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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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她在与沈南风吃完饭后,接到陆景行电话,似是霎时清醒,一颗动荡的心在狠狠摇摆着,此时的她,只有一种想法,想喝酒。
  想用酒精来寻找慰籍。可陆景行在听闻她回清水湾之后那片刻沉静,她知晓,今日不宜饮酒。
  陆景行一直未撂电话,似是想知晓她说的分分钟到底是多久。
  而沈清,一寸寸心寒。她拿着电话进清水湾,而后关门,连灯都未开,靠在清水湾大门上狠狠喘息着,尽量压制,不让陆景行听到其他什么声响。
  陆景行拿着手机,从沈清说分分钟开始,便低头看了眼时间,五分钟过去后,他稍做提醒。沈清握着手机的手狠狠一顿,心中怒火萦绕,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发泄。乱了芳心,是她自找的。直至她伸手拉开大门,上电梯,开车,逃命似的驶离清水湾,才挂了电话。前些时日的她,若是陆景行如此盯着自己,她会怒火中烧,第一反应便是撂了陆景行电话,但今日,她没有,沈南风与陆景行二人在她脑海中一度盘旋不去,她乱了,乱的很厉害,很彻底。这晚,沁园并不算安稳,陆太太彻夜未眠,立于二楼阳台吹了一晚冷风,沁园保镖个个身手非凡,听力自然也是极佳,值夜班时,路过主宅,听闻二楼有声响,一抬头,便见自家太太立于二楼阳台之上,手中端着一杯酒,仰头浅酌着。这模样,颇为惊悚。第二日,沁园保镖队伍里传出小道消息,先生回部队,太太思念成疾,夜不能眠,立于阳台之上借酒消愁。
  下午时分,消息传到了南茜耳里,于是,便旁敲侧击警告一众保镖,先生注重*,话不能乱说。外宅的人,以为先生与太太恩爱不已,感情和睦,到底如何,他们内宅人知晓,太太此人,会因为事业上的事情烦心借酒消愁,却不会因为先生离开借酒消愁,先生不在家,太太过的更好。饮酒庆祝差不多,怎会借酒消愁?彼时在部队的徐涵本与沁园保镖时常厮混一起,自然有各种联系方式什么的,当看见一众保镖在微信群上聊这个话题时,眉头狠狠跳跃了一番,这……。确定是因为先生走了,太太夜不能眠借酒消愁?不是饮酒庆祝?此时拿着手机看信息的徐涵不免侧眸看了眼陆先生,似是确定心中所想,再度窥屏,看他们闲聊。
  “在看什么?”陆景行忙完出来,见徐涵端着手机看的极度认真,随意问了一嘴,却吓的他将手机扔出几米开外,陆景行见他跟见了鬼似的看着自己,不由轻挑眉,一脸怀疑看着他,而后弯腰准备将手机捡起来还给他,却不料微信屏幕上见到了沁园保镖在讨论自己与沈清二人。陆景行此人,身长在权利顶端,对自己*颇为注重,不喜佣人之间私底下谈论什么,如此一来,见自己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悦,这群保镖,正经的时候个个都是王者,放浪起来便没大没小没正经。修长的手指将手机捡起,然后将手中香烟换了只手夹在左手上,右手指尖拿着手机将聊天信息从头翻到尾。
  徐涵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家先生拿着自己手机一下下翻着,他怕极了,怕陆先生因为怒火中烧,将自己手机馈赠给土地爷,可……。事情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陆先生仅是面无表情翻了一遍聊天记录,而后将手机递还给他,未有半分言语,如此一来,吓得他许久都未将魂儿收回来。陆先生走后,他赶紧在微信群里吼了一嗓子,大家伙儿才止了言,吓得一众人赶紧清除聊天记录。
  第七十三章 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军区办公室。
  陆景行一身作战服靠在办公桌后侧,单手夹烟,反手在烟灰缸上轻点烟灰,面无分表情,可心底确是波澜壮阔,如海啸天的海水似的,翻腾不止,永无止息。
