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君兮君不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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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着你。
  ——秦大帅比的“娶衿”之路
  ——————————
  【1小时内,开机或报警】
  这是一个威胁。
  秦枫不相信,一个人做错了事会半点不心虚,以为关掉手机就万事大吉,他不仅在加好友的备注上写,还在补习机构的各个群群发了消息。
  群里有人看见消息,回了几个问号,秦枫也不理会。
  总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哪怕那个人不敢看手机,也会有人给她报信的。
  他挨着林子衿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林子衿的面色很差,一向开朗的脸分外阴沉,她的脚边放着垃圾桶,里面全都是这个暑假补课的笔记错题和学校发的课本。
  老师坐在对面给她做心里疏导,希望这件事不会给她高三的学习带来压力。
  老师说的那些话林子衿明白,死拽着这件事只能让她的更加焦虑,应当保持理智,向着好多方向看过去。
  但,此时此刻她不想要什么狗屁理智,只想杀到那个人面前掐死她!
  半小时后,老师重新打开手机,拨打电话号码,伴随着几声嘟嘟嘟的响铃后,电话接通了。
  “喂?是冯芳洁同学吗?”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几秒,传出一声嗯。
  老师皱紧眉,沉心道:“我是xx辅导机构的老师,想问你几件事情,今天上午数学课下课以后,你是最后一位走的同学,你走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进入教室吗?”
  “不知道。”
  “同学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你走的时候看到有人动其他人的东西吗?”
  “……”
  “我们今天下午开门,有一位同学的东西被人为损坏了,想找你来问一问情况。”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几秒,匆匆说了一句“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别来问我!”就挂掉电话。
  林子衿的脸都被气黑了,深呼吸一口气,“老师,现在我可以报警了吗?”
  损坏的文具都是一些小物件,但林子衿的书包不便宜。
  书包是林母送给林子衿的生日礼物,白黑色系,看着不扎眼,实际是某品牌推出的新款,价格不贵,也已然上万。
  林子衿的旧书包染了颜料洗不下去,刚好到了开课时间,她看这个包容量大,就干脆用来装书。他们报了全套补习班,平时课本就放在教室里,回家只需要带些卷子做,撑不坏,她也就背得心安理得。
  书包损坏没有课本严重,但正面染上墨水,白色的布面上泛着蓝色,突兀碍眼。
  报警后,警察协调双方,冯芳洁,也就是坐在林子衿前面的女生,现在最大的嫌疑人,终于肯露脸,坐在林子衿的对面。
  冯芳洁明显局促不安,抬起眼皮问:“有事吗?”
  大体交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后,冯芳洁呆住了,指着桌子上的书包,声音都哑了:“这个包要一万?!”
  林子衿善良的提醒她:“是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冯芳洁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哪里会想到林子衿用来装书上下学的书包身列奢侈品,更不用说一个月零花钱只有三百元的她知道自己可能面临全额赔偿。
  林子衿嘴唇勾着,似乎带着微笑:“同学,交代清楚事情原委就算自首哦,不会有翻倍的精神损失,你要详细的说今天中午发生了什么。”
  冯芳洁猛然抬头,印在脑中的,不是林子衿半勾的嘴角,也不是她轻飘飘的语气,而是并无半分笑意,冰冷愤怒的眸子。
  她瑟缩的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回答:“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林子衿不说话,换老师和警察叔叔轮番上阵问问题。
