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吉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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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有些重,泉石一时愣住了。
  长孙愉愉虽然也知道泉石的心思,但她对嫁人这种事儿本身就反感。觉得女孩儿家未必就需要嫁人,去夫家受罪。所以她身边的侍女,全看个人心思,想嫁的她不反对,不想嫁的她就养一辈子。
  长孙愉愉虽然不想帮泉石,但却有话问他,“泉石,先才我见两名男子上了船,他们是什么人呐?“
  泉石忙地道:“回县主,那领头微胖的是齐洲的大厨罗子晓,特地上船来给公子做吃食的。明儿出了齐洲就下船。“
  ”是你家公子请来的?“长孙愉愉又问。
  ”不是,是公子曾经帮过齐洲一个人的忙,他知道公子途径此处,所以让罗子晓上船来烧菜的。公子以前到齐洲就喜欢罗子晓的手艺。“
  正说这话,莲果那边削萝卜却险些削着手,所以惊呼了一声。
  泉石赶紧道:“姐姐小心,还是我来吧。“
  说罢,泉石就径直拿起了一枚萝卜,翻出一柄小刀,“刷刷刷“几下那萝卜就被削了出来,而小刀快得只能见一个影子。
  泉石将削好的萝卜第一个递到冬柚的面前,冬柚的脸更红了,“我不吃。“
  莲果却是见不得泉石那受伤的脸,“给我吧,我吃。“这算是解了泉石的难堪。
  莲果咬了一口,嘎嘣脆的一声,听得长孙愉愉都想吞口水了。
  “哇,真的很甜。“莲果欣喜地道。
  泉石赶紧地又削了两个,怯生生地再次递给冬柚,冬柚本想拒绝的,但这两日着实有些上火,萝卜却是清热的,她终究还是接了过来。
  第107章
  众人正吃着萝卜, 陆行就回来了。长孙愉愉看着他脚下的小船仿佛箭一般在河面上穿梭,就像船下面有人托着在跑似的。
  待陆行上来,长孙愉愉忍不住问道:“你的船怎的行得那般快?“
  陆行道:“可能是艄公划得快吧。罗林的萝卜你吃了么?”
  长孙愉愉摇摇头, “生冷我都不能吃。”
  陆行扬扬眉,没再说话,待要再说话, 却听得船下有人喊道:“敢问可是陆家九公子的坐船?”
  青老从前头的船上冒出个头去, “正是, 敢问老丈何事?”
  原来下头是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个须发洁白的老丈。“可算是赶上了, 老朽这里有一坛三十年陈酿的竹叶青,听说陆九公子新婚,忒送来给公子尝一尝。”
  陆行转头对长孙愉愉道:“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 陆行就拿着一坛子酒走了上来, “泉石,你拿去放好。”
  正当午饭时,傅婆领着人摆饭,长孙愉愉忍不住问,“你不尝尝那酒么?“
  陆行待傅婆把饭菜摆好之后才道:“那酒虽然叫竹叶青, 但用的却是此地一种名叫火蛇的蛇泡制的,此物性热, 有助于行血。“
  长孙愉愉一开始没明白行血是个什么意思, 但陆行的语气和神情明显有异, 她慢了半步才听懂了那话的意思, 脸开始发烧。难怪那老头子说什么新婚, 感情是送来了一坛助兴的酒。“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究啊?“哪有给人送这种东西的, 为老不尊。
  陆行道:“他们那是听说我娶了京城第一美人, 怕我沉迷床笫之间,肾水不济,所以才送了酒来。”
  长孙愉愉彻底懵了,陆行在说什么?什么床笫,什么肾水?天哪,长孙愉愉抑制住想尖叫的冲动,伸手拽过旁边的羽毛扇遮住了半张脸道:“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这种话。“太不要脸了。
  “县主在问,所以我解释给你听啊,否则你岂不是要东想西想,以为我……“陆行这次没再把话往下说完,可那意思长孙愉愉听明白了。
  夭寿了,长孙愉愉感觉自己没法儿说话了,脸肯定已经红成猴子屁股了,反观陆行却跟没事儿人似的。
