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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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蔻含笑盈盈,也起身走到了云释天身侧。
  一对璧人在前,景昊允虽是杀手出身,但也解风情,在纳兰蔻起身之际,他就退出了子衿宫。他是唯一一个可以随着云释天进入后宫的带到禁卫统领,云释天还没有走,他自然也是要守在子衿宫外。
  走出大殿,他笔直的站在安公公身旁,看着头顶越渐炎日的太阳,扬起了嘴角。
  “景统领是想起了什么可喜的事?怎的心情这般好?”安公公与景昊允不熟,想着以后都会与他一同当差,安公公看一直冷着脸的他突然露出微笑,就适时的问了一句。
  “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自然喜不自禁。”景昊允只是草草看了一眼身旁因一直卑微屈腰而身形蒌娄的安公公,就继续把目光看向了头顶的烈日。
  “恭喜恭喜,亲人再聚,这是天大的喜事,难怪景统领乐得合不上嘴了。”
  安公公拱着手讨喜的恭喜了景昊允一番,景昊允也大方的回了他的礼数。
  “我这个妹妹,自小就与我失散了,时隔十多年还可以再聚,实在是上天眷顾啊。”
  “哎,景统领,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啊,应该谢谢皇上隆恩,老奴知道皇上前些日子颁了道圣旨,就是全国重金悬赏替景统领寻妹妹的,这圣旨,还是老奴亲自送到户部去的呢。景统领可以这么快寻到妹妹,首先要谢的,自然是皇上了。”
  安公公一笑,满脸的皱纹赘肉,就在脸上堆起了一道道褶子。
  “也是,要不是皇上,我也不能这么快寻到妹妹。景昊允初到宫中,行事还是欠妥当,安公公海涵,勿怪勿怪。”
  景昊允因着心情大好,与安公公说话也是一直面露笑意,早在半月前,他就因机缘巧合,找到了自己的妹妹,云释天下的圣旨,是在这后头,与云释天的圣旨,倒是没什么关系。
  “不知景昊允的妹子,是在何处啊?”安公公见景昊允态度友善不骄不傲的,说话也没了些拘束。
  但就在他这一句话一出口,景昊允的脸,就一下拉了下来。
  “她早已婚嫁,并非京城人氏,现居安州。”
  景昊允语气还算友善,安公公在看到他变脸色的,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多嘴,低下了头。
  而景昊允,也在安公公低头的时候,环起了手,抬头继续看着烈日。
  子衿宫内,纳兰蔻已经坐在了木桌旁,云释天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穿针引线。
  绣布上,一朵荷花,已经初显轮廓。
  上次买的香包被云释天拿了去,纳兰蔻就打算自己动手绣一个,前世自己虽然为了云轩澈学过女红,但现在的她对前世的时,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找来了几人中女红最好的露薇,让她教了自己荷花的绣法。
  才绣了一半,她就匆匆出去了迎驾,绣了半日她也已经顺了手,一针一线,穿插而过,很快的,她就绣完了荷花的三片花瓣。
  “还以为你只会舞刀弄枪,想不到你也还会这些。”一直在旁看着的云释天看她穿好了线,自觉的拉出了木桌下的凳子坐下。
  “有些人就是天赋过人,皇上嫉妒不来的。”纳兰蔻能这么快熟悉绣工,其因也是因为她前世对女红的熟悉,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了那些事,但一双手练就的手感,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不仅是天赋过人,还自夸自卖啊!”
  “那也是我有自夸的本事,对了,皇上这些日子的头痛之症,好些了吗?”
