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暴君之后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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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若立于显阳殿中,着皇后袆衣戴十二钿黄金步摇,八雀九华,该是何等的凤仪。
  “你很紧张?”
  王乐瑶似乎被他戳中了心事,双手猛地在袖中收紧。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萧衍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抬手将她发髻间一枚快掉出来的珠花重新插好。她应该来得有些匆忙,否则那般精致的人,怎会仪容不正。虽说萧衍是个大老粗,不懂女子的衣饰搭配,但莫名觉得她适合佩玉,温润通透,很衬她的气质和肤色。
  王乐瑶只觉得一道高大的影子笼罩着自己,男人粗重的呼吸也近在咫尺。这个动作过分亲密,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到身后的香炉,差点要摔倒。
  人心虚的时候,总是会不停地出错。
  萧衍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腰带,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王乐瑶听到“嘶”的一声,自己的腰带竟然顺着他的力道生生被撕开,成了碎布。
  空气凝固了片刻。
  她急忙背过身去,重新把腰带系好。其实萧衍不拉这一下,她最多踉跄两步,不至于摔跤。如今这样衣裳不整的,出去反而说不清了。
  萧衍没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道,只想拉住她。怎知她的腰带如此脆弱,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量。
  第12章 这大概就是红颜祸水。
  王乐瑶叹了口气,这人当真是粗鲁。第一次见面,就拿老虎吓她。第二次见面,将她扛在肩上,第三次算客气了,这第四次,竟然直接扯坏了她的腰带。
  大概他们八字不合。
  八字不合还总能遇上,真是孽缘。
  萧衍望着女子窈窕的背影。
  那腰肢细若柳条,身体的曲线有种玲珑起伏的美感,就像烧出来的瓷器,每一寸都是被精细打磨过的。以前在他眼中,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分别,可如今细细看来,还是有分别的。
  女子纤细,柔弱,仿佛天生是为了依附男人而生。
  萧衍越想越觉得喉咙干燥冒火,灌下一大碗水。
  王乐瑶面露难色,“这腰带不能用了,需再去买一条。”
  其实这身衣裳她都不会要了,但想到萧衍不喜欢浪费,还是决定装装样子。
  “朕陪你去。”萧衍很自然地说。
  此话正中她的下怀,可她还是露出为难的样子,“不敢劳烦陛下。正值春市,人多眼杂,小女自己去就好。”
  正是因为外面鱼龙混杂,才不能让她自己去。顶着这么一张脸,招摇过市,得被多少人惦记。
  萧衍板着脸,“朕跟着,不会给你惹麻烦就是。”
  王乐瑶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用宽大的袖子挡在腰侧,暂时也看不出来。
  大概是洛阳馆里没有热闹可看了,人群散得很快。
  他们走到大门外,道路已经疏通,两辆牛车都在等着。王家的车华丽,但车厢狭小,萧衍的车宽大,但是很朴素。
  萧衍对王乐瑶说:“你带路。”
  王乐瑶松了口气,幸好皇帝没有提出要共乘一车这种话。
  锦衣阁她肯定不会去的,遇到旧相识,或者有人把皇帝认出来,明天就要满城风雨了。
  她让牛车走走停停,装作认真地挑选店铺,其实心思全不在这上面。萧衍耐着性子跟着,当真以为他这一国之君很空闲么?那么多家铺子都过去了,也看不出她为何不选,只能由着她。直到前面的牛车转进里巷,那里的铺子位置不大好,但铺面挺大,还有很多货品陈列。
  掌柜是个成熟风韵的女子,十分殷勤地在街边招徕客人。
  其实王乐瑶也是第一次来,她只想把萧衍带到离洛阳馆远一点的地方,也不计较东西如何。
  她命人停车,扶着竹君下来。
  竹君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也不敢多言。
  萧衍下车,给左右做了手势,暗处的人便训练有素地四下散开。皇帝虽然微服出巡,但身边的明卫暗卫不会少于百人。毕竟很多人都对他的命感兴趣,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女掌柜看见一个面容十分姣好的娘子走进来,衣着华丽,眼睛一亮,又见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衣着普通,还戴着护腕,像是军中之人。
  这掌柜迎来送往,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没把堂堂帝王看成是一个护院。她听说将军都很喜欢娶这种柔软纤细,知书达理的女子,很自然地把他们想成是一对夫妻,对萧衍说:“这位郎君一看就是个会疼娘子的,把娘子养得多水灵滋润。”
  王乐瑶脸微红,“这是家兄。”
  掌柜尴尬地笑了笑,“两位长的还真是不像呢。”
  “非一母所生。”萧衍冷冰冰地把这个“兄长”给认下了。她一门心思避嫌,大概是因为那桩婚约。
  若不是在永安寺看到她写的木牌,上面有句话是“若能遇所爱之人,此生圆满”,他会以为,她很满意那门婚事。
  “我想买一条腰带,配这身衣裳的。”王乐瑶直言。
  女掌柜这才注意到她的腰带不成样子了,兴许是出来游玩,在哪里勾破了,心领神会道:“有有有,都是上等好货,娘子里面请。”
  王乐瑶去试腰带的空隙,萧衍在铺子里随意逛了逛。
  守在门外的暗卫就看到他们的君王,仿佛真的陪娘子逛市集的夫君,竟然在研究那些女人的物件。有种岁月静好,现世无忧的感觉。
  再跟以前他驰骋沙场,指挥千军的场景放在脑海中做比较,会觉得很不可思议,犹如霸王卸甲般。
