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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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没有?”朱颜又重复了一遍,“不许去。”
  “听到了。”张稷拉长声音答应道。
  次日下午,儿子从仁本阁回来,跟着儿子的内侍平乐手中捧了一件东西,一套绝品文房四宝,看着挺贵重的,又不像狗皇帝赏的,“平乐,这是哪来的?”
  平乐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到儿子大声喊道:“二姑姑给的,我和三哥哥一人一份。”
  朱颜立即反应过来儿子口中的二姑姑是襄阳公主,接着又听平乐回话,“四殿下和三殿下从仁本阁出来,碰上进宫来拜见皇后的襄阳公主,襄阳公主给两位殿下各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说是一点心意,期望两位殿下好好学习。”
  仁本阁在撷贤苑正前方,位于含元殿西边,与进入宫城的御直道,还有进入内廷的左掖门,完全在不同方向,哪里是恰好碰上,分明是特意拐过去给两位皇子送礼。
  襄阳公主是先帝第二女,嫁入邓家,其婆母便是先帝的姐姐信都长公主,俩人既是婆媳,又是姑侄,在邓家未出事前,襄阳公主在同辈姐妹中是除了崇阳长公主外,最显赫的一位。
  朱颜和这些公主素无来往。
  况且,这些公主的礼,哪是那么好收的。
  又正值邓家出事的节骨眼上,朱颜也不敢随便乱收。
  想到襄阳公主是进宫来拜见皇后的,朱颜直接吩咐曲姑,“你去一趟凤仪宫,把事情和皇后说一声,看皇后怎么说。”相比于后宫妃嫔不知前朝事,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肯定很了解前朝的动向。
  这些天以来,邓家除了在牢里的那位临川公主,剩下的三位公主已经快成了凤仪宫的常客,据说前两天,信都长公主是一路哭喊着进凤仪宫的,信都长公主驸马儿子都已经入狱了,当时襄阳公主也跟在后面。
  曲姑去凤仪宫,回来得很快,“皇后说是姑姑送给侄子的一份礼物,让娘娘不必顾虑,放心收下。”
  朱颜得了这句准话,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两天后,发生了一桩惊世骇俗的大事,襄阳公主不仅把九岁的儿子给阉了,还把被判了流放的驸马给阉了,然后跑到京兆府要求与邓城义绝。
  听到曲姑和她说这则消息时,朱颜差点惊掉了下巴。
  她之前看国朝史书,早注意到本朝公主很剽悍,还有点小遗憾,没能穿越成国朝公主,但襄阳公主所干的事,又一次刷新了她的眼界。
  “襄阳的那个儿子,不是她亲生的吧?”朱颜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是驸马的一个妾室所生,襄阳公主生安平县主时伤了身体,驸马邓城又是信都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所以在安平县主出生后三年,给邓城纳了两房妾室,后又把妾生的长子抱到襄阳公主膝下养育。”
  曲姑说完,瞧着朱颜难得有兴趣,便多说了些,“这件事,曾引得朝中清流纷纷夸赞,宣扬襄阳公主贤良淑德,大方明理,堪为天下女子表率,足称国朝公主楷模。”
  噗嗤一声。
  朱颜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手中团扇抵住下颌。
  国朝公主历来飞扬跋扈。
  据说,与那位开国长公主有关,那位平原大长公主,不仅干涉朝政,甚至插手过高祖朝的立储,后世公主除了不太敢干涉朝政,主要是很容易丢掉性命,其它方面的强悍,该继承的全继承了,所以,像邓城这样能纳妾的驸马,从开国至今,廖廖无几。
  再看眼下襄阳公主所干出来的事,几乎能猜到她当初是被形势所逼,邓家一倒,才会反弹得这么厉害。
  当初清流之士的夸赞,于襄阳公主来说,便如同强喂了一把屎,现在则是襄阳公主给那些人反喂回去了。
  简直啪啪打脸。
  “襄阳公主现在在哪?”
