  宝儿打了个哈欠眼睛旁挂着一滴小眼泪说:“我等额娘来了再睡,皇阿玛,额娘呢?”
  “额娘马上来。”皇帝这辈子还没哄过孩子呢,他也不知道怎么能哄宝儿入睡,就耐心问,“宝儿,你困了在皇阿玛怀里睡一会儿好不好?”
  “唔……那皇阿玛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每回午睡前太太额娘都会给我讲个故事。”
  皇帝这个七尺男儿竟然被女儿的问题考倒了,故事?他小时候倒是听过,不过忘得七七八八了,现在脑海里能想起来的故事大概都是“孔融让梨”、“孔子过庭训”之类的,宝儿才四岁好像听不懂啊?
  宝儿摇着他催促着,皇帝硬着头皮说道:“那皇阿玛和你说,上回皇阿玛带你额娘去草原打猎看见一只兔子。”
  “哇!”宝儿满脸期待,她揪着皇帝的袖子问,“是那种白白圆圆的吗?然后呢?”
  “呃……对……”皇帝满脸黑线,架不住女儿再三催促于是接着说,“然后……皇阿玛一箭把它射死了……晚上烤了给你额娘吃……”
  宝儿听完“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这时蓁蓁气急败坏地在门外吼起来:“皇上!您干什么呢!”
  第167章
  蓁蓁一溜烟冲进来, 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擦干,发尾滴滴水珠往下落。她抱着宝儿哄着问:“宝儿, 怎么了?怎么哭了?”
  宝儿哭得眼睛通红,活像兔子一样,窝在她怀里抽抽噎噎地控诉:“阿玛坏!阿玛把兔子打死了!还吃了!”
  蓁蓁疑惑不解地抬头用眼神质问皇帝,皇帝一摊手满脸无辜地说:“宝儿要说故事, 朕就……”
  天啊!蓁蓁绝望地给了他一个眼刀抱女儿去外间慢慢哄着,皇帝在内间抓耳挠腮也不知该不该跟出去, 只听外面蓁蓁逗着宝儿说着什刹海上如何溜冰、如何去堆雪人, 言语温柔,娓娓道来, 听得皇帝慢慢也浮现一丝笑意。
  宝儿终于睡着了, 只见蓁蓁长舒一口气叫来保母抱走孩子, 又一脸谴责地回到内室,插着腰看着皇帝。
  “朕又没带过孩子。”皇帝心虚地望了他一眼,举起书本挡住脸, 从书上方偷瞄着蓁蓁的神色。
  “是哦。”蓁蓁肚子里一声冷笑,从秋华手里拽了绒布往暖阁里走自己擦着还未干的长发。
  皇帝放下书舔着脸追上去抢了她的绒布替她擦拭涓涓长发,“朕这辈子就伺候过你,等下给你画眉毛好不好?”
  “不好!”蓁蓁断然拒绝,湿漉漉的长发让初夏薄而轻的常服变得半透明起来露出一截肩膀,皇帝给她擦干头发的手一时就不老实起来。
  蓁蓁当然能感觉到, 她抓住皇帝的手说:“这园子起名字没有?李园?本来是叫什么?”
  “清华园。”皇帝拨开她颈后的湿发, 对着那段白皙的皮肤吻了上去, 呢喃道,“不好听,得换一个。”
  “换什么?”
  皇帝并没有理她,常服的后背都被长发浸湿,他摸着这湿透的布料摩挲着她背脊的纹路,压着她倒在了床榻上。
  一阵淅淅索索地动作后,蓁蓁咬着唇说:“万岁爷,能起来了嘛,宝儿等下就醒了。”
  “衣服都湿了,朕给你换一套。”
  蓁蓁扭捏着说“不”,皇帝一抬手撕开了湿掉的外衣和小衣。“那不换了?”
  他神色之好整以暇让蓁蓁心底恨到牙痒,他伏在她背上转过她的脸深深浅浅地吻着,缠绵间说:“披襟欢眺望,极目畅春情。你都要这里月月有花了,就叫畅春园吧。”
  于是一室春情满目荒唐,直到夜半方歇。
  畅春园到底还没建成,皇帝带着蓁蓁她们在畅春园只逗留了两日便回到了宫内,接着七月底皇帝便如说的那样带着裕王、恭王两位嫡亲亲王前往喜峰口见漠南蒙古诸部,有人猜测大战不可避免,而安王康王又年事已高,此番皇帝怕是会启用两位亲生兄弟为将,故才会特意将两人带上,一来是熟悉地形,二来是为两人在蒙古亲贵跟前树立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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