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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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段发生在清末的纨绔子弟与戏子的故事,集合了爱情、友情、国仇家恨、民族大义、禁断、凄美、虐心、粉红、狗血于一身。剧本故事是这样的:清朝末年,朝廷腐败,国库虚空,随着大航海时代来临,西洋人纷纷涌入中国,西方文化科技与闭关锁国已久的古老东方国家激烈碰撞,迸溅出璀璨的火花。沿海地区是最先受到新鲜信息与科技文化差距冲击的地方,而稍微远些的天子脚下的京城,则依然如故,王官贵人纸醉金迷的生活并未改变。
  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第一戏班里最为有名的戏子卢青。据说卢青出身贫寒,原先是戏班里的一个马夫的私生子,母亲不知道是谁,据传是名青楼女子。生了卢青出来后,那青楼名妓不肯认这个儿子,而马夫在不久后亦生了场大病,在某个雨夜就去了。戏班本来就不算富裕,每个人都要干活才能吃饭,但是戏班主人看着嗷嗷待哺的卢青,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就把他养了下来,准备以后当个杂役。没想到在养大的过程中,意外发现卢青很有唱戏的天赋,身段好、唱腔佳,传闻他虽为男子,却美艳堪比女子,勾人心魄,却也为人清高,桀骜不训。许多王公贵族都会去捧他的场,一砸千金,就为了博取高傲的卢青赏脸一起喝个小酒。只是卢青因为生母的原因,痛恨任何不干不净的皮肉营生——换言之,就是不少人想潜他,但是他不让潜。
  纪屿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家中世代为商,根基颇深。纪屿为人风流多情,平素最爱美人,尤其是那种高傲的美人,就更能勾起他的征服欲。某次,他与朋友一起去戏班听戏,虽然朋友包了场,但是纪屿从来都无心戏曲,这次来只不过是卖个面子给朋友。从戏班表演一开始,纪屿就没怎么正眼看过舞台,只在下面与莺莺燕燕调情。但当卢青压轴上场的时候,纪屿却被他的艳丽和凛然深深吸引,甚至为之神魂颠倒,在结束后依然久久回不了神,看见那种摧毁一切的美丽后,瞬间就觉得身边的美丽侍女变成了胭脂俗粉。但卢青的名头他也不是没有听过,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个小戏子很难潜。虽然说强来也不是不行,但总归是少了点征服的乐趣。于是,纪屿为了得到卢青,采用了一些手段去伪装自己,让卢青放下戒备,逐渐攻克了他的心防。可是哪怕如此,卢青也不愿意辞去戏班的营生跟纪屿回府,而纪屿则潜意识里依然把“带卢青回府”作为征服卢青的终极目标,彼此胶着,谁也不愿意退一步,这是影片中最欢乐的一段,两人互相斗智斗勇,纪屿想尽办法,还悄悄在背后向戏班老板施压,还是没办法撼动卢青。卢青反倒提出要纪屿跟着他离开,最终,纪屿为了得到美人而妥协了,反倒跟着卢青去山林里生活——纪屿父亲早逝,管不了他。纪家大哥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拿自己任性的弟弟没办法,加之族内生意忙碌,没空去管纪屿。但实际上,他也觉得没必要去管,以过往的经验看,只要纪屿厌倦了,自然就会回来。就这样,纪屿和卢青过起了简单的田园生活。
  不到三个月,纪屿就开始坐不住了,这里远离人烟,他终究纨绔了十多年,耐不住寂寞,就常常偷偷溜去山下听曲儿,甚至找点莺莺燕燕喝个酒看个歌舞。然而不管纪屿做了什么,卢青从来都不问不疑,不吵不闹,只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种花、泡茶,自得其乐。某个傍晚,纪屿下山,半路下雨,他匆匆走进酒馆,却遇到了他曾经的纨绔朋友,那朋友喝醉了酒,笑嘻嘻地跟纪屿扯皮,说着说着,就说到现在京城都知道纪家小儿子为了个卖屁股的戏子跑上山,宁愿去侍奉男人也不回家。那个年代的戏子的身份是很低下的,纪屿气疯了,当场就大声说自己和卢青早就没关系了。不料身后酒馆的门忽然开了,卢青看见下雨了就来送伞,刚好碰上了这剑拔弩张的场景。一群纨绔子弟哄笑着,仿佛在说——瞧,刚才还说没关系呢,这下子就来送伞了。卢青不明所以,但看到沉默的纪屿和其他人的表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上前两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拉起了纪屿的手,表现出了明显的保护之意,低声说:“我们回去。”下一秒,纪屿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四周哄堂大笑,纪屿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面子都丢光了,脸上火辣辣的……没错,这是个戏子,只是个戏子啊……
  被纪屿下意识地甩开了,卢青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只把伞递给了纪屿,纪屿一甩手,把伞扔在地上,让卢青赶快滚。卢青看了他一眼,匆匆消失在雨幕里了。等雨停了,纪屿才觉得自己过分了,连忙上山,家里乌灯黑火的,一阵莫名的心慌笼罩住了他,纪屿几乎是一脚深一脚浅地冲了上去,砰地打开门,卢青还在屋里,没开灯,静静地坐在床边发呆。那天晚上,卢青就和纪屿说:你也很久没回过家了,我也想回家乡一段时间,探一下亲。