  “据说人还在京兆府,京兆府尹不敢接这个案,报到了御前,襄阳公主去京兆府之前,把安平县主送到了凤仪宫。”曲姑回道。
  “如果你能打听到后续,就多打听一下。”朱颜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态,佩服起这位襄阳公主的果决。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不好意思,晚了~~
  第41章 送上门来
  同一时间。
  崇阳坊内, 崇阳长公主府第。
  听得消息的崇阳长公主,在院子里哈哈大笑,乐不可吱, 又兴奋地拍案而起, “二姐姐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太敢干了,我就说, 一家子姊妹,又怎么可能不一样, 出个另类。”
  说这话时, 完全不在意一旁驸马崔行的俊脸变成了黑脸,反而戏谑地调侃道:“哟哟哟, 你看, 你看,这就是你们读书人捧着的,天下女子表率, 国朝公主楷模。”崔行是探花出身,现在国子监任正六品的国子学助教。
  崇阳长公主是特意说给对方听的,见驸马脸更黑了, 反而更觉乐呵,阴阳怪气又别有深意地盯着驸马道:“ 我看呀,二姐姐不同凡响,果真是国朝公主楷模, 值得我等学习。”
  驸马崔行抬头一对上崇阳明晃晃赤1裸裸的眼神, 再想到, 襄阳公主所干的事, 顿时觉得下身凉嗖嗖的,有心想反驳一二,又担心崇阳会更得意,微微咳嗽一声,温言哄道:“崇阳,你挺好的,不用学旁人。”
  崇阳听了,轻呵一声,表示不屑,昂着头斜乜了眼崔行,“也不知道是那个谁,前些日子还说,皇兄训我的话挺有道理的。”
  也不等崔行解释,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跑。
  “崇阳,你要去哪?”崔行连忙站起身喊道。
  “我去京兆府给襄阳姐姐壮胆。”
  “你忘了,你皇兄说,你最近别出门。”
  “阿兄让我别出门,是不让我掺和邓家的事,又不是禁止我去见自家姐姐,我走了。”崇阳整个人风风火火的,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府。
  崇阳长公主火急火燎赶到京兆府衙,襄阳公主早已让京兆府尹请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丘于扬听从御前安排,接了案,判了义绝,当场行文,襄阳公主拿了义绝的文书,出了大理寺府衙,在门口遇上了闻讯而来的前婆母信都长公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此时此刻,信都长公主恨毒了襄阳,恨不得对方立即去死,从没想到,襄阳会是这样一个毒妇,在儿子被判流放时,她还在想,让襄阳陪儿子去流放地,不想襄阳竟干出这等恶毒之事,这些年,她真是瞎了眼。
  而襄阳公主记着这些年的憋屈,也没了往日的恭敬,反正自己有罪在身,破罐子破摔,先出了气再说,于是姑侄俩当场打了起来,不仅带着的随从甲士出动,俩人也不顾体面地上了手。
  崇阳长公主就在这个时候赶到。
  看着混乱且疯狂的打架现场,两眼闪闪发亮,直接跳下油軿车,带人加入这场战斗,她当然选择帮姐姐襄阳公主,她喜欢现在的襄阳姐姐,不喜欢之前的那个,被捧成了女子礼仪行为典范,女圣人,倒显出她们其他公主全不通礼仪。
  简直快要气死她们这些公主了。
  飞扬跋扈,嫉妒不贤怎么了,身为帝女,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哪还是帝女吗?这是开国那位长公主的原话。
  三位公主当街打群架,惊得四周巡查警戒的武侯及卫士避之不及,金吾卫也不敢上前,最后因为事发在大理寺衙门口前,大理寺少卿丘于扬亲自带人出来制止住这场斗殴,这位从来不畏权贵,三位公主所带的随从甲士,以公开斗殴,藐视公门,扰乱秩序为由,全部逮捕入狱。
  三位公主也被扣了下来,崇阳想溜都没溜成。
  公主当街打架,在国朝不是新鲜事,隔上几年就会上演,但被官差扣留下来,进了大理寺府衙,就太丢脸,跌份了。
  事情报到御前,皇上都气笑了。
  刚才宰相们还在他面前轮番口诛笔伐襄阳干的事,性质过于恶劣,必须严惩,以正风气,御史台的谏官,都聚集到宰相们的办公地,含元殿旁的政务堂,纷纷上书,国子监的学子,更是一个个激愤请愿。
  就这轰轰烈烈的形势,几近火烧燎原之势。
  她们还不消停。
  皇上正要说按律法办,突然问道:“崇阳怎么在里面?”