  184:真相揭晓人心恶
  “已经好些了,今日大将军回京,你也去接接吧,算来你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云释天不自然的低下了头,为了让纳兰蔻安心,他撒了个慌,其实这几日的头痛之症,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剧了起来。
  “爹爹的马车,应该也快到了吧,现在大靖炎日两国安宁,他老人家,也总算可以歇歇了。”
  纳兰蔻笑了笑,比划着线的长度,在荷花的桔梗出打了一个结。
  一朵淡红绽放的荷花,就像一个娇柔静好的女子,宛立水中央。
  “立庆笙他们去办的事,再过几日,估计也差不多了,刺杀之事,一直有人在查,现在已经有了这些线索,假以时日就可以揪出真凶了。”
  若真是太后在背后做了这件事……云释天苦笑,若真是这样,自己又能如何,就算自己现在拿扳倒太尉,也绝不可能短时间扳倒太后。
  “皇上……”
  纳兰蔻与要出言安慰之时,门外响起了吴公公禀报的声音。
  “禀告皇上,大将军的马车,已经到了御街宫门外了。”
  纳兰蔻展颜大悦,忙收好手上的针线,步履匆忙的走进了内室梳妆打扮了起来。见纳兰蔻这副神情,云释天笑着也随着走进了内室。
  没了青儿,纳兰蔻梳妆有些手忙脚乱,见父心切的她,在胡乱的挽起了一个飞云髻花上了一个极浓的妆后,随着云释天匆匆出了子衿宫。
  云释天早已让人守在宫门外,等着纳兰青捷的归来,纳兰青捷的马车一道吴公公就已经前来禀报,而纳兰青捷,现在应该也已经被带到了甘泉宫。
  一路匆匆,笑面迎风,纳兰蔻觉得自己心里,又恢复了当初硬嫁云轩澈的底气。纳兰青捷,极其低调不干朝政当却手握大权一个举动就可以影响朝政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
  甘泉宫里双鬓斑白的男人,一日既往的负手而立双目微眯,警惕而危险的扫视着甘泉宫。一身青色素袍的他,安静中彰显威严,日久在军中号令三军而养成的威严。子以立,父以老。斑白的头发,皱纹纵横的眼角,浓黑的胡子,嘴角不时勾起的微笑,这张熟悉的脸,慢慢转了过来,出现在了纳兰蔻眼中。
  “老臣参见皇上娘娘。”纳兰青捷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云释天赶忙迈出一步,扶住了纳兰青捷,命人赐了坐。
  一句娘娘,让纳兰蔻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记忆中亲密无间的爹爹,如今碍于礼节,也只能叫自己一声娘娘。
  “爹爹,进来身体可好?”久违的父女重聚,千言万语,纳兰蔻抖凝聚在了这一句话里面。
  “就是边关事务繁忙,我身体一向硬朗,娘娘不必担心。”
  纳兰青捷结果宫婢奉上的茶,将其搁在了几案上,抽出手回答着纳兰蔻的话。
  云释天携着纳兰蔻的手,坐上了大殿上头。
  “纳兰大将军,边关之事现在情况如何?”
  纳兰青捷在边关这么多年,除了当年的那个心病什么都已经看透,这次他回京,主要是想查一查纳兰蔻遇刺的真相,锦衣行出现在京城,他着实担心。
  “回皇上,炎天城已经根据合约交还给了炎日国,所有兵马已经撤退,靖光城里也加重的军事防护,现在边关一片祥和,短时间是不会再起战火了。”
  “那就好,辛苦纳兰大将军了,稍后朕会在水榭殿备下宴席,为纳兰大将军接风洗尘。”云释天不时的看一眼身旁的纳兰蔻,见她浓妆艳抹之下脸色依有苍白,心中也不禁担忧了起来。
  “皇上,老臣这次回来,一事禀告边关事务,二是因为前段日子娘娘遇刺一事,老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交与老臣,老臣定会查出真凶,为娘娘报仇。还有这段时期,宫中也应该加大防守,那些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目无法纪,难保会再做出出格之事。”纳兰青捷的态度十分强硬,有些事他可以宽宏大量不去计较,但伤及到了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也不会再继续看着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这件事里,肯定牵扯到了各方的势力,要是自己不出手任由皇上去查,相信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不拔除这个隐性毒瘤,他怎能安心回边关,安心百年归去。当年妻子的死亡,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伤疤,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受苦。
  “纳兰大将军,此事牵扯甚广,你刚回京,还是先歇一歇,等过两日再来接手此事吧,蔻妃每日念着大将军归来,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也得陪陪她不是。”
  云释天扬眉浅笑,转移了话题,纳兰青捷的性格他很清楚,这事交给他,他定然是不留半点情面一意要为纳兰蔻报仇除去隐患的,但现在他的这个处境,这个压力最后也只能转嫁到自己身上,让自己现在去与太后斗,他还没这个本事。
  “皇上在怕什么?此事老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支持皇上,这些人一日不除,蔻儿在宫中就一日无法安宁,不管皇上答不答应,老臣都会去查,这次老臣回来,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纳兰青捷态度之强硬,在云释天的意料之中,但表明了自己态度决心后自主的转移了话题,这让他对这个人,有了兴趣。
  “蔻儿,你可还记得自己在靖光城被人投毒一事?”未等云释天问出,纳兰青捷已经先开了口。
  纳兰蔻蹙眉凝思,心中豁然开朗。
  “爹爹可是抓住了那个投毒的人?”
