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李家旁系的覆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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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夜幕笼罩下的省城,依然车马如龙,齐武夫坐在一辆阿斯顿马丁副驾驶上,司机是个只有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他有些拘谨地跟齐武夫说道:“小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李庆元。”齐武夫回答道。
  这个年轻人也姓齐,叫齐玄策,是齐武夫大哥的儿子,他自己没有子嗣,大哥又死得早,眼前这年轻人,说是他侄子,其实就跟儿子差不多。
  “小叔,我能不能多说一句话?”齐玄策有些拘谨地说道。
  眼前这个名叫武夫的男人,在齐玄策心中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是小叔,也是父亲,更是师父,便是两者关系特殊,他对齐武夫也是敬畏大于亲热的。
  齐武夫收回打量着夜色的目光,温和一笑,说道:“玄策,你是我们老齐家唯一的子嗣,小叔待你就跟自己儿子一般,有什么话你还不敢跟我说?”
  齐玄策想了想,正色道:“小叔,你去李庆元那里,你不说原因我也能猜到一二,怕是要针对罗恒的吧?”
  齐武夫点了点头。
  齐玄策继续说道:“小叔为什么离开李家,玄策并不清楚,不过罗恒这个人,恐怕不是很好对付,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叔甘愿给晏九楼当枪使,而不愿意跟罗恒合作呢?”
  齐武夫皱了皱眉头:“你认识罗恒?”
  “严格说起来,不认识。”齐玄策解释道:“见过一面而已,那还是大半年了,在八爷的俱乐部里,我跟白乐天、乔东几个一起去玩儿枪,见过他一面,当时陪他在身边的还有赵家大少赵国华,之后赵国华就死了,是孟无咎指使乔东干的,后来的事儿,小叔应该比我清楚吧。”
  齐武夫点了点头,说道:“后来罗恒给赵国华报了仇,杀了孟无咎,乔东给送到了监狱里面,判了十二年。”
  齐玄策说道:“小叔觉得罗恒处理这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齐武夫沉吟一番,笑道:“我觉得不怎么样,为了一个死去的赵国华的,将孟家和乔家得罪的死死,实非智者所为。”
  齐玄策点了点头,叹道:“小叔,按照正常人的观点,确实是这样的,而且据我了解,这个赵国华跟罗恒的关系,其实相当一般,也就区区见过几面而已。”
  “哦?”齐武夫摇了摇头,嗤笑道:“那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罗恒这个人,似乎不是个愚蠢之人吧?”
  “谁知道呢?”齐玄策自嘲一笑:“叔,通过这件事儿吧,我就觉得,罗恒不是一般人,他做的事儿,一般人不说做了,想都不会去想,因为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做这件事儿怎么看怎么傻帽呀,赵家在西川顶多算个二流家族,赵国华死了就死了,他非要站出来为他报仇,有谁真会领他的情?”
  “依我看来,这家伙做这件事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或者说他把后果考虑地很清楚了,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坚持去做了。”
  “若是前者,那还好办,不过就是个愣头青罢了。若是后者的话,那就可怕了。小叔,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叫无知者无畏,但最可贵的反而是知道了依旧无畏。”
  齐武夫皱了皱眉头,说道:“玄策,今天怎么想起来跟小叔讲这些?”
  齐玄策苦笑一声,说道:“小叔,你知道白家小七跟我是战友吧?”
  齐武夫点了点头,反问道:“怎么,罗恒通过白家老七找过你?”
  “那倒是没有。”齐玄策摇摇头,“就是那天见过白老七一面,跟他聊了几句,旁敲侧击问过几句而已。小叔,若是可能的话,我觉得我们齐家,即便跟罗恒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做敌人。”
  齐武夫眯起了眼睛,说道:“玄策,你应该没这么幼稚吧,你觉得到了这种地步,小叔跟罗恒之间,还有和解的可能?”
  “为什么没有?”齐玄策反问:“小叔,就我看来,罗恒从来就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齐武夫叹了口气,说道:“玄策,你的意思,小叔明白,不过有句话叫开弓没有回头箭,这话小叔以后不想再听到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意已决。”齐武夫摆了摆手。
  齐玄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沉默着开车,却有一辆悍马超车了,堪堪堵在他面前,对方车技极好,逼迫他停下了车。
  齐武夫皱起了眉头,倒是不怎么担忧,放眼整个西川,能将他留下来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呐。
  悍马上面下来一个年轻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着说道:“齐爷,这晚上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齐武夫皱起眉头:“白家老七?”
  白乐天嬉皮笑脸地说道:“白老七见过齐爷,齐爷莫不是想去找点儿风花雪月,同去可好?”
  齐玄策尴尬一笑,说道:“七哥儿,你来干什么?”
  他跟白乐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真惹恼了齐武夫,这位白七少今儿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两人虽说现在立场不同,可好歹是战友,白乐天曾经还救过他一命来着。
  白乐天摇了摇头,正色道:“小玄策,别那么紧张嘛,七哥儿我就是碰巧遇到了,来跟齐爷打个招呼,顺便想请齐爷一道儿去喝杯茶而已。”
  齐武夫冷哼一声,知道了白乐天来意,就是想留住自己,不想自己现在赶去李庆元那里而已。
  他看着白乐天,咦了一声,说道:“白七少今年才满二十七吧,就已经步入了化境,当真是少年俊彦。魏八爷有你这样的徒弟,应当含笑九泉了。”
  他继续说道:“不过……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单凭你就能拦住我吧?”
