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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个人……找个人去将平助绊住呢?”柳泉的脑海里一瞬间似乎闪过了很久以前翻看历史科普贴的时候, 好像曾经提及“御陵卫士中有两个人因为上山打野味、第二天清晨才回到屯所这么扯的原因而错过了伊东被刺、其余人前往油小路收殓的时机, 因此侥幸逃得一条性命”这样的印象,此刻灵机一动,觉得找个什么借口在油小路之变的时候把平助拖住,不让他去油小路, 似乎也是个可行的办法!
  “在肃清那些叛徒之前, 提早把他约出来,喝酒也好、聊天也好,把他灌醉,哪怕是强行把他扣在岛原也好……只要肃清行动完成,他……他就安全了。以后再找个借口让他回来……”
  土方扶在柳泉肩上的手忽然一震。
  “……你真的, 觉得这个方法会有用?”他慢慢地问道。
  这并不是一个反问句, 而是面临重大抉择时忽然看到一线希望、因而内心缺乏是否能够成功的自信的一种疑问。
  柳泉其实也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历史上也好、游戏原作中也好, 平助都是倒在了油小路;系统菌以前也曾经警告过她, 她要面对和战斗的对手, 是这整个世界的“剧情惯性”, 并不是轻飘飘一两句话或者一两个好点子就能够摆平的。然而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如果土方先生也并没有想出比这个更好的方法的话, 那么为何不试试呢?”她在暗夜里回望着土方, 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窗棂里勉强钻入室内的一线月光,只能模糊勾勒出副长俊朗而线条分明的轮廓。至于他脸上的表情,她是看不清楚的。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病急乱投医的馊主意, 然而在大家对平助的去向都束手无策的时候, 土方觉得自己竟然也不能完全拒绝将这种疯狂的想法列入考虑范围之中。
  触手可及的细瘦肩膀似乎还在微微打着寒颤, 他忽然意识到她并没有披外套,就这么只穿着单衣坐在深秋的寒夜里,和他一道为了那些最可信赖的同伴们的去向与命运而苦恼。
  虽然有一大堆事情还等着他去操心,有一大堆危险的计划迫在眉睫、必须等着他下定决心去实施,然而今晚忿然离开干部们召开会议的大厅时,胸中涌动着的那种不解、为难、恼怒与气闷,却仿佛奇异般地稍微消散了一些。
  他在黑暗里慢慢放松了脸上的表情,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愈加严厉了。
  “……我会考虑的。现在,你躺下睡觉!不快点好起来可不行啊,你们一番组别老是出些让人伤脑筋的家伙好吗!好不容易刚刚才以为把事情交给你就可以放心些了,结果你马上就生起病来,反而让人更不——”
  一发火就容易碎碎念的副长,好像乍然在半空中咬住了什么要命的字眼,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柳泉的头还是很痛,也不可能因为副长来探病就这么快退烧,而且平助的命运仍然在未定之天,让新选组的每一个人烦恼……然而她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依言乖乖重新躺好,把被子拉到下巴,盖了个严严实实。
  “嘛,我现在把自己裹得像个饭团一样,土方先生你就安心回去休息吧。”她笑着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土方一副吐槽不能的样子。
  “什么饭团……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吗?!”他恼火地反问了一句。
  也许是因为夜深了、而他实在太过疲倦,他并没有像个玛丽苏爱情小说里的情圣男主角一样说什么“不,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直到你病好为止都不会离开你”之类绝对崩人设的台词,而是微微欠身站了起来,似乎真的打算回房去休息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照顾病人的风度起见,土方在走到拉门旁边的时候又回身问了一句:“你……明天早上想吃点什么?”
  柳泉:……矮油副长你在这里ooc了一整晚你尊敬的近藤桑知道吗。
  柳泉有点惊奇地睁大双眼,望着站在门边、身影因而显得格外高大的土方。
  片刻之后,她轻声狡黠一笑。
  “烤栗子。”她说。
  土方一愣。“……哈?!”