  纪屿嘴唇动了动,没反对——卢青那双眼睛清澈而平静,或许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焦躁,对这种有别于过往,凡事需要亲力亲为,一下子从高处空落下来的生活的焦躁。
  第二天,天蒙蒙亮,卢青起身后,给纪屿掖了掖被子。纪屿整天晚上都没睡着,但是这个时刻,他却装作熟睡的样子,不敢转身。卢青一如既往地起身蒸了点包子,喂了鸡舍里的几只鸡。出发前,他站在床边,似乎想对纪屿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纪屿的头发,就背起一个小包袱上路了,那姿态,就好像只是离开半天去一下市集而已。
  但是纪屿就是知道,卢青不会再回来了。他不打算挽留,或者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日上枝头,他终于也起身,把几只鸡放了,离开了这里。回到纪家,从前的生活又回来了,一开始很满足。但过了半年,他开始总觉得现在差了点什么。周围的人确实一如既往地很殷勤,但他却开始想念山上的小菜园。对卢青的感觉从愧疚变成了淡淡的怨怼和深深的委屈——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晚上不质问我,而是直接丢下我了?如果那天晚上,卢青开口骂他,或者说点什么别的,他也许就会顺势留下卢青……他只是觉得无地自容,所以恼羞成怒发了火,发了火又难以开口,又的确是愤懑不平——是啊,那不过是个戏子,他却为了个戏子蒙受前二十年从未蒙受过的嘲笑。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在那种情境下拉住卢青。再加上对生活有些厌倦,所以没有开口挽留。而现在他发现,如果卢青还会回来的话,哪怕下次再有别的人说坏话,他也不会理会了。
  那个月,局势开始越发动荡,许多商人计划着移居海外,躲避战乱。纪家也有这个打算,纪屿却一直没有松口说走。
  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他就神差鬼使地隔一段时间就上山走走,以前住过的木屋却一直都没有升起过炊烟。直到某日,他看到山上有一股炊烟袅袅升起,心中燃起意外的强烈的狂喜,震颤他的心灵——卢青回来了!他不顾一切地跑到了山上,却发现是旅人借住了那木屋而已,屋内摆设都未变,但是那个在那里自得其乐地照顾小菜园的人已经不在了。
  纪屿怔怔地看着,心痛难当。翌日就快马加鞭去了卢青家乡,找到了卢青。一年未见,卢青对他态度依旧,他受宠若惊,坐了下来。没想到他还没开口邀请卢青和他一起离开即将被战火波及的中国,卢青就已经先一步和他辞行,说自己这一年打算去别的地方教书,战火不可避免,他能做的就是留在自己的根上,和千千万万的人们一起,为民族尽一份微薄的力量。纪屿想劝说的话全堵在了嗓子里,卢青眉眼清亮,无需多言。此时的他,和当初戏班里那个他似乎有所不同,但本质却又像是没改变过。
  送纪屿出门的时候,纪屿堵在嗓子里的话终于说出口了。卢青看着他说,我早就发现了——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在于能和他共度精彩的时光,而在于能把一辈子乏味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我知道自己是个戏子,但我凭自己的努力去吃饭,从来没有瞧不起自己过,别的人怎么看我,我从来都不在乎,唯独你对我的轻蔑和瞧不起,我会在乎。我知道你现在想通了。那时候我心里最重要的事情,是经营好和你的小家。但是这一年来,我不只是留在这里,我走过了很多地方,对以前的事渐渐淡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更值得做的事情。
  纪屿红着眼睛看着卢青,嘴唇颤抖。卢青想起了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纪屿随口说的东西,就笑笑说:阿屿,你以前说过对外国的生活很好奇,还说想去外国学点东西,我祝你在外国一切顺利。希望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中国已经和平安定下来,那时候我会好好听你说外国的见闻的。一切珍重。
  ——谁都知道这句话只是客套,今日一分别,就是永别了。他日茫茫人海,生死未卜,说不定某天就死在哪里了。神州辽阔大地,战火阻隔通讯,除非出现奇迹,不然又怎么可能再见呢?
  最后,卢青抱了抱纪屿,平静地朝他挥手,然后缓缓关门。三日后,卢青动身离开家乡。一个月后,纪家举家搬迁,纪屿浑浑噩噩地登了船。站在船尾,他摸了摸口袋,那里还有一包卢青那日送给他的蜜饯。他食不知味地吃着,豆大的眼泪忽然就涌出来,他跪在船尾,泣不成声。
  而巨大的轮船,已经载着他离开大陆,缓缓驶向未知的远方——那个他和卢青憧憬过的地方。
  分离,不知道未来是否会重逢,这个开放式的结局,就是整套影片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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