  “拦不拦得住,不试试怎么知道?”白乐天嘻嘻一笑。
  表面上云淡风轻、吊儿郎当,其实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处,眼前这位川渝无对的太极宗师,可是个实打实的武圣,他在齐武夫手上,能不能撑得过二十招都是个问题,别说拦住了,心里怎么可能不紧张?
  今儿要不是罗恒给他打包票,将他只管上,一定不会有事儿,杀了他也不敢来。
  不过他倒是不相信齐武夫真敢杀他,老白家在省城也不是吃醋的,最多就是被教训一顿罢了。
  “那齐某我倒是看看你学了魏八爷几分火候!”
  他话音落下,已然化作离弦之箭,奔向白乐天,出手如电,简简单单一式太极掤劲用了出来。
  白乐天却顿觉周身四围,全都被强烈的罡风笼罩,别说听劲了,便是五官六感在这一刻,也全都失去了功效,根本不知道齐武夫这简简单单的一下,到底会打向那里。
  他练得是八极拳,论更猛天下无俦的八极拳,强调的就是以攻为守,一力降十会,这一刻,却是如何也攻不下去,而不得不采用守势。
  白乐天大喝一声,还是攻了上去,向齐武夫这等武圣级别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杀招。
  太极拳重守不重攻,但那仅仅是针对一般武者而已,到了齐武夫这种境界,万般武技,都已经返璞归真了,打人就是打人,重要的不是形,而是势,说打你,那就一定要打中你!
  白乐天想明白了这点,大叫着冲了上去。
  他躲不过齐武夫这一拳,却能够选择什么时候被打中,身体哪个部位被打中!
  白乐天后背倏地凸起,肌肉绷紧,仅凭直觉,迎上了齐武夫。
  王八听雷,乌龟晒背!
  吼——
  他浑身骨节一阵爆鸣,好似惊雷掣响,于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过要害,以浑身最耐受打击的后背迎向了齐武夫。
  简简单单的一式太极掤手,却是暗含万般变化,啪地一声拍在了白乐天主动迎上来的后背!
  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声音却是出奇得大,好似闷雷轰响。
  白乐天闷哼一声,噗地吐出一小口鲜血,虽说他已经卸去了一大半力道,却仍然受了伤,脏腑受到了不小震荡。
  不过他却是没有后退,而是双腿发力,如落地生根一般,下盘纹风不动,接着腰身一转,手臂一松一崩,啪啪响动,好似龙蛇起舞,已然抖出一杆六合大枪,当胸扎了出去!
  这下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饶是齐武夫六感敏锐如天人,也是有些触不及防,而不得不跟白乐天硬撼了一下。
  他简单站定,就是一个太极桩,稳如泰山,接着左手画圆,用上了崩劲,简单一下,就化解了白乐天攻势,将他整个人都弹飞了出去!
  白乐天滑了好几米远,咳嗽了几声,唾沫中带着血丝,狼狈不堪。
  他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齐武夫脸色微微发白,冷哼了一声。
  他足足高出白乐天两个境界,原本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方才起得就是一招将白乐天制服的心思,却不想白乐天悍勇如斯,竟是让他吃了暗亏。
  拳经里面说,拳怕少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年轻人气血旺盛,身体各项机能处于巅峰,最好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齐武夫正直壮年,身体各项机能自然还在巅峰,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便是气血、身体机能方面比一般年轻人都还强大许多,但比起白乐天这种天赋秉异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弱了一些。
  白乐天逼得齐武夫跟他硬碰了一击,严格说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说得上是虽败犹荣。
  “很好。”齐武夫冷冷吐出两个字,摆了一个太极手势,继续说道:“若你有魏八爷的拳劲,光是这一下,我怕是要大吐一口鲜血,两个月不敢跟人动手了,可惜你终究不是魏八爷,你的拳劲连他的一半都没有,怎么攻得破我的太极守势?”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这句话说得就是太极和八极的不同,太极重在守,而八极重在攻,一个天下最强之盾,一个是天下最强之矛。
  魏文长以半圣级别的修为,接连战胜林振南和纳兰无敌这两个武圣,靠得是一双刚猛无俦的铁拳,八极拳加劈挂掌,这可是连神仙都害怕的拳法!
  而白乐天作为魏文长的关门弟子,走得自然也是魏八爷的路子,只是他修为尚欠,功夫没有练到家,自然不是齐武夫这个堂堂武圣对手,连齐武夫的防御圆圈都攻不进去。
  “那又怎样?”白乐天咳出一口,眼眸却是铮亮如星辰,里面是沸腾着的战意:“齐爷不过是仗着比我多养了十多年气罢了,若再给我十年时间,齐爷还敢这么托大?”
  “笑话,凭你资质,十年之内入丹劲没问题,要是想再进一步,超凡入圣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
  齐武夫阴深深一笑:“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今天我就要废了你!”
  白乐天天赋秉异,天生的八极拳架子,若让他成长起来,只怕又是一个魏文长!
  齐武夫原本只想教训他一顿,这一刻,却是起了杀心。
  白乐天眯起了眼睛,心里却是一阵幽怨,自忖道这齐武夫好生强大,完全不是对手呀,罗恒这个瘪犊子,不是说老子今儿铁定没事儿么,不会坑老子吧?
  他正想到这里,却听一个女声说道:“齐爷当真好大的威风,不过这么欺负一个小辈,也不怕惹外人笑话?”
  齐武夫皱起了眉头,黑暗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缓步走出,一身红衣,好似夜色中盛放的一丛红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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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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