  副长反应也并不慢,很快联想到自己一开始把发烧的她形容成烤栗子的台词,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不良部下涮了一把,怒气槽瞬间又飙升到了满格。
  “说什么烤栗子……你和总司都一样!生个病都让人头痛!明天早上起来让千鹤给你做粥,喝了就给我快点好啊你听到没有!!”
  副长甩门而出,柳泉扑哧笑了。
  发烧还是让人苦恼,然而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呢。
  是因为把头痛的毛病转嫁给操心的副长了吧。
  阙深的暗夜里,柳泉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温暖的棉被之中,闭上眼睛。
  其实她现在这个样子,与其说是像饭团,不如说是像手卷更合适。
  闭着双眼,柳泉叹息了一声。
  “……我还是喜欢饭团。”
  寂静的夜,一个人的房间里,副长留下的那盆水和那张浸湿的布巾还在她枕侧。
  “副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喜欢上饭团的。”
  柳泉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唇角飞快地一勾,脸上掠过似有若无的一丝笑影,不知道是因为心情愉快,还是因为寂寥而自我解嘲。
  “虽然说烤栗子好像也不错……然而——唯有爱与饭团不可辜负啊。”
  ……
  发烧的话总要烧上三天才差不多能好,饶是柳泉连续使用宝贵的积分向系统菌兑换了放在这个时代完全不科学的现代世界的特效感冒药,也耗去了宝贵的两天时间。
  而且由于她不病则已、一病惊人的体质,这两天时间除了卷成手卷一样地在房间里大睡特睡之外,竟然没有被任何队务所烦扰。
  第三天午后,柳泉看到体温计上的读数下降到了37°c,感到一阵如释重负。
  按理说下午和晚上的体温会高一些,既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维持在37度的话,大概这就算是好了吧。
  然而来势汹汹的感冒似乎从她的身体里搜刮走了所有活力,这几天她的食欲也下降得很厉害,现在坐起来,竟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她勉强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走到室外的走廊上去,刚巧遇到憨厚可亲的大叔井上源三郎。
  源桑也是来自于试卫馆的老人了,身手和其他来自于试卫馆时代的青年才俊比只算是平常,然而地位超然,很得大家的信任。此刻他正端着一个托盘往柳泉的房间走来,看到她出了房门,气色和前两天比也显得好了很多,不由得高兴地笑了起来。
  “看来雪叶君是痊愈了啊,这真是太好了。”他把托盘放在她的房间门口,示意她趁热赶快吃。
  “土方君出门之前还特意让我把这些端过来,说拿着刀强迫你也要吃掉,否则都跟总司一样学着不好好吃饭怎么行!”他学着土方恶劣的语气,学到一半就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然而柳泉却并没有因为土方亲自关心她的用餐而感到开心。站在廊下注视着井上大叔那张既亲切又可靠的脸,她的眉心却慢慢地皱了起来。
  “源桑,土方先生……他去了哪里?”她突兀地问道。
  其实作为新选组的副长,土方也经常有事要出门处理。这种事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过问的。而且以柳泉一介伍长的身份,去过问副长的去向是很奇怪的事情;然而井上大叔脸上那个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垮下脸来,有点尴尬似的干笑了两声。
  “呵呵……我还以为自己能够瞒得过你的呢?雪叶君是个聪明的孩子啊。”
  柳泉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井上大叔有丝不自在似的,把视线转开了,却吞吞吐吐地并不直接回答她。
  诚然柳泉一直都很尊敬这位大叔,可这位大叔今天的表现明显有些不对。她心头的焦虑之感慢慢升了起来,正要加强一些语气再度追问,身后的长廊上就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啊咧,雪叶酱这是在为难大叔吗。这可不好呢?”
  听到这么标准的语气和句式,还有什么猜不出来对方是谁的。柳泉猛然回头。
  “总司君!……你一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吧?!”