  沁园保镖说,沈清因思念自己夜不能眠,继而借酒消愁,可他自己知晓,自己在沈清心中,根本微不足道,不足以让她借酒消愁。
  目前来看,她身边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比自己有份量。
  他抽烟,但不是烟鬼,偶尔心烦意燥来一根,但这种时候并不多见,反倒是婚后,抽烟的日子越发多了,徐涵时常能见到他单手夹烟的景象,而他自己亦有明显感觉。
  豪门之中,不乏各种勾心斗角,他深谙世故,更知晓其中利害,当权者的位置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若是一人独自遨游,无人同你分享成功喜悦,那个位置,不过也就只是个位置而已。
  他想同她相携一生,所以这场婚姻一开始,便主动放低身段,与她好话好说,起初还好,只是喜欢。
  后来,沈清不动神色让他气的头疼,他才知晓,自己可能是爱上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了,初见在经年之前,她十八,他二十三,相差五岁,不多,但因他从小深谙世故,自然看起来比较成熟稳重。
  初见,只是欣赏。
  再后来,江城洲际酒店知晓她便是那人人口中传言的沈清,多了一份喜欢。
  遭人算计不在计划之内,但她突然出现,他想,何不将错就错?人生二十八载,只有这么一人能让他既欣赏又欢喜的。
  再来,她性情清淡,对待不欢喜的人仅是只言片语,聪明到仅一句话便能颠覆他人的人生,仅一个动作便能让自己气的头疼,怀疑是不是娶了个傻子,他想,她如此有趣,在这漫漫的岁月长河里,与她同行应该不算寂寞。
  拥抱她时想占有,占有之后想牵制,想让她仅自己一人所有,陆景行必须承认,没有尝到沈清美味时,他一心只想忍耐迁就隐让,美味尝尽过后,他的隐忍少了一份,占有欲多了一份。
  怜惜她时,她紧蹙眉头咬唇隐忍。
  闹腾她时,她忽高忽低尖叫引他兽性大发。
  吓唬她时,她安安分分吓得不敢动弹。如此有趣人儿,怎能不爱?给的越多,想要的越多,他的克制在沈清面前,悉数消失殆尽,一无所有。此时他靠在办公桌前,蹙眉轻点烟灰的模样带着一份落魄与失意。
  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滑到电话簿,留在沈清的号码上许久,才下定决心一个电话拨过去。
  而这边,盛世23层在经历昨天的警告与下放之后,人心惶惶,战战兢兢,一整日都不敢有大动作,此时几位管理部门经理与沈清正同坐会议室开会,许是会议进展的不够顺利,又许是没有达到老板预期要求,一会议室的人都在感受低气压的摧残,沈清从到到尾靠在椅子上安静祥和的听着他们做报告,一轮一轮过去,她始终未发表任何意见。
  直至最后一人结束,她平静的眸子抬起来落在众人身上,寒光乍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昨日、我同高董商量,将手底下所属部门交出去,自己还是原先一样,带团队行事,各位觉得这事是否可行?”不拿今日会议说事,反倒闲话家常似的聊起了昨日与高亦安的争执。此话一出,众人心底一阵恶寒,狠狠捏了把汗。在盛世,沈清虽做事严苛,但从不亏待下属,你有多少本事拿多少工资,在她这里你可以享用正真的公平,但她有原则,有底线,恪守原则坚守底线,绝不为任何人开辟捷径,行,你就留,不行,你就走。
  众人心知肚明,脱离沈清的管辖,是他们最大的损失。“秋季效率没完成,你们自请下堂,不要让我多说,更不要指望会有人来帮你们提升业绩,分配下去的任务该谁完成谁完成,这是工作不是过家家,权衡利弊得失,各位自己斟酌。”她语气不善,带着丝丝不悦与警告。整整三个小时的会议,她只说了两句话,一是告知大家她近期想法,二是警醒他们工作不是过家家,前一句将他们彻底否定,后一句给他们一线生机,如此一推一拉,谁还敢在言语什么?逼到绝境,在给一丝光明。
  手段和其高超?