  长孙愉愉赶紧甩甩头,假做去看桌上的菜,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陆行见长孙愉愉看向桌子,便好心地道:”这是罗厨的拿手好菜,砂锅炖牛舌,他是昨晚就开始焖煮了,软烂入味。那豆腐是锅塌豆腐,做起来有些费事,先要用黄酒泡虾子,再加高汤、酱油等调味,豆腐和鸡子打碎拌匀,摊成圆饼,两面煎成金黄,要熟的时候戳几个小孔,把虾子汤倒进去,让它自己渗透,这才起锅。“
  长孙愉愉吞了口口水,没好气地瞪了陆行一眼,说那么细干什么?谁要求他讲解了?低头再看自己那碗白菜,她总觉得陆行是故意馋自己。
  “当初齐洲之地举办厨神争霸赛,罗厨可是拿了状元的,等闲菜式到了他手上都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陆行夹了一片牛舌到碟子里,露出细白的牙齿笑道。
  “这么了不得?他怎么会跑来船上帮你做菜?“长孙愉愉知道有些手艺人自视甚高,未必会屈服于权势。
  ”我帮过他东家一点儿忙,是他东家让他来的。“陆行淡淡地道,回头又对莲果等人道,”莲果,你们也去吃饭吧,罗厨给大伙儿都准备了一份,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县主这儿有我,不必你们伺候。“陆行道。
  莲果等人当然不会动,还得等长孙愉愉发话,可那谗样儿却显露无疑。陆行在这儿卖人情,长孙愉愉总不能让自己的侍女对自己心生不满,于是只能顺着话道:“你们去用吧。“
  作为馋猫,莲果微微迟疑之后就笑着应下了。她们跟着长孙愉愉其实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因为长孙愉愉就吃不到好吃的,作为侍女可是不敢背着她大鱼大肉的。因此听到有好吃的,莲果就忍不住了。
  别人吃得都挺香的,就长孙愉愉一个人在一颗一颗地数着米饭吃。对面的陆行虽然吃饭很有度,并没有咂嘴咂舌故意馋人,但正是因为他在极其专注地在吃饭,以至于长孙愉愉只能不停地喝水以掩饰自己吞口水的动作。
  下午不知道陆行又在忙乎啥,划着小船上了岸,长孙愉愉忍不住腹诽,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就走陆路呢。长孙愉愉一个人又只能看书、练字、弹琴。
  晚上陆行倒是回来了,但晚饭没在船上用。
  长孙愉愉忍不住讽刺道:“你连罗厨特地来给你做的饭菜都不用啊?“
  陆行无奈地道:“应酬太多,不去却又伤人情。”
  “官不大,事儿还挺多。”长孙愉愉愤愤。
  陆行诧异地看向长孙愉愉,“我还以为县主不想见着我。“
  长孙愉愉昂起下巴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不想见着你。“
  陆行扬扬眉,“那是我理解错了,还以为刚才县主在抱怨我没留在船上陪你。“
  “哈。“长孙愉愉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还真是想得多。赶紧睡吧,别扰着我睡觉了。“
  话虽如此,但长孙愉愉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一会儿侧身躺,一会儿仰面躺,还一会儿趴着睡。
  陆行则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铺上就等着长孙愉愉睡熟呢,却没想到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了长孙愉愉都还在床上动,他的腿蜷缩得有些发麻了,只好开口道:“怎么了?”
  长孙愉愉睡不着也难受,听得陆行发话,索性坐起身道:“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陆行揉了揉眉心道。
  “没有沐浴。“长孙愉愉低声道,“我寻常都是每日沐浴的,习惯了,不沐浴就睡不着,昨儿晚上已经没沐浴了。”长孙愉愉的语气很委屈。
  其实大冬天的哪个老百姓日日沐浴的?