  丘于扬回道:“崇阳长公主是后面赶到的,来给襄阳公主帮忙。”
  “混账,”皇上骂了句,沉吟了下,“一切按律法办,至于崇阳,她就是个凑热闹的,把她放了,但她带的人,也按律法一同处置,当是给她长个教训。”
  “唯。”丘于扬应声道。
  皇上很满意丘于扬的敢作敢为,及时把事态给控制住了,更不畏公主的名头,不似范宁与从前的阎舟,一天天躲事怠政。
  待丘于扬走后,皇上叫刑恩去趟凤仪宫,让他把这桩事告知刘皇后,请皇后派人去严厉训斥崇阳一顿,同时要求皇后出一个章程来,就襄阳公主的事以及这次公主打群架,召集所有公主入宫进行训示,且加强对未出阁的公主进行教导。
  他不要求公主们成国朝女子典范,但至少不要闹事,还闹得这么震天动地。
  就襄阳干的事,普天下的男子听了,都下半身凉嗖嗖的,所以大家才会这么群起激愤。
  刑恩退下后,张大总管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饶是如此,皇上还是皱着眉头问道:“这回来的又是谁?”从早上睁开眼,他这勤政堂就没闲过,头一回他觉得这地方就不该叫勤政堂,名字起错了,带一个“勤”字,才会忙成这样。
  “回陛下,是赵王,宗正寺寺卿。”
  听到赵王二字,皇上生出一种终于来了之感,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先给朕上碗茶,再请他进来。”
  当今赵王张耀,与皇祖父是一辈人,也是国朝开国至今,唯一成年后可以留在京城的藩王,世代袭掌宗正寺寺卿之职,赵王留京执掌宗正寺,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手里握着高祖的那道圣旨,他们有高祖授予的监察权。
  因此,自太宗朝起,历代赵王都被供着。
  眼下这位赵王已逾古稀之年,无论从年龄上,还是辈份上,皇上都不敢怠慢,亲自起身迎接,扶住对方,没让对方行礼,又赐了座,笑问道:“皇叔祖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老臣有事要单独启奏陛下,请陛下遣退其他人。”赵王张耀是个瘦长老者,须发皆白,扶着先帝所赐的龙头拐杖,一开口却带着几分严肃。
  皇上亲自给他奉上茶,抬头望向张忠国及堂内的四个内侍,摆手道:“都下去,张忠国你到回廊外边守着,任何人无诏不得靠近勤政堂半步。”
  “唯。”
  张忠国连忙带上那四个内侍一齐出了堂内,又把外面候着的内侍及宫人都打发得远远的,然后自己守在廊庑外边,这个赵王每次过来都神神秘秘的,但每次他来找皇上,就有人要倒霉,这次又不知轮到了哪个倒霉蛋。
  勤政堂内。
  皇上听了赵王的话,轻笑出声,摇头否认,“不可能,宫里面知道,妃嫔之子,若得立为太子,必须赐死其母一事,唯有朕与皇后,至于其他人,邓庶人疯了,卫庶人被幽禁,若非有孕在身,也早赐死了,朱美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退一步讲,也得有人告诉她是不是?”
  皇上反问道,又接着解释,“朕不会说,皇后更不会,至于邓卫俩人,当初是一经发现,朕便立即处置了,后又迁出宫,她们并没有机会往外传,朱美人又能从哪知道?”
  “皇叔祖不要随便听了什么话,就当真了,朕最近前朝内廷处置了不少人,或许有人在故意中伤,也说不定。”
  赵王听了,急得扯着三羊胡子辩驳,“可本王接到的,是太后给的消息。”
  “皇叔祖,一个谋害皇子的太后,她的话,皇叔祖也信?况且,邓庶人与卫庶人能知道这个秘密,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已害了大郎和三郎,焉知不是想害四郎。”皇上肉眼可见地冷下来了脸,语气中已带上几分质问。
  “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太后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重规矩,一心维护祖制,再者,这个秘密能维系百年而不泄,从来就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陛下眼下没有太子,四殿下是陛下年长且健康的皇子,又极得陛下喜欢,或许可早定储君,以安人心,朱美人不管知不知晓,也算死得其所。”
  皇上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怒火从心头烧起,他费了好大的劲,盯着赵王手中的那根龙头拐杖,才控制住,语带提醒道:“朕谢谢皇叔祖的好意,只是朕尚且年轻,四郎年幼,来日方长,眼下朕并不急于立太子。”
  然后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威严,“皇叔祖,朕敬你是宗室之长,希望你不要听信谣传,朕为天子,自然会维护祖制规矩,你与其相信太后,不如相信朕,毕竟,太后很快就不是太后了。”
  “什么?怎么回事?”
  赵王一听这话,顾不上劝皇上早立太子,满眼惊愕,想到一种可能,吓得不行,站起身,喊道:“陛下,太后怎么说也是你嫡母,是先帝皇后,陛下怎能废太后,这是大不孝,陛下若行此事,如何……”
  皇上没耐心听说教,最近听谢无说得够多了,直接打断了,“并不是朕要废太后,朕只是执行先帝的旨意,先帝曾给中书令谢无留了道密旨,如今邓氏密谋造反被发现,太后又岂堪为国母。”
  赵王是不愿意相信。
  皇上却没有给对方逃避的机会,直接挑明道:“皇叔祖可去找中书令谢无确认,也可去天禄阁查档。”
  他不想再拖延了。
  相国寺禅房封闭已达十余日,听杨新来报,邓太后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必须在太后死之前公布密旨,谢无不愿,就让赵王出面,赵王历经四朝,德高望重,在朝臣和宗室中都有很大的威信,由他出面,也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太后被废后再死,省了发丧,也不必他与朝臣及天下人给她服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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