  一旁的云释天扬着嘴角,眼中时有阴霾一扫而过。
  “那次你被人投毒,差点就丢了性命,爹爹在靖光城,一直在追查此事,现在已经抓到了真凶,带来了京城,这个人就是吴先锋官。皇上,请允许老臣将这个罪人,带入甘泉宫。”说话之际纳兰青捷已经是大袖一扬,一直候在门外的纳兰青捷的亲兵在看到这个手势后,走近了一辆马车,将里面的人,带了出来。
  吴先锋官双手已被捆绑,一路颠簸,本就肮脏不堪的囚衣已经破损了许多,就连束发的发箍,也在一路颠簸中,滑下了头顶。披头散发,满脸胡渣,要不是那双依旧浊黄偶有阴历闪过的眼,纳兰蔻几乎已经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靖光城威武不凡的吴先锋官。
  云释天也认得殿中跪着的男子,他皱着眉紧盯着殿中的人,并非因为他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靖光城先锋官有什么别样的感情,而是他对纳兰青捷对自己这个君王一直也不放在眼里的举动,很是接受不了。虽然纳兰青捷现在已经站在他这边,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在皇宫为所欲为,不把自己这个皇上看在眼里。
  纳兰蔻倒是这件事有着更多的迷惑,虽然那时中毒的事她也不知,但在青儿的嘴里,她也大致了解了全部过程。吴先锋官与她向来无冤无仇,为什么他要对自己下毒手?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就在这座皇宫中。他受人指使加害于你,让你在昏迷之际,喝下了混着愁煞华佗的药汤。我之所以没有一刀杀了这个罪人,为的就是让他与那个幕后真凶当堂对质。”纳兰青捷怒眉横扬,杀气重重的看了吴先锋官两眼,要不是他下毒,怎么会引出后来那么多事,自己对他不薄,他还小这样的毒手,死有余辜。
  云释天一听他说真凶在皇宫,紧锁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宫中有很多人想对纳兰蔻不利,上次奔赴边关,险些要了她的性命,这次出宫祭拜,也差点没死在青州,不能对付太后,自己也要为了她,拔除这么一个威胁。“那纳兰大将军所说的那个真凶,是在皇宫的何处啊?”
  “请皇上下旨,让林妃娘娘来见。”
  此言一出,纳兰蔻浑身一颤,脑中一片空白。云释天也是不可置信的看了纳兰青捷一眼,确信了他不是说错名字之后,才让安公公去了后宫一趟。
  “林妃?爹爹,这事与她,怎么会有关系?”想那时自己在冷宫的时候,她与自己的情谊可是让自己安然度过那段日子的希望,虽然说现在自己与她的关系已经闹僵,但那时的友谊,她还会不是的想起,自己中毒的事是在奔赴边关后,要是那时她就有了谋害自己的想法,那人心也未免太可怕。
  “吴先锋官已经招认,老臣也找到了其他的证据,留着吴先锋官一命,就是要让林妃辨无可辨。就算她是林得鸣的女儿我大靖国的皇妃,也不能目无法纪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皇上。”
  云释天点了点头,扬了扬手让纳兰青捷做回了原位。
  纳兰青捷一坐回座位,安公公就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禀皇上,林妃娘娘带到。”
  林妃已经慢步而入,走到殿中央看到殿上坐着的纳兰蔻时,她含着笑意的嘴角不自然的僵一下,复又扬了起来。
  185:当堂对质善成恶
  “参见皇上。”
  “平身,朕叫你来呢,是因为纳兰大将军刚从边关回来,有事与你谈谈。殿上跪着的这个人,你可认识?”云释天扬手让其起身,指向了跪着殿上的吴先锋官。
  林妃扫看了一眼就答道:“回皇上,此人臣妾不认识。”