  冲田总司穿着雪白的单衣、外面披着那件橘红色的羽织,袖着双手站在廊上。当他开口的时候,似有一抹厉色在他年轻的脸上闪过。
  “土方先生啊,他和近藤先生一起出门去宴请伊东那家伙了啊。”
  柳泉惊悚了,“宴请?!”
  冲田随意地应道:“啊。……杀死他之前,总得让他吃顿好的吧。”
  柳泉:“……”
  冲田的叙述简单粗暴地揭露了一个事实——针对伊东的刺杀就在今日!
  那么,油小路之变难道也同样发生在今天?!御陵卫士那边可不会等着伊东曝尸街头过了一夜才去收殓!要是他们那么没胆、因为惧怕被新选组攻击而不去收殓他们的首领的话,他们作为武士的名声和地位也就到头了。然而他们要是去了的话……那紧接着就是连她这种异世界来客都知道的油小路之变!
  柳泉的脸色不可遏止地变了。
  “……就是今天,要去刺杀伊东?!”
  冲田抄着手,很稀奇似的盯着柳泉的脸。
  “你好像很惊讶我们要刺杀他?”他慢吞吞地问道,年轻的脸微微沉了下来,“伊东必须死,因为他打算暗杀近藤先生——”
  “这个是当然的!”柳泉焦急地打断他,“可是平助怎么办呢?短时间之内他想不明白这些的!万一他跟着余下的那些家伙乱跑……”
  冲田的脸上现出一丝阴郁之色。
  “小千鹤和一君出门了。”他简单地说道,“在这种时候,除了去劝说平助,我可不认为小千鹤还有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必要。”
  ……最后,土方居然把拖住平助的任务交给了千鹤?!
  柳泉愣了一下,才记起来无论是在游戏原作还是在史实中,平时和平助混在一起、关系最好的三人组里的另外两人——新八和原田,其实都是油小路之变中新选组这一方的主力成员。土方派他们两人去油小路,其实也是为了防止万一平助还是一时热血上涌、跟着御陵卫士的人跑去那里,新八和原田至少可以对平助网开一面,在乱战之中放走他吧。
  土方的安排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了。他总不能派人直接去御陵卫士的屯所高台寺把平助绑回不动堂村这边来吧——然而,平助又是否能够体会大家的一番苦心,及时作出对他自己和对大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柳泉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天空。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落日的余晖把西方的天空染成一片灿烂耀眼的橙红色。
  冲田站在她身后,当然也看到了她遥望天际的那个动作。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今天的夕阳,真美啊。”
  柳泉默然。
  冲田继续说道:“……不过很快就要有人看不到明天的夕阳了呢,多么遗憾。”
  柳泉:“……”
  对于冲田的鬼畜值骤然飙升的现状,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冲田大概是因为痛恨自己这副已经无法再为新选组、为近藤桑出力的身子,痛恨着在这么重要的任务之中自己却只能身不由己地置身事外而感到愤懑吧。
  然而即使他再黑化,身体状况就已经将他限定在了不动堂村的屯所之中无法行动。
  柳泉叹了一口气,说道:“……就让新八君和左之君这次暂且得意一下吧。下次我们一番组会把风头都抢回来的。”
  她丝毫没有提起新选组晚间将在油小路设伏的事情,就好像她对此毫不知情似的。
  事实上她也理应对此毫不知情。柳泉的手隐在衣袖里,暗自捏紧了一下。
  “我们就等着大家的好消息吧。……一起吃饭吗,总司君?”她若无其事地问着冲田。
  冲田好像有点惊讶似的,瞥了一眼柳泉的脸,然后低下头,轻声哼笑了起来。
  “好吧。……说起来,今天你我除了留在屯所里吃饭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好做了啊?”他轻飘飘地说道。
  在一旁听着一番组的组长和代组长两个人之间隐约火花四迸的对话,井上大叔看了看冲田的表情,又看了看柳泉的表情,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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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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