  这家店卖的东西很杂,不仅有布料,还有配饰。萧衍随手拿起一个玉质的东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长得有几分凶相,气场又压人,店里的小娘子们都不敢上前同他说话。终于有个胆大的,觉得不能怠慢了客人,小声解释:“这是琉璃珰,插在斜髻中,刚好垂落于耳侧,有隐约朦胧的美感。”
  他一直以为珥珰之类的,不是应该挂在耳朵上的吗?女人真是麻烦。
  他原本想挑一件玉器,但看得头昏眼花,而且这些玉的成色看起来一般,配不起她。
  有人从外面跑进来,走到萧衍身边,耳语了几句。
  “知道了。你让他们在那儿等着……这边事了就过去。”
  王乐瑶在里间听见了,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免得萧衍起疑。何况皇帝日理万机,怎么可能陪她虚耗在这里,所以挑好腰带,立刻就出来了。
  竹君要去付钱,萧衍说:“我来。”他大步走到柜台前面,问了价钱之后,正打算拿钱袋,习惯性地摸了摸腰侧,但并无钱袋的影子。
  当皇帝以后,出门都有人付钱,哪用得上钱袋。
  掌柜见他僵在那里,轻轻笑了笑,“郎君许是忘记带钱了吧?不如让小娘子先付,反正你们兄妹感情这么好,回头再给她就是。”
  王乐瑶连忙说:“是,兄长别跟我客气。”然后打发竹君去付钱。
  竹君暗暗觉得好笑。富有天下的人,居然付不起一条腰带的钱。
  别看陛下长得凶,真是被她们娘子拿捏得死死的。外人看来,绝对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
  掌柜殷勤地把两人送到铺子外面,王乐瑶向萧衍告别,“兄长,我先回去了。”
  萧衍点头,看见她上了牛车,才转而命人去方继尧住的地方。
  他坐在牛车上的时候,回想王氏女今日的举动,处处透着古怪。
  凭自己对她的了解,那身衣裳她必不会要了,却说去买腰带。挑的还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里面的东西,骗骗一般小女子还可以,怎可能入她的眼。
  萧衍曲起手指扣了扣额头,虽然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自己倒也心甘情愿地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大概就是红颜祸水。
  坊巷已经被官兵包围了,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围在外面看热闹。
  萧衍的牛车径自驶进去,停在一个小院的门口。
  大小官员见到皇帝亲临,立刻涌出来迎接。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有建康令,城门卫,鸿胪寺卿等,有些官员萧衍还叫不上名字。
  鸿胪寺卿主管外族事务,但他很怕皇帝,便让建康令过去说明情况。
  建康令对萧衍拱手拜道:“临川王去追那厮了,命臣等在这里等陛下。这厮果然有诈,过所是假的,名字怕也是假的,八成是北朝的细作。臣问过左右邻里,他在都城多日,倒也只去洛阳馆和几家酒肆,并没跟什么人往来。”
  萧衍的目光敏锐地扫过屋中的东西,“他应该不是一个人,斗棋是来混淆视听的,方便其他探子达到真正的目的。”
  建康令有几许汗颜,这方继尧已经在都城里几日了,他们这些当值的官员全都没发现异常,竟然要陛下亲自出马,才揭穿他的真面目,实在是失职。
  “臣有一事不明,陛下是如何发现他有异的?”
  洛阳馆的事传入宫中时,萧衍就觉得不对劲。
  若是北朝的一个普通棋手,不会短短几日内,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吸引所有的目光,肯定是有人暗中造势。他到洛阳馆看方继尧下棋,就是为了摸清楚此人的底细。原本方继尧隐藏得也算好,乱七八糟的打法,完全看不清棋路。直到那局盲棋,方为了自保,才彻底露出破绽。
  “你话太多了。”萧衍道。他并不是对谁都那么有耐性。
  建康令立刻噤声,退到一旁去了。马屁拍到马腿上,还能怎么办?
  不久之后,萧宏带着人回来,他们并没有追到方继尧。
  “阿兄,还是下令封城彻查吧。”
  “封城就不必了。派校事府,暗中看守城门,再监视朝中大臣的动静。”萧衍摸了摸护腕,整个人变得冷酷,“传朕的命令,边境几大重镇,关闭互市,全城戒严。龙骧军,中军和北府军随时待命。”
  *
  王乐瑶坐在牛车上,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表面装得再镇定,也无法控制内心的紧张。竟敢在帝王的眼皮底下耍花招,她明明见过他杀人,也知道他的残暴。之所以还是选择帮姜齐悦,只因自己也曾是大齐的子民,受过皇室的恩惠。
  而且她不想帮萧衍杀更多的人。
  回到家中,王允还没回府,她只能去公主府求见姜鸾。
  姜鸾正在抄写经文,听说此事,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萧衍就在洛阳馆,万一有差错,怎么办?”
  王乐瑶原本以为最想救姜齐悦的,就是长公主了,姜氏与王氏,不仅是君臣,还是姻亲。没想到长公主最先关心的,竟是她们两个的安危。
  “你把她藏到未央居是对的,刘八娘有几分本事,也会卖我们这个面子,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此事,等你伯父回来以后,我会跟他商议,你不要再插手。”
  毕竟事涉前朝,的确不是她一个小辈能承担得起的。
  在经历过亡国失亲的痛苦之后,姜氏似乎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贪图享乐的长公主了。
  王乐瑶不知姜氏是否听说废帝和废太子被杀一事,想她大伤初愈,还是先不要说为好。
  今日可谓一波三折,王乐瑶实在累坏了,回到沁园之后,就上床睡觉。
  她是个天塌下来,也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等她醒来,已经黄昏,白日也未吃什么东西,顿觉饥肠辘辘。
  “竹君,我饿了。”她伸了伸懒腰,说道。
  “你醒了?”帐外有个悦耳的男声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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