  冰冷似陌路的语气,让跪在一旁的吴先锋官愣了愣,抬起了头,他答应回京城与林妃当堂对质,全是因为纳兰青捷的一句话。
  你家中年迈的母亲,我会保她衣食无忧百年归土。
  正是这句话,他才向纳兰青捷吐露了自己心中的秘密,并愿意随着纳兰青捷回京与林妃对质。
  “林妃娘娘,你当真不认得我了么?”吴先锋官抬着头,用他在战场杀戮而养成的阴历眼神,紧紧盯着林妃。
  似乎是要将林妃的冷漠,撕碎一口口的咽进腹中,吴先锋官的眼神,释放着渗人的寒气。
  “你是何人?本宫怎会认识你?”林妃柳眉轻扬,脚步突突的走到了云释天身前。
  “皇上,这是何人,怎么会这般语气与臣妾说话?臣妾做错了什么吗?”一改方才的冷淡,林妃娇柔之言,宛若娇滴滴的弱女子,心慌忐忑。
  坐在一旁的纳兰蔻跳过林妃看着她身后目光如蛇的吴先锋官,心里满不是滋味。爹爹没有确切的把握,是不会把吴先锋官带到这里还找来林妃的,吴先锋官的眼神,也让她确信那件事其中必要蹊跷,但林妃的表现,无疑是再一次伤了她的心,一个女人,怎会在做了这样心狠手辣残害了自己姐妹的事后,还能如此镇定的伪装成受苦的样子,与云释天哭诉?
  “纳兰大将军,到底是何事,你就与林妃说明白吧。”
  纳兰青捷恭敬起身,自衣袖中拿出了几封书信,呈到了云释天身前。“皇上,这就是在吴先锋官住处搜出来的书信,您可以对比字迹,每一封都是出自林妃之手。”云释天接过书信后,纳兰青捷又折身走到了吴先锋官身侧:“你且在皇上面前说出林妃指使你一事。”
  吴先锋官连连磕头,纳兰青捷向来诚信,他答应过得事,一定会办到。有了他的保护,就是自己得罪了林妃得罪了太尉,也不怕他们难为自己的老母。
  “皇上,末将在边关,一直坐着先锋官,因为与太尉是远方表亲,末将家境又不富裕,在末将从军之后,太尉就曾几次托人照顾年迈老母,末将也一直感激在心,上次炎日国突然撕毁合约重燃战火,末将奉大将军之命回京,就在这时林妃找到了自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末将当时不肯,他们就把自己的老母强行带走,直到末将妥协之后才将其放出,末将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他们连这么一个老人也不放过啊,看着老母身上的伤,末将心如绞痛啊!但太尉权大势大,末将不过是一个小小先锋官,怎能与他抗衡?回到靖光城后,就经历了那场大战,蔻妃当时与卫胄血战,重伤昏迷,末将就是在这时候,将林妃交给末将的毒药,洒在了蔻妃的药汤里,然后端给了一个服侍洗衣女,末将并不知道这种毒药的狠毒,这件事后,林妃又多次来信,让末将在里面搅混水,纳兰大将军方才呈给皇上的书信,就是出自林妃之手。”
  吴先锋官说话之时,云释天已经拆开了两封书信,而安公公也在他的吩咐下去取了林妃平时所写的诗词对比笔迹。
  “哼。”看完这些书信,云释天已然是怒不可揭,他一把扬起手中的书信,丢在了林妃面前。
  “林妃,你有何解释?”其实在这中间,他心里也已经仔细思考了一下,现在立庆笙他们正在为扳倒太尉做最后的努力,林妃出事,太尉必然会留意干涉,能在这里拖住太尉的注意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妃蹲下身子捡起一封书信,扫看了几眼后,她笑着抬起了头。“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的身后,吴先锋官憔悴的脸骤然涌起潮红,激动的他,说出了一番让纳兰蔻都不可置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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