  众人屏息不语,沈清没走,谁也不敢提前离开。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她清明的眸子扫了一眼,见是陆景行,愣怔了数秒,而后起身,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会议室众人见她一走,狠狠松了口气,气氛瞬间轻松,不禁纷纷言语道;“是哪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若是知道是谁,我一定给他烧高香。”
  第七十四章 对我多些耐心
  殊不知,他们口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正是近来江城军区赫赫有名的陆少。
  陆景行一个电话过来,间接性解救了会议室里十来号人。“忙吗?”陆景行开口询问。
  “稍等,”沈清很忙,忙到才出会议室便被秘书室的人拦住去路。
  “高董找您,”郭岩候在会议室许久未见她出来,便招呼了同事过来蹲点守着,转达高董的意思。
  沈清蹙眉,找自己?抬手看了眼时间,继而道;“四点。”
  “高董说让您现在就去,”小秘书不死心跟在她屁股后头,沈清身材欣长,走路带风,跨大步朝办公室而去,小秘书跟在身后小跑。路过办公区时,一众员工不免好奇多看了两眼。
  闻言,沈清赫然停住步伐,站在办公区冷冽看着她,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高董,要么他自己滚下来,要么等着,”转身准备离开,却见小秘书还准备跟着自己,而后一转身,警告道;“别跟着我。”
  老板情绪不佳,这小秘书还一路跟着,岂不是作死?
  而陆景行在那侧一句不落的将她跟秘书之间的对话全听到了,惊叹他的太太会带脏字说话,也诧异她在工作中的强势。
  “沈清,”回到办公室,将手机放在桌面上,陆景行的一声轻唤才让她想起自己还没撂电话。
  “在,”她迅速拿起,应允了一声。听闻她如此回应,陆先生浅笑,怎跟他手上兵一个德行?“工作上遇到烦心事儿了?”陆景行主动询问,话语轻柔。“一点点,”难得有一次是没有敷衍。
  “工作贵在开心,别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陆少一开口,就知有没有,人家工作是为了谋生,陆少眼中,媳妇儿开心最重要。原本在收拾桌面的沈清听闻此言,修长的指尖狠狠顿了一下,而后似是好笑道;“工作不是为了生存吗?”
  “别人是,你不是,”他陆景行的老婆不需要靠自己谋生。
  沈清闻言,轻挑眉,若是细看,定能看见她眉眼间的异样情愫。
  早先,她工作,就是为了生存。
  因为要脱离沈家,所以要比一般人更加卖力去生存,陆景行今日的话语,让她想起过往的不堪,不免心中有些轻嘲。
  她比任何人更加觉得工作就是为了生存。
  没了工作,她什么也不是。
  没了工作,她就得依赖沈家,而这,是她最不屑的。
  “不忙吗?”沈清轻问,话语中分明在下逐客令。
  陆景行此时正靠在办公桌上,本就是左右斟酌之后才打这番电话的,此时有意无意被下逐客令,多多少少面上有些挂不住。沈清话语落地,久久没听到那侧言语,便轻唤了声。
  “沈清,”陆景行正经开口。
  “嗯?”她浅应。“能否对我多些耐心?”他本就不悦,若是熟识他的人都知晓此刻的陆景行惹不得,可沈清不知,她只觉陆景行沉默了些而已,却不知他满腔怒火在千回百转之后换成了一声低低的祈求,祈求沈清能稍稍对他多些耐心。
  众人都说他们感情如何,其实这些不过是外在表象,若是感情好,又怎会小心翼翼?怎会连有生理需求都得忍着?
  沈清心中一咯噔,半晌未反应过来,只听闻那侧一声深沉的叹息,而后手中电话被挂断。
  陆景行如此强势霸道之人,竟然在低声祈求她?
  她似是觉得五雷轰顶,又似是脑子被人灌了铅,久久反应不过来。见识过他强势的一面,见识过他低头的一面,亦见识过他在面对外人时那种运筹帷幄步步为营面带狠历的手段。
  他外表谦谦君子,儒雅政客,可若是狠起来,那必定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儒雅面容,金刚手段,只可观其外不可观其里。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刚刚话语中的祈求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沈清耳里,她不敢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力是否出了问题。
  世人都说陆景行是军区行走的阎王爷,手段阴孑,出手狠辣,可婚后数月他屡次对自己忍让有加,让她一度忽略了陆景行军区阎王爷的身份,直至那晚二人争吵她言辞激励让他去死,才稍稍看出陆景行阴孑的本性。
  而沈清的沉默,在陆景行印象里,是无声的拒绝,似是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是天方夜谭,怎能让一只小刺猬对自己好些呢?