  在此之前,补课机构的老师已经问过在冯芳洁之前离开教室的人,倒数第二位离开的学生是一个男生,靠在门口等到隔壁班的放学后才搭伙离开。
  也就是在男生离开后,冯芳洁把教室的门关上了,十几分钟后,才匆匆忙忙离开教室。
  有幸的是,那短短的十几分钟,监控器透过后门的玻璃拍到了纸张飞扬的十几秒,就像是高三毕业的疯狂学子,撕下书本,扔到天上。
  事情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冯芳洁低垂着脑袋不知想些什么,却始终一言不发。
  秦枫忽然开口:“故意损坏他人财务,五千元以上,就足够立案了。”
  他看着对面有些发抖的人,缓缓开口:“现在算是在调解,还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是法院判决会留案底,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依旧是不安的沉默,秦枫不废话,点开手机计时器,转向她:“十秒钟之内,坦白或上诉。”
  计时器的声音不高,但滴滴答答的声音很急促,像追魂的鼓点,砸在衰弱的神经上。
  “叮——”
  清脆而响亮的一声,十秒到了。
  冯芳洁跟着声音缩了一下,紧张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
  秦枫挑眉,直接站起来,用袋子装好书包,提在手上。
  林子衿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唇角的笑意消失不见,“明白了,下次见。”
  “我说!!!我都说!!!”尖锐有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冯芳洁像是抓狂一样扑过去。
  秦枫伸手一揽把林子衿护在身后,躲开已然神志不清的人。
  冯芳洁死死拽住塑料袋里的书包,声音颤抖:“我说、我都说……”
  **
  天已经擦黑了。
  冯芳洁承认了事情是她做的,便通知了家长。
  家长得知欠下一笔巨款后,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抬手打了冯芳洁一耳光。
  林子衿后退一步,躲到秦枫身后去,撇过头不去看。
  下一刻,家长健步冲到林子衿面前,直挺挺跪在地上哭嚎:“哎呀!您是大家小姐,不愁吃不愁穿,我们普通小老百姓没见过世面,让猪油蒙了眼睛,这两万块钱就是要了我们老命了呀!”
  在人冲过来的前一刻,秦枫就护着林子衿撤到边上,家长欲抓他们的腿抓了个空,半扑在地上。
  好在周围还有不少民警,率先拉住家长把控场面:“您先冷静一点,我们现在要协调,不要激动。”
  家长前脚哭嚎着进了调解室,林父派来的律师后脚就到了。
  律师来之前就已经详细咨询了事情经过,林子衿也大体说明了诉求,之后的一地鸡毛就交给律师了。
  从公安局出来时已经过了六点,天际有些朦胧的光亮,林子衿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灰败。
  秦枫拉着林子衿的胳膊往前走,她就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跟着,像是牵线的人偶,没有思考能力。
  她的努力变成了泡沫,被丢进垃圾桶里。
  回到家里林子衿依旧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面前摆着书也看不进去一个字,最喜欢的画画也不碰了,只是躺在床上发呆。
  秦枫哪里也不去,安静的陪着她发呆。
  冯芳洁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她撕掉林子衿的书本,是因为辅导机构的考试中,林子衿拿了第三名。
  辅导机构有明文规定,考试成绩第一二三名,分别退还百分之五十、四十、三十的补课费用。
  冯芳洁是补习机构的常客,一直都是稳定排名第二的学生,原本价格偏高的补课费反而更加划算。
  但这次她没有想到,以她的成绩,会被挤出前三。
  掉出前三,不会返还补习费用。
  百分之三十的费用对林子衿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冯芳洁是一个很大的担子。
  她的父母信奉棍棒教育,平时返还百分之四十的费用都会骂骂咧咧的嫌贵,她很清楚,自己若是拿不回这百分之四十的钱会有什么后果。
  也许是考试后发布排名的一瞬间,也许是林子衿问她能不能帮忙捡胶带纸的刹那,亦或者是讲台上排队问题,看着老师对林子衿温柔鼓励的时候,恶意的念头滋生了。
  前三名里,第一的贾凯阳她认识,他是补习机构的常客,稳坐第一无人撼动,她也不对第一的位子抱有希望,但第二第三的那两个人,就是半路插进来的,抢钱的强盗!