  长孙愉愉还以为陆行要借机讽刺自己的,谁知他却翻身站了起来。
  “那起来穿衣服吧,我带你去沐浴。“陆行道。
  “咦。”长孙愉愉有些惊诧,她跟着站起身,“去哪儿沐浴呢?要叫醒莲果她们呢,还得帮我准备东西。”
  陆行道:“如果你想沐浴,就自己穿好衣服跟我走,不要惊动其他人。“
  长孙愉愉本来想发火的,但实在有些好奇陆行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强忍着脾气自己转入屏风后换衣服。
  “穿容易脱的衣袍。“陆行背过身去叮嘱道。
  长孙愉愉却不晓得她在屏风后的灯光里,黑夜里的陆行能透过屏风把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长孙愉愉裹了两层袍子,怕冷又给自己加了一袭狐裘,小脸裹在狐毛里,却是十足十的一只狐狸精。
  陆行如是想。有人以为狐狸精就该妖里妖气,但陆行听来的故事里,狐狸精却都是扮做仙女出现的,天真烂漫,清纯里自带独特的妩媚。
  “好了。“长孙愉愉转出屏风对陆行道。
  陆行领着长孙愉愉往船舷走,下去的楼梯很狭窄,而且没有烛火,几乎看不清脚下。他朝长孙愉愉伸出手去,长孙愉愉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入了陆行的掌心。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却并不粗糙,而且异样的柔和。
  重见天日之后,长孙愉愉立即毫不留恋地将手抽了出去,在衣袍上蹭了蹭,表示对陆行的嫌弃。
  陆行就当没看见似的,兀自蹲在船边,解开了系在一旁的小船,“上船吧。”
  长孙愉愉这一次没有把手再放入陆行的手中,而是枉顾他的好心道:“我自己能过去。”说罢,她往后退了半步,吸了口气,往前头一跃,轻轻松松地就落在了那小船上,虽然落地时身形略有摇晃,但很快她就稳住了自己,朝陆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陆行走到船头开始撑船,长孙愉愉被夜里的寒风激得有些发冷,“我们是去附近集镇上的客栈沐浴么?“
  陆行没回答。
  “我的浴桶都没带,我可不用那客栈的东西,都不知道是谁用过的,我才不会用呢。“长孙愉愉自顾自地道。
  陆行停住手里的撑杆,看着长孙愉愉道:“那我再把你送回去?“
  长孙愉愉嚷道:“陆九,你就不能告诉我是去哪儿么?“
  陆行转过身不搭理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哪里容得下陆行这样无视她,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快步走到船头去拉扯陆行的衣袖,“诶,你就这点儿讨厌,什么话都不说。”
  “别拉我,当心船翻了。”
  陆行要是不这样说,长孙愉愉还会顾忌一下脚下,但他越是威胁她,她就越生气,“偏不。”说着话她还去抢陆行手里的撑杆,小县主这是来了兴致,感觉撑船玩儿比乘船可好玩,她都在船上憋了两日了。
  哪知道她的手才刚碰到撑杆,小船就摇晃了起来,仿佛要侧翻一般。
  长孙愉愉惊呼一声,眼瞧着自己往后倒去,大冬天的跌到冰冷的河水里那可不是沐浴,而且长孙愉愉白日里还看到有人往河里尿,她绝对不想泡河水。“陆九!”慌乱中长孙愉愉只能叫陆行,看着他朝自己伸出手。
  然则,随着她的尖叫,半空中陆行朝她伸出去的手,临时转了个弯儿又回去了。长孙愉愉哭的心都有了,“相公。”
  这下陆行才重新探身一把拉住她,当此时长孙愉愉感觉自己狐裘的毛尖都已经碰到水面了,再晚一息她就落水了。
  第108章
  才重新站稳, 长孙愉愉就道:“陆九,你是故意的吧?刚才这船是不是你故意摇晃的?”
  “嗯,回去坐好, 你要是不想下河喂鱼的话。“陆行道。
  长孙愉愉真有一种想把陆行推入河的冲动,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还没那么大的仇恨。
  上了岸, 陆行将小船系在岸边的木桩上, 领着长孙愉愉往前走。
  长孙愉愉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里是郊野,连集镇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沐浴,陆行该不会是逗她玩儿吧?
  下一刻长孙愉愉见陆行将右手拇指和食指合成圈放入嘴里打了个呼哨,片刻后便听到一声马啸, “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久一匹通体黑色, 唯四蹄和尾尖雪白的骏马便出现在了陆行的面前,很亲热地将头颅主动伸到陆行的手边让他抚摸。
  长孙愉愉一眼就看出这匹马的不凡来,跟陆行如此亲热,看样子乃是陆行自己的马,但他在京城时不是一直都是去车马行租马的么?
  “这是梅花雪。”陆行对长孙愉愉介绍道, 他翻身上马,朝长孙愉愉伸出手。
  长孙愉愉上了马, 也没嫌弃地就搂住了陆行的腰, 一是为了安全, 二么也是因为太冷了, 所以就顾不上矫情, “这马怎么知道你到这儿呢?”她好奇地问陆行。
  “梅花雪通人性, 我乘船它就自己沿着河岸走。“陆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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