  若是能做到,早就做到了,还需等到现在?他可能是还未睡醒。
  收了沈清电话的陆景行靠在办公桌许久,直至徐涵敲门他才回过神来,徐涵推门而进,差点误以为自己进了仙境,整间屋子仙雾缭绕,这是得抽多少烟才能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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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被拦住去路
  这日晚下班时,高亦安挡住了去路,二人在停车场僵持不下,她面色不悦,他面色如常,却带着丝丝惨白。
  “边吃边聊,”高亦安说完拉着她上车,却被沈清跟甩垃圾似的甩开。
  高亦安见此,蹙眉看她,良久才轻嘲开口,带着丝丝嘲讽;“怎么?沈南风对你有所图你尚且可以屈尊跟他一起吃饭,怎到我这里就满脸嫌弃了?”
  闻言、沈清不悦的眸子瞬间凛冽,寒冷的眸光直扫高亦安,冷声且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狗嘴。”高亦安轻扯唇角,继续冷嘲道;“还是说,你明知沈南风对你有所图。”
  却还依然纵容他。他询问的语气,道出的是沈清苍夷的内心。她激烈的语气让高亦安一度想笑,他像个旁观者似的在看待她的感情世界,偶尔觉得无聊了,过来插上一脚。
  拿着竹竿子桶她的脊梁骨。
  而聪明如沈清又怎会不知晓高亦安在挖坑给自己跳,她岂能这么轻而易举让这只老狐狸得逞?
  高亦安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她沈清也不是软柿子,任由他拿捏。
  他们之间,利益至上,若无利益这层关系牵扯,只怕是连陌生人都做不成,谁会时时刻刻放只老狐狸在身边?等着咬自己?
  她可没这癖好。
  今日高亦安让秘书过来喊自己,却被怼回去,只怕这只老狐狸不会轻而易举让她得瑟太久,下班之前她还在想,这会儿,果不其然。
  她嘴角冷笑迅速蔓延开来,晃得高亦安眼疼。“我若纵容他,你高亦安能在江城稳坐钓鱼台?”她反问,语气轻蔑。
  她怎能指望高亦安这个衣冠禽兽说出好听的言语?
  像他这样的男人,城府深沉,阴险狡诈,一切都是利益至上。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哪怕自己与他共事多年,丝毫不会看在同事多年的份上给你任何面子,他想戳你脊梁骨的时候,不问理由。
  而今日、沈清知晓,只因她在公司驳了他的面子。
  他小肚鸡肠,会为了一点点有损颜面的事情与你斤斤计较。
  “那倒也是,”他浅笑,眸间的晦暗如深海似的让人摸不清道不明,而正是这种晦暗,让沈清一度甚觉讨厌。高亦安一直承认,沈清的存在给他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冷笑无视,准备返身离开,高亦安冰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丝丝玩味;“你说、若是陆景行知晓沈南风对你有所图,会如何?”
  沈清握着车门的手关节倏然缩紧,浑身散发着杀气,眸光血腥如刀子般朝他射过去。
  “只怕是高董在国外待久了,不知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句话的含义,”她轻勾唇角,这种时候与高亦安这种男人斗智斗勇,必须冷静自持,不然,会输的一败涂地。“倒是听过,”他浅笑中带着些许悠然,看起来格外漫不经心。
  稳了心虚的沈清不似刚刚那样浑身冒着杀气,反倒是轻蔑;“吃人嘴短,拿人手段,高董切记这句话。”陆景行在酒桌上带她走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江城上层社会,如今她在商场上可谓是一帆风顺,而这一帆风顺背后最终的得利人是谁,摆在眼前。
  她间接性的为高亦安做了嫁衣,高亦安却还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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