  不需比较,她将报复的对象选了同为女生,看着就像软柿子的林子衿。
  林子衿的错题本整理得很用心,蓝色水笔抄题干,黑色解答,红色标注易错点。
  冯芳洁一页一页把用心整理的错题集撕碎,内心快意,纸片纷飞,翻到最后,她看到了上午林子衿去问老师的题目,工工整整的写在上面。
  她清楚的记得,老师给林子衿讲解只用了几分钟,但她却用了小半节课。
  嫉恨再一次升腾而起,冯芳洁双眼泛红,发疯了一样撕扯,把桌上的所有书本全部撕碎,抛到空中,将所有的文具掰断,丢到地上,愤愤踩了数脚,而后,将手伸向了始终安静躺在桌洞里的书包。
  做这些的过程中,冯芳洁是否害怕过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时的冯芳洁,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课本还可以再买,笔记再也拼不回来了,调解结果是书包课本等一律按原价赔偿,两年内付清。
  这件事愁坏了冯芳洁的父母,整天去补习机构撒泼,要求补习机构承担一部分赔偿。
  几天下来,原本只是寥寥数人知道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老纪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给秦父打了电话,询问林子衿的情况。
  秦父叹气,表示儿媳妇已经好几天没有笑脸了,最近打算去找靠谱的心理医生。
  老纪没同意秦父的做法,直言这件事交给他。
  通话后的第二天下午,老纪毫无预告的提着两个大袋子,登门家访。
  没有想到纪武突然到来,林子衿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从光头又长回地中海的人,神情恍惚。
  纪武倒是没客气,坐下了还不忘招呼秦父给他倒杯水。
  “嘿呦,这天气可真够热的,没给我烤化了。”
  “老师好。”林子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点头打招呼。
  纪武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补课那些事,特意来开导你的。”
  他把提过来的两只袋子放在桌子上,取出里面的本子,放在林子衿面前,高高的一摞:“这是我从各科老师哪里霍霍来的笔记本,里面大都是一些易错高难度的题目,含金量很高,你打印一份看,收获绝对不比补习机构来得少。”
  开学就升高三了,心理问题是学生最常面对的,他要尽可能把负面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发生在林子衿身上的这件事情很恶劣,他也找了补习机构的老师打听,那天以后,来补习的学生人人自危,报名人数也直线下滑,老师学生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影响最大的,还是林子衿。
  课本对一个学生很重要,更遑论附带笔记本也毁的一干二净,因他人的嫉妒心飞来横祸,心态很容易就崩了。
  纪武知道了情况,联系了各科老师,借了笔记本赶快送过来。
  林子衿愣愣的看着眼前款式各异的本子,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
  是纪武的笔记,大大咧咧的字迹,题目种类涵盖全面,没有解题过程,只有考点分析和解题思路,却精准的扎在易错的地方。
  她翻过一页,看见纪武无聊写在题目边上的调侃——
  【哪个崽子敢选银做导线,老子就让他包养我!】
  林子衿噗嗤笑出声,合上笔记本,抬头看着纪武:“老师,谢谢你。”
  “没事儿,开学给我往上蹿个几名,别被这点儿事打垮了。”纪武随意的挥挥手:“有些人的想法咱们不能理解,就尽量做好自己,不要理会他们,徒劳毁了好心情。”
  “嗯。”林子衿点头,攥紧了手里的本子。
  纪武的到来让颓废了几天的林子衿恢复了元气。买了全新的笔记本,从头开始再学一遍,知识点反而比以前牢固了许多。
  暑假的计划,仍旧按照原定的那样,排满学习。
  开学他们要搬到学校最深的教学楼,这里远离操场,没有喧哗,安静的像是独立在海上的一座孤岛。
  猝不及防的,课程安排直线增加,模拟卷一批一批的发下来,有学生请半下午的假,桌子就被小山似的卷子堆满了。
  高三很苦很累,他们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去,甚至封闭自己的所有爱好,和厚厚一摞知识点死磕。
  林子衿的暑期生活依旧紧凑,骤然身处这样快节奏的课程之中,也没有不适应,跟得很稳当。
  大家也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浑身上下充满干劲。
  开学第二周的下午,林子衿路过操场,看见操场上笔挺着站军姿的高一新生。
  少年风华正茂,定能万事安好。
  她的脚步不自觉慢下来,趴在操场的栏杆上,穿着迷彩服的教官穿梭在队伍之中,找偷懒的学生,不时喊出一声“手夹紧!”
  学生那一声嗓门喊的哆嗦一下,下意识立正身体。
  整个场面熟悉得亲切,林子衿微笑着,对操场举起拳头,大喊一声:“学弟学妹们,加油啊!”
  林子衿,也要加油啊!
  ※※※※※※※※※※※※※※※※※※